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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小楼传说-第3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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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他一直努力说服自己,隐瞒容谦的事,不止是为着容谦的要求,也是为着燕凛好。毕竟以容谦的身份功绩,如果重新回到朝廷,对于国家的稳定,朝局的平衡,都未必是好事。

然而,这样看着燕凛装成没事人一样,在朝中正确地处理国务,在后宫快乐地与妻子相处,看着他一个人孤独地承受折磨,日夜懊悔痛苦,想求一个挽回和赎罪的机会也不可得,没有人可以倾诉,没有人可以分担,封长清也会动摇,也会怀疑——

这样,对燕凛真的好吗?

此刻听到燕凛那近乎绝望的声音,这个一生正直忠诚的武人,几乎被心头的不安压垮,差一点就要冲动得不顾一切向燕凛说明真相了。

正当此时,燕凛身边的总管太监,却忽得从后面快步向前小跑着过来,到了近处,施下礼去,低声道:“陛下,奴才刚收到消息,皇后身体不适,近几日进食极少,方才已召了太医去看。”

燕凛一怔,忧急道:“都好几天了,怎么就没有人同朕说?如何拖到现在才召太医?”

“皇后素来贤德,本道只是一时胃口不适,因此不愿惊动陛下,只说过两天就好。这次还是明妃娘娘一早去请安时,听宫人说起此事,才一力劝皇后召太医诊治的。皇后原叮咛了不要张扬,只是甘泉宫的小太监机灵,还是过来传了个信。”

燕凛皱眉苦笑。这个乐昌,总是这般,有什么事都从来不肯来“打扰”他。

他摇摇头,挥挥手:“摆驾甘泉宫。”

有这件事打岔,燕凛暂时也就无心去慨叹容谦之事了,封长清暗中长出一口气,听着皇后身体不好,也不敢露出轻松神色,只快步跟在燕凛身旁道:“皇后贤良淑德,处处为陛下思虑,万事不肯惊扰陛下,正是国家之幸。”

燕凛只是苦笑。从来苦难让人成长,可怜的乐昌,从秦国而来时还没满十四岁,成了亲后,也没享到什么福。先是听到母亲的死讯,又是看着丈夫接二连三纳妃。这一年半的国母生涯,世人看着风光无限,于她……

象他这样的皇帝,到底要怎样努力,才有可能让身边的人去得到幸福快乐呢?

算起来,乐昌如今还没满十六岁,别的女子,此时还自娇憨天真,可以在父母膝前享受天伦之乐,她却去国别乡,永诀亲人,来侍奉他。

皇家夫妻,到底比不得民间夫妻恩爱情浓,有什么事,都可以两个人商量着面对。当了皇后,就算是生病了,也要小心着不要张扬,不要告诉丈夫。

这样的皇后,再贤德,又何来的快乐幸福。

燕凛刚至甘泉宫外,远远就见两名太医从宫里出来。他们这里大队人马,摆了御驾,自是十分显眼,两名太医急忙快步上前,下跪施礼。

燕凛知二人必是为乐昌诊脉出来,立时便问:“皇后的身体怎么了?”

两名太医一齐叩首,满脸带笑:“皇上大喜,皇后娘娘不是生病,而是有喜了。”

燕凛闻言脸上神情异常微妙,愣了一下才道:“你们确定?”

二人齐声道:“我二人都已轮流诊过脉,断然是无误的。”

这时封长清和王总管已经同时笑着对燕凛道喜了。他们身后的一干太监宫女也都跪了一地,齐称大喜。

皇帝再年轻,没有继承人,还是朝廷重臣的一块心病。燕凛膝下犹虚,如今后宫有人怀孕,有孕的还是皇后,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已注定是极尊极贵的命运。皇后怀上皇帝的第一个孩子,这是宫中,朝中,国家的一桩大喜事啊!

大家全都喜上眉梢,连声恭喜即是分内之责,也是发自衷心的欢喜。

燕凛想来还年轻,大概一下子也想不到自己要当父亲了,竟是怔了一会儿,才知道欢喜,才慢慢微笑起来。他含笑接受了各人的贺喜,信口吩咐王总管把这喜事通传后宫,又让封长清将这桩大事通报朝廷。

皇后有孕,即是家事,也是国事,更何况这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誓必要举国庆贺。朝中大庆,官员们具折向燕凛贺喜,而宫中的妃嫔管事,以及高官家里的命妇都要备礼给皇后贺喜的。这其中的繁琐周折,一时也数之不清。

封长清和王总管点头领命之后,也都各自而去了。

燕凛再吩咐太医,挑选最老成有经验的几个人协同合作,按时为皇后诊脉保胎,又下令御膳房注意皇后的饮食,再令旁的贴身太监去准备赏赐之物,这才含笑大步进了甘泉宫。

甘泉宫里也是一派欢声,宫女太监都一拔一拔地给皇后行礼道贺。正好在甘泉宫的明妃也是喜色盈盈,拉着乐昌说了一迭声的恭喜。

反而是乐昌自己,自从听太医说了自己有孕,就一直怔怔呆呆,神色迷茫,竟也不见多少欢颜。

好在谁也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不为自己怀孕高兴。只道她年纪尚少,所以对于自己忽然间变成母亲的事实不能适应,再加上身在异国,没有家人亲族在旁依靠支持,因此有些惶恐。所以都温言软语安慰她,告诉她怀孕是大大喜事,有宫里这么多人照料,完全不用担心害怕。

燕凛适时而入,宫中诸人纷纷拜倒,人人称喜。

燕凛只含笑点头相应,笑着说大家都有赏,走到乐昌身边,见她神情有异,微微皱眉,挥了挥手。

大家也只当有这么大的喜事,这夫妻二人有私话要叙,要私下庆贺亲热,自是所有人都应声退走了。

待四周没了半个闲人,燕凛才笑而拉了乐昌的手坐下:“怎么了,吓呆了,这么大的喜事也不见你笑一笑?”

乐昌怔怔抬头看着他,眼中忽然落下泪来。

燕凛一惊,失声道:“怎么了,哪个叫你受委屈了?”

乐昌低下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臣妾没有用,不能为皇上分忧,反倒给皇上更添烦恼了。”

燕凛不解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了?”

乐昌凄然摇头:“皇上不必骗我了。这个孩子……”她不自觉伸手抚着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不是皇上现在期待的,可是……”

她忽地屈膝跪了下来:“可是,既然他来了,就是皇上你的骨肉。臣妾求求皇上,让臣妾将他生下来吧。”

她泪流满面,抬头哀哀求乞:“皇上,也许……也许,他不是皇子,而是公主。如果他是公主,那么……也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第138章 喜从何来

看乐昌落泪,燕凛心头震惊。他心中最深的隐忧之一,他一直暗暗安排,小心准备,试图悄然化解的危机,原来乐昌早就看出来了。

宫中那么多身历数朝,深明皇宫种种隐恶心机管事内臣,朝中那么多精明能干的文臣武将,现在都还没有察觉他的心机打算,反而是这个年少的女子看透了真相。

他几乎是有些发呆地望着乐昌,忽得心中感动悲凉起来,伸手将她拉起来,小心地替她拭尽每一点泪痕,轻轻抱着那柔弱的女子入怀。

他的妻子能够看透他的心思,不是因为,她有多么聪明,多么能干,多么精明。只是因为,她把他看得太重太重,只是因为,她永远都会努力站在他的角度,去思索,他所有的难题,所有的苦恼,所有的困扰。

她能明白,仅仅是因为,她是这样全心全意地在为他设想着,换你心,为我心,一切不过如此简单。

他极慢极慢地抱紧他的皇后,声音低沉而坚决:“乐昌,我一直在努力做一个好皇帝,对任何会影响国家稳定的事,都要尽力防止,可是,你不要忘了,我也同样在努力做一个好丈夫。以后……”他对她微笑:“以后,我会更加努力当一个好父亲的。”

他慢慢放开乐昌,伸手拉起她的手,小心地抚在她的肚子上:“我们都还年少,从来没有过经验,不知道怎样做好父母,怎样照料我们的孩子,但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学习,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相信我,好吗?”

乐昌再次投入他的怀中,终是忍不住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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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长清将皇后怀孕的好消息通报朝廷之后,自己回了府,也交待了妻子择日备礼进宫贺喜之事。

待得夫人忙前忙后,张罗礼物,好不容易安排妥当后,已是深夜了。于是夫妻二人同去安歇。

封长清是武将出身,没有什么世家子弟的奢华习惯,安睡之时,并无下人在外间随侍的规矩,从来只得他们夫妻相伴罢了。也因此,夜色寂寂之中,堂堂大内侍卫总管悄悄从窗口翻上屋顶,无声无息地融进黑暗之中,也只有他至亲至近的妻子,才知道他此刻的行踪诡异。

封长清这样一刻也等不得,非要乘夜潜行,自然是要去见容谦的。

他位高权重,一举一动都易引人注意,平时自己是从来不敢去茶楼的。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把密探组织转手交给史靖园和安无忌管理了。

密探不止有负责搜集情报的责任,同时也要监查百官。这无关燕凛是否相信他,只是从程序规则上来说,朝廷的重臣,与天子过于接近的臣子,都会受到密探适当的注意。目前朝中有实权的高官,估计也就是名义上和实际上掌控着密探组织的史靖园和安无忌,才可以相对不受密探监查。

这也是封长清一直放心由安无忌来充当容谦联络人的原因。他自己,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绝不会主动去找容谦。然而,这一次,自觉此事万万不可再拖廷下去,方才咬咬牙,毅然暗夜相访。

这里他还是第一次来,然而这茶楼内院的布局结构,他却早已烂熟于心。悄悄进了内院,准确地找到容谦的住处,曲指在门前微弹。

“什么人?”

淡定的声音传来,他压低了声音回应:“容相,是我。”

“长清?”略带诧异的唤了一声后,容谦才起身开门。

他身体本来不好,虽说现在复健得很不错,动作还是谈不上快捷轻灵。黑灯瞎火地整了衣袍,点了灯,再掌着灯来开门,也费了好大一番周折。

房门才一打开,一阵夜风袭来,他单手不便,只得先侧身遮了下火,再回头时,在那摇摇欲坠的灯火中,只见封长清的神情出奇沉重。

容谦微微一惊,向后几步将他让进屋里:“长清,出什么事了?”

封长清闷声不吭地进了房,反手把门关上,这才一屈膝,对着容谦大礼拜下。

容谦一阵头疼。

他知道自己现在手上没力气,封长清若是硬要跪,他还真扶不起来,也就不做那白费力气的事情了。不过他素来高高在上,手握权柄,对于别人的重礼倒也不至于会手足无措。不慌不忙先把油灯放好,随手紧了紧身上的睡袍,笑道:“长清,好端端的,你闹这什么虚文?”

封长清垂首道:“容相,长清无意冒犯。只是,长清实在不忍再见陛下日夕思念之苦,反日日厚颜欺君。容相你若无心相见,就飘然远去,再别让皇上或是我找到你。你若是再留在京城,就请恕我斗胆,要向皇上说明真情了。”

容谦失笑,俯身轻轻拍拍他的肩:“长清,你也是跟了我多年的人了,怎么还不明白我。我要无心相见,哪里还肯进京,又如何会这般多事地让无忌将朝政国事,处处向我通报。”

封长清低声道:“我原也猜容相有与陛下相见之心,只是迟迟不见动静……”

容谦沉声道:“先起来说话。”

听了容谦坦承有相见之意,封长清只觉全身一松,立时干干脆脆站起来了。

容谦看封长清的表情,倒也好笑,其实早就猜到这个性情忠直的男子,是很难一直对效忠的君主隐瞒到底的。他能坚持到现在仍然不肯擅自说明真情,而又先一步偷偷来对他表明心意,迫他决择,已是十分尊重顾念他了。

“我既然留下来了,就知道相见不过是迟早之事。只是,这如何相见,却让我十分踌躇。”

封长清释然道:“容相若觉不便出面,长清愿对陛下分说明白。陛下一直思念容相,若知容相下落,必然欣喜若狂。”

容谦叹息:“高兴是自然的,只是高兴的劲头过了,多少还是会有些不痛快的。他毕竟还是帝王,你是他极信任的重臣,却把他最在意的事瞒了他这么久,他心中岂能没有芥蒂?”

封长清倒是全然不以为意:“从来事君惟忠,我欺君日久,便有些罪责,也是当受的。”

容谦暗中翻个白眼,什么事君惟忠,这种封建时代的臣子道义,他还真从来没往心上放过。再说,你封长清觉得自己有罪,那我容谦这个幕后主使,岂不是罪更大。

“长清你是一片忠心,不在意个人安危,可若是累你太甚,我自己心中难免不安。”

“可是……”

容谦一笑,摆摆手,阻住他的话头:“最近我也在盘算着,要找个时间与他相见。只是想寻个好时机,若是他心情极好之时,或许对你的怪罪也就不会太多。”

封长清喜道:“皇上这两日心情必是极好的,容相若是现身相见,必是喜上加喜之事。”

容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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