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穹苍下-第6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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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汉们给两名贵族青年套上绳索,可绅士们哪受得了这个罪?一个像娘们一样大声地哭喊哀叫,另一个却自命不凡地挺起胸膛,口口声声地骂着流氓、强盗等等直斥对方身心健康的东西!
“长官!拜托给我们帮帮忙吧……”闲汉们的头领朝维尔辛赫这边晃了晃手里的一件东西。用的还是敬语。
近卫军中尉看得出,那是地方军情分局派给反特稽查行动人员的战场通行证。维尔辛赫不是不想帮忙,他只想看戏,所以他就朝自己的战士示意了一下,魔鬼团就走出一位短小精悍的士兵,许多团员在看到这个小个子站出来之后便都下意识地退了回去。
维尔辛赫冷冷地笑了笑,如果他地大部分团员都是行尸走肉,那么这个小个子就是隐藏在其中的食尸鬼。
“闲汉头领”拎起贵族青年的头发,围在一起看热闹地人纷纷瞪大眼睛,他们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你们的姓名。军籍,担任的职位,指挥官是谁?”
“他们是密探!狗子们的密探!”不知是哪个聪明人最先反应过来。人群立时响应。他们把闲汉和两个间谍围得更加密实,有几个大胆地家伙已经捡来石头,不怕闯祸的还掏出了怀里的刀具。
※※
小个子战士突然扫了一眼军情部门的行动人员,“你们确定吗?他们的身份?”
“错不了!”密探头领坚定地点头。“从接到举报开始我们已经盯了他们一个多星期……”
还没等对方说完,小个子士兵突然抽出一把刀子,在太阳底下,刀光只是一闪就挑出了贵族青年的一只眼睛。惨叫声和喝彩声同时响了起来,维尔辛赫下意识地别开头,若是食尸鬼已经开始,那么他敢保证,在这场餐膳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在场的人准得患上厌食的毛病。
维尔辛赫离开了吵杂的人群,他走向河边,几名战士自动跟了上来,他们准是觉得自己就是近卫军中尉的侍卫。
在河边,维尔辛赫和一位打扮得有些古怪的夫人攀谈起来,这位夫人就坐在河滩地上,她的儿子捧着画板,面冲河水画着一些异想天开的东西;她的女儿卷起裙脚,嘴里唱着不知名的歌谣。维尔辛赫就是被小女孩儿的歌声吸引过来的,他不想破坏一位母亲和儿女的独处时光,可他就是与这位夫人攀谈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维尔辛赫。”
“维尔辛赫,你和你的战士们打哪来?”
“杰布灵要塞。”
“杰布灵要塞?你们就是那支英雄部队喽?”
“我们不是。”
“维尔辛赫,你结婚了吗?”
“还没!”
“有恋爱的对象吗?”
“还没。”
“你是英雄,会有姑娘爱上你,难道你不这样认为?”
“我没那么幸运。”
“维尔辛赫,你说你不是英雄,那你在杰布灵要塞做什么?”
一直都是夫人在提问,维尔辛赫的对答也很流利,可他突然紧紧抿住嘴。近卫军中尉在杰布灵要塞做什么了?这是个好问题!在战前,或者是说在占了绝大多数的战争期间里,维尔辛赫毕利雷中尉都是西线战区北方集团军群第42师的司务长,他在第42师失去建制之后就成了军群第四军的司务长,再然后,第四军打光了,他就成了军群司令部的司务长,最后……军群司令部也成建制地冲上防线,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成为一名战士——虽然那只是几个小时的事情。
“中尉是战斗到最后的我们当中地一份子!”一名士兵代为回答了夫人的问题。
维尔辛赫垂下头,他的士兵不了解他,这些打散了建制来自不同部队地士兵本来就素不相识。
“维尔辛赫。你该自豪才对!”夫人下了断语。
近卫军中尉别开头,他把注意力集中到小男孩儿的身上:“你在画什么?”
小小地男孩子只有他的画板那么高,他对军人的话不理不睬。只顾着在画布上涂抹色彩。
“抱歉!”夫人有些尴尬地摆弄了一下头发,她对维尔辛赫摇了摇头:“他在告别他的父亲之后就没说过话。只是……只是不停地画,那些画纸和画具是他的父亲留下来地唯一的东西。”
维尔辛赫转向小女孩儿:“你在唱什么?”
结果自然是一样的,愁眉苦脸的夫人就得再次奉上歉意:“对不住!她不会理睬你,除非她的父亲教会她一首新的歌谣,但是……她的父亲……”
“对不起!”维尔辛赫下意识地说。生在战争年代的父亲有太多的理由可以离开他的妻子儿女,近卫军中尉也有父亲,他能体会一位母亲地悲哀,也能理解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的自我封闭。
“我们该走了!”落落寡欢的妇人突然站了起来。
维尔辛赫抬起头,他看到一艘小帆船从河心处驶了过来。
“能认识您实在非常荣幸,感谢您和您地战士为祖国所做的一切!”女人握住军人的手,在说完话之后就轻轻吻了吻军人的嘴唇。
维尔辛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被对方温热地唇瓣烫了一下,女人打量着他,接着说:
“嘿!别在意。守卫杰布灵要塞的帝国勇士有多么勇敢世人皆知!你是英雄,就该表现出英雄该有魄力。”
维尔辛赫摇了摇头,“我们的司令长官才是英雄!”
“那位殉国的近卫军上将?”女人皱起眉头:“这不是你的错!人们选择忘记他是因为杰布灵要塞确实是从他那里陷落敌手。他是主官,他得背负这个责任,即便他是英雄,他也得为他的防区和万千牺牲的将士背负这个责任!”
“所以他留在了要塞!”维尔辛赫恍然大悟。
“是的!”女人点了点头:“就像我的丈夫留在了他的岗位。他们都是英雄,但也不是。”
维尔辛赫没有说话,带着一双儿女的贵族夫人看了看已经靠在岸边的小滑艇,她最后朝近卫军中尉摆了摆手:
“再见了维尔辛赫中尉,别忘了!你是英雄!”
维尔辛赫还是倔强地摇了摇头:
“夫人!我不是英雄!如果您硬要这样说……我得纠正一下,是我曾经与无数英雄一同战斗!”
“多谢了各位!”突来的声音打断了谈话,小艇上跳下一位绅士打扮的贵族青年,他边说边朝维尔辛赫中尉致以军礼:“感谢您和您的战士护送我们的格拉斯劳侯爵夫人!”
“侯爵夫人?”维尔辛赫诧异地调转头,他用难以置信地眼光打量着衣衫褴褛、丝毫不见贵族妇人装束的女人,就连接船的贵族误会了他的身份也忘记了。
“哦……别这样看着我!”格拉斯劳侯爵夫人无可奈何地摊开手:
“是我的丈夫死后由帝国的女皇陛下和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追赠的爵号!”
维尔辛赫有些震惊了!这位夫人不说也罢,可是……追赠侯爵?侯爵这东西是可以世袭的!
泰坦帝国历史上将侯爵衔赐给荣勋贵族这种事简直是屈指可数,这个死后被追赠为格拉斯劳侯爵的男人到底是多大的英雄呢?
“能为您送行令我感到非常荣幸!”近卫军中尉突然放松下来,他从来就是不是一个好事的人。
小艇载着母亲子女驶向河心,维尔辛赫中尉长久地矗立在河滩地上,他总觉得刚刚这番谈话令他霍然开朗,可仔细想想,他还是一头雾水。肖伯河即使在雨季也展现着平静澄澈的碧波,河心飘着小艇,借着轻微的东南风,活着离开杰布灵要塞的英雄就听到一首熟悉的军歌,想必……听着一个女孩子口口声声地唱着“近卫军前进”该是别有一番韵味的。
李·麦克伦将军混迹在人群里。如果没记错地话,他是北方集团军群第八军军长。在出席军群总参谋长克拉苏斯将军主持的作战会议时,他的座次仅仅排在瓦伦要塞卫戍司令地后边,应该说。他不该像身边那些垂头丧气的可怜虫一样混迹在伤员组成地人群里,可事实的确就是这样的。
李将军早就把他的私人医务官打发到要塞的死伤聚集点去了。他以为自己不会轻易受伤,不过很明显,德意斯人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一位泰坦将军在敌我双方展开激烈争夺地要塞城头坚持五天而不负伤?世上的人把德意斯武士当成什么了?
话说回来,李将军完全可以不这么倒霉的。谁叫他把德意斯人的旗子砍下城头?谁叫他像个大英雄一样在城头上东奔西走?所以还是那句话,德意斯武士不是柿子,你若是使劲儿捏的话也会迸得自己一身是血。
“不严重……你太走运了!”
“你确定?”李,麦克伦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妇人。他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教会医院里的修女,也不像是正经的医学院毕业生!尽管他的创口确实没有伤到骨头,可看上去还是挺吓人的。
女人郑重地点了点头:“看在光明神地份儿上,你的伤一点也不重!干嘛不去躺一会儿,顺便让我检查一下排在你后面的那几十位勇士呢?”
李将军朝身后看了看,地确!长长的伤员队伍就像一条滴淌着鲜血的大蛇,在与死敌的搏斗中炎炎一息。它地每一块鳞片都急待修补。
李·麦克伦是个男子汉,既然面前这位四不像的女医师已经说他没事了,那他确实该抬起屁股走人。
值得一提的是。这是发生在今天上午的场景,到了下午,我们刚刚,说起的——泰坦近卫军北方集团军群第八军军长李·麦克伦中将像所有那些可怜虫一样混迹在伤员组成的队伍里,他准是再一次负伤了!
瓦伦要塞的死伤聚集点设在北方军群司令部的后街上。刚开始只局限于一座中等规模的教会医院,后来军方就得征用更多的建筑,到了现在,别提能塞进人的地方,司令部后街的石板路都摆满了躺倒伤员的病床。血液令灰亮的石板路变成黑褐色,随便往地上泼桶水都会看到鲜艳的血色。
李将军夹在受伤的军人中间,他的军衔章和将校服的金制装饰自然极为惹眼,一些还能移动的士兵就主动凑到他身边,有的问着“将军,你怎么了?”有的叫着“将军,您流了好多血呢!”
李·麦克伦了解北方子弟兵,遇到向他搭讪的战士,他都会说上一声:
“别提了兄弟们!一天两次!真不知是我倒霉了还是德国鬼子拜了哪路邪魔?”
“他们准是把灵魂出卖给恶魔了!他们本来就是野蛮人!”战士们附和着。
李,麦克伦这时候就挺起胸膛:“兄弟们!别害怕!除非咱们再也站不起来了,要不然……嘿嘿!德意斯鬼子来多少,咱们就杀多少!像这样……”第八军军长一边在嘴上念叨一边在手上比画。
“行了行了!您又开始流血了!”战士们情急地把军长大人拦了下来。
李将军强行克制住昏厥的念头,他收拾了一下心情,继续跟随缓慢地向死伤聚集点推进的伤员们。
说实在的,到过一次死伤聚集点的人绝对不会有勇气来第二次,李,麦克伦本来也不会,他有一个针线包,和德意斯人打过仗的老兵都带着这样一个针线包,若是身上能够看到的部位被劈开一条口子,士兵们就用针线自行解决,根本不必牢烦军医官动手。
该死的!李将军在一天内第二次负伤,他伤到背后,从伤口的撕裂程度来看,第八军军长手下的士兵都不敢轻易动手。麦克伦只得再次探访地狱,我们说过许多次的,死伤聚集点的恐怖绝对不下于地狱,有时比地狱更有看头,因为那些将死而未死的人要比平静地阖上眼睛的人可怕得多。
东西向的街道离西侧城墙主战场还有些距离,热心于搏斗的战士们无暇顾及发自战友地哀号,他们也听不到。伤员们的伤势千奇百怪。
有些断了腿、有些断了手,更多的是刀伤箭创,有人伤到眼睛。有人伤到躯干,不过不管遇到怎样地伤势。医师的处理手法大抵相同——止血!止血!再止血!只要血止住了,剩下地一切就得听天由命。
并不是瓦伦要塞或是北方集团军群的医师们不负责任,事实上……
哪来那么多的医师?若是真要算起来,在要塞里的死伤聚集点真正具有动手术的资格地医师只有区区十几人,剩下的都是对医学一知半解的教士修女。和从逃难的人群里随便征调上来的普通的妇人。
这些普通的妇女都是护士,如果有人被哪个医师看上了……别误会!我们是说干活勤快、手脚利索、脑筋不错的女人,若是医师碰上这样的女人,那么这个女人就成了新的医师。泰坦妇女多半做过缝缝补补地活计,让她们处理外伤再合适不过。再说女人从成年以后就怕血了,她们只要稍微适应一下死伤聚集点的气氛就能成为合格的外科大夫。
可不管怎么说,医护力量完全不够!有些时候这些医护人员甚至根本派不上用场,他们没有可以用于处理烧伤地药品,没有足够的吗啡,没有足够的消毒药水和干净的绷带。同时也是最重要地一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