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辟邪-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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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云英本来已经收住泪水,经他一说,忍不住泪水又流了下来。
丁天仁尬尴的道:“在下不会说话,本来想劝你的,反而惹你伤心了。”
易云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道:“没有。”
丁天仁道:“那就走吧!”
易云英点点臻首,从桌上取起包袱挽在手上,然后又取起长形的青布囊,让丁天仁走在前面,出了大门,她回身掩上木门,又锁上一把铁锁,忍不住眼圈一红,拭着泪幽幽的道:“干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丁天仁道:“姑娘只管放心,只要师叔回来了,在下自会送你回来的。”
易云英笑道:“听你口气,把我看做三岁小孩一般。”
她这一笑,在晨曦中,就如百合开放,清新脱俗,把方才的愁容一扫而空。
丁天仁看得不禁一呆,连说话都忘了。
易云英脸上一红,避开他的眼光,也没有说话,两人就在石级下站停下来。
过了半晌,易云英才幽幽的道:“你方才催着人家走,现在怎么不走了?”
“哦,哦!”丁天仁忙道:“姑娘说得是,我们是该走了。”
走出篱笆,易云英又把篱笆门用绳圈扣上,回过身来,低低的道:“丁大哥……”
丁天仁看她欲语还休的模样,急忙问道:“姑娘有什么事?”
易云英腼腆的道:“我们……”
她只说了两个字,就没有再说下去。
了天仁望着她道:“姑娘要说什么?只管说好了。”
易云英飞红了脸,说道:“我们……”
她依然只说了两个字,就不说下去,好像“我们”二字之后,很难启齿一般!
丁天仁道:“姑娘只管请说,在下不会怪你的。”
“不是的。”易云英急道:“我是说……我们在路上,要改改称呼才好。”
丁天仁愕然道:“怎么改法?”
易云英道:“你叫我姑娘,姑娘的,给人家听去多么别扭?”
丁天仁道:“但……”
易云英道:“人家话还没说完呢!”
丁天仁道:“你说,你说!”
易云英瞟了他一眼,才道:“我是说,我们在路上,还是兄妹相称比较好。”
口中说出“兄妹”二字,粉脸也胀红了。
丁天仁连连点头,喜道:“姑娘说得极是,我们兄妹相称,路上也方便多了。”
易云英喜孜孜的道:“那你同意了?”
丁天仁笑道:“在下完全同意。”
易云英抿抿嘴,娇笑道:“那你就不能称在下了,要称愚兄才对,我也不能叫你丁大哥,该叫你……叫你大哥了。”
她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也小得只有站在她对面的丁天仁才听得到,同时脸颊上也飞起了两片红云。
丁天仁看她笑得开心,心头自是十分高兴,随即说道:“你叫我大哥,我就该叫你妹子了。”
易云英心头甜甜的,口中只轻“嗯”了声。
丁天仁看她左手提的长形布囊,问道:”妹子这青布囊里,是你随身的长剑了?”
易云英点头道:“是啊,这是无垢师叔送给我的,白衣庵女弟子使的,都刻上‘峨嵋白衣庵’五个字,这柄剑是师叔特地给我镌上了‘云英’两个字。”
丁天仁道:“你剑法一定很好了,是跟师叔练的?”
“才不是呢,我笨死啦!”
易云英脸上红馥馥的,偏着头道:“剑法是无垢师叔教的,但白衣庵不收俗家女弟子,所以仍叫她师叔。”
丁天仁道:“这青布囊还是愚兄给你拿吧,我的短剑收在衣衫里面,由我拿着长剑,就不会惹人注意。”
“好吧!”易云英把青布囊朝丁天仁递去,一面说道:“这柄剑如果像大哥的一样短,就可以收在衣衫里面,那该多好?”
她现在“大哥”已经叫顺口了,就不再觉得碍口了。
两人沿着山径,边说边走,中午时光,就赶到青龙场,就在一家面馆打尖。
这家面馆地方不大,只是像一条弄道,两边放了四五张板桌,前面已有三张桌子坐了人,两人就在里首靠左边一张桌旁坐下。
一名伙计端上一盅茶来,放好筷匙,问了两人要什么面,便自退去。
易云英问道:“大哥,我们要去那里呢?”
丁天仁凑过头去,压低声音说道:“我家在嘉定,自然回家去了。”接着又道:“不过你是我妹子,怎么会连家都不知道?所以路上就不可多问。”
易云英道:“好嘛,不问就不问咯!”
说话之间,又有两个身穿蓝布衣衫的汉子走了进来,在他们右首稍后的一张桌上落坐。
这时伙计已经端着两碗面送来,易云英困自己吃不完一大碗面,就分了小半碗给大哥,两人就不再说话,各自低头吃着。
一回工夫,都已吃毕,就在会帐出门之际,丁天仁看到后来两个汉子也放下面碗,站了起来,当下也并不在意。
出了镇甸,路旁杂林中忽然有一点劲风,朝丁天仁头部激射过来,耳中也依稀听到有人喝了声:“打!”
丁天仁总究练过六年武功,反应并不慢,右手一抄,就把打来的暗器接住,但觉来势劲急,但入手却轻而且软,不像晴器,心中觉得奇怪,急忙低头看去,接到手中的竟是一个极小的纸条球,那是一张不到手掌大的纸条,上面写着:“有人跟踪,不宜回家”八个字。
易云英发现大哥正在走路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忍不住问道:“大哥,有什么事吗?”
丁天仁把手中字条递了过去,说道:“你看看这字条。”
易云英接过字条,口中念道:“有人跟踪,不宜回家,大哥这纸条那里来的?”
丁天仁道:“就是刚才有人从林中打出,我还当是暗器,接到手里,才知只是一个纸球。”
易云英道:“他以纸条示警,一定是大哥的朋友了。”
丁天仁道:“我这里连熟人都没有,那有什么朋友?”
易云英道:“这就奇了,大哥如果没有熟人,他不是你朋友,怎么会向你示警呢。”
丁天仁道:“除了伏虎寺的师兄们,我认识的人,只有你一个人,那来的朋友?”
易云英心头一甜,挑挑眉毛,说道:“那么大哥预备怎样,听不听他呢?”
丁天仁道:“他说有人跟踪,我刚下峨嵋,没有仇人,跟踪我的,一定是雪山派的人了,他们毫无信义,我们虽然不怕,但娘手无缚鸡之力,我们回去,岂不是把他们带上门去,这就不妥了。”
易云英唁的笑道:“我有办法了,我们先躲起来,看看跟踪我们的是什么人,然后我们跟在他们后面,就是我们跟踪他们了。”刚说到这里,就催着道:“大哥快来,我们躲到林中去!”
身形晃动,迅速往右侧林中投去,身法轻快,宛如紫燕穿林,一闪而没!
丁天仁只好跟着掠入林去,两人在一棵大树后藏好身子。
易云英悄声道:“大哥,把长剑给我,待会儿说不定还会动手呢!”
丁天仁把青布囊交还给她,一面叮嘱道:“你说我们要跟在他们身后,那就不能和他们照面了,所以不是万不得已,最好是不动手的好。”
易云英道:“好嘛!”
不过几句话的工夫,只见来路上果然出现了两条人影,一路奔行而来!
易云英低声道:“来了!”
丁天仁道:“快别作声。”
不过眨眼工夫,那两人已经奔近林前,原来正是方才面馆遇到的两个蓝衣汉子。
只见左首一个脚下一停,口中咦道:“这两个点子怎么不见了?”
右首一个道:“这条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他们也许脚程加快了。”
左首一个道:“那就快些走,别把人盯丢了。”
话声一落,果然加快脚程,一路奔行下去。
易云英哼道:“原来是这两个人,难怪方才在面店里,不时的打量着我们。”接着唁的轻笑出声,偏头道:“大哥,我这计策不错吧?现在可以走啦!”
丁天仁道:“我们只要避开他们就好,我看不用跟他们下去了。”
易云英道:“他们一定是奉命跟踪我们的,如果找不到我们,还会回头寻来,不找到我们是不会甘休的,这叫做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只有跟在他们后面,一切操之在我,才能知道他们究竟有些什么目的?”
丁天仁笑道:“瞧不出妹子还是女诸葛哩!”
易云英举手理理鬓发,嫣然笑道:“大哥同意了?”
丁天仁道:“反正暂时不好回家,就这么办吧!”
易云英道:“那就走了。”
第 六 章
丁天仁和易云英相继走出树林,一路奔行下去。
这条路,本来也是丁天仁要去的路,一直通向嘉定,傍晚时光,就已赶到嘉定,始终没有看到两个蓝衣汉子的影子。
丁天仁的家是住在嘉定乡下,本来不用进城的,现在既然暂时不回家去,就要进城投店了。
嘉定可是一个大城市,工商发达,街道上商肆栉比,行人车马往来如织。
丁天仁从没到城里来过,易云英从小在峨嵋后山,也没到过城镇,走在路上,东张西望,大有目不暇接之感!
易云英拉了下丁天仁的衣袖,低声问道:“大哥,天快黑了,我们到那里去投宿呢?”
丁天仁道:“自然要找一家客栈投宿了,我正在找呢!”
两人走过两条横街,还是易云英眼尖,看到横街上一方招牌写着“招商客栈”四个大字,这就叫道:“大哥,就在这里了。”
丁天仁笑道:“我从没到城里来过,没想到城里有这么热闹。”
易云英笑道:“我也没来过,这叫做乡下人进城咯!”
两人刚走近客栈门口,就有一名伙计迎着招呼道:“两位要住店吧?”
其实不用问,两人手中都提着包裹,自然是住店的了。
丁天仁间道:“有没有房间?”
伙计含笑道:“有,有,两位要一间房还是两问房?”
丁天仁道:“我们是兄妹,一间房就好,但要两张铺的。”
“有,有。”伙计连连点头,说道:“两位请跟小的来。”
易云英没有说话,只是红着脸跟在大哥身后,一起走进客店,由伙计领路,一直来至后进,伙计推开一扇房门,说道:“两位请进,这间房有两个铺,最合适不过了。”
丁天仁、易云英跨入房中,果见对面有两张床铺,中间有一个木柜,临窗还有一张小桌和两张椅子、收拾得极为干净。
丁天仁朝伙计点点头道:“就这间好了。”
伙计连声应是,退了出去,不多一回,就送来脸水,接着掌上了灯,又沏了一壶茶过来,一面伺候着问道:“两位晚餐要在房里用,还是到外面去用?”
丁天仁问道:“房里用,是你帮我们送来吗?”
“是、是。”伙计陪着笑道:“小店厨房专门为客官准备了大宴小酌,一应俱全,客官要些什么,都可以送到房间里来。”
易云英想了想道:“大哥,我们还是到外面去吃的好。”
丁天仁点头朝伙计道:“好,那就不麻烦你了。”
伙计退出之后,丁天仁道:“我本来想叫他送到房里来吃的,有人跟踪我们,总是少出去的好。”
易云英挑着眉毛,悄声道:“我看大街上很热闹,吃过晚餐,还可以在街上逛逛呢!”
丁天仁笑道:“好吧,那就可以出去了。”
两人出了客店,这时华灯初上,每一家店铺都灯光如昼,行人往来,比白天更为热闹。街上几家大酒楼门面华丽,勺勺齐呜,楼上弦管清唱;随风飘散。
两人只是看了一眼,却不敢上去,依然找了一家面馆,吃了两碗面,出门的时候,易云英道:“大哥,你先回去,我还要买些东西。”
丁天仁道:“你要买什么,我陪你去。”
易云英道:“不,你只管先回去,不用陪我。”
丁天仁道:“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易云英粉脸一红,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这条街我认识,还会走丢?你只管先回去好了。”
丁天仁心想:妹子是姑娘家,也许自己和她一起去有什么不便之处,这就点头道:“好吧,你小心些,早些回来。”
易云英轻笑道:“我知道啦!”兴冲冲的往街上走去。
丁天仁回转客店,回到房中,伙计跟着送来茶水,便自退去。
丁天仁倒了一盅茶,就在窗下一把椅子坐下,轻轻喝了一口,他和易云英认识只有一天,也只是今天才认的兄妹,一起上路的,但这时易云英没有回来,自己一个人刚坐下来,就有寂寞之感,好像缺少了什么似的,静不下心来。
他放下茶盅,站起身,在室内走了几步,又回到椅上坐下,拿起茶壶,倒了一盅茶,只喝了一口,放下茶盅,不自觉的又站了起来,但又迅快的坐下,自己也感到好笑,从来都没有像今晚这样失魂落魄过!
他想到无能师叔送给自己的两页“点穴法”,就从怀中取出,在灯光下摊开,用心研读了几行,但就是读不下去。
这可并不是“点穴法”的文义艰深,不容易理解,而是自己心不在焉,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