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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冰与火之歌卷4:群鸦的盛宴-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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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你啊,我的好大人,你天生就有这个资格,记得吗,你祖父便接替我父亲担任伊里斯的首相。”用欧文·玛瑞魏斯取代泰温·兰尼斯特,好比把驴子当战马驱驰,不过欧文当时已老朽不堪,态度虽然恭顺和蔼,脑子却不太灵光。他孙子更年轻,而且……而且他至少有个强有力的老婆。坦妮娅不能亲自担任她的首相,实在可惜,她至少比她丈夫能干三倍,也有趣多了。然而她是密尔女人,非得打奥顿的幌子不可。“毫无疑问,你会比哈瑞斯爵士干得出色。”哈瑞斯爵士连给我倒夜壶都不配。“你愿意接受职位吗?”
  “我……是,当然,陛下给了我莫大的荣誉。”
  一份你不配得到的荣誉。“大人,在裁判法官任上,你做得很好,相信你会继续努力……时局艰难哪,眼下有很多棘手的麻烦事。”
  等玛瑞魏斯意识到她语中暗示之后,太后微笑着转向歌手,“我也要奖励你,你用美妙的歌谣来为我们解闷儿助兴。赞美诸神,它们赐给你甜美的嗓门。”
  歌手鞠躬,“陛下过奖了。”
  “没有,”瑟曦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对了,坦妮娅告诉我,你叫蓝诗人?”
  “是的,陛下。”歌手身穿柔软的蓝色小牛皮靴,上等蓝羊毛马裤,淡蓝丝衣以闪亮的蓝绸缎镶边,甚至连头发都染成蓝色——那是泰洛西人的样式,又长又卷,披散在肩,还用玫瑰水洗过。大概也是蓝玫瑰水吧,亏得他牙齿不是蓝的。那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没有一点瑕疵。
  “你的真名呢?”
  一轮红晕在他脸上扩散开来。“我小时候叫渥特,农家孩子的名字,却不适合歌手。”
  蓝诗人的眼睛很像劳勃,单凭这个,她就有理由整治他。“你生得这么俊,难怪最讨玛格丽王后的欢心。”
  “陛下是个大好人,她常夸我取悦了她。”
  “噢,这当然啦。我能瞧瞧你的琵琶么?”
  “陛下请看。”蓝诗人的礼数之下,隐隐有一丝不安,但他克制住情绪,恭恭敬敬地将琵琶交了出来。没人敢违抗太后的命令。
  瑟曦拨了一下琵琶,笑道:“爱情真是件既甜蜜又伤感的事,告诉我,渥特……当你第一回跟玛格丽上床时,她和我儿子结婚没有啊?”
  片刻间,对方根本没反应过来,他的眼睛慢慢睁大。“陛下听了奸人诬告……我发誓,我没有——”
  “叛徒!”瑟曦操起琵琶狠狠地砸向歌手的脸,彩绘木头被打成了碎片。“奥顿大人,拿下他,关进地牢。”
  奥顿·玛瑞魏斯也吓傻了,“这……噢,这太丑恶……您是说他引诱王后?”
  “我认为情况恰好相反,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个叛徒。让他去为科本大人表演吧。”
  蓝诗人脸色惨白。“不!”琵琶打碎了他的嘴唇,鲜血流淌下来。“我绝对没有……”玛瑞魏斯揪住他的胳膊,他放声尖叫。“圣母慈悲啊。不要!”
  “我不是你的圣母。”瑟曦冷冷地说。
  然而在黑牢里,蓝诗人交代的也尽是废话,他不断祈祷,恳求慈悲。没多久,鲜血止不住地从他打碎的牙齿间流出来,流满整个下巴,他尿了三次,把马裤染成暗蓝色,却还始终拿谎话搪塞。
  “有没可能抓错了歌手?”瑟曦忍不住问。
  “一切皆有可能。陛下,请放心,我管教他在日出之前说出真相。”黑牢里的科本穿粗羊毛外衣,围了铁匠的皮围裙。他转向蓝诗人,“很抱歉,卫兵们的手段有些粗鲁,实在欠缺教养,”他的声音慈蔼又亲切,“我们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说的就是真相啊。”歌手啜泣道,坚固的铁环将他扣在冷硬的石墙上。
  “还是招了吧,”科本拿出一把剃刀,刀子在火炬下闪着寒光。他割开蓝诗人的衣裳,只留下那双蓝色高筒皮靴。瑟曦饶有兴味地发现,此人两腿间的阴毛是褐色的。“告诉我们,你怎么取悦小王后。”她命令。
  “我没有……我只是,只是唱歌,而已。我唱歌,表演。王后的女伴们可以作证,她们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她的,表妹们。”
  “你跟其中几个发生了关系?”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个歌手,真的,求求您。”
  科本叹道:“陛下,或许当玛格丽偷情时,这可怜虫只是在旁边表演。”
  “不,求求您,她没有……是,我表演,我只是唱歌表演……”
  科本大人的手自蓝诗人的胸口缓缓地向上抚摸,“你表演的时候,她有没有把这个含在嘴里啊?”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一边乳头,轻轻一拧。“有的男人就喜欢这样,他们的奶头比女人还骚。”刀光闪过,歌手厉声尖叫,胸口多了一颗血红的眼睛。瑟曦有些恶心,心里的一部分只想闭上双眼,掉头离开,或是制止拷问,但她毕竟是太后,要处理的又是叛国大罪,容不得丝毫心软。泰温公爵是决不会心软的。
  蓝诗人将他的一生断断续续地和盘托出,从命名日开始。他父亲是个蜡烛贩子,小渥特从小也跟着卖蜡烛,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在琵琶上的天赋。十二岁那年,市集里有场剧团表演,他便偷偷跟他们跑了,从此走遍了半个河湾地,最终来到君临,企望能得到宫中贵人的宠幸。
  “宠幸?”科本咯咯笑道,“女人的宠幸吧?恐怕你是太贪心了,我的朋友……而且找错了对象。站在你眼前这位,才是真正君临七大王国的太后陛下。”
  是的。全是玛格丽·提利尔的错,她误了渥特一生,他本可以活得潇潇洒洒,将来颐养天年,唱唱小曲,睡睡猪倌女孩和农夫之女,如今却落得身陷囹圄的下场。这全是她的奸情和叛逆,须怪不得我。
  临到清晨,歌手的蓝色高筒皮靴里已盛满了血,他娓娓道来,活灵活现地讲述玛格丽是如何一面欣赏几位表妹用嘴巴取悦他,一面自己抚慰自己的。有时候,她和其他情人调情,他则演唱助兴。“都有谁呢?”太后逼问,可怜的渥特依次揭发了高个塔拉德爵士、蓝柏特·特拔瑞、贾拉巴·梭尔、雷德温的双胞胎、奥斯蒙·凯特布莱克、修夫·克莱夫顿和百花骑士。
  她不高兴了。现下她不敢玷污龙石岛英雄的名声,再说,只要稍微了解洛拉斯爵士的人,都决计不会相信这种事。雷德温的双胞胎也不应当牵扯其中,没了青亭岛的舰队,还说什么对付鸦眼攸伦和该死的铁民?“你只不过是把在她房里认识的达官贵人们一股脑儿背诵出来。我们要真相!”
  “真相。真相。”渥特用科本留给他的那颗蓝眼睛看着她,缺了门牙的嘴流下如注鲜血。“我,我可能……记错了一些。”
  “霍拉斯和霍柏并未参与,对吗?”
  “对,”他立刻承认,“没有他们两位。”
  “至于洛拉斯爵士,我敢肯定玛格丽费了不少心机,方才瞒过自己的亲哥哥。”
  “是,我记起来了。有一回洛拉斯来访时,她不得不把我藏在被窝里。一定不能让他知道,她特意嘱咐过。”
  “原来如此。”几位关键人物没参与其中,这样就好。其他人嘛,哼……塔拉德爵士只不过是个雇佣骑士,贾拉巴·梭尔是个被流放的乞丐,而克莱夫顿是小王后的卫士。奥斯尼是我的棋子。“说出真相,感觉好多了吧?等玛格丽受审时,你一定要记得今天的话。到时候你敢再撒谎……”
  “不敢,不敢,我会把真相说出来。等,等审完……
  “……我会准你披上黑衣,不必担心。”瑟曦转向科本,“把他的伤口清理干净,再换好衣服,给他罂粟花奶,以止住疼痛。”
  “陛下太好心了,”科本将血淋淋的剃刀扔进醋桶里面,“玛格丽定会怀疑宠爱的歌手失踪一事。”
  “歌手总是浪荡天涯,来去匆匆,她有什么好奇怪的。”
  瑟曦踏着漆黑的石阶,走出黑牢,只觉气喘吁吁。我得休息一会儿。发掘真相真是件累人的工作,而接下来的事更难办。我必须坚强,为了托曼,为了王国。真可惜,“蛤蟆”巫姬已经死了。去你的鬼预言吧,老巫婆。小王后是比我年轻,但她决不可能比我美,况且她就要完蛋了。
  玛瑞魏斯夫人在卧室里等她。现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乔斯琳和多卡莎睡得正香,但坦妮娅精神饱满。“情况是不是很糟?”她问。
  “不说了,不说了。我想睡觉,可又怕做梦。”
  坦妮娅抚摸她的头发,“这都是为了托曼啊。”
  “是啊,我知道,”瑟曦不禁发抖,“我喉咙干得要命。亲爱的,给我倒点酒吧。”
  “没问题,只要能取悦您,叫我做什么都行。”
  骗子。她心知肚明坦妮娅想要什么。算了,装装糊涂,有助于稳住这女人跟她丈夫的心。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里,一点点好意,无论出处如何,总值得几个吻吧。反正她不比绝大多数男人糟糕,她也不可能让我怀孩子。葡萄美酒让她平静了些,但还不够。“我想吐。”太后站在窗边,手握酒杯抱怨。
  “亲爱的,您先去洗洗澡,很快就会好了。”玛瑞魏斯夫人唤醒多卡莎和乔斯琳,吩咐她们准备热水,等澡盆注满后,她亲自为太后宽衣,用灵巧的手指解开裙带,将裙服褪下肩膀。接着她也脱了自己的衣服,扔在地上。
  她们两人一起洗浴,瑟曦靠在坦妮娅的怀抱中。“一定不能让托曼听见这些丑闻,他还小,”她告诉密尔女人,“玛格丽直到现在还日日带他去圣堂,一起为他哥哥祈祷。”与期望的相反,洛拉斯爵士始终不肯断气。“他也喜欢上了她的表妹们。一下子失去三人,他会难过的。”
  “也许这三人并非都有罪,”玛瑞魏斯夫人提出,“您说呢?或许其中某位申明大义,抵挡住了诱惑;也或许她为目睹的事情深感羞耻,因而……”
  “……因而愿意站出来,大义灭亲。是了,定然是这样,你说最纯洁的是谁?”
  “雅兰。”
  “最害羞的那个?”
  “是的……不过呢,她这人其实机灵得很。交给我就是了,亲爱的。”
  “很好。”单凭蓝诗人的一面之词,原难以扳倒提利尔,毕竟歌手们的话向来要打三分折扣。若坦妮娅出马说动雅兰·提利尔,情势就大不相同。“我们还有奥斯尼爵士的证词。其他人也得明白,只有忏悔,才能求取国王的宽恕,发配长城。”贾拉巴·梭尔是个摇尾乞怜的软骨头,其他人嘛……相信科本自有办法。
  她们爬出浴盆时,阳光已普照君临,太后的肌肤洗得白白净净。“留下来陪我,”她吩咐坦妮娅,“我不想独睡。”爬进被窝之前,她甚至小声祈祷了一句,祈祷圣母赐她好梦。
  结果不管用,诸神一如既往地装聋作哑。瑟曦梦见自己又回到黑牢,这回被锁在墙上的不是歌手,却是她自己。她什么也没穿,被小恶魔咬掉乳头的地方不住往外冒血。“求求你,”她恳求,“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提利昂只是淫亵地望着她,他也什么都没穿,浑身粗毛,仿佛是个畸形小魔猴。“你会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戴上王冠,”他说,“也会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死去。”说罢他含住她鲜血淋漓的乳房,大口吸吮,疼痛犹如红热的匕首,刺穿她全身。
  她浑身颤抖着在坦妮娅怀中惊醒。“是噩梦,”她虚弱地解释,“我刚才叫唤了吗?很抱歉……”
  “梦只是梦。又梦见侏儒啦?不过是个小矮人,怕他作甚?”
  “他要来杀我。这是我十岁时的预言。我当时只想知道自己将来会嫁给谁,结果她说……”
  “她?”
  “巫魔女。”她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当年梅拉雅·赫斯班说不去谈论,预言便不会成真的话言犹在耳。哎,可她在井中也没有沉默啊,她又叫又闹又诅咒。“提利昂是我的VALONQAR,”她说,“你们密尔人知道这个词吗?在高等瓦雷利亚语中,这是兄弟的意思。”她把梅拉雅淹死后,便向萨拉妮亚修女请教过。
  坦妮娅执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没事,她只是个满怀怨毒的老太婆,丑陋又恶心;您年轻貌美,充满生命和骄傲。你说她住在兰尼斯港,所以她晓得侏儒,晓得他如何害了你母亲大人,这并不奇怪。碍于您的身份,恶婆不敢公然毁谤,便拿您弟弟来伤害您。”
  是吗?瑟曦希望自己能相信。“不过梅拉雅当晚就死了,正如她预言的那样。我也没嫁给雷加王子。而乔佛里……侏儒在我面前杀了我儿子。”
  “您的一个儿子不幸夭亡,”玛瑞魏斯夫人道,“可您还有另一个呢,他强壮又甜美,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害他。”
  “不会的,只要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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