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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七杀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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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月儿道:“你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柳长街悠然道:“我只不过想要你知道,我若真的要强奸你,你根本一点法子都没有。”
胡月儿眼珠子转了转,轻轻道:“现在你……你难道不想了?”
柳长街道:“你难道还要我再试一次?”
胡月儿红着脸,又咬起了嘴唇:“你不敢!”
柳长街又笑了。
然后他的身子竟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忽然间就已压在胡月儿身上。
胡月儿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真是个色鬼。”
柳长街道:“但这次却是你故意勾引我的,我知道你……”
这句话没有说完,他的身子突然又从胡月儿身上弹起来,撞在墙上,落下,一双手捧着小腹,一张脸已疼得发白。
胡月儿看着他,忽然道:“刚才我的确是在故意勾引你,因为我也想要你知道,我若真的不肯,你也连一点法子都没有。”
柳长街弯着腰,似已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额上的冷汗,一粒粒往外冒。
胡月儿眼睛又不禁露出些歉意,又觉得有点心疼了,柔声道:“可是我早已说过,只要你能做成这件事,我……我……”
她没有再说下去,也不必再说下去,她的意思,就算是呆子也听得懂。
柳长街却好像听不懂。
他又慢慢地躺下来,躺在地上,本来总是显得很和气,很愉快的一张脸上,忽然露出种说不出的悲痛伤感之色。
他没有说什么,过了很久很久,还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胡月儿的心更软了,却故意板着脸道:“我就算踢痛了你,你也不必像孩子一样赖在地上不起来。”
柳长街还是不开口。
胡月儿又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想心事?”
柳长街终于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只不过在想,以后你爹爹一定会替你找个很好的男人,一定不会是干我这行的,他不会有随时送命的危险,你们……”
胡月儿脸色已变了,大声道:“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柳长街笑了笑,笑得很凄凉:“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希望你们能白头偕老,希望你能很快就忘了我。”
胡月儿的脸已苍白:“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刚才的话,你难道听不懂?”
柳长街叹道:“我听得懂,可是我也知道,我是等不到那一天的了!”
胡月儿急着问道:“为什么?”
柳长街淡淡道:“自从我答应来做这件事的那一天,我已没有打算再活下去,就算我能有机会杀了龙五,我……我也决不会再见到你。”
他目光凝视着远方,脸上的神情更悲戚。
胡月儿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也好像有根针正在刺着她的心。
柳长街忽又笑了笑,道:“无论如何,能用我的一条命,去换龙五的一条命,总是值得的。我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既没有亲人,也没有……”
胡月儿没有让他说完这句话。
她忽然扑到他身上,用她温暖柔和的嘴唇,堵住了他的嘴……
窗外的风更紧了。
一只母鸡,刚孵出了一窝小鸡……

月亮已升起,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照着胡月儿的脸,她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
柳长街正在偷偷地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一种神秘的欢愉。
胡月儿痴痴地看着窗外的月亮,忽然道:“我知道你是骗我的。”
柳长街道:“我骗你?”
胡月儿又在用力咬着嘴唇:“你故意那样说,让我听了心软,你才好……才好乘机欺负我。我明明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却偏偏还是上了你的当。”
说着说着,她眼泪已流了下来——这本是女孩子一生中情感最脆弱,最容易流泪的时候。
柳长街就让她流泪,直等到她情绪刚刚平定,才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会难受了。你难受,只因为我并不一定会死。”
胡月儿不想分辩,却还是忍不住要分辩:“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柳长街道:“你若知道我已死定了,岂非会觉得好受些。”
胡月儿恨恨道:“可是你根本不会死的。你自己说过,一定要等到有把握时才出手。只要你能制住龙五,还有谁敢动么?”
柳长街道:“我既然不会死.这件事既然一定能完成,你既然迟早总要嫁给我,那么你现在又有什么好难受的?”
胡月儿说不出话来了。
她忽然发现柳长街在笑,笑得那么可恶——当然并不完全可恶,当然也有一点点可爱。
她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因为你知道我一定会变得很乖,很听话,因为我已非嫁给你不可。”
柳长街微笑着,居然没有否认。
胡月儿柔声道:“我实在很怕你不要我。我一定会变得很乖的,就像条母老虎那么乖。”
她忽然又一脚把柳长街踢下床去。
柳长街怔住,终于怔住,终于笑不出了。
胡月儿从被里伸出一只手,拧住了他的耳朵,但声音却更温柔:“从今天起,应该听话的是你,不是我,因为你反正已非娶我不可。但是你若敢不听话,我还是要你睡在地上,不让你上床。”
她的嘴贴在他耳朵上,轻轻道:“现在你明白了没有?”
“我明白了。”柳长街苦笑道,“但另外一件事我却反而变得糊涂了。”
胡月儿忍不住问:“什么事?”
柳长街苦笑道:“我己分不清究竟是你上了我的当.还是我上了你的当。”
无论他们是谁上了当,我相信这种当一定有很多人愿意上。
因为他们的日子过得实在很甜蜜。只可惜甜蜜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的。
六七天好像一转眼就已过去,忽然间就已到了他们相聚的最后一天晚上了。
最后的一个晚上,本该是最缠绵的一个晚上。
胡月儿却穿得整整齐齐的,坐在客厅里——平常到了这时候,他们本该已躺在床上。
柳长街看着她,好像已对她仔细研究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今天我又有什么事得罪了你?”
胡月儿道:“没有。”
柳长街道:“你忽然有了毛病?”
胡月儿道:“没有。”
柳长街道:“那么今天是怎么回事?”
胡月儿道:“我只不过不想还没有出嫁就做寡妇而已。”
柳长街道:“没有人想要你做寡妇。”
胡月儿道:“有一个。”
柳长街道:“谁?”
胡月儿道:“你。”
她板着脸,冷冷道:“这六七天来,只要我一想谈正事,你就跟我胡说八道,再这么下去,我很快就会做寡妇的。”
柳长街叹了口气,道:“正事不是用嘴谈的,是要用手去做的。”
胡月儿道:“你准备怎样去做?”
柳长街道:“你今天晚上这样子,就为的是要跟我谈这件事?”
胡月儿道:“今天晚上再不谈,以后只怕就没有机会了。”
柳长街又叹了一口气,道:“好,你要谈,就谈吧。”
胡月儿道:“龙五要你到相思夫人那里去,偷一口箱子?”
柳长街道:“嗯!”
胡月儿道:“你已答应了他?”
柳长街道:“嗯!”
胡月儿道:“因为你若想抓龙五,就一定要先得到他的信任;若想得到他信任,就只有先替他做好这件事。”
柳长街道:“难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胡月儿道:“我没有。”
她也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来,我们虽然知道有很多件大案子,都是龙五干的,我们甚至怀疑他就是青龙会的老大,却连他的一点把柄都抓不到。”
柳长街道:“就算能抓到他的把柄,也抓不到他的人。”
胡月儿道:“所以我们一定要出奇兵。”
柳长街道:“你们的奇兵,就是我。”
胡月儿道:“所以你不但要抓他的人,还得先证明他犯的罪。”
柳长街道:“所以我一定要替他做好这件事。”
胡月儿道:“你有把握?”
柳长街道:“有一点。”
胡月儿道:“你能在半个时辰里,杀了守在外面的那七个人,再举起那道千斤闸,打开那三道秘门,逃到相思夫人追不上的地方去?”
柳长街道:“我只不过说我有一点把握而已,并不是很有把握。”
胡月儿道:“你知不知道那七个人,是七个什么样的人?”
柳长街道:“不知道。”
胡月儿道:“你知不知道他们的武功如何?”
柳长街道:“不知道。”
胡月儿冷笑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就已觉得有点把握了,这不是存心想害我做寡妇是什么?”
柳长街居然笑了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来历武功,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告诉我的。”
胡月儿板着脸,冷冷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知道他们的武功来历?”
柳长街微笑道:“因为你又能干,又聪明,江湖中的事,你几乎没有不知道的,而且这几天晚上,你都没有睡好,一定就是在替我想这件事。”
胡月儿虽然还是板着脸,但眼波却已温柔多了,轻轻叹息着,道:“你总算还有点良心,总算还知道我的苦心。”
柳长街立刻走过去,揽住了她的腰,柔声道:“我当然知道你对我好,所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胡月儿已用力推开了他,冷冷道:“所以你现在就该乖乖地坐着,听我把七个人的武功来历告诉你,好好地想个法子对付他们,好好地活着回来,不要让我做寡妇。”
柳长街只有坐下来,苦笑道:“你真的已知道那七个人是谁?”
胡月儿道:“这些年来,江湖中被人逼得无路可走的亡命之徒,算起来至少有一两百个,只不过有些人武功不够,有些人年纪太老,相思夫人是决不会把他们看在眼里的。”
柳长街道:“这其中当然也还有些人早已死了。”
胡月几点点头,道:“所以我算来算去,有可能被相思夫人收留的,最多只有十三四个,他们之中,又有七个人的可能性最大。”
柳长街道:“你凭哪点算出来的?”
胡月儿道:“因为这七个人不但贪图享受,而且怕死。只有怕死的男人,才肯去做女人的奴才。”
柳长街苦笑道:“我不怕死,可是现在我已做了你的奴才。”
胡月儿瞪了他一眼,道:“你到底想不想知道那七个人是谁?”
柳长街道:“想。”
胡月儿道:“你有没有听人说过‘小五通’这个人?”
柳长街道:“是不是那个采花盗?”
“五通”本就是江南淫祠中供奉的邪神,“小五通”当然是个采花盗。
胡月儿道:“这人虽然是下五门中最要不得的淫贼,但是轻功掌法都不弱,尤其是身上带着的那三种喂毒暗器,更是见血封喉,霸道极了。”
柳长街道:“据说他本是川中唐家的子弟,毒门暗器的功夫,当然是有两下子的。”
川中唐门,以毒药暗器威镇江湖,至今已达三百年,江湖中一向很少有人敢去惹他们,他们倒也不肯轻易去犯别人——唐门家法之严,也是出了名的。
这“小五通”唐青,却是唐家子弟中,最不肖的一个,他要是真的已投靠了相思夫人,也许就是怕唐家的人抓他回去,用家法处置他。
胡月儿道:“那七个人中,你特别要加意提防的,就是这个人的喂毒暗器,所以我希望你最好能先到唐家去要点解药。”
柳长街苦笑道:“只可惜我要也要不到,买也买不起。”
胡月儿道:“那么你就只有第一个先出手对付他,让他根本没有用暗器的机会。”
柳长街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也知道被唐门毒砂打在身上的滋味很不好受。”
胡月儿道:“为了安全,你身上最好穿件特别厚的衣服。我也知道你怕热,可是热总热不死人的。”
柳长街:“我一定穿件厚棉袄去。”
胡月儿这时才表示满意,又道:“那七个人中,功夫最好的,并不是他。”
柳长街道:“是谁?”
胡月儿道:“有三个人的功夫都很硬,一个是‘鬼流星’单一飞,一个‘勾魂’老赵,一个是‘铁和尚’。”
柳长街皱了皱眉,这三个人的名字,他显然全都听说过。
胡月儿道:“尤其是那铁和尚,他本来已是少林门下的八大弟子之一,练的据说还是童子功。这个人既不贪财,也不好色,却偏偏喜欢杀人,而且用的法子很惨,所以才被少林逐出了门墙。”
柳长街道:“也许就因为他练的是童子功,所以心理才有毛病;就因为心理有毛病,所以才喜欢无缘无故地杀人。”
胡月儿道:“他人虽然有毛病,功夫却没有毛病。据说他的十三太保横练,几乎已真的练到刀砍不入的火候。”
柳长街又笑道:“也许就因为他杀得太多,所以才怕死;就因为怕死,所以才会练这种不怕被人用刀砍的功夫。”
胡月儿道:“只不过有很多杀不死的人,都已死在你手下,所以你根本不在乎他。”
柳长街笑道:“一点也不错。”
胡月儿瞪着他,忽然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真正担心的,倒也不是他们。”
柳长街道:“不是他们是谁?”
胡月儿道:“是个女人。”
女人真正担心的,好像总是女人。
柳长街立刻问:“那七个人中也有女人?”
胡月儿道:“只有一个。”
柳长街又问:“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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