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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剑影寒-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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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菜准备停当,四味煎炒,另外加上一个大火锅,酒壶搁在热水大盆中,食具相当考究。

两位姑娘除下风帽,褪下斗蓬,含笑就座,店中的人眼都直了,像这般天仙似的大姑娘光临店中,大概店伙们全没见过,有几个胆小的人悄然回避。恐怕克制不住多看上两眼,引起误会准有大麻烦。

两位姑娘很大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她们不吃酒,由安平命店伙准备饭食。

店东带着一名体格魁梧的店伙,急急进入食厅,疾趋桌旁惶恐地行礼说:“两位爷台带有堂客,不宜在厅中进食,小店内厅有内间,请移玉至……”

安平另有用意,他何尝不知大姑娘不宜在大庭广众间进食?只是他必须吸引人们的注意,当下淡淡一笑,抢着说:“掌柜的好意,咱们心领了,江湖人没那么多禁忌。不劳操心。这样吧,搬一座屏风来,岂不省事?”

“小……小店没设有屏……屏风。”店东讷讷地说。

“那就算了。”安平挥手说。

“这位是伙计是……”小云指着魁梧的店伙问。

“这位是小店的伙计王三,是……”

王三不等店东说完,欠身笑着说:“小的王三,听说爷台要问敝地的事,因此前来听候吩咐,小的知无不言,但愿不致令爷台失望。诸位爷是从京师来的么?”

安平向小云含笑送过一道会心的目光,听王三说话的口气和不俗的道白,便知是怎么回事了,堆下笑说:“咱们不是从京师来的,来自湘南。敝姓夏,那位是在下的好友,姓严。

王兄对贵地的风土人情,想必很熟罗?”

“小的在本县出生,祖籍常宁,对本地的事倒不陌生。”

“那很好。请问贵地是不是有一座虎踞山庄?”

王三脸上神色略变,点头道:“是的,顺城外东面羊角峰与虎踞山的中间。”

“庄主是不是复姓微生,大名叫怀德的人?”

“正是微生大爷”

“他不是本地人吧?本地人不会有姓微生的人啊?”

“这……这个小的倒不大清楚。”

“呵呵!你还不熟嘛!”安平大笑着说,取出一锭碎银递过,又道:“谢谢你,不再劳驾你了。反正咱们不在贵地停留,不必打听啦?贵地到衡州有多远?”

“有一百五十多里。夏爷今天还要赶路?”

“一百五十余里,该是一程半,今天还可以赶半程,不然明天就赶不到府城了。谢谢指教。”安平挥手赶人,店东和店伙知趣地行礼告退。

左近没有人,皓姑娘放低声音问:“大哥,你认为店伙王三靠得住么?”

“很可能靠得住,这位老兄即使不是虎踞山庄的人,也必是与山庄有交情的人,替我们将消息传到的可能性甚大。”安平也低声说。

“如果这人不可靠,我们还可以在别处亮相放出几声哩!”小云接口道。

安平微笑着摇头,喝口酒说:“云弟,再放出风声,便要引起微生大爷的疑心了,做得太露骨会弄巧反拙的。这顿饭不宜吃得太久,飞毛脚跑五里地送信,要不了多久。”

“那么,我们得快些了。”小翠说。

“太快了也不好,咱们的微生大爷来不及离巢在前面埋伏,岂不前功尽弃了么?”安平从容地答。

“大哥,你怎么任由他们在前面埋伏?我们人手不够呢。”皓姑娘关心地说。

“人多了,鱼儿便不肯上钩啦!我想,咱们的人该已秘密到达万松庄附近与朋友们会合了,我们四把剑还怕他们不成?这就是我避免入庄冒险,引虎离巢在外决战的用意所在。那位微生大爷的人,大概早已在城中布置停当,找不到其他的可疑人物,发觉我们只有四个人,便会放胆离巢反扑了。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不至于周详策划,我们也不许可他有从容布置的时光,他决逃不出我们的掌心。”

安平仍未能完全料中,微生怀德早已经到了城内,假店伙王三不需奔回庄中送信。在他们进食期间,虎踞山庄的人已经纷纷离城,到前途等候安平光临。对街的一座民宅中,三名负责监视的大汉已久候多时,留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双魔和山海夜叉三人城外等候,如果被他们发现,恐怕对我们不利呢!”小翠忧虑地说。

“放心吧!翠妹,他三人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老江湖,人老成精,机警绝伦,岂会被人发现?”安平放心地说。

未能及时争取时效,几乎误了大事,如不是双魔和海夜叉机警,四人几乎送掉了小命。

酒足饭饱,四人从容上道,在城北郊的马阜山和杜工部词测览一番,并在杜陵书院看学合的生员练射,踏上北行大道时,已是午末未初了。按一般行程,今晚他们应该在五十里外的县交界的新田市投宿。如果赶不到,至少也得在四十里外的肥田市打尖,不然明天便不能不辛苦些,明日黄昏以后方能赶到府城,只能在城外落店了,其实真要赶,一天赶两百里他们也可办到,但却不像是赶长途的人了。

官道沿耒河上行,过了十里亭,官道与河分行,五里后再行会合。再北行五里,官道再与江分行,耒河在右,有一座渡口,渡河可至鳌山。

远远地,葡萄山在望,沿途古林插天,道路渐窄。道路渐向上升,转向西北,绕过前面的山坡,眼前一亮,原来官道再次与河会合,左面是山,路右是河,河床下降二十余大,陡峻不易下攀。官道通过一座隘口似的山四部,像是从长有三十余丈高约二十余丈的悬崖下通过,如果失足下堕,不跌死在陡降的河岸上,也得跌落江中喂了鱼鳖。还好,悬崖般的山壁挡住了官道上空一半,路外侧积雪盈尺,像是天然的雪栏,警告行人不可越栏行走,不然便会粉身碎骨,走内侧不会失足,也不会滑倒。

走了二十里,不见任何动静,四人心中逐渐起疑,安平的信心开始动摇,一面走一面向三人说:“怪事,难道王三不是虎踞山庄的眼线么?怎么毫无动静?如果他是,他们早该动手了!”

小云领先跨入隘道口,接口道:“巳经是未牌正末左右了,少说也走了二十里啦?他们不会在二十里外截击的,沿途既不见埋伏,又不见有人追来,八成儿咱们的微生大爷真是英雄豪杰,忍得了常人不能忍的气,不愿和我们计较啦!”

小翠也有点不耐,接口道:“大哥,我们还是早些回头,干脆入庄去请他好了。”

安平指了指岩下的路旁石块,笑道:“我们歇歇脚,等会儿商量商量是否回头。”

小翠与小云是青梅竹马的游伴,自然而然地傍着小云坐下。皓姑娘不拘形迹地坐在安平身旁,失打量四周,然后低声笑问:“大哥,如果易地而处,你会不会远出二十里外兴问罪之师,而不愿利用庄中的机关埋伏守株待兔?”

安平沉吟片刻,慎重地说。“如按常情论,我不会傻得外出截击。从一天一夜的闹事情景看来,微生庄主该已看出我们志在必得,不会善了,必定用调虎离山计引他出来。假使此计落空,亦将会卷土重来找他的麻烦,他大可以逸待劳,迫我们冒险入庄与他决战。可是,从咱们擒获的信差口中所得到的消息,这家伙八成儿要赶赴万松庄聚会,离穴追踪顺道截击两全其美,可能性要大些。难道说,他们不打算在住处附近截击,今晚要在咱们落店处下手不成?”

小翠黛眉深锁,若有所思,接口道:“大哥,你的意思是仍不打算回头罗?”

“这时回头怎成?”安平心事重重地答,脸上泛现忧虑神色,不时用右拳击打左掌心,频频向前后张望。

皓姑娘用纤手按住他的手掌,低声关心地问:“安平哥,你心中有事,能不能告诉我们,让我们替你分忧?”

她叫他安平哥,叫得十分自然,毫无扭怩做作绕口之处。但却令他心中怦然一跳。他温柔地注视着她,接触到她含情脉脉的关切眼神,不由心潮澎湃,虎目中焕发出一种奇异的光采。自庐山别后,他从没有像今天一般地和她如此接近。更不曾像今天一般向她如此注视。

他从姑娘的眼中,看出了她蕴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意,领会了她女性温婉的内心语言。

他温柔地握着皓姑娘柔和温暖的纤手,忧虑地说:“翠妹的话很有道理,我们该回头和白无常周旋的。可是,三位老爷子至今还未见露面,我感到似乎有些不妙,恐怕……”

“大哥,确是有点不对,这半天怎么没有看见他们的人影?”小云急急地接口。

安平霍然站起,凛然地说:“云弟和翠妹立即启程折回,我和皓妹往前面看看,也许他们在葡萄山等我们。”

“那……我们何不一同到葡萄山看看?”小云接口道。

“不必了,你们可以在后面留心三位老爷子的行踪……”

“不!咱们四人可合不可分,要进同进,要回同回。”小翠坚决地说,她反对分开行事。

“好吧,咱们到葡萄山再折回。”安平说。

他们却不知,山崖上有人,路两端也有人埋伏,几双焦急而愤满的眼睛,正在远处向他们窥伺。

他们坐在隘口,仅五丈左右,埋伏的人心中焦急,希望他们赶快前行进人陷阱,以便封锁退路。

“那么,我们早些动身。”小云站起说。

四人提着行囊迈开大步形隘口向前走,仍是小云领先,两位姑娘跟在安平身后。

到了隘道三分之一处,安平无意中扭头回望,蓦地脸色一变。低叫道:“不好,这地方危险。”

小云应声止步,扭头问:“大哥,有何危险?”

“如果有人堵住前后,咱们岂不进退两难,登崖无路,落江无门了么?”安平抽着冷气说。

“不见得,咱们四支剑可敌千军万马,谁挡得住我们?”

“只消有四把强弓便够了,你敢闯么?”

“咱们可等到夜间突围。”

“上面推下石块,能拖得到夜间?”

“崖下不怕石块……”

话未完,安平大喝道:“退至崖根!”

崖上轰隆隆连声大震,磨盘大的石块以雷霆万钧之威,声势骇人地飞砸而下;撞击崖壁时碎土石如暴雨般崩堕。“轰”一声大震,第一块巨石砸在路外侧,雪花飞溅中,滚落江下去了。

暴响声如一连串乍雷。沙石如雨,令人动魄惊心,血肉之躯,不可能和这些可怕的石雷相抗。果然不出所料,他们陷人绝境了。

几块巨石已堆集在路旁,假使石雷不断下砸,崖根下便不是安全地带了。要命的是前后两丈左右以外的路面,悬崖已尽,而是坡度险峻的绝壁,壁根下无法藏身,石雷直接砸在壁根上,他们被陷住了,幸而对方发动得早,再慢些儿,他们更无处可躲啦!

这得怪上面的人等得太心焦,忙中有错。先前安平四人歇脚,埋伏的人已疑心他们现了埋伏的阴谋,这时仅走了七八丈又再次停止,显然想退离险境,得失之心太切,赶忙抢先下手,未能即时将四人砸毙。真是鬼使神差,功亏一篑。

“我们被困住了。”安平神色凝重地说。

“可惜没带有飞练索,不然便可从下面脱身了。”小云焦虑地说。

安平探出上身想向下看。头上啸风之声传到,一块石凌空而降,他赶忙退入。

“轰隆隆”连声大震,两块巨石先后砸在路侧,带着暴雨般的沙石,向下飞降,烟尘滚滚。

他侧耳倾听,“蓬蓬”两声暴响,滚动声连绵不绝,接着水声如雷。

“下不去,会被堕石砸碎。”他苦笑着说。

不等他们设法脱身,崖上已传来洪钟似的大吼声:“夏安平,你死了没有?”

他舌绽春雷,高叫道:“夏某死不了的,多蒙关心,谢谢。”

“没死就好,可让你多活片刻。”崖上的人说。

“阁下高姓大名?”他问。

“你是不是装糊涂?”对方反问。

“事实如此,夏某并非装湖涂,也许阁下是蟠龙堡的走狗,可惜咱们从未谋面,听不出阁下的口音。”

“老夫微生怀德。”

“哦!原来是虎踞山庄的庄主,竟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对付夏某,大概阁下是蟠龙堡的走狗了。”

“老夫问你,你我无冤无仇,为何昨日在老夫的庄院附近行凶?你说说看,有何道理?”

“笑话,夏某从湘南来,今晨方到达耒阳,怎说昨日在贵庄行凶?哼!你干脆承认是蟠龙堡的走狗好了,何必假惺惺乱找藉口?”安平矢口否认。”

他一面和白无常微生怀德拖延时刻敷衍,一面向小云说:“你替我留意上方,我得再到前面看看。”

崖上的白无常重重地哼了一声,怒叫:“小畜生,你敢否认昨日和昨晚的所为?”

“夏某只能告诉阁下,在下今晨方到达贵地,昨晚在黄冈市投宿,今早在湘南老店进食,听说贵地有一座虎踞山庄,庄主微生怀德与早年祖籍山西的一位白道豪杰同名,一时好奇,向店伙打听,可惜在下有事在身,未克前往拜会,缘悭一面。想不到阁下不问青红皂白,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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