绝路-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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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女人。
林家伟悻悻回到家,仿佛虚脱了一般倒头睡在了床上。脑袋膨胀,心乱如麻。豆豆搂着那个男人的后腰、头微微偏倚在男人后背上的那个镜头如电影特写般一次又一次撞击着他的脑海。他无法辩白地证实了她不回传呼的原因,肯定是与那个男人鬼混在一起,或者像一条母狗一样正偎在那个男人的怀中发情,因怕那个男人吃醋,怕搅了两个人的好事,不方便回才没回。然后,像在他面前卖弄风情一样在那个男人面前卖弄一阵子风情,然后,就交媾,然后疲乏地睡了过去,然后然后再然后,最后的然后是等她独处了,给他打一个电话,编一个绝妙的谎言,说明没有及时回传呼的原因。女人啊,为什么非要与谎言结为孪生姊妹?但是,事情并没有发展到最后的然后,竟让他识破了。
林家伟的脑子里就这么反反复复地演绎着这些事,他无法排除,无法宣泄,他快闷死,快憋死了,脑子快要炸裂了。
他听到了开门声,听到了换鞋声,听到了咳嗽声。
他的老婆张桂花来了。
张桂花一看他像挺尸一样躺在床上,气就不打一处来:“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做一顿饭?”
他听到了却装作没有听到,没吱声。
张桂花听不见他应声,火气更大了:“只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副处级,有什么了不起,要权没权,要钱也没有多拿来一分钱,摆的什么架子?有本事到单位上摆去,家里少来这一套。我一年辛辛苦苦的洗衣服做饭带孩子,是应该?活该?还是你掏钱雇来的老妈子?”
他忽地从床上挺了起来,厉声道:“够了!我没有本事,我啥时候有过本事?从结婚的那天起,你就唠唠叨叨,嫌我没本事嫌到了现在,你嫌我没本事就离婚,你找有本事的去,我主动地让开。”平时,张桂花也这样说过他,但他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今天,他怎么也忍不住了,他也不想再忍了,就把心里的积郁一股脑儿的发了出来。
张桂花一听“离婚”两个字,一下子撒起泼来:“姓林的,你不要以为你刚混了个人样儿就来嫌弃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过去寒酸的时候,你怎么大屁不敢吭一声,现在你倒好,有个人相了,你就学陈世美,行,你要是真有能耐学陈世美也行,你给我拿来10万块钱,今天拿来今天离,明天拿来明天离,我就不信,离开张屠夫,连毛吃猪的不成。”张桂花说着,骂着,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开了。
林家伟的心被搅碎了。一摔门,走出了家门。
7 好几天,林家伟一直提不起精神。他很想把豆豆忘掉,把她从自己的记忆深处抹掉。但是,人的记忆毕竟不同于一盘录像带,不是想抹就抹掉,想录就录上的。你越是想忘掉,却越是忘不掉。他的脑海里始终萦绕着着豆豆的影子,只要一闭上眼,那影子就真切地浮到了他的眼前,而且,都是那些过去了的一幕幕的往事,有甜蜜的约会,亲昵的柔情,也有彼此的伤害,和那摩托车上的令他难忘的伤痛…… 有时,他也理智地问自己,我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我是不是无可就药了? 对于张桂花,他早已厌倦了。这个女人在他血气方刚的年龄段上已把他的精气神杀得几乎所剩无几了,对这样一个女人,还有什么爱可言?有的,也仅仅是同情而已。虽说人到中年,随着他的地位发生变化,她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但再转变,她身上所具有的那种小市民的劣根性是无法根除的,时不时总要有所爆发,这就不时地引起林家伟曾经的伤痛与屈辱。他也曾想到过解脱婚姻,但解脱又谈何容易?一提起离婚,张桂花就越发地耍泼。对此,他不是没办法,只是怕在社会上闹得沸沸扬扬,面子上过不去,同时,也觉得对女儿莎莎是伤害。所以,就抱着一个凑合着过的态度。如今,有多少个家庭不是凑合着的?真正高质量的、充满温情爱意的家庭能占多少? 星期二刚上班,林家伟接到了政府办公室的电话,说市长黄心刚要下边阳县视察农村春耕备耕情况,顺便慰问特困户,请报社派记者参加。本来这种走过场的形式,随便派一个记者参加就是了。但是,这一次林家伟没有派记者,他给王一飞打了一声招呼亲自下去了。他想走下去转一转,看一看,分散一下精力,也许情绪会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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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绝路(16)
市委宣传部专门组织了一辆面包采访车,拉满了老记、小记们,很是兴师动众。
林家伟一进车门,大家都纷纷向他打招呼,他觉得心里很温暖,但就是叫不上他们的名字。于虹也在车上,见他上了车就把小屁股朝里挪了挪,招着小手让他坐过去。他心里一热,就坐了过去,顿觉屁股底下热乎乎的,便用心体味了一番于虹留下的体温,才又感到一缕由她身上飘来的幽香,心气舒畅了许多。暗想,就冲着能感受到于虹热屁股留下的体温,能闻到于虹的幽香,也不虚此行。
车上坐的是电视台的一男一女,有线电视台的一男一女,广播电台的一女,新闻科的桑科长,再就是司机与他。总的说来男女比例不是严重失调,所以,就注定了这是一次很有意义的活动。记者们到一块儿肯定不会寂寞的,又说又笑,又唱又闹,甚是热闹。
林家伟斜对角有一个女孩儿,不时的掉头看一眼林家伟,林家伟觉得她挺面熟,却又叫不上名字,就悄声问于虹,于虹就说,那是有线电视台的记者常琳,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说着就叫过常琳说:“常琳,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金都日报》的林总编。林总编,这位是有线电视台的记者常琳。”常琳高兴地说:“久闻林总编的大名,幸会。”说着就把她的小手伸了过来。
林家伟握住常琳的手儿晃了晃,感觉绵绵的,软软的,是那种从小没有干过家务的养尊处优的手。林家伟说:“电视上经常见到你的光辉形象,这是第一次见你的面。”
常琳说:“还望林总多多指导。”
林家伟笑着说:“哪有那么多的指导?你在屏幕上神态自若,在观众中的口碑很好。”常琳顿时有些喜不自胜,却说:“哪里,我才刚刚学着采访,不像于虹那么机智灵活,也没有于虹那么上镜。”
于虹说:“你别损我,谁不说你是咱广电系统的甜姐儿,你的屏幕形象比我好多了。”
两个漂亮女孩互相恭维、谦虚了一阵,才又把话题转到了林家伟身上。
常琳说:“林总编,你现在又在写什么?你的《新闻理论探索》、《新闻记者的视角》等书我都看过了,写得真好,尤其对我们刚走上新闻岗位上的记者有很强的指导作用。”
林家伟心里很乐,但嘴上却说:“那都是胡扯,没有几句正经的东西,无非是想换几个稿费而己。”
于虹说:“听说你最近要出一本《现代笑话集锦》,不知啥时能问世?”
林家伟说:“出版社要求我凑够20万字,现在还差2万字。那都是小儿科,不过,估计市场行情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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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琳说:“那可是一本畅销书。林总编,到时候,一定请你给我签个名,送一本。”说着灿烂地笑了起来,那两个笑靥就显得很深。
林家伟说:“于虹说你是个甜姐儿,一笑,果真很甜。”
于虹说:“你看,你看,林总编都夸你是个甜姐儿,你还说你不是个甜姐儿。”
大家说笑了一阵,忽听电视台的记者王建铭在尖声学着黄市长的讲话,就都坐端了身子,把注意力集中了过去。
王建铭可谓记者行里的活宝,模仿能力太强,学谁像谁,这在全市新闻界有口皆碑。这会儿,他正学黄市长在去年人代会上做政府工作报告的讲话,那语调,那浓浓的张掖口音,学得惟妙惟肖,形象逼真,要是你闭上眼睛听,绝对分不出真假。
王建铭学完,大家报之热烈地掌声与喝彩声,都说学得太像了,几乎分辨不出真假。接着,他又模仿了市上其他领导的讲话,模仿得仍然逼真。车上的气氛一下活跃了。有人提议让他模仿一下邓小平,他却说,我给你们模仿一下西北笑星张宝和的单口快板吧。说着,他就用兰州方言模仿了起来: 有个学生叫王小琪 一说话就是他妈的 老师问他一道题 他说我他妈的没复习 老师问他一个字 他说我他妈的不认识 …… 一路欢笑一路歌。不知不觉,到了边阳,正好赶上中午吃饭时间。
在县政府宾馆里下榻就餐。饭桌上,市政府秘书长宣布了活动安排。下午两点半去县农委,供销社、种子站视察工作,四点半在县委三楼会议室听取县上领导汇报工作。晚六点回宾馆就餐。明早八点吃早餐,八点半出发到七岔乡、八岔乡扶贫,中饭乡上安排,晚饭回宾馆就餐。第三日早八点,早餐吃完到河西县视察。行动计划届时再作安排。各新闻单位的记者们可能辛苦一些,要求当天采访当天完稿,次日吃早餐时请新闻科桑科长收集起来,由县政府派车派人送往各新闻单位。这次随黄市长下来的有政府秘书长、政府政策研究室的主任、市计委主任、财政局长、农委主任、供销社主任、科委主任等各大部门的要员,同时,还带着化肥等农用物质,所以,队伍较为庞大,餐桌也有了严格的等级,领导们一桌,司机们一桌,老记们一桌,于是便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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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绝路(17)
晚餐又按这种格局刚刚定位,黄市长就风趣地说:“我看我们应该与记者们交叉开坐,否则,记者们会说我们搞特殊化,大家说好不好?”
大家都说好。于是,一些部门的领导们就主动地抬起屁股,欲走,又不想离开市长。
这时候秘书长就发话了:“你们全不能走呀,空出四个位子就行了。”然后又 招呼道:“林家伟、小于、小常、王建铭过来坐。”
林家伟被秘书长点了名,自然有了面子,就招呼于虹、常琳、王建铭一起过来。
秘书长很机智地把于虹、常琳安排在了黄市长的左右,其他的人就随便落座了。
林家伟表面上喜气洋洋,心里却想,原来我成了陪衬人,倘若记者们都是帮男的,恐怕黄市长绝不会风趣地提议他们叉开坐。自己今日能与黄市长同桌共进晚餐,完全是沾了于虹、常琳的光。想想,做个漂亮女人还是好,屁大的女孩儿温存的一笑,其办事效率要比你老革命跑上半年还强。不免思忖这社会咋成这样儿了?再一想想,堂堂的政府秘书长,在普通百姓的眼里多显赫,然而,他也有他活人的难处,领导的一句话,一个暗示,甚至皱一下眉头,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必须心领神会,否则,他就不是一个好的秘书长。可见,秘书长活得也够累,无论他对下多么地高高在上,但他在市长面前总是毕恭毕敬,像永远欠着他还不清的人情似的。
黄市长显然满意秘书长的这种安排,精神显得很亢奋,谈吐也很洒脱。
黄市长说:“林总编,这几个记者叫啥名字,你不能让我继续官僚下去呀。”
林家伟就不好意思地站起来,一一作了介绍。
黄市长说:“我可是你们的忠实观众呀,每天都在看你们的节目,也经常接受你们的采访,就是没有在一起坐下来吃饭,今天要借边阳县的酒,好好把你们几位招待一下。”说着就让服务员斟了酒,举杯互碰了一杯。
于虹、常琳意思了一下就放下了酒杯,黄市长非要让她们喝干净,她们说不喝白酒。黄市长说第一杯必须喝干净,以后可用饮料代替。
二位姑娘只好很痛苦地喝下了杯中的酒。
吃喝了一阵,于虹与常琳分别又给黄市长敬了两杯酒,都说黄市长为全市人民操劳费神,应该多喝两杯。酒足饭饱后,黄市长意犹未尽,就问边阳县的关书记、裴县长还有什么节目没有? 关书记、裴县长一听就明白黄市长的意思。就说,楼上有卡拉OK,请黄市长上去唱一阵歌,轻松轻松。
黄市长略一思忖,才说,“也好吧,难得有这样的闲暇。”接着又说:“记者们也要学会劳逸结合,上去唱一阵歌,轻松轻松,写文章才有灵感嘛。”
大家都说好,难得能与市长同乐。
林家伟知道黄市长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所指的“记者们”肯定是有选择的。这便使林家伟有些两难,去吧,怕黄市长认为他这么不自觉,碍手碍脚的;不去吧,又怕黄市长又有别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