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法师-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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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放的水泉耸立在市场中心,银币从游人的手中飞入明澈的池水,溅出明亮的欢响,鲜花包围了神庙,一场盛大的狂欢。
希柯尔望着神庙紧闭的大门,心中突然升起一阵肃穆。
……
“安静!”
那首席台上一声槌响,整间大殿陷入了沉默。
这里是塞尔境内最高处的殿堂。
这是个毫无疑问的事实,因为这座殿堂坐落在塞尔山脉之巅。
能够到这里的人,都是红袍法师会的正式人员,当然,有时也有例外,前提是能够在似松实紧的看守下进入会场,比如老师携带的学徒。
潘尼罩着一身长长的罩袍,站立在这座殿堂的阴影中,高坐在席位上那些人的面孔他无法窥探清楚,更不敢在这些强大的力量面前有所异动——天知道这有多少个高等灵光效果笼罩了这里。
“这里发生的事情对你来说非常重要。”这是詹华士把他带进来时说的话。
他手中一叠导师给他的资料,这些资料由魔语书写,通过辨识能够阅读出声光色的感应效果,虽然不敢抬头,但对照资料他知道在首席台上的人是卢兰·布瓦尔,防护系次席,虽然在红袍法师会里头这个身份并不算是最尊贵的,但是这个人的姓氏在法师会历史上则是醒目之极,他是四百年前掀起塞尔独立战争那位红袍法师会首领、大法师伊萨兹·布瓦尔的直系后代。
这个家族从赛尔独立起始就是六大贵族的盟主。
虽然死灵系首席曾经一手遮天,但是现在那位巫妖声望大损,也渐渐不太参与法师会的政治,这负责调和各家贵族纠纷的上议院议庭里面,这位防护师就掌握着最高的权威。
所以尽管他的力量并不是最强,但是他身后站立的势力足够支持他响亮地喊出自己的声音,现在,他严厉地斥责着坐在席位另一边的人:“桑塔尔德,我代表塞尔议院对你进行质询,到现在已经一年了,你们家族下属的谍报组仍然没有查到无心者的渊源,要知道,上个月又有一位大师因为你们的延误怠慢而遭遇了袭击,现在,连瑞姆家族都开始对你们的行动能力产生质疑。”
潘尼听到了这位大人的质询,飞快地翻起了资料。
桑塔尔德,来自弗拉斯家族,高阶环之导师,掌握着塞尔最大的情报网,这是个同家族的人,他歪头看着詹华士,忽然明白了当初那个任务的来源。
虽然很多人以为预言学派的法师是塞尔最大的情报来源,事实上非是如此,预言法术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是传统的斥候与密探还是必不可少,因此塞尔拥有专门的谍报机构。
当代谍报组负责人正是出身于幻术系的桑塔尔德。
“哦,瑞姆的诸位同僚。”这个幻术师长相粗陋矮小,还有一个大大的红鼻子,不过额顶刺青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让人完全忽略了他形容的猥琐可笑,现在他对着东面的部分坐席,表情是夸张的:“竟然连你们也不信任我们了?”
“桑塔尔德,不是我们不想信任你,可我们家族已经死了两个高阶法师。”那一边的坐席上,一个看不清容貌的男性法师发出了声音:“弗拉斯的行动力实在是很难让我们继续信任下去,如果你们家族已经不能担负情报系统的重任,就让更擅长这些事情的人来做吧。”
罗伯斯·瑞姆,潘尼在手中的资料里查到对应这个声音的名字,变化系四席,瑞姆家族的代言人之一,潘尼注意到出席发言这个会议的很少有首席。
看到这里,潘尼忽然发现导师给予他的资料里面没有关于任何一位首席的,显然是首席不会或是很少出席这种会议。
他想了想,或许对于政治地位达到塞尔巅峰的各派首席而言,这个会议只需要派出一个发言人就足够了吧。
“你们情报部门的效率简直是一坨狗屎,桑塔尔德小矮子。”罗伯斯·瑞姆表达完了自己的不满,另一边上的奥德西隆家族的发言人梅肯索姆如是说。
周围的人纷纷发出声讨,潘尼皱了皱眉,明白了这是其他家族在借机发难,想要从弗拉斯手中夺取权柄。
桑塔尔德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太好,不过嘴角那一撇冷笑却始终没有消失过。
“呵呵呵呵,一群高阶法师,像一群小孩子一样在这里吵嘴斗气,不知道如果有别人看见,会做出什么评价呢?”这时,最阴暗角落里的一排席位上,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会场上的人们,纷纷把目光投注过去,说话的是死灵系次席诺斯诺亚,在这里,他代表的,就是那一位的意志。
“诺斯诺亚!你是什么意思?你们达拉莫斯家族里可没有成员死掉!”梅肯索姆眼睛朝那个方向一眯,其中现出一股怒气:“我很清楚,桑塔尔德是你们那位族长兼首席力挺推举出的人选,但是请不要因此忽略法师会其他成员的意见。”
“哦?我们达拉莫斯确实没有人死亡,但是梅肯索姆先生,你们家族里面一样也没有人死亡,但是为何你的表现如此激动?”
“没人死亡?”梅肯索姆好像突然激动起来,他在座位上咆哮着:“我的侄子苏特默克前些日子刚刚死掉了,死得不明不白。”
“不明不白所以就记在无心者头上?”诺斯诺亚嗤笑一声。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诺斯诺亚。”梅肯索姆微微眯着眼睛盯着桑塔尔德:“你要知道,预言系的叶法安大人前些日子已经推算出来了那只恶魔的身份,现在整个法师会都知道它是谁了。怎么?想替你的主子推卸责任?”
“这倒是个问题。”诺斯诺亚哼了一声,忽然语气又疑惑起来:“梅肯索姆大人,这个恶魔想要在境内发展信徒,还要发展到我们的情报组织都没有察觉的程度,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支持着他们呢?”
下面一阵窃窃私语,潘尼早已经收起了资料,看了一眼仍然沉默的詹华士,又低下头,已经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梅肯索姆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又镇定自若地转向桑塔尔德:“这就要问我们的小矮子大人了。”
“事实上我刚刚查出您侄子的死因。”桑塔尔德表情淡漠地丢出一个包裹,那包裹落在议庭正中央的地面上,散落开来,露出一个魔化的死人脑袋,在座的法师们纷纷擦亮鹏羽天使之眼,看清死人的相貌,纷纷大哗。
“梅肯索姆大人,这个人在北地勾结无心者教会干扰莱瑟曼内战,试图以此形成军事行动的理由,当然——这些都是我手下情报官们的猜想。但是无论如何,这个脑袋上面自愿恶魔化的痕迹很明显了,我想问的是——”矮小的幻术师一面说,一面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面色渐渐僵硬的梅肯索姆:“他是你的侄子吧。”
议会厅立即喧闹了起来。
第63章幕布
“感觉怎么样?”走出了压抑的议事厅,潘尼听到背着双手的中年红袍的问话。
“北方军团的统帅就这样换人了?”潘尼脑袋里还在回想着刚才议事厅里的混乱,对于红袍式的政治也就有了一个直观的印象。
比他想象得好多了,至少红袍会的高阶法师们大多数还是讲理的。
至少表面上是。
“当然,奥德西隆理应为他们的失败付出代价,不只是丢失北方军团,他们家族的领导者也要下台。”詹华士缓缓地说道:“如果我没料错,过一阵子,塞尔各部门属于奥德西隆的部分又会因此产生一次政变。”
“失败?这个词似乎……”潘尼咀嚼着这个词语,觉得有点不恰当,勾结恐怖组织刺杀同僚,分裂国家,这种叛国的罪行……
“法师会不能按你的想法定义他们的行为,因为塞尔难以承受那样做的后果。”詹华士说着,看了潘尼一眼。
“这么说,这是上层的妥协了?”潘尼低声说了一句,眉头旋即皱了起来:“不过这样的话,以后类似的事情恐怕会不断地发生。”
“这种事情以前也没停止过。”詹华士淡淡说道。
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造成塞尔如此诡异的政治局势吧。潘尼暗暗想道。很显然,六大家族以八大学派加上塞尔政坛作为棋盘进行博弈,许多过线的招式都因为害怕彻底闹翻而被容忍,这样的政体——怎么看都好像时刻要崩溃的样子。
但是这种情况居然维持了四百多年,而且看这种情况,似乎还成了默契,因而转变成一种另类的潜规则体系,这样的神奇状况,让潘尼曾深深地感到不可思议。
“其实这就是红袍法师会的本质,有人试图通过斗争获取更高的权势,但是失败了,而主宰秩序的人也不愿意让失败者狗急跳墙,仅此而已。”
“斗争?”潘尼莫名地注意到了这个词。
“当然是斗争,奥德西隆希望能利用无心者的力量进一步打击死灵首席的威信,还希望能够从我们这一边的人的手中夺走权力,因此使用了各种各样的手段,都不过是斗争而已。”詹华士看着潘尼的表情:“而我们取得了胜利,不过胜机出现在你身上,这是弗拉斯里面没有人想得到的。”
“呃……”潘尼摸了摸鼻子:“其实我在想……”
“放心好了,没人知道是你做的,至少现在是。”詹华士淡淡说:“塞尔的情报机构很早就被各派别的人渗透了,所以想要查探消息,指望他们是不行的。至于嘉斯蒂瑞长老那些亲信,对于法师而言,防备预言术并不比防备密探简单多少。”
“所以弗拉斯需要一些做私活的亲信?”
“唔……你还算不上。”
“看来我想多了。”潘尼撇了撇嘴,知道自己自作多情,刚刚脱离预备队伍,连红袍的真面目都才只看到一点点,这样就把他当成亲信重视,难道弗拉斯脑残?
“你确实想多了,我只是想要看看你的本事而已,但你却给了我一个惊喜。”詹华士长袍下摆摆动,伸开脚步,向西侧回廊走去。
潘尼跟了上去。
“我没有很好地照料过我的女儿。”
忽然,詹华士说了这么一句,潘尼怔了一下,就听到中年人继续说道。
“她没有接受过塞尔贵族女孩应该接受的教育,不懂正常贵族女孩应该懂得的一切,对于如何伺候丈夫更是一窍不通,作为生活的伴侣,她需要受到无私的容忍、照顾、安抚、保护,而她的出身决定她的伴侣必须是一位红袍法师……”院长用淡漠的声音说着这些语言:“但我现在、过去和未来的同僚,恐怕大多数与那几种行为都不会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了。”潘尼的心情在院长的叙述中渐渐肃穆,直到院长的叙说完毕,才郑重地点了下头:“您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这可不一定。”詹华士笑了笑:“每个人都在随着时间不断地改变着。”
“但是核心不会轻易动摇。”
“是么?刚才你阅读那些材料的时候,认真到了令我惊奇的地步,想必六大家族里面掌握权柄的那些人物你都记住了吧。”詹华士轻轻摇了摇头:“相比起前往北地之前的你,你的心中出现了更多权欲。”
潘尼心中轻轻打了个突:“我认为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一定的野心是必要的。”
“不错,不错。”詹华士点头:“不过你准备好为了你的野心斗争没有?”
“当然。”潘尼正待点头,忽听到左际一阵喧闹,他循声转过头去。
院落的另一侧,却是两个年幼的红袍学徒正在一个导师的安排下对战,失败者已经浑身燃烧着倒在地上,而那位导师并没有灭火的意思,而是冷冰冰地说着:“居然对战时还顾念着别的想法,蠢货,已经成了敌人,就不要想以前的所谓友谊,对于我们而言,那是最不需要的东西。”
塞尔山顶的会议堂下就是一座学徒学院,据说只有拥有一些特别素质的学徒才有资格在其中进行修行,而从这里出去的学徒,都会成为某些特殊部门的成员。
当然,训练也是一等一的严酷,过火甚至可能要人命的切磋屡见不鲜。
不过这种事情在潘尼眼中并不新鲜,他在中级学院也见过,甚至也参加过,不过常年作为胜利者的他一般都会保持某种程度的分寸。
然而刚刚从议会厅走出来,再见到这一幕,潘尼心中却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不适。
斗争,无处不在的斗争。
“你知不知道在大约两千多年前的时候,塞尔是个什么情况?”院长忽然发问。
“那时候,似乎是塞尔德一个弟子开启了通往异世界的传送门,引起了兽人门战役……”潘尼皱了皱眉头,回忆起这一段历史。
法师领主塞尔德,虽然其先辈的历史不详,但却是有史可考的第一个对穆尔霍兰德发动叛乱的塞尔法师,红袍法师会的官方文献上,也将之认定为开创者——尽管他本人没有穿红袍的习惯。
他的叛乱失败后,本人被穆尔霍兰德镇压者处死,他的跟随者也受到剿杀,他的几个弟子因此做出了一件疯狂的事情——建立了一道联结到异时空的传送门,引来了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