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堪时节正芳菲-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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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不是有任何实用价值的风景。
办完事的晏初晓回了一趟家。原本她是想把这段时间一切的变故都一股脑地告诉晏爸,可是看到晏爸絮絮叨叨,一脸安详的样子,她没敢开口。
晏爸翻看着她带来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啧啧抱怨道:“闺女,你怎么乱花钱啊?光给我买冬天的内衣,毛衣就买了三四套,还有,围巾,手套也是三四份,浪费不浪费呀你?”
“围巾,手套不是买的,是我这段时间和雨薇一起织的。”晏初晓小声地说道。
“你倒是有这闲工夫!”晏爸没有发现女儿的反常,继续翻看着,继续絮叨道:“你这丫头,结了婚这么久,乱花钱的习惯一点都没改!看看你给我买的衣服,鞋子,春夏秋冬,齐活了,四季都没落下。你当湛远是开银行的啊?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我用的全部都是我自己的钱,没花他一毫一厘!”她赌气道。
“花自己的钱也不行!”晏爸谆谆善诱道,“我说闺女,你是要过日子的人,得为以后的柴米油盐事事费心,不能再没心没肺,随心所欲了。虽说你婆婆家家道殷厚,湛远收入不错,而且公公婆婆疼着你,湛远捧着你,但是做人得懂得惜福,知恩图报,所以你也要做个好媳妇来回报他们,持家有道,恭俭得体,是做个好媳妇必备的。以后不要再给老爹买这些东西了,老爹想要的不是这些,是能早点看到你和湛远有个孩子……”
晏爸又提到那一档子事,这回,她不再反感,而是安静地听着。她内疚,她不能带给晏爸外孙,即使曾经带来过,她也未能保住。
半晌,晏初晓黯然地说道:“爸,可能我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
“我早就知道。”晏爸丝毫不感到意外,自然衔接上。他呵呵笑道:“是去美国吧?前一阵子,湛远征求过我意见,想带你一起去美国学习来着。去吧,我没意见,也不用你操心。放心,你老爹我还宝刀未老,精神矍铄着呢!闺女,有机会出去见见世面,长长见识,是好事,你也别犹豫不决了。换个环境,和湛远在一起,我和亲家公也不在一旁催着,你们小两口没准心情变好,没了压力,两三年后指不定给我们抱回一个大胖小子来……”
见女儿不言语的样子,他带着严肃口吻叮嘱道:“闺女,在国外可别像在这儿一样,对湛远耍小性,怄脾气,弄成上次那样离家出走,让湛远满大街找你。湛远是在乎你,才不跟你计较,事事都让着你,迁就你。他也是男人,也有自尊,你差不多点就行了,千万不要和他硬掰上,伤了他的心,他可是要和你过一生一世的人啊。”
晏初晓苍白一笑:“再也不会了。”
他们曾经给过对方的眼泪和疼痛,即使被定义为一种爱的形式,也随风飘散了。如今,那些过往的离别和绝望的伤痛,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从今往后,她不想再悲伤,不想再疼痛。她的心不是监狱,却关住悲伤太久,趁着年华还未老去,她想她还是把它们都释放吧。'。电子书:。电子书'
带着微笑,她撒了谎,骗到了所有的亲人。他们都理所当然地以为她要去美国进修,始终和江湛远一块儿,共同进退。不知道怎么的,她有了一种笃定,江湛远会成全她,给她最后一次温柔,不会拆穿她,甚至会陪着她说谎,把这个谎言说得更好。毕竟,这样对大家,是最好的一种方式。
在火车站,和雨薇流泪最后拥抱完,她毅然决然地拎起行李上了火车,即将启程去奔赴一个放逐她的异乡。
雨薇说的没错,她使了一着人生中最厉害的招术—声东击西。包括江湛远,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已经独自一人飞往那个金光闪闪的美国进修。其实东西南北,对她已无区别,都不再是故乡,都不再有乡愁。
火车轧轧地启动了,城市明亮的灯火离她越来越远,终于被抛在寂静的夜色中,她的心里突然有了隐约的快乐。
夜色中,窗外送来了干净的风和植物的气息。稻畦,草叶,芦苇,池塘,蛙鸣,狗吠,田野……幻觉中甚至出现了更远的事物—广袤无比的沙漠,戈壁滩;令人怦然心动的绿州,雪山;杨树,清真寺……她长长舒出一口气,让肺里的淤泥彻底倒空,像一只旧抽屉来个底朝天。
整个旅途,她一点都不觉得疲倦,黑亮的眼眸饶有兴致地盯着窗外,想着时光会像她看到的广阔的田野一样延伸到远方,充满神秘和传奇。
当看到远方出现雪峰的一角时,她凛然一惊,心中充满了神圣。渐渐地,越来越清晰,雪峰的全貌显现了。阳光映红了它们圣洁的峰顶,仿佛一块块燃烧的炭火,通体浸光,熠熠夺目。她望着望着,泪水不由自主落下来。此刻终于与悲伤无关。
我安定了吗?我心所向往的另一个家乡到了吗?她颤颤地问自己。
下部—时节正芳菲
数年如春风过眼,万事皆雪浪淘沙
“小姐?小姐?……”
她是被一声声亲切的女声给唤醒了。像是沉沉地睡了一个世纪,晏初晓睁开惺忪的眼睛,惊诧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可掬的售票员。
“小姐,已经到站了。”售票员笑着提醒道。
她环顾四周,周围的座位已经空无一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坐在通往L市的长途车上。晏初晓不好意思地忙道歉,便拎着行李下了车。
她还是没有依约在下午5点钟赶到家。这一觉睡过,她像是被岁月轮回了数遍,醒来后,仍是半梦半醒,不问年岁,不问魏晋的状态。
顿住脚步,晏初晓打量着夜色中阔别三年的L市。这座城市像是一艘正在疾驶的通宵寻欢的豪华邮轮,歌舞升平,仙乐飘飘,说不完的繁华千丈,道不尽的温柔旖旎。
所谓近乡情怯,就是忽然发现眼前的一景一物浑然不似念想中样子,好像在哪一处走样了,但又说不上,总之,让人心底怯生生的,亲近不了。恍惚中,L市变了,渐渐失掉了原有的音乐味道,被年岁磨掉了特色,抹掉了天资。它从一个清水出芙蓉的少女蜕变成珠光宝气的贵妇,有着和别的城市雷同的繁华奢靡。不能说是退步,只是韵味尽失,感觉没了。
不仅如此,她居住过十几年的四合院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四周已经建起了一幢幢趾高气扬的高大建筑,四合院被欺负得厉害。那条她年少时常常散步过的河流沿岸,建起了高楼,出租成一爿爿店面。河流没有了汹涌澎湃,猎猎江风的气质,它静谧下来,被商业区,大楼锁进了闺房,倒有点像湖或是池塘。
刚刚踏上她曾生活过的这片热土旧地,晏初晓就跟舍舟登岸一样,双腿和脑子还有一点不着实的感觉。
她还没晃悠个够,就被疾驶经过身边的一辆黑色轿车的尖利喇叭声打断了思路。车子缓缓停下来,示威性地截住了她的去路。
晏初晓怔了怔,认清了来人,登时脸就挂了下来。她没有理会,旁若无人地绕道而行。车子依旧跟着她慢慢前行,这时他开口了:“上车,我有话要和你谈。”
见她固执地依旧闷声不吭地前行,江湛远冷峻道:“晏初晓,你别闹得我们俩像刚刚拌嘴的夫妻似的。要办妥离婚手续,我们俩迟早要讲话。麻烦你配合我一点,像个成人一样把事情办好!”
若是搁在以前,他的话语会激怒她。但是此刻面对这个即将手续办妥后的甲乙丙,晏初晓停住脚步,冷漠道:“说吧,你有什么话要说。”
火爆脾气的她现在居然能做到不动气,让江湛远很意外。这下,他倒不像个成人,支支吾吾道:“爸……你爸不是说,要你在今天下午五点钟前务必到家吗?……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最后那句话,他稍稍带点底气,质问道。
晏初晓“哼”了一声,漫不经心道:“那又如何?我就是明天到家,我爸也不会对我怎么样。我和我爸有着至亲的血缘关系,即使打碎骨头还连着筋,关系牢固不是你这个外人三两句就能离间瓦解的。”
“外人”二字将他撇得干干净净。江湛远咽不下这口气,先动怒了。他急赤白脸道:“我没有你想得那么阴谋诡计!外人?当初你去新疆那会儿怎么不把我当外人?还腆着脸跟你爸说你要和我一起出国!晏初晓,我们俩之所以现在还拖着没离成婚,落下这么多麻烦事,都是你的过错!当初你倒轻松,走得很利落,不错啊,把烂摊子都推给我这个外人身上,让我帮你圆谎。这些年我都做到了,义务也尽完了,现在轮到你,离婚这事,你自个儿去给两家老人都解释明白!”
晏初晓耐心地听完,举重若轻道:“行,我自个儿会好好解释清楚,不会牵连你,也不劳你费心。”她瞟了一眼余怒未消的江湛远,淡淡地问道:“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劳驾别挡着我的路。”
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让他顿时哑口无言。江湛远硬撑道:“不牵连我,那最好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几年你爸身体不太好,你解释时最好注意措辞,别让他老人家动怒,伤了身体。还有,今天你没有依约准时回家,不想让你爸血压高的话,奉劝你找个借口,迂回解释一番!”
见晏初晓迟疑瞬间,他清了清嗓子,理直气壮提议道:“借口现场倒有一个,你就说坐我的车回来的,路上碰到堵车,还吃了一餐晚饭,所以才这个点到。”
“这个借口还挺好的嘛。”晏初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不是落井下石惯了吗?怎么,这回不想看我被我爸狠狠教训?”
“我从来就没有落井下石。有些事我是不得已才走到那一步的。”江湛远郑重澄清,缓和口气道,“其实,不管是上次你走时撒的谎言还是这次编的借口,能把我牵扯进来,我还是挺愿意接受的………”
“可是我不愿意。”晏初晓蓦地打断,冷冷道,“也不会再接受的。抱歉,江湛远,上次无辜连累你,是我的失误。这回,我不会再犯错,不会再和你有半点牵连,说不清;也请你趁早打消你心里的那些可能。”说完,不顾他有什么反应,她径自拖着箱子朝不远处的家走去。
被晏初晓戳中心事,抢白一番,江湛远全身的血像是凝固了似的,木然地注视着她不会回头,执着前行的身影。许久,他露出点嘲弄的笑容,嘲笑自己,江湛远啊江湛远,瞧,你又做了一件蠢事,你怎么会这么没有理智,没有自尊?注定唤不回的心,你还挽留什么?
他收敛干净笑容,面无表情地紧踩油门,风驰电掣般超过她,同样的漠视。
锁好车,正好碰上刚刚抵达的晏初晓。江湛远不看她,冷峻着脸先行进了院子。
当他们一前一后进去时,晏初晓就被大厅里的阵势给唬住了。比想象中的六大师兄围剿局面更严峻,这次简直五岳压顶,雷电滚滚。厅内,晏爸,江湛远爸妈,爷爷不约而同眼睛雪亮地看着她。
晏初晓脸色惨白,怯怯地喊道:“爸,爷爷,江爸爸,江妈妈。”喊完后,她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没事,反正还有个垫背的,自己不至于成为众矢之的,死的太惨。
爷爷先给她吃了一个定心丸,站起身,热情招呼道:“初晓丫头回来了?快过来让爷爷好好瞧瞧,三年不见了,我看看孙媳妇有啥变化,长个了没有?”
晏初晓讪讪地上前,步履艰难。这时,江爸爸呵呵笑道:“初晓啊,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做长辈的,才不敢回L市?你这个鬼灵精怪,把我们都骗了,整个一出声东击西!”
“啊?”她一阵惊诧,不好意思地问道,“爸爸,你都知道了?”
“前几天湛远都和我们说了,你去新疆当志愿者的事。我听了当场就懵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被你们小两口给忽悠了。”江爸爸依旧乐呵着,好像不知道她和江湛远要离婚的事。
晏初晓看了一眼身旁的江湛远,他一脸的无所谓,漫不经心,带着淡淡的笑。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江爸爸的话,只好嗫嚅道:“对不起。”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啊。你去新疆当志愿者是好事,是为国家做贡献,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你?”爷爷包容地笑道,摸摸她的头。
“亲家,让你们见笑了。这丫头,就是不懂事,做什么决定都是自己拿主意,半点都不和大人商量,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操尽了心。”深谙内情的晏爸话语虽软,但眼睛严厉地盯向晏初晓。
有杀气,她止不住打了一个冷战,知道老爸的眼神意味深长,有“待会儿慢慢算帐”的意味。
晏爸若有似无地发难道:“怎么这个点回来啊?不是叫你五点前回来吗?你好意思,让一屋子大人等你吃饭!”
这一问,晏初晓脸上挂不住,搜索枯肠地找寻借口,慌乱之间,她指着江湛远,冲口而出:“哦,我坐他的车回来的,路上堵车,我们在路上吃了晚饭,所以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