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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剑影寒-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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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追不出金银呢。”天长羽士问。

“解往京师。”周贴刑官沉静地说。

天龙大师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这人贫道见过,确是个不怕死的硬汉,他不会招出藏金处的。”接着,他将在辽壁寨与山海夜叉迫安平入贼伙的事,概略地加以说明。

天长羽士冷哼一声,说:“道友敢不敢和贫道打赌?”

“道友愿赌什么?”天龙沉声问。

“一瓶春露丹,你呢?”

天龙神僧在怀中取出一只小锦囊,扬了扬说:“白龙辟毒珠,如何?”

天长羽士鹰目放光,阴笑道:“一言为定,道友,你输定了。”

“道长,春露丹贫僧赢定了。”天龙神僧得意地说。

“先小人后君子,两样赌注先交给周大人保管。”天长羽士意气飞扬地说,将一瓶戕害妇女的春露丹递出。

周贴刑官将两件赌注纳入怀中,说:“两位请注意,为了守秘起见,先将夏三东主请来,本官未下令之前,切记不可动手擒人。假使他不识相拒绝,擒下后不能在这儿动刑迫供,回紫烟楼再说。”

紫烟楼,在府衙后面,目前是周贴刑官的驻驾处。

一名锦衣大汉上前禀道:“已末午初已届,船将抵岸,大人是否可以开席了?”

“好,开席,时候不早了,你们留心西码头的动静。”

“是!回禀大人,西码头早已布过停当,大人可在楼上看到码头上的动静。”

盛宴刚开,第一道菜刚上桌,一名大汉叫道:“已可看到客船了,可能就是这一艘。”

安平所乘的客船,昨晚夜泊赤湖河泊所,一早启程下放,渐渐接近九江。

安平不知危机将至。看到了九江城,便背起包裹出至舱面,向欧阳纬道别。这几天没有机会接近两个女人,他甚感遗憾。

两女并未出舱,想是她们并不在九江上岸。

欧阳玮有点依依不舍,挽住安平的手,诚恳地说:“夏大哥,他日有暇途径辰州,千万要来看我,好不好?”

“如果有机会,我会去看你的。小兄弟,江湖鬼域,你小小年纪,不闯也罢。早早回家,以免家人耽心,万一有了三长两短.Qī。shū。ωǎng。岂不令长辈们伤心?回家吧,小兄弟。”

“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小家伙固执地说。

“那么,一切小心保重。”

“谢谢你的叮咛,夏大哥,船在九江有一天逗留,你我何不到城中多聚一宵?”

“不,我有要事待办,必须早早南下。不会在城中逗留。千里搭长棚,终须有个尽日,咱们就此分手,后会有期。”

安平静静地说完,向船头的商山二圣走去。这时,船已缓缓靠岸,水夫们大忙特忙,人声嘈杂。不等他开口,满脸病容的商老大低沉地说:“岸上暗隐龙蛇,气氛不寻常,哥儿,千万小心在意。”

“晚辈理会得,自当小心。多谢两位老前辈诸多呵护,复蒙慨赠宝刃,晚辈铭感五衷。

晚辈已到地头,就此告别,愿两位老前辈万寿无疆,请多珍重。”

说完,长揖而退。

船已泊妥,他夹杂在人丛中,缓缓登上跳板,走向码头。站在码头上回首向两老和欧阳玮挥手,撒开大步向远处的城门走去。

码头左方的人丛中,雷方头戴遮帽,躲在两名便衣力士身后,指着安平的背影说:“就是他。船上挥手的小畜生,就是辰州长青堡的人。”

一名力士打出手式,立即有四个人尾随着安平走了。

接着,六名青衣人到了船旁,向船夫们喝道:“船家,不许再下客,听到没有?”

这五个家伙不作威作福,也许可乘人不备,接近要抓的人,突然出其不意近身搏击,成功的希望甚浓。这一来,心中有鬼的小精灵欧阳玮便提高了警觉。

他心中一动,向安平的背影看去。首先,他发现安平的身后多了四个青衣人,青衣人的衣尾露出刀鞘。接着,他看到更后面跟随着的雷方的背影,虽看不见脸容,但他却认得雷方的背影,再看到下面的六个人也是同一打扮,目光有意无意地向他注视。

他从六大汉的目光中,看到了重重杀机,心中一懔,舌绽春雷大叫道:“夏大哥,小心身后有鬼。”

声落,他火速退后。

六名青衣大汉一打手式,飞跃而上。

他奔入舱中,抓住长剑和包裹,击破后舱壁进入中舱,然后窜出过道。

两名青衣人正从过道中抢来,三枚亮镀镖首先射到。

他向下一伏,避过亮银镖,窜落码头撤退便跑。

码头上人群大乱,有人大喝:“抓要犯,休教他走了。”

他人小又精灵,像老鼠般在奔跑的人丛中窜走,三转两转,便摆脱呐喊狂追的人,从一条小街中脱身走了。

他耽心安平的安危,在一座屋角无人处换了衣裤,扎上头巾,将金银塞入怀中,丢掉包裹中的杂物,用包裹将长剑裹好,抓挖泥土吐口水揉两下,往脸上猛涂,倾刻便换了一个人,挟了剑包抄近道绕向城门。

城门一段街道中,巳失去了安平的踪迹。他心中大急,必须拦住一个人请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拦住一名水夫,笑问道:“大叔。刚才是怎么回事?”

水夫摇摇头,说:“不知道,听说是官府在找要犯。”

“抓住了么?”

“抓住一个,跑掉了一个。”

“抓住了一个?”

“是的,跑了一个小孩子。抓住的是个大个儿,押往烟波楼去了。”

他拔腿便跑,奔向前面的烟波楼。

烟波楼附近戒备森严,不许任何人走近,有十余名大汉在赶散看热闹的人,皮鞭叭叭暴响。

“看来,人还在楼上,我得设法混上去看看,必须救出夏大哥。”他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安平先前未注意已被人跟踪,但却早已暗中戒备,随时防范突如其来的变化,听到欧阳玮焦急的大叫,心生警兆,猛地旋身后看。

四把钢刀几乎同时出鞘,成半弧形逼住他了,刀尖距身躯不足半尺,四个青衣大汉亮刀制人了。

左右街边也奔出十余名各种不同打扮的人、单刀、铁尺、铐链、哨棒……—一亮相,他陷入重围。

“诸位这是何意?”他沉着地问。

对面一名青衣人的刀尖,指向他的胸口,冷笑着问:“阁下贵姓?”

“敝姓安?”他懔然地答。

“不姓夏?”

“你们找姓夏的?”

“不错,找盛昌敬业两大宝号的三东主。”

“找他有何贵干?诸位身份是……”

“先别问咱们的身份来历,咱们奉上命所差,只问尊驾是不是夏三东主。”

码头上人数上千,偏偏的找上了他,绝非无因,他有点醒悟,赖也赖不掉。他环顾一匝,点头道:“你找对了。”

“那还能错!”青衣人得意地说。

“谁通的风,谁报的信?”

“你大概不会忘记巢湖的雷……”

“哦!是雷方。在下认栽,你们是九江府的?”

“是的,阁下总算不糊涂。”

“西厂内的人来了么?”

“自然来了,正等候尊驾前往一会。”

“好吧,请领路。”

大汉将手一伸,沉下脸说:“卸剑,我替你暂时保管。”

剑岂可交出?接着而来的事,恐怕还得上铐链呢。他先不动声色,问:“夏某被捕了么?”

“如果被捕,咱们岂会对你这般客气?京师来的周大人,正在前面烟波楼立等,咱们好意请阁下前往拜见。”

“那又何必卸剑?”

“这是规矩,夏东主不是不知官场的禁忌。”

“烟波楼既不是衙门,也不是官厅,似乎……”

“少废话,解剑。”大汉不耐地催促。

安平泰然微笑,说:“好吧,在下遵命!”

一面说,一面撩起衣袂作势解剑。

大汉的刀尖,贴在他的胸前了。还好,其他三把刀却未迫进。

大汉们是九江府的巡捕,是周贴刑官暂时调用的人。贴刑官自己带来的高手,则化装成各种行业的人,在外围戒备以防万一。安平知道出面的几个巡捕不成气候,更料定他们必定认为他是只会些少防身拳脚的生意人,大意在所难免,因此决定先发制人脱身。

手一触腰带的挂剑扣环,突然反掌拍出,“叭”一声击中点在胸口的单刀,人乘势欺上。

快!快得令人目眩。左手一勾便抓住对方的握刀手掌往旁猛带,大旋身右手托住对方的胳窝,躬腰低头,将对方摔出。由于左手未松,“克勒”一声,大汉的右臂折断,“砰”一声摔了个脚前头后,仰面朝天,狂号声震耳。

刀夺到手,他一声叱喝,但见刀光一闪,“铮铮铮”三声暴响,身侧的三把钢刀飞走了两把,人脱重围。

外围的人呐喊一声,挺刀刃向内迫进。

安平横刀卓立,先打量突围的路线和方向。刹那间击倒一名击退三名巡捕,其余的人懔然心惊,谁也不敢冒失地冲上,不约而同地慢慢迫进。

一名半百瘦大汉挺一根齐后棍迫上,怒叫道:“好小子,你敢拒捕?”

安平剑眉一挑,冷笑道:“你们的主子在烟波楼等候,因此在下并非被捕。夏某愿跟你们走,但要解剑万万不能,咱们拼了。”

“你配说拼?”瘦大汉怒叫,突然疾冲而上,“老树盘根”急攻下盘,要击断安平的脚骨。

安平招出“金锁坠地”便接来招。

“啪!”刀棍相接,刀尖插入地中,未动分毫。

棍不会折向,被挡在外侧。安平像电光一闪,一脚踏住棍,刀光疾闪。

“噗!”刀背砍在瘦大汉的左肩上。

“啊……”瘦大汉狂叫,丢掉棍踉跄急退。

刀影再闪,安平将钢刀贴地向有后方扔出,抓起齐眉棍左右一拨。

“哎……”右后方有人狂叫,被飞来的单刀把击中右膝,狂叫着倒地。

同一瞬间,齐眉棍拨倒了两个人。

安平正想突围,突听沉喝震耳:“大家不许动手,退!”

众人应声急退,安平收棍严阵以待。

左前方,站着一个相貌威猛的中年人,未带兵刃,穿青长袍。众人似乎对这人十分敬畏,鸦雀无声,被击倒的四个人狼狈地爬着往外溜,吡牙咧嘴不敢做声。

“阁下想和夏某单打独斗?”安平冷冷地问。

“不,在下请尊驾到烟波楼一行。”

“是请?不是捉?”

“是请。”

“那么,不用解剑罗?”

“不必了,请随我来。”

安平丢了棍,从容举步。他不知烟波楼有大批高手,以为京师来的什么周大人,了不起只带十来个校尉而巳,何所惧哉?同时,他想打听店号被封的内情,所以想亲见周大人,便答应前往.如果他知道天长羽士和天龙神僧也在楼上等他,他岂敢前往冒险?

沿途,似乎并未发现其他岔眼的人,他更为放心,随着众人通奔烟波楼。

烟波楼上,周贴刑官和其他的人,正在窗后注视着远处的一举一动。天长羽士的大马脸拉得长长地,鹰目炯炯,厉光外射,阴沉沉地说:“这小子不像是只练了些少花拳绣腿的人,你们看他的手脚多快?刹那间夺刀伤人,在重重包围下夷然无惧,足以列于江湖二流高手而无愧色,你们估错他的造诣了。”

天龙神僧也大为诧异,困惑地说:“那天他在辽壁寨,似乎不敢和任何人交手;在我们手中,他丝毫不敢反抗,怎么今天却像换了一个人?我看,莫不是咱们认错人,误把冯京当马凉了?以这人的身手和胆气来说,何止二流高手?”

天长羽士不满和尚估高安平的态度,不屑地说:“是与不是,等会儿便知道了。那小子上楼后。贫道要亲手擒他,不许任何人胡乱出手。”

“道长一个人够了?”周贴刑官问。他虽是个武官,但锦衣卫的人也需经常奉命擒拿盗贼,知道江湖上具有奇技异能的人多的是,所以倒还识货。他并非有意小看天长羽士,只不过觉得以一比一,怕出意外而已。

天长羽士为人高傲。目无余子,怎受得了?在名义上,他是内厂所豢养的外围走狗,按理他该接受贴刑官的指挥。事实上,他是刘瑾的死党,贴刑官只是借用的工具而已,他如不愿敷衍,根本就可以将贴刑官置诸脑后。目前,他要和周贴刑官狼狈为奸,大家发财,所以不愿得罪周贴刑官,但被天龙神僧和周贴刑官无意中伤了他的自尊,他凶性大发,顿忘一切一意孤行,他的任性,不啻替安平留下一条活路。

进入烟波楼,只有两个人领着安平上楼,其他的人全在楼下等候。踏入三楼的梯口,他只看到厅中的一席有六名客人。厅四周设有活动的屏风,可以任意将大厅分隔成几座小厢,他只看到中间的一席而已。

主位上安坐着周贴刑官,五名校尉和力士在下首站立伺候。安平心中一定,毫无所惧地向前走。

“夏三东主到。”领路的人高叫。

“那位是京师来的周大人,快上前拜见。”另一人向他说。

他在丈外长揖行礼,朗声说:“草民夏安平,应大人之召,前来听候发落。同时,草民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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