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辟邪-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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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又道:“这里地方偏僻,没人会来,后进正好还有两间破屋子可蔽风雨,咱们就在这里住几天再走,来,咱们到后进去打扫打扫。”
说完,兴冲冲的拉着丁天仁往里就走。
转过神龛,就是后进,一个小天井,三间矮小的平屋,中间一问,本来是起居室,还有一张板桌,左右两个房间,已是空洞洞的一无所有。
石破衣耸着肩回头笑道:“这里真是不错,没有家具,打扫起来也简单多了。”
这时天色已经渐渐黎明,石破衣研了一大把松枝,扎成一个大扫把,两人把三间屋里的灰尘,瓦砾打扫干净。
丁天仁直起腰,笑道:“道长打扫得这么干净,好像要在这里长住下去。”
石破衣笑道:“要住在这里打扫得干净些,看起来也清爽得多了。”接着又道:“好了,咱们忙了一个早晨,现在该吃早餐了。”
丁天仁道:“这里……”
石破衣一摆手道:“别说话,本真人已遣六丁六甲去去镇上买吃的东西了,你这时候走出去,可在神龛前面的石案右首,把一包东西拿进来就好,但却不可出声。”
丁天仁看他说得不像有假,依言走出前进,果然看到神龛前面的石案右首放着一大包东西,这就双手捧着回到后进。
石破衣已经坐在石阶上含笑道:“你看,假道士的法术还不错吧?”
说着一乎接过,打了开来,里面有半支咸酥鸡、酱牛肉、椒盐徘骨、和二十几个馒头。
丁天仁笑道:“方才丁甲神告诉在下,说附近镇店上买不到吃的东西,这些是昨夜在一处大户人家的厨房里弄来的。”
石破衣嘻的笑道:“小兄弟怎么知道的?”
丁天仁道:“这些东西明明是道长昨晚来的时候。就带来了,放在石案上的。”
“果然瞒不过你!”
石破衣呵呵笑道:“昨晚就是在他们厨房里顺手拿来的,为了一缸酒,差点就追不上那老小子,嘻嘻,差幸那老小子裹挟着一个你,咱们才算扯直。”
丁天仁问道:“道长,那缸酒呢?”
石破衣笑道:“就放在神龛里,你出去拿这包东西的时候,我也把酒缸捧进来了。”
转身从身后取出一大缸酒来,说道:“那老魔头只有一点好处,和假道士一样嗜酒如命,所以他门厨房隔壁的柴房里,堆了二三十缸二十年陈年老酒,可惜路大远了,这缸已经只剩了半缸,真想等这缸喝完了,再去弄他一缸来。”
丁天仁道:“道长不是说那大魔头很可怕吗?”
石破衣拿起酒缸、凑着咀咕咕的喝了几口,放下酒缸说道:“岂止那老魔头可怕,那里高手如云,少说也有一二十个江湖上名列一等一的高手,要去偷缸酒,真和赌命差不多!”
他看丁天仁只是说话,没有开动,又道:“你怎么还不开动,咱们时光宝贵,吃完早餐,就该上课了。”
说完,取起一块酱牛肉,往口中送去。
丁天仁也就拿起馒头吃了起来。
石破衣等他吃毕,从大袖中取出一截竹筒,说道:“你不会喝酒,吃了馒头,总要喝口水吧,把竹筒拿去,出庙门,朝右走没多远,就有一条山溪、水清得很!”
丁天仁取过竹筒,走出庙门,不到一箭来路,果然有一条水溪,水清见底,俯身舀了一筒喝了个够,然后又舀了一筒,准备带回去的。
突然想起那黑袍人给自己脸上易了容,不知变了怎样一个人?心念一转,就俯下身朝溪水看去,只见水面上照出来的自己,竟然是一个面貌端正,肤色稍见黝黑的少年,看来还算是顺眼,这就朝着自己影子笑了笑,取起竹筒,回到破庙后进。
石破衣己把食物包好,收了起来,看见丁天仁回来,朝他招招手道:“小兄弟,来,现在该上课了。”
他把丁天仁领到右首房中,要他席地盘膝坐下,突然双手齐发,接连点了他五六处大穴。
丁天仁骤不及防,口中只“啊”了半声,就出声不得,但心头依然十分清楚,石破衣由“承浆、天突、华盖、玉堂”,一路点了下去,再由“任脉”转“督脉、冲脉、带脉、阴跷、阴维、阳维”,等奇经八脉,再走手太阴经开始,连续点完十二经络,当真落指如风,奇快绝伦,每一穴道,经他手指一触,就有一缕滚热气流透穴渗入。
这一阵工夫,全身二百三十处穴道渗入的热流,已经汇在一起,试想体内灌进一缕热流,已经滚烫难耐,如今这二百三十缕热流,从不同的穴道,汇集到一起,热量自然也随着增加了,一时之间,但觉全身血液如沸如煎,整个人快被烫得要煮熟了。
就在此时,耳边突听石破衣的声音喝道:“宁神一志,依我口诀,导气运行。”
丁天仁经他一喝,迷糊的神志,顿时清爽了许多,强自忍着滚烫的热流,赶紧宁神一志,提聚真气,正好石破衣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要他如何引导这股热流运行。
丁天仁练过八年峨嵋的内功,运气法门,各门各派差不多大同小异,他依照石破衣的口诀,一句一句的做去。先前,这股滚热的气流,随着引导运行,流过之处炙热难耐,但做了一回,渐渐感到比方才似乎好得多了。
石破衣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他也一心一意的跟着做去。石破衣重复念了三遍口诀,丁天仁也跟着他重复做了三遍。
只听石破衣的声音说道:“你已经做了三遍。大概已经记住了,老朽注入体内的真气还要再运行上几遍,才能化为己用,好了,现在你自己练吧!”
丁天仁不敢怠慢,依照口诀,专心运气,又做了几遍,渐渐感到石破衣注入自己体内的气流,已和自己的真气一同运行,渐渐化去,不,果然完全化为己用。
这一来,启己的真气,就骤然之间无异增加十几二十倍,一呼一吸之间,真气在体内奔腾澎湃,隐挟风雷,尤其轻轻一吸,一个人好像要离地飞起,等到长长呼气,才又缓缓降落。
心中暗暗惊异,石破衣传自己的内功,竟然会有这般神奇;想到这里,自然更不敢松懈,一遍又一遍的加紧练习,也渐入佳境,每练一遍,都有不同的进步;这是自己可以从气机运转中感觉得出来的。渐渐,终于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浑然忘我,天人合一的境界。
等到运功醒来,缓缓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第一个感觉,就是精神清爽,四肢百骸、有着说不出的舒畅!
耳中只听石破衣得意的笑道:“小兄弟,你练得不错,邛崃先天气功,本来要循序渐进,你终于在一个晚上速成了。”
丁天仁慌忙站起身,朝石破衣拜了下去,说道:“道长成全之德,晚辈感激不尽。”
石破衣大笑道:“小兄弟,老朽不喜俗套,你快起来。”
丁天仁站起身。
石破衣和他一同走出在石阶上坐下,说道:“你也坐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丁天仁依言傍着他坐下。
石破衣偏着头道:“邛崃先天气功,本是练气之士修的功夫,和一般武林门派的内功,稍有不同,没有数十年修练不为功,你知道你只花了一个晚上,如何会速成的?”
丁天仁道:“晚辈不知道。”
石破衣呵呵笑道:“老朽因你没有大多的时间,所以在打通你奇经八脉和十二经络之际,输给你二十年的真气,哈哈,你自己勤修苦练、只怕练上三十年、也不过如此呢?”
丁天仁吃得一惊,忙道:“原来道长……”
石破衣摇手道:“你大概又要说什么感激不尽了,哈哈,咱们第一次见面,老朽不是说,你干了这一杯,咱们是朋友吗?你既是我小兄弟,我送二十年真气给你,又何用言谢何况我说过只是给你打个底的,不过,你昨晚虽已把我输给你的真气融化,但并不是完全能收为己用,要真正运行纯熟,大概需要三天时间,因此,吃过早餐,稍事休息,还要进去勤练。”
丁天仁应着“是”,出去在溪边掬水洗了把脸,回入庙中,石破衣已把昨晚吃剩的东西,拿出来两人吃了个饱。
石破衣起身道:“好了,你休息一回,该进去练功了,老朽要下山去一趟。”
丁天仁道:“道长有事只管去好了。”
石破衣笑道:“你当老朽要去镇上买酒?酒可还有半缸,老朽是去采办粮食的。”说完,飘然朝外行去。
丁天仁那敢偷懒,也就回进屋去,掩上板门,席地运起功来。
中午,石破衣果然又买了一大包卤味、馒头、烧饼回来、足够两人吃上两天。
这座破庙,地处僻远的山区,人迹罕至,因此也没有人打扰,三天时间很快的过去,这是第四天早晨,丁天仁运功醒来,走出前殿,只见石阶上坐着一个头戴竹笠,正在吸着旱烟的老者,回过头来,招呼着道:“小哥早。”
丁天仁看他年约七十左右,花白眉毛,脸色微黑,还留一把花白山羊胡子,手中拿一支两尺多长的竹节旱烟管。
这是一个极普通的山野老者,丁天仁不认识他,但人家和自己打了招呼,自己岂可不理睬他,这就朝他点着头道:“老丈早。”
竹笠老者道:“小哥快去洗把脸,用过早点,咱们就该走了。”
丁天仁听得奇道:“老丈要在下去那里?”
“你不知道?”竹笠老者反问了一句,接着又道:“老朽受人之托,领你小哥去找人的。”
丁天仁还以为他说的找人,是找自己两个兄弟去的,不觉喜道:“老丈知道在下两个兄弟在那里吗?”
“你两个兄弟在那里,老朽怎么知道?”
竹笠老者道:“老朽是领你去找一个老婆子的。”
丁天仁不知他说的老婆子是谁?心想:石道长不知去了哪里?心中想着,就跨下石阶,朝庙外走去,这一瞬间,他看到竹笠老者脚上穿着双根梁的布鞋,和石破衣穿的一模一样,这下他心中笑了,也不多说,匆匆走到溪边,掬水洗了把脸回入庙中,含笑道:“老丈和石道长很熟是吗?”
竹笠老者道:“小哥怎么知道的?”
丁天仁笑道:“老丈如果不是石道长很熟的朋友,他怎么会把脚上穿着的鞋,脱下来给老丈穿呢?”
“哈哈!”竹笠老者大笑道:“小兄弟果然有些眼光,这也是老朽疏忽之处。”
他果然是石破衣乔装的。
丁天仁取出昨晚吃剩的馒头、卤味,打开纸包,放到阶上,一面问道:“道长怎么打扮成这样呢?”
石破衣笑道:“黑白两道,差不多都认识老朽,咱们这次要去办一件大事,出不得半点差错,给人家认出来了,那还得了。”
丁天仁道:“道长是说要去找一个。老婆子?那是什么人呢?”
石破衣道:“你现在不用多问,到时自知,哦,你快点吃吧,早餐之后,咱们就要上路了。”
丁天仁道:“道长不吃?”
石破衣道:“老朽早已吃饱了,哦,你脸上是那老小子给你易的容,倘若在路上遇上了,他自然认得出来,让老朽给你补上几笔,就没有人认得出来了/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扁形铜盒,打开盒盖,用手指沾了些颜色,在丁天仁脸上轻轻抹了一阵,收起铜盒,笑道:“可以了,从现在起,我王老二,你叫王小七,咱们是叔侄,你要叫我二叔,不可忘了。”
丁天仁点点头道:“小侄记下了。”
石破衣笑道:“这要给你大哥知道了,不把我假道士的头扭下来才怪。”
丁天仁问道:“为什么呢?”
石破衣道:“你大哥当年什么人都不在他眼里,你叫我二叔,我假道士岂不长了他一辈,这还得了?”
丁天仁道:“现在你老是王老二、我是王小七,有什么关系?”
“哈哈!”石破衣大笑道:“对对,一点不错。”
丁天仁道:“道长精擅易容术,在下可以学吗?”
“当然可以,咱们在路上有的是时间,哦……”
石破衣好像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对了,那老小子留给你的几页纸,他叮嘱你练会了就要毁去,你练会了没有?”
他问的是“五行门截经手法”。
丁天仁道:“在下其实早就练会了,只是……这是我八师叔送给我的,我练会了,他日应该还给八师叔才对,怎么把它毁去了?”
“唉,你真是食古不化!”
石破衣道:“你八师叔送给你,就是你的了,学会了,就该毁去。一来,此种绝世神功,如果给歹人得去了,贻害无穷;二来,那老小子把你救出来,担了性命危险,一旦被人发现,岂不是你害了他;三来,你目前不能泄了密,那就会坏了大事……”
丁天仁道:“有这么严重?”
石破衣道:“最严重的老朽还没说呢!”
丁天仁道:“这么说,在下只好把它毁去了。”
说着,从身边取出几页发了黄的纸来:
石破衣道:“小兄弟交给我吧!”伸手接过,只轻轻一抖,纸张立时被他震成粉未,随风飘散!
丁天仁咋舌道:“道长这一手厉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