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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剑影寒-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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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判被天长羽士从安平的剑下救出,余悸犹在,本想再次冲上,却被五个女人的突然出现所惊,也被少妇的狂傲神色所激怒,向天长羽士问道:“天长道长,这几个女人是何来路?”

少妇的粉颊泛起不屑的笑容,接口道:“何必问来路?阁下的淬毒判官笔,在江湖中大名鼎鼎,笔动生死立判,威震武林。刚才夏三东主剑短招快,狂风暴雨般锐不可当,没有机会让你使用所谓生死三招,委实十分遗憾。碰上了高手,阁下竟没有机会使用绝招,日后传出江湖,你生死判将声誉扫地,岂不可惜?假使不服气,阁下何不向本姑娘露两手重振声威扳回脸面?上吧,本姑娘必定给你使用生死三招的机会,决不食言。”

生死判气得七窍生烟,少妇那轻蔑藐视的神色,以及令人下不了台的犀利言词,委实令他受不了,切齿吼道:“泼妇!你……”

天长羽士一把将他拖住,沉声道:“段施主,不可激动。”

“道长……”

“女施主是近来崛起江湖的银汉双星手下高手,短短数月即名震武林。双星的党徒人数众多,在江湖中出没无常,有如鬼魅,耳目众多,遍布五湖四海三山五岳,无所不在。咱们即使今天能将她主婢五人留下,尔后你我将永无宁日。”

“道长怕她们不成?”生死判色厉内荏地问。

“除非贫道不在江湖行走,不然……不无顾忌。”

“银汉双星是何来路?”

“贫道惭愧,闻名并未见面,只知是两个功力奇高,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野心勃勃的男女,其他一无所知。”

“咱们内厂的人,岂怕区区两个江湖人?”

少妇冷哼一声,冷笑道:“你一个太监的走狗,还有什么可怕的?世间最无耻的人,恐怕舍你其谁了。”

生死判忍无可忍,委实受不了,大吼一声,飞扑而上,势如疯虎。

侍女小蕾一声娇叱,从斜刺里截出,急攻三剑,她毕竟年纪太轻,以真才实学相拚,决不是生死判的敌手。“铮铮”两声暴响,她的剑一再外荡,几乎脱手,连退三步。生死判咬牙切齿形如疯狂,“嗤”一声错开第三剑,揉身切入,笔尖如经天长虹,点向小蕾的胸口,下毒手了。

小蕾粉脸变色,火速后退,全力压剑借力撤身。左手拉出腰带上的彩巾,一声娇叱,抖手猛抽。

“嗤”裂帛声乍起,彩巾被判官笔刺穿,笔尖仍然突进,生死判如影附形迫近,手下绝情。

少妇与其他三名侍女视若未见,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安平吃了一惊,一声沉叱,急截而上。

天长羽士一再被划所伤,发誓要将安平食肉寝皮,方消心头之恨。这次见安平一招制住天龙神僧,心中早寒,但还不至于害怕,火速挥剑截出叫:“慢来,小辈……哎……”

四个人影突然急分,胜负已判。

侍女小蕾在千钧一发的险机中,从笔尖前闪过,倒飘八尺外,鬓脚见汗,粉脸泛青。

生死判直挺挺地举笔前冲,冲出五步突然停顿,猛地摇摇脑袋,接着向前一仆,像是睡着了。

安平站在小蕾和生死判之间,屏住了呼吸,瞥了小蕾一眼,方跃退丈余。

天长羽士左胁下裹伤巾再次出现一个剑孔,鲜血沁出,飞退丈余,手按创口,倒抽凉气,颊肉不住抽搐,脸色泛灰。

“把他捆上。”少妇向另一名侍女叫,纤手指向倒地的生死判,语气奇冷。

一名大汉举手大吼道:“妖女的彩巾有迷魂药,咱们用暗青子远远招呼,快!”

快字刚出,一枝长大的扔手箭已幻化一道流光,射向少妇的上盘,向后退的刹那间,另一枝扬手箭亦接着飞出。

人群急分,暗器从三方齐向五女集中攒射。

少妇也知道不易对付,一声娇叱,挥掌拍落第一枝箭,喝声“退”!五女像五朵彩云,后飘四五丈,暗器全部落空,有些更被打落。

安平更快,但见人影一闪,他已到了天长羽土的身侧。

“铮!”龙吟震耳,他的剑被震得向侧飘,空门大开,缺口的宝剑又出现一颗拇指大的缺口。

安平一闪而入,一把抓住对方握剑的手腕,寒影剑尖,抵在老道的结喉穴上,沉叱道:“叫你的人乖乖退走,在下不为已甚。”

他制住了老道,没有人敢用暗器向他袭击。老道心胆俱寒,战栗着大叫道:“放过她们,咱们退!”

五女向两翼分张,作势欺近。少妇徐徐撤剑,娇喝道:“你们想全身而退,休想?”

安平大叫道:“请姑娘高抬贵手,放过这些可怜虫,他们身不由己。置这些走狗于死地,有伤天和。再说,迫他们作困兽之斗,他们会用暗器拚命,何必冒此两败俱伤的风险?”

少妇不得不权衡形势,二十余名高手除了被侍女突然出手击毙了两个外,只有生死判失去了抵抗力,其他的人已对彩巾提高警觉,用暗器远攻,众寡悬殊,在暗器的围攻下,伤亡在所难免,确是不宜和困兽拼命。

“本姑娘冲你的情面,放过他们一次。”她大声答。

安平一把拉脱老道的右臂关节,收剑后退说:“道长,带你的人逃命去吧,夏某在未查出封店的内情前还不想杀你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希望你们自爱些,不要欺人太甚。”

说完,向少妇拱手道:“多蒙姑娘拔刀相助,云天高谊,不敢或忘。再者,在下另有要事,幸勿跟踪,谢谢。”

声落,抄起包裹,去势如电,向南消失在松林深处。

自与欧阳玮分手启程南下时,他已发现被五女跟踪,并未在意,想不到众女却又帮了他一次忙,虽然众女的来意不明,但被人跟踪总不是滋味,因此他乘机摆脱,展开轻功如飞而去。众女含笑杀人视人命如刍狗的作风,使他感到毛骨悚然,和这种人相处,他无法消除心中的厌恶之感,避之唯恐不及,必须赶快摆脱。

至于打听柳姑娘的念头,并未丢开,反正银汉双星的人既然遍布江湖,他相信会找得到那天把他击昏的女人,且先搁下再说。

走了五六里,他从容步行,看到前面有一栋倚山西水的草屋,他想:“真也累了且到前面找碗茶水解渴。”

炎阳正烈,但愈往南走,暑气愈弱,已接近庐山的山区了。小径逐渐上升,地势渐高,不远处群峰竟秀,峰顶白云缭绕,庐山的西北群峰尽列眼前。

小径向上盘升,濂溪在右面奔流,水声潺潺,清澈的溪水在乱石遍布的溪床流转,水珠溅玉,游鱼奔窜,景色如画,显得和平、静谧、安详。

他忘了刚才的激斗,忘了生死判一群人的凶恶脸容。 ZEi8。Com电子书

可是,前途危机四伏,他却毫无所知。

草屋在山风的中段,那儿是一段树林密布的平坡,前面是坡下的濂溪,后面可遥眺大马颈和小天池诸峰。屋前有一座可聊蔽风雨的草亭。有一个樵夫挑着一担干柴,从上方向下走,到了草亭前放下柴担,一面拭汗,一面向茅屋走,一面叫道:“老三爹、在家么?”

没有人回答,樵夫略一迟疑,伸手试推柴扉,一面自语:“敢情是睡着了。唉!一个孤零零的风烛残年老人,很难照顾自己哪!”

柴扉虚掩,一推而开,他大踏步向里走,一面低叫:“老三爹,老……嗯……”

山风轻吹,柴扉随风徐徐开合,发出“吱嘎嘎”的怪声,里面再不见有人声传出。

屋四周的灌木丛中,有十余双野狼似的眼睛,透过枝叶向小径的两端张望,监视着往来的行人。

远远地,传来了寺院的清亮钟声。

安平完全不知上面发生的事,向上急走。他仅只看到樵夫进入草屋,之后便不再出来而已。

到了屋前,他取下包裹掂在手中,伸手轻叩柴门叫道:“里面有人么?”

“谁呀?”里面有人回答。

“小可是过路的,打扰府上讨碗茶喝。”他答。

“请进,门没上闩。”

不用他推门,一阵清凉的山风吹来,柴门“吱呀”一声怪响,右面的门扇被吹得向里张开。

真是无巧不成书,这阵山风救了他。

他并不立即跨入,包裹先伸,丢进左面的门。包裹举得稍高,有一半出现在门内侧。

“噗”一声闷响,他看到一把钢刀从门后伸出,用刀背砍在包裹上,包裹应刀而破,杂物散了一地。

“门后有人暗算.”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他飞起一脚,左面的门扇应脚而飞,门后“啊”一声惊叫,在门后暗算的人随倒下的门扇齐飞,掼倒在厅中,轰隆之声震耳。

厅中陈设简朴,一桌双椅两条长凳,古旧的祖先牌位模糊难识,古旧的茅屋,仅可避风雨而已。

壁角下,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蒸发出触鼻的血腥味,惨不忍睹,一个是弯腰驼背的古稀老人,另一个是不久前进门的樵夫。

厅角的暗影中,周贴刑官叉腰而立,虎目彪圆。左右,五名力士手按刀把,卓然怒立。

对面壁角,四名校尉刀隐肘后,作势进扑。

门两侧,三名青衣大汉在发呆。被门边倒的也是个青衣大汉,正在唷唷怪叫,昏头转向地挣扎着要爬起。

“果然等着你了,贼囚。”周贴刑官厉声说。

安平本来不想入厅,但看清四周没有内厂豢养的走狗时,胆气一壮,再看清壁角惨死的人,不由心头火起,剑眉一轩,大踏步入厅,切齿问:“狗官,为了夏某一个人,你竟丧心病狂,杀了这两个无辜小民?”

周贴刑官冷然一笑,说:“老家伙大固执,不肯借屋,坚持己见,要撵本官走,死有余辜,樵夫来得不是时候,不杀他便会惊动你这贼囚,岂不前功尽弃?这些村夫俗子活着,既不有利国家,而且倒浪费了粮食,该死。你不必替他们惋惜了,反正你已死到临头。这次如无十万两黄金,便赎不回你的性命了。”

“在下总算看清你们这些狗官的嘴脸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们人性已失,再不杀你,日后不知还得枉死多少无辜。狗官!你的末日到了。”

周贴刑官向厅门一指,冷笑地道:“贼囚,你看看谁来了?”

他扭头一看,心中一惊,门口共站着四个人,前两人相貌奇丑.左首那人鼠口高颧,塌鼻尖嘴,左颊下一块刀疤,直挂下颈,肌肉曲扭,其色殷红而发紫,嘴部亦被刀疤牵扯得向左歪,寥寥几根花白鼠须。穿灰对襟衣,腰带上挂着一对双环杖。

右面那人年约花甲,五短身材,顶门油光水充,只留三面短灰发。头大如斗,却有一根细小的脖子,与身材相比,脑袋确是太大了,细小的脖子顶着这么个沉重的大脑袋,真够吃力的。左手握住一把沉重无比的连鞘九环刀,看上去似乎更为庞大沉重。

后面两人仆从打扮,是两个三十来岁的彪形大汉,也带了刀,长相相当凶猛。

大头矮子咧嘴一笑,仰天打了个哈哈,说:“夏三东主天下十大富豪之一,贵人嘛,怎会认识咱们泰山双丑。”

泰山双丑,内厂走狗中十八豪杰的两个,金兰结义八拜兄弟,在山东京师两地名号响亮.老大大丑叫大头鬼王铭,老二叫二丑刀疤老二汪年。在十八豪杰中,排名是老八和老九,因此,京师的人称他们为王八汪(黄)九(狗)而不名。

安平的店号虽未设在京师,但十八豪杰的大名多少有些印象,听对方自称泰山双丑,便知今天将有恶斗。

接着,茅屋四周脚步隐隐,不用猜,他已身入重围,危机四伏。

他的目光,从双丑的脸上移至壁根下的尸体,血腥令他恶心,感到心中作痛。这两个村夫好好地生活在与世无争的山林郊外,却无端地间接死在他手中,想起便令他气血翻腾,心中绞痛。

他忘了一切,忘了身在虎穴,忘了四周全是了不起的高手,更忘了凶残恶毒的双丑。怒焰从心底升起,替村夫复仇的火苗直透泥丸宫。

他钢牙紧咬,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

剑出鞘,他平静下来了,平静地说:“不想枉送性命的人,逃生去吧!”

以往,他没有搏斗的经验,总以为练武的人彼此的艺业相差不会太远,双拳难敌四手,决无侥幸可言。人多人强,一个人绝难应付群殴。因此,他看对方人多,心中便感到浓厚的怯意,心里受到打击,只想脱身溜走。他跟随师父秘密练武,从未与人交手,日夕为生意奔忙也没交手印证的机会,怯念在所难免。老实说,他连自己的艺业成就到底如何也茫然无知,气功拳剑到了何种程度,根本他毫无信心。原因是他的师父严春,在他未满二十岁之前,仅监督他埋头苦练,一切不许过问。

在辽壁寨,他心怯不敢和山海夜叉蟠天苍龙等凶魔交手。在潼关,经验不够,挨了一记阴毒爪。船上恶斗。存有妇人之仁。烟波搂挨了老道一掌,那也是经验不够。至目前为止,他为了不想伤人,始终不曾用全力与人相搏,潜能毫未发挥,经验不够,怯念始终未曾完全袂除。

武林子弟艺成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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