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穹苍下-第7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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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沙伊还是有股发脾气的冲动,但话一出口她就被自己的口吻吓了一跳,她知道自己的语气就像是一个打翻了一缸陈醋的久旷怨妇!果不其然,安鲁主母话音刚落,波西斯公主就将一道饱含戏谑和讥讽的眼神投射过来,萨沙伊异常惭愧,她也知道自己在丈夫面前必须认输: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说……来回的路程较远。明后天城里宫里又少不了你!万一耽搁了一些重要的事情那可怎么办啊?”
奥斯涅有些为难地抓了抓头。虽然萨沙伊多少都有些私心,但她说得也没错。贝登勃格距离首都三十余里,一来一回也就是三十多公里。市内的路现在又不好走,庆祝活动磨蹭到半夜的话也不是没可能。这样一来他只能在第二天中午才能赶回首都,到时必然会耽误一些重要的公务,就拿明天上午的九国外交特使见面会来说,他是必须得亲自到场的!
“殿下!由首都到贝登勃格有一条捷径,就像您说的,若是路上顺利,一早就能赶回都林,我保证!”
奥斯涅再次望向这个两番为他解围的近卫军少校,直到这时他才想到问问身边的机要秘书:
“喂!你这家伙今晚是怎么了?人是你带来的。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啊?”
穆尔特?辛格给了夜空一个大大的白眼,他的无妄之灾似乎没有尽头。就在两个小时之前,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捧着宫廷武官的花名册口口声声地对他说:找到值勤的首都交通督导官马里兰?邓戈尔少校!现在看看啊!最高统帅翻脸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啊!
“殿下!这就是您要找的人,首都军部行兵管理处的马里兰?邓戈尔少校!”
“哦啦!”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轻叫了一声,他听说过这个家伙,但一次都没见过。若是他的总参谋长没说错的话,这次的四大军区二十余万人向首都发起兵谏的行军线路就是由面前这名年纪不过三十的少校军官独力拟定的!这样说马里兰?邓戈尔该是一个心思缜密算无遗漏的家伙,可他的粗线条是如此的令人印象深刻。
“好了亲爱的!我得和你们说晚安了!”
摄政王说话之后便一一吻过三位妻子,他放下女儿。然后就扯着马里兰走出花园的侧门,他和身边的一众随从聚到了宫殿内的一个僻静的角落:
“哦啦!你说的是真的吗?有捷径?在哪?是战道吗?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出城自然要费些功夫!”交通督导官说的是实话:“但只要出得光明门,您就可以换乘快船,在郊区有一条隐秘的水道直通贝登勃格西方的一处湖泊,由那里上岸,只要穿越两公里的林地就可以到达莫瑞塞特皇室的家族老屋。”
“你确定?”
“我亲自走过一趟的!”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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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您说的,我在军部行兵管理处供职,这是我的工作,再说那又是一条极为重要的通道,关乎皇室安危!”马里兰说到这里不禁顿了一下。他又抓了抓头:
“您知道,我说的是前皇室!”
奥斯涅盯着这个呆头呆脑但极富责任感的行兵军官望了一会儿,他在感受到对方的坚定之后终于放下心来,这位最高统帅挥手招过身边的随从,大声向他们吩咐:
“还等什么?保尔和黑魔,呆会儿要瞪大眼睛;缪拉,我只要二十个最好的红虎骑士,不过他们得换装。我不想刺激守在阿莱尼斯身边的那些遗老遗少;穆尔特,记紧了!从现在开始,不要让任何人和任何事来骚扰我。那么大家不要发呆了!行动起来!咱们这就得动身!”
既然命令已经下达,所有人的动作都很迅速,缪拉将军集合了二十名身着便装的骑士,保尔和黑魔在首都的街道上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穆尔特?辛格上校言简意赅地打发了军部和宫廷的相关部门,等到一行人抵达泰坦光明门的时候,整个都林也没人知道帝国的主宰者正要出门。
正如交通督导官说的那样,首都南郊果真有一条畅通无阻的水道。为了印证这件事,奥斯涅特意查看了一下都林地区的水路分布图。他发现这条水道在地图上竟被标记为排水沟。看来这的确是专供皇室成员的逃生通道。
到了水边,俨然有一座小得不能再小的兵站驻守那个巴掌大的码头,这个码头只能停泊两艘布篷船。不过每艘船都配备了八只滑桨和一具风帆。奥斯涅上船的时候很是有些担心,他怕漆黑的水道上藏着一些猛兽,好在红虎骑士都带着德林式火枪,他们燃起火把,有枪在手,最高统帅就觉得心里一阵踏实。
其实奥斯涅并不是多么恐惧,他只是越来越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他的性命已经是大陆上最珍贵的事物。如果可能,他可以用拥有的一切来交换永生的权利。
人大抵都是这样,特别是盖代帝王。
天气炎热,水面上湿气很大。在潮热的雾霭穿行,感觉就像离开沸水的鸭子,浑身不舒服。这时候就体现出马里兰?邓戈尔少校的小聪明,他在上船之前特意从兵站长官那要来冰快儿,还在城里就准备好了两大瓶雄金鳟鱼泡出的伏特加烈酒。
掺了冰块,摄政王尝了一口。嘎!他面红耳赤舌尖发麻,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哦啦!这是你从哪学来地?”
“跟他们学的!”交通督导官指了指正在卖力划桨的船工:“这东西可以让您在隐蔽潮湿的水路上保持健康的体魄,您现在是不是觉得头清眼亮?一扫刚刚的焦躁和烦闷?”
奥斯涅笑了笑,他转向一样在品尝加冰金鳟烈酒的缪拉:
“嘿!听到了吗?少校军衔还真是委屈了咱们的交通员!”
马里兰再没说什么。他只是笑了笑,但他自然异常清楚,自己的大好前程就在水道的尽头。
此时此刻,对于这位尚算普通的交通督导官来说,最高统帅的夸奖似乎并不具备什么实际意义,他在布置行军路径和整理道路信息时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出于天赋。他喜欢钻研那些蛛网一般的交通地图,更喜欢沿着自己发掘的道路走上一走。也许正是这种探险和开拓的精神丰富了他的视界、拓展了他的思维……十九年后,他作为安鲁大帝的前锋总指挥领军东征,由今日的巴格达西亚一直打到传说中的东方帝国的西大门。
历史上称这次远征为“马里兰行动”,出于对那个神秘的东方帝国的敬重。安鲁大帝并没有用他的世界第一骑兵劲旅和对方的雄关险隘打招呼,而是互派使节,互递国书,互通商路。有传闻说他差点迎娶了一位东方帝王的公主,但传闻只是传闻,唯一确凿可信的是,泰坦近卫军马里兰?邓戈尔中将最终打开了被波西斯人断绝长达七个世纪的东西方陆上交通。
反观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酷热的空气、过度的疲劳、大量的流汗,这一切都使这位帝国主宰者喘不过气来。他频频抱怨,间或还会为一件小事大发雷霆。不过……请大家注意了!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并不见于任何历史典籍,而往后的历史著作也刻意忽略了这个细节。7月21日这个无风无雨的夏夜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湮没于贝登勃格西郊的一处静谧的湖泊。
湖上又是另一番景色。
夜空远离了喧嚣的城市,空气清新,郎星密布,湖水碧绿幽深,泛着下弦月的青光,有大鱼跃出水面的声音,可水色与岸边的森林浑然一体,看不到岸。只有一层稀薄的热雾,天地一片混沌。
这地方很偏僻,是个荒凉地、渺无人烟的逃难地点。湖水顺着地势的落差陡然转急,快船更快,仿佛夹带着泥泞的沙石,顺着漂流急速飞奔,吓死个人!一待冲出暖湿气流制造的雾霭,岸边的黑松林便完全现出行迹,森林黑得没有一丝光彩,阴郁不见天日。
“停船!大家等等!”
奥斯涅突发斥令。他阻住了想要把船拖上沙砾地的骑士们。
“缪拉、保尔、肖、穆尔特。我的老朋友们!还有你,新来的马里兰?邓戈尔少校,大家给我出出主意。见到她……我该怎么说?”
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是谁!莫瑞塞特王朝的末代皇帝,前帝国女皇阿莱尼斯一世陛下,她还有另一个身份,一个男人的妻子,若是按照市面上广为流传的比较通俗的说法,她还是个被丈夫夺了家产的可怜的女人。
“都看着我干什么?说话呀!干瞪眼就能解决问题吗?”
奥斯涅又想发火,这回大家倒是很配合,人们纷纷转过头,都不再盯着他。
“你们这些家伙……关键的时候都指望不上……”
帝国的主宰者一边嘀咕一边跳下快船踏入浅滩,他的军靴将水面踩得哗哗作响。那些身负重责的骑士们连忙聚拢过来,把最高统帅围在中间,就在这个时候,异变忽生!
“来人止步!”
松林中响起一声怒吼!红虎骑士绝不会被人类的吼叫吓得失魂落魄,他们就像遇见一盘家常菜一样迅速开动起来!以最高统帅为圆心,手持宽刃大剑的骑士聚在外围,手持弓弩的骑士聚在两翼,中间则是一大排黑洞洞的枪口!
骑士们没有熄灭火把,这使他们的身形在浓夜中显得极为清晰。对方显然看到了军队制式的兵刃,松林中又响起一个声音,但这次就客气许多:
“抱歉了!各位勇士,你们已经踏足皇室私领,这就请回吧!”
奥斯涅推开了身边的几名侍卫,他已经是帝国皇储了,他自然不会让妻子家的一个仆人挡在外头:
“阿莱尼斯还好吗?她在哪?”
松林里一阵沉默,不过很快便走出了几名全副武装的圣骑士,他们显然是合计一下,结果也很明显,整个泰坦只有那位大英雄敢直呼女皇陛下的名字,他们拦错了人。
“向最高统帅致敬!我们是负责守卫湖岸的巡逻骑士!”
奥斯涅向面前的骑士点了点头,又将饱含落寂又或悲哀的目光投向森林深处:
“我的妻子怎样了?她在老屋不是吗?”
巡逻骑士中走出一位值班长官,他朝最高统帅不卑不亢地敬过军礼,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女皇陛下一直没有走出她的寝室,我不确定她是否已经休息了!殿下您最好……”
“你等等!”缪拉突然打断骑兵长的话,他越过统帅上前一步:“我得纠正你一下,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王妻殿下已经不是女皇了!”
“那是你说的,我可不这样认为!”
圣骑士如实回答,他对红虎总司令的怒火几乎是不屑于顾。
“很好!”缪拉赞了一声,他的配剑闪电一般撕开空气,可奥斯涅却适时按住他的手臂,缪拉只得转向自己的小主人:
“殿下!他该死!他不配做您的士兵!”
奥斯涅摇了摇头:“由他去吧!我现在只需要有人带路!”
“我来我来!”马里兰乍见势色不对便一个箭步冲到最高统帅面前,他看了看天上的月色,然后才对奥斯涅陪上讨好的笑容:
“殿下,已经很晚了!咱们得尽快上路!”
奥斯涅没说什么,他只是给缪拉一个安定的眼神,然后他便排开众人。跟随交通督导官,向着浓密的森林迈开大步。
森林没有一丝半点幸福的意味。贪婪的鼹鼠、狡猾的灵猫、多嘴的布谷鸟、不祥的乌鸦,一切显得都那么阴森,一切声响都类似哀鸣,一切行迹都疑似毁灭前的征兆。
漫游林中,脚步时快时缓,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有种预感,他和他的妻子已经分来了。她不愿意有人和她在一起。他继续走。茫然不知所措。
似乎……他曾无数次离开她,然后回来,之后再离开,他们始终聚少离多。奥斯涅下意识地垂下头,盯着脚边的泥土,黯然神伤。他想起她唱过的歌。那还是他们年少的时候,一个捧着军事理论著作侃侃而谈,一个斜倚在沙发上,手里织着一件毛线衣,哼着歌。
她曾唱到:
“纯洁的盟誓……甜蜜的回忆……长久的亲热……”
之后就忘掉了!但奥斯涅确实是在笑。笑他们年轻时代的事情。他们的学习、他们的谈心、他们的争吵、他们的通信、他们的约会、他们的欢乐。她和他陶醉于爱恋的时光。他们青春年少、他们挥霍无度,可那些甜蜜美好的情感,到了今日。却成为伤心绝望的源头。
过去的幸福一幕一幕地反映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眼前。往事涌现出来,煎熬他的心神,加深他的苦痛。他想:“完了!这些日子,这些幸福的日子都完了,从此消逝了!早就消逝了!”他知道时间是永远不会回来的,然而他们都还活着,还在一起,还是心连心!这比割袍断袖分道扬镰还要痛苦一千倍、一万倍!他幻想,只要见她一面,全部痛楚和全部愧疚就会一扫而光。至少……还有可能。有朝一日,他的残酷会有所改变,她的心伤会逐渐愈合。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