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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漩涡-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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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室青白,还有奇怪的味道萦绕鼻端,陌生的环境让她一时茫然发怔。

“你可算醒了。”旁边有人说话。

白露侧过脸,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是徐丽。

她不禁一愣,声音黯哑地问:“你怎么来了?你没走?”

徐丽脸上闪过一抹歉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明明是做了该做的事,口中含糊地答:“没走成。”

白露却已收回视线,眼珠转动几下后,终于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心立即揪起,声音发颤地问:“他呢?程彧怎么样了?”

“他还在手术室。”

白露这才呼了一口气,这对她来说就是个好消息。

第一次觉得手术室这个词那么好听。

然后向下看去,心跳骤然一停,身上盖着白被子,腹部平坦……她惊叫出声,抓住徐丽的手,带了哭腔,“我的孩子呢?”

徐丽一愣,手被她抓得生疼,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白露一脸惶恐,这时感觉到下/身撕裂般的痛,泪水汩汩流出……

徐丽恍然明白,忙拍拍她的手背,“孩子没事,你刚才亲自把她生了下来,你怎么忘了?”

白露一头雾水,徐丽伸手在她湿漉漉的脸上擦了一把,柔声解释道:“可能是精神过度紧张了,刚才接生时你还配合医生用力来着,医生还夸你表现好呢。”

“你没骗我?”

“骗你干嘛,这事儿能骗得住吗?”

“孩那子在哪?”

“六个月的早产儿,在特殊护理室,装在保温箱里。”

白露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问:“男孩女孩?”

“女孩。”

“健康吗?”她再次紧张起来。

徐丽温柔的笑着说,“除了不足月有点弱,医生说没其他问题,个头小小的,可是哭声却响亮得很。”

白露也虚弱地笑起来,下一秒泪水就冲出眼眶,呜呜哭出声。

徐丽忙劝阻:“别哭啊,女人坐月子掉眼泪会落毛病的。”

白露闻言,哭声戛然而止,极力逼回即将涌出的泪水,抽噎数下后,才作保证一般喃喃道:“我不哭,不哭。”

听得徐丽一阵心酸,只能暗暗握住她的手,给予安慰和鼓励。

同一间医院的急诊手术室。

门口提示灯已经熄灭。

长达八个小时的开颅手术刚刚结束。

子弹已取出,护士收拾完手术器具离开,只剩下主刀医生和这间医院的院长,以及几名警务人员。

手术床上的人悄无声息,床头各种仪器滴滴轻响,脑电图呈现出一些杂散的波形……

“子弹卡在颅盖骨中,未进入颅腔,所以才能幸存,但还是损伤到神经系统,患者目前处于大脑去皮质状态……”

听完医生的解释,苏辙皱眉,“去皮质状态?”

“就是植物人。”

苏辙沉默了一几秒问,“醒来的几率多大?”

“植物人苏醒的概率还是相当小的,个别案例可以视为奇迹,时间上更说不准,可能几个月,也可能一二十年。”

苏辙看向床上的人,双目紧闭,因为手术头发已被剃光,插满了管子,脸上扣着氧气面罩,可依然带着一种沉稳从容的气度。

也许,是这个人平时一贯强势的印象所致。

连这个样子都让人觉得他只是处于某种蛰伏状态。

苏辙自语般说:“这个是重犯,他还没接受审判。”

一旁的院长忙接过:“我们院方会尽最大努力救醒病人,配合警方的工作。”

苏辙点头致谢。

医院大楼天台,风声呼啸。

一个年轻男人正在打电话,“……真是命大,头部中弹居然没死,不过也是植物人了,一时半会儿没威胁……嗯,您放心。”

挂了电话,小黄做了个深呼吸,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真不敢相信,那个昔日声名显赫、从今天起更是要轰动全国的风云人物,竟差点被自己击毙。当时那场面,现在回想一下仍会心跳加速。

待他平复好情绪,转过身,却傻了眼。

入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是苏队,他面无表情,眼里似乎又带着明显失望,低声道:“原来如此。”

小黄慌了几秒,急声辩解:“那人死有余辜,他差点害死你……”

“他做过什么自然有法律制裁,轮不到你我动手。”

苏辙说完转身欲走,小黄见事情败露,声音里带了惶恐:“苏队,我是不得已的。”

苏辙头也不回地摆下手,“那些话,等着录口供时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多说几句,最近不少朋友表示不敢看,被虐到,甚至要组团揍作者→ →

其实这个故事一开始,从老程亦正亦邪的出场,就注定了它道德上会有“问题”,这一点我没想过回避。复仇是主观动机,但犯罪行为是客观事实;坏人有坏人的魅力,但也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才是一个男人的担当,也是老程这个人物的全部。而我对他的爱,也是深沉的很,如果避开这些环节,个人认为有点肤浅。

关于剧情:

头部中弹,分情况,看距离,枪支类型,口径。。。总之能活下来,是技术活,也是运气。。前半生各种倒霉的人也许会积累了很多幸运。。。(后半句属唯心论)

小黄前面提过,被取笑射不准那位。。。

推荐一首歌,黄耀明和彭玲版的漩涡,很有味道的对唱,写文后才被小歌推荐去听的,发现歌词跟这个文内容蛮搭,很惊喜。“来拥抱着我 形成漩涡 扭曲那 万有引力 倒海翻波”这句就挺切题。

【明晚十点,更新下一章】

☆、56

苏辙来到病房时;白露已经再次入睡;守在床边的徐丽起身相迎;低声介绍了几句这里的情况后以打电话为由退出房间。

苏辙在她刚才的位置坐下;解开领口纽扣,略微松了口气。

床上的人长发铺满枕头,乌黑油亮的发丝衬得脸色苍白;脸上有疲色,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有什么是她连梦里都深深挂牵的。饶是如此;整个人还是散发出一种安宁而温暖的气息;也许这就是传说中母性的光辉吧。

他以前就说过,和她在一起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产生倾诉心事的欲/望。如今,有些东西郁结在心头,无法言说,可是和她静静处于一室,也能感到由内而外的舒展。

房间太过安静。

只有身边人轻轻的呼吸声,规律的,悠长的,渐渐冲散了他心头的思绪。苏辙连日来睡眠不足,此时伸开长腿,揉了揉额角,不知不觉也靠着椅背打起盹儿来。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苏辙猛地一个激灵,第一反应就是掏手机,看清后又按掉,是陈局打来的。

他叹口气,回头望床上,对上白露的眼睛。

没有惊讶,没有怨尤,只有如水般的平静。

他略带歉意道:“吵醒你了?”

“他怎么样了?”白露声音极低,但还是泄露出一丝紧张。

苏辙立即明白,她没有惊讶没有怨尤,是因为满心满脑念的都是那个人。 他心中失落一闪而过,正色道,“白露,你要有心理准备……”

白露脸色立即凝重起来,声音发颤,“他……”像是不敢说出那个字。

“他还活着,只是,陷入深度昏迷。”看着她略迷茫的表情,苏辙解释道:“就是植物人。”

然后,就见白露表情像是被定格,保持着茫然与吃惊混杂的状态,许久后才“哦”了一声,松了一口气。

苏辙却蹙起眉头,郑重道:“现场出现这种纰漏,是我的失职,在这一点上,我要跟你道歉。”

白露对此没什么表示,只是问:“他现在人在哪?”

“还在这家医院。正在办相关手续,不出意外的话,近期都是在这里。”

白露闻言再次松了一口气。

就是说,他和她在一起,他们一家三口,虽然在不同的楼层,不同的科室,但起码在一栋大楼里,还是在“一起”的。这样想着,不禁感觉到些许的欣慰,而这时候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欣慰,都足以给她撑下去的勇气。

苏辙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表情变化,见她并未因忽逢变故而崩溃,反而又轻易地燃起希望,他的心中也因她的坚强而涌起淡淡的感动。

沉默了一会儿,就听白露轻声说,“苏辙,我能给你讲个故事吗?”

“好,你说吧。”

一九八X年秋,那天正好是一个节气。

在东北某县城的一户农家,一个女婴呱呱坠地。

就在她用一双视力尚有限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个世界时,殊不知在同一天,在千里之外的某个城市里,有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正迎来最残酷的命运……

当她被父亲小心翼翼抱起时,他手捧父亲的骨灰盒步履沉重地走出殡仪馆;

当她跟小伙伴无忧无虑地玩闹时,他因为半边被大火烧坏的脸而不愿迈出家门;

当她一家人团团围坐吃着粗茶淡饭时,他奔忙于学业和打工之间,深夜陪伴他回家的只有长长的影子;

当她在初中课堂上为一道复杂的证明题苦恼时,他已经举起枪对准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她想他在亲手杀人的时候,心里除了复仇的痛快,肯定还有别的感觉,也许是恐惧,也许是恶心,也许是后悔……

苏辙听得暗暗心惊。

所有人只知道这是个海外求学归来的创业青年,却不曾想还有这般凄惨的遭遇。他不由联想到自己的十三岁,那时候,他在跑步跳绳一心减掉体重,家里生意渐渐有了起色,可是父母再忙都不会忽视对他的关*。

“如果他能通过正常的途径为父亲伸冤,他不会选择这种极端手段。如果不是那么小的年纪就遭遇这些,他现在可能跟你一样,是个善良正直的人。”

白露说完,抬头看向苏辙,“我只是想为他对你师父,”她顿了顿,“还有你做过的事,替他说句对不起。”

“如果是从前,我是没脸跟你说这些的,可是现在,他已经死过……”她吸了一口气,声音里略带哽咽,“至少在我心里,他已经死了一次了。”

“你可不可以,哪怕稍微原谅他一点儿?”

她眼里的真诚和歉意都不容忽视,苏辙沉寂几秒,却答非所问地叹息一句,“你已经这么*他。”

苏辙离开后,白露仍有些恍惚。

她不知道*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她只知道,看到他流血时,她感觉那血是从自己心头流出来的,他的血越流越多,她的心脏一点点被抽空,直至萎缩。

刚刚走出医院大楼的苏辙掏出手机,回拨刚才那个号码。

陈局在那边语气沉重道,“是我考虑不周,低估了贪/腐集团的疯狂程度,还把你也推到危险境地,他们现在红了眼开始反扑,接下来的任务更加紧迫……”

收起电话后,苏辙仰头,青天白日之下,仿佛容不下一丝污垢,可这世间却无处不存在着罪恶,以及各种无能为力。

晚上,徐丽陪白露去特护病房看女儿。

隔着玻璃墙,徐丽指着靠近她们这一侧的保温箱,“就是这个。”

白露看过去,不由惊叹,“好小。”

透明箱体里的小家伙还没睁眼,看不出丑俊,小小一团像只猫。

“医生说要在这里呆两个月,等出来时能长大一些。”徐丽在一旁安慰。

白露手指隔着玻璃,描绘着女儿的小小轮廓,“好想抱抱她。”

刚巧护士过来喂奶,早产儿肺部还未发育完全,不能自主吸奶,护士喂完拔掉奶瓶时,小家伙居然不愿松口,好像是没吃够。护士离开后,她的小嘴咂巴了一会儿就再次入睡,睡相恬静而可*。

白露眼里泛起湿意,热意盈满胸膛。她的女儿,在她身体里孕育了还不到两百天,就提早来到这个世界上,独当一面,她这个做母亲的,更没有理由不坚强。他也是一样,因为孩子的顽强基因,一半来自他。

直到女儿睡着许久,白露才低喃出声,“徐丽姐,你能帮我买点猪蹄吗,我想让她早点喝上母乳。”

“好,我明天就去买,买完我给你炖上送过来。”看着小小婴儿,徐丽不由联想到自己流掉的孩子,一时唏嘘,然后问:“有名字了么?”

“他提过一次,是女孩就叫程遥,男孩叫程远。”

白露脸上漾满温柔,“就叫她遥遥吧。”

深夜十点多。

小叶独自打车来到市区深处的一处小院落。

苏辙果然呆在这个独自生活了几个月的地方,此时正坐在门口石凳上抽着烟。

小叶走过去,提醒道:“天这么冷,坐外面当心着凉。”

“凉点儿好,清醒。”

小叶劝不住,只好在一旁坐下,汇报下午的审讯结果,“小黄都交代了。那通电话是打给宋局的,说是宋以前帮过他们家。武警队里的那个,跟前任海关关长有远亲关系,应该是授命于他,故意激怒程彧,以便当场灭口。”

苏辙久久才开口,“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枪法准头儿不够,再差一毫,可能就直接毙命了。”

小叶侧脸看他,“小黄的事,你是不是很难过?”

“从这个案子开始,就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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