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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烈火魔尘-灰烬-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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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喜欢他说的话。尽管我能意识到看着自己尸体烂掉的那种恐怖,可我还是倾向于拯救一个活着的亚斯敏而不是一些死了的陌生人。不过我还得再问一个和异常亡灵有关的问题:“告诉我,”我对隐形的地精说,“如果有人用炼金术制造出腐尸,那么它们是否会遵守死亡停火协议?”
    “这协议是我们组织和亡灵之神签定的,”俏皮话回答说,“但这些化学物的作用使得它们和神明断绝开来,这是它们所受的诅咒。因此这种亡灵是处于协议管辖范围之外的。”
    “那么,”哈泽坎说,“那些在殡仪馆攻击死亡者的腐尸一定就是这些尸体中少数几个成功的……”
    我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因为我忽然听见了细微的动静。我又仔细听了听:不是从尸体中传来的,也不是从我们来的那条走道上;是从我们面前通向圆环形建筑的大门那儿。尽管那道紧闭的大门是金属做的,但我还是能听见朦胧的喃喃声。我捂着男孩的嘴,一边绕到尸堆后面去想找个藏身之处。然而这些死人紧紧靠着墙堆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地方挤进去。走道那头的声音越来越清楚了,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把哈泽坎推进死尸,让自己藏在死人中间。尸体发出阵阵腐烂和化学制品的臭味,我只好忍住咳嗽憋着喉咙,把里面的死人揪出来。好在来人的高声话语掩盖了布片从裸露的皮肤上撕扯下来的声音。我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我只知道要是他们的人数不是我们的好几倍,我也不会在这个距离就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可我们两个都无法在成吨的尸体下钻出更大的空间,不过我们还是能尽力让自己的身体从纠缠不清的四肢中穿过去,藏在尸体中间。最后我把心一横,象半打人挤进只开了个门缝的屋子那样使劲地跨了进去。
    除了一张年轻女人毫无生气的脸之外,我什么都看不见。她的眼睛圆睁着,死死地盯着前方。我被死亡包围着:左手搁在什么人的腿上,右手则压在一个女人的肚子下面。尽管这里有足够的空间让人呼吸,可我还是屏住了气。
    “好吧,”一个男人喊道,“所有人都闭上嘴,给我安静下来!”对话停止了。“这就好多了。”男人说,“现在让我们看看这玩意行不行。”
    我咬紧了牙关。不管“这玩意”是什么,我都不会喜欢的。那人可能正在测试一种新型的火杖,要把这堆我和哈泽坎藏身的尸体点着烧光。
    男人开始念诵一些无意义的缀音,他的声音模糊而又有力,似乎在读着一张纸上的什么东西。过了一会一个浑浊的声音随着一下劈啪声响了起来,好象雷鸣之前的闪电打下来似的。一支暴风杖?我问自己。忽然尸堆的重量变了,我听见皮底靴子走在地面上的声音。紧接着,什么东西咝咝地叫了起来,这种声音我们不用猜都知道,腐尸的叫声。
    有人在房间里喘息,有人在窃窃私语,说什么我听不清。渐渐地,低语变成了赞许的喃喃声:“真叫人吃惊!”“太棒了!”“真他妈爽!”
    “瞧啊!”那显然是头的男人说,“我们自己的勾魂使者,没有比它更英俊的死尸了。打声招呼,死人。”
    咝咝声更响了。那群人欢呼了起来。
    “下次从女士们挑一个出来弄!”一个男声叫道,“我想要个新舞伴。”
    男声大笑起来,可一个女人却喊道:“你不需要什么新舞伴,你先得学怎么和它跳。”随后她也放声大笑。
    “别说了。”那头吼道,“我们还有活要干。所有人,退后。”
    谈话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那领头的又开始先前的仪式:念诵无意义的缀音、一阵粗重的声音、闪电般的劈啪声、然后是尸堆上又一具死尸站了起来。这一过程不断循环着,直到那领头的说:“好了,这是四个。特丽萨,你带它们到门锁那儿去。”
    “好的,首领。”一个女人回答道。
    “至于你们这些死不了的混蛋,”首领接着说,“照特丽萨说的去做,明白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咝咝声。
    “好,别让她失望。现在出发。”
    我听见渐渐走远的脚步声——一个正常人的步子,还有四个拖沓的声音,四个从尸堆上复活的腐尸的脚步声,四具本来能掩护哈泽坎和我的尸首。
    尸体四个一组四个一组地相继复活,每一组都由一个活人带领着离开。笼罩在我身边的黑暗随着死尸的减少而渐渐褪去,用不了多久,压在我身上的死尸都会复活,而我则将暴露在外面。到那时可就大事不妙了。劈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躺在我手臂上的一具女尸复活了。她慢慢地爬起来,手撑在我的肩膀上,膝盖重重地顶着我的背部。我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以防痛得叫出声来。这是另一组腐尸的第四只,在一个活人的带领下她迅速地出发了。这屋子里还有敌人要领着腐尸离开?我不知道,也不能抬头看。
    接下来复活的一具尸体是个女的,她的脸正对着我,所以我正好目睹了召唤的过程:前一刻她的眼睛还呆滞地盯着前方,在沉重的声音和劈啪声过后,道道纤细的蓝光就象肿胀的静脉一般在她的皮肤上凸起。她的眼睛懒洋洋地眨了一下,然后死死地盯着我的脸。忽然,两点火星从她的瞳孔里冒了出来,渐渐扩大,直到整个眼珠都闪耀着熊熊的火焰。我甚至能感觉到脸颊被烤得火热。
    她朝我咝咝地叫着,举起了一只手,那上面刚长出了尖锐的利爪。
                              * * *
    恐惧攫住了我的心脏,我从压在身上的尸体下钻出来,没命地往外滚去。腐尸的爪子抓了下来,但却没有打中我。她的手轻而易举地就将我身下的尸体劈成了碎片,随着腐肉的四分五裂,一股刺鼻的恶臭和化学制品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冲进我的脑门,使我一阵眩晕。可还是我一路不停地朝下滚,就象沿着干草堆滑落一般,手里还紧紧抓着我的剑,挣扎着想要把它从剑鞘里抽出来。尸体减弱了我下坠的速度,缓和了地面的撞击。我一着陆就急忙站起来搜索着敌人:一个背对着我的大地精,以及一个手里拿着鳞茎状节笏的卓尔精灵,也就是黑暗精灵。那根节笏正散发着微弱橘黄色光芒,而拿着它的卓尔精灵则张大了嘴,纳闷一具死尸怎么自己站了起来。至于大地精,他正打算转过身来瞧瞧卓尔精灵在瞪着什么,却反而把破绽露给了我。长剑飞快地削去,深深地割进了大地精的咽喉,鲜血如喷泉般迫不及待地溅射在成堆的死人身上。这时死尸里发出了一阵吼叫,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那只被乱七八糟的尸体压在下面的腐尸打算扑过来的叫声,可突然原本一动不动的尸体铺天盖地地朝卓尔精灵盖去。而在这些乱飞的尸首中间出现的,正是呐喊着的哈泽坎。卓尔精灵骂骂咧咧地想举起节笏,可却被众多尸体的重量压得一下子倒在了地板上,手中的节笏也被终于因此而显形的俏皮话夺了过去。
    有那么一会我们都待在原地无法动弹:我的剑卡在大地精的脖子里;哈泽坎正费劲地在尸堆上试图保持平衡;俏皮话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而这时腐尸也正好脱离了束缚。她冲下来,一头扑进底下压着卓尔精灵的死人堆。腐尸的身体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只听到卓尔精灵的哀号在一阵汩汩的流淌声中戛然而止。
    显然,腐尸女士对复活她的那个男人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住手!”俏皮话叫道。哈泽坎和我都没有要动的意思,所以这一定是对腐尸说的。毫无疑问,她在喊叫声中平静地抬起了头,心满意足地舐着爪子上的鲜血。有那么一会,她甚至朝我看了一眼,笑了笑。要不是她的牙齿比钉子还要尖,这一咧嘴还真象是在笑。
    事不宜迟,我迅速跑到门那儿按下了开关,以防卓尔精灵有哪个带着四只腐尸的手下循声而来。门静静地关上了,什么人也没有来。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好吧,”我说,“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 *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卡文迪许先生。”俏皮话最后说道,“可这支节笏知道。”
    “这节笏能说话?”哈泽坎饶有兴趣地问道。他还待在尸首堆上,只不过换了个他认为比较舒服的地方盘膝而坐。“托比叔叔以前有个能说话的锄头,可他在秋集的时候把它给卖了。”
    “节笏并不会说话,尊敬的主位面人,但它在这儿出现就意味着一些事情。我们组织称这把武器为克莱姆特·乌特哈拉姆,意思就是揭发人。它是由……某个我不能说出其名讳的神创造出来的。几百年前,节笏来到了死亡者的手中;我是说,一些死亡者以会长的僵尸随从中的一个显要位置为代价,从它的前任主人那里换来的。”
    “所以属于万亡会而出现在这里的揭发人,”我说,“就解释了今天早上盗贼在殡仪馆里的目的。”
    “的确如此,”俏皮话点点头,“他们用爆炸的巨人做掩饰,爬进来偷走了节笏。”
    “那揭发人有什么用呢?”哈泽坎问道。
    “它能带给使用者控制不死亡灵的强大力量,”俏皮话回答说,“甚至是鼓舞那些悲哀的死灵,让它们充满能量。可尽管如此,它还是一件可鄙的武器。这些可怜的生物……”他指着还在贪婪地舔着手指上鲜血的腐尸说,“她超出了宇宙存在之道,无法和亡灵神明沟通。她的死亡是困苦、不足取的。”
    尽管我个人无法看出她有任何困苦的样子——对一具死尸来说,她看上去挺快活的——可既然俏皮话是这方面的专家,那我还是姑且听信他的说法。
    “要是这节笏是邪恶的,或许我们应该摧毁它。”哈泽坎说。
    “我的组织试过,”俏皮话告诉他说,“唉,它实在是太强大了。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把它藏在殡仪馆里,直到我们找到消灭它的方法。”
    “那些盗贼一定是因为实验失败才来偷它的,”我说,“可能我们在殡仪馆干掉的三只腐尸就是他们好不容易用这堆失败产品提炼出来的。要是有了揭发人,这项工作就要容易得多。”
    “这个结论十分合理。”俏皮话点点头,“敌人显然想组织一支亡灵军团。”
    “好象我们麻烦还不够多似的。”我自语道。“不过我们现在有了这节笏,是不是就是说我们能控制腐尸了?”
    “所有看见我们拿着节笏的腐尸都会听命于我们。”俏皮话说,“我们能让它们倒戈相向,不过只是暂时的。”
    “为什么是暂时的?”我问。
    “必须超度不幸的生物。”地精回答道,“我们不能让它们存在。当然,一些腐尸有助于我们击败敌人,而在任务结束之前我也能容许它们的存在。但是最后它们的灵魂还会回来,法杖的能量注入就象给火炉加柴火一样,最多只能维持几个星期。一旦柴火烧完了,腐尸的本性也就复原。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那你有办法超度它们吗?”哈泽坎来劲了。
    我真希望他没问。
    俏皮话挥了挥手,嘴里好象喊了一声“霍克沙·普托克!”。揭发人橘黄色的光晕凝结成了幽绿色,在尸堆上投下了荧荧的光芒。尸体开始发出叶子摇晃般的沙沙声,有些还大声地呻吟着。正舔着自己手指的那只腐尸吓了一跳,好象她脚下突然发生了地震似的。她转过身来,一脸的迷惑不解,双眼中的火焰就象潮湿的木柴烧起来那样猛烈。她不知所措地咝咝喊着,双腿褶皱般软了下去,跌坐在地上。哈泽坎此时还在尸堆上,在一片震颤和怪异的低鸣中大叫着试图保持平衡。最后男孩连滚带爬地跌了下来,慌张地跑到我的身边,好象无论出了什么事情我都能提供有效的保护似的。
    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必要这个样子。唯一一只能够活动的腐尸现在正跪在地上,象小孩一样前前后后痛苦地打着滚。堆积的尸体也开始松动,以某种脉动的频率开始发抖。低鸣的呻吟逐渐变大,混成一片不约而同的悲啼:“嗬啊……嗬啊……嗬啊……”
    “霍克沙·普托克!”俏皮话再次喊道。
    “啊……”尸体和腐尸一起叹息着,后者发出咝咝的声音,“啊……”
    “霍克沙·普托克!”
    然后,所有死尸伴随着一阵黏软的声音化成了液体,犹如蛋白一样从尸堆上大片大片地倾泻而下,仿佛海潮似的冲击着我的靴子,溢了上来。哈泽坎努力地想跳起来,可却无处可躲:溶化的尸体盖满了地板,一直淹到我们的脚踝。
    “恶心!”男孩大叫,“呕!”
    “别害怕,”俏皮话平静地说,“只是外质的一种表现形式,完全无害。”
    “那么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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