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花女侠-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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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不知来人如何,这匹马却是天下罕有的神马!
但见一团白影,疾飞而来,马嘶声嘎然而止,一匹白马已到了眼前,马背上跳下一个白衣少年,看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身躯细小,清秀非常,乍眼一看,还像个刚出书房的小学生,这白衣少年看了一眼,道:“原来竟是阳大总管,阳大人哪!你追他做什么?”阳宗海心中一凛,这白衣少年年纪轻轻,竟然一口就道破了他的来历。
阳宗海惊疑不定,长剑一指,发话问道:“你是谁,敢来多管闲事?”那少年冷冷地瞪他一眼,道:“天下事天下人管,你小爷最受的就是打抱不平!”完全是充大人口气的孩子口吻,阳宗海又好气又好笑,心道:“管他是谁,他就是一出娘胎便练武功,也强不到哪里去!”笑道:“有什么不平,要你打抱啦?”那少年道:“你以大压小,欺侮人!”阳宗海笑道:“他又不是像你这般的小孩子,怎能说我是以大压小?”阳宗海见这少年人稚气未消,十分有趣,心想那大的已中了我的暗器,不能远逃,且乐得逗这孩子一逗。那白衣少年见阳宗海反问,冷笑说道:“以你阳大人的成名剑客身份,却用暗器伤了一个平常的镖客,这还能说不是以强欺弱。以大压小吗?这样的不平之事,跟非我不瞧见,瞧见了我便要管!”
樊英在地下自行揉搓腿弯穴道,舒筋活络,他已是瞧得清清楚楚,这白衣少年正就是戏弄小虎子那个少年,也正是那晚在城墙之上用金花暗器用了两名大内侍卫的那个少年。听他说话,不觉心中暗呼惭愧。这白衣少年竟然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镖客。
阳宗海更最好笑,说道:“你要打抱不平,我若与你动手,这岂不更是以大压小吗?”那少年瞪起双眼,道:“在你是个成名的剑客,连这点见识也没有。”阳宗海道:“怎么?”那白衣少年道:“生得牛高马大又有什么用?强弱大小,是用年纪来度量的么?老实说,若非你是阳大总管,我还不屑与你动手呢!”阳宗海一听,心道:“这孩子口气好大,竟然要与我扳平身份了。”越是这样,他越觉得不便动手。要知武林之中,最讲身份,若然传将出去,说是阳宗海和一个乳臭未除的大孩子动手,岂非笑话?
白衣少年嗖地拔出一把短剑,喝道:“你怎么还不进招?”宝剑出鞘,寒光耀目,阳宗海又是一惊,若非眼见,真不敢相信这稚气未消的小子居然拥有世间罕见的名马宝剑,而且胆量大得出奇。阳宗海虽然惊奇于他的名马宝剑,却还不曾将这少年放在心内,笑道:“你真个要管?”白衣少年道:“废话少说,进招!”阳宗海道:“好小子,你回到师娘身边多学几年吧,我是何等样人,岂能与你一般见识。”白衣少年道:“你进不进招?你不动手,我就不再让了。”阳宗海道:“你使一路剑法待我看看,看你的师父是谁?”阳宗海打走主意绝不还手,想从他的剑法中看出他的师门宗派。那白衣少年道:“好,你就看吧,看剑!”剑柄一抖,唰地就是一剑,阳宗海驳起双指,待推开他的剑刃,哪知这一剑看似乎乎无奇,竟然刁钻之极,刺到中途,突然一个回刀反削,阳宗海若是仍然推去,那两根手指就必然要被削断。
阳宗海真不愧是久经大敌的成名剑客,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剑锋只差五寸就割到指头之际,手掌一翻,一招“龙形穿掌”竟然在剑身上面少许之处,几乎贴着剑柄,强行反手擒拿,那白衣少年的剑招已经发出,“唰”地一剑从阳宗海耳侧剁过,掷了个空,阳宗海的掌缘已切到他小臂的“曲池穴”。须知高手相斗,只差毫厘,这一下突然给阳宗海反客为主,只要他掌力一发,白衣少年这条手臂,就算卖与他了。樊英在地下看得骇然心跳,“啊呀”一声,顾不得小腿还是酸麻乏力,掌心一按,撑地飞起,忽听得阳宗海“噫”了一声,只见那白衣少年剑柄往里一撞,撞的也是阳宗海小臂上的“曲池穴”,阳宗海若不收手,两人的手臂都要同时折断,阳宗海哪肯与他两败俱伤,手心往外一登,强把身形带动两步,两人一合即分,各脱险境,樊英松了口气,又一跤跌在地上。
哪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樊英以为两人分开之后,必当重整旗鼓,再行相斗。哪知阳宗海与白衣少年都抱着同一心愿,要趁敌人喘息未定之际,立下杀手。两人攻势都是不依常轨,但阳宗海惯经穴敌,抢先了一步,白衣少年剑尖刚刚摆动,他双掌已打了个圈圈,倏地迫进了白衣少年防卫的内圈,白衣少年的双臂立即被他封住。阳宗海掌法乃是青城派的不传之秘,掌势悉仿太极图形,刚柔并济,此时只要他将两手的圈子稍稍放大,便能以手腕制死对方关节,敌人纵有利刃在手,亦无能为力。樊英虽然不识青城派的掌法,但他究是个大行家,看出其中的奥妙;设身处地,亦无解救之法,不禁又是“唉呀”一声叫将起来。
樊英还未来得及跳起,但听得阳宗海与那白衣少年几乎是同声尖叫,樊英眼花撩乱,未曾看得清楚,竟不知那少年用的是什么手法,阳宗海的衣袖已给他割断了半截,跄跄踉踉地倒退几步,樊英狂喜叫道:“小兄弟,真行!”他却不知那少年的手腕也给阳宗海弹了一下,登时泛起了个红圈,比起来还是白衣少年吃亏较大。
但阳宗海是何等样人,他出道以来,还未曾碰过敌手,而且竟被一个稚气未消的小孩子割去了半截衣袖,脸上已是热辣辣地挂不住了,白衣少年趁看他恼怒气浮之际,挥剑一阵狂攻,阳宗海本来以双掌之力,足可与那少年周旋,但他一动了气,心神大乱,竞被那少年制了先机,剑点洒落如雨,剑剑不离要害,杀得他竟然不能近身。阳宗海又惊又急,再也不顾身份,一个转身也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白衣少年嘻嘻笑道:“叫你早早拔剑你不听话,现在如何?”阳宗海几乎给他气炸心肺,那白衣少年一发声冷笑,手底却是丝毫不缓,话声未了,唰地一剑,又指到阳宗海的咽喉。
阳宗海也不禁暗暗赞了一个“好”字,白衣少年那一剑剃得快,阳宗海也闪得快,只见剑光一闪,阳宗海已是身移步换,霎眼之间,绕到白衣少年身后,唰地一剑,就朝白衣少年后心的“风府穴”掷来,这一招用得狠毒之极,白衣少年不论向左叫右躲闪,背心的穴道要害都全在敌人的剑尖威胁之下,迟早都将被他刺着,摆脱不了。樊英看得手心淌汗,只见那少年微微一闪,身法怪异之极,看看阳宗海的剑尖已堪堪触着他的背心,不知怎的,一下子就给他逃了出来,身形一动,立刻反客为主,反转到阳宗海身后,寒光一闪,一招“猛鸡啄粟”,反刺阳宗海肩后的“天柱穴”。阳宗海一招掷空,方位立变,只见他身随剑走,剑随身转,忽地一招“苏秦背剑”,长剑抖动,嗡嗡作响,登时飞起三朵剑花,将白衣少年的上中下三路,全部封着。白衣少年叫道:“来得好!”不躲不闪,反而脚踏洪门,一招“李广射石”,强攻敌人中路,这一下可大出阳宗海的意料之外,按照一般剑法的常规,断无不救自身之理,白衣少年却居然在剑势被封,性命危险之际,不顾一切地强攻,阳宗海不由得凛然一惊,醒起这少年的剑乃一口宝剑,若依剑法的克制之理,阳宗海的剑只要挡中一截,白衣少年的剑就要给他劈落,但宗海的剑不是宝剑,两剑相交,也必然折断无疑。阳宗海是武林中有名的高手,纵使能把白衣少年重创,若然自己的剑折了,传出去可是天大的笑话。
只听得“当”的一声,两人身形倏地分开,原来阳宗海避无可避,在两剑相触之际,强把阳刚之力撤了回来,剑锋一转,改用阴柔之力,长剑在白衣少年的剑上轻轻一擦而过,饶是如此,也溅起了一溜火花,剑上给划了一个缺口。那白衣少年占了便宜,不知进退,唰地又是一剑!
这一回两剑相交,却不闻半点声息,樊英大为奇怪,睁眼看时,但见少年的剑竞似给阳宗海的剑吸着,连用几种身法,都摆脱不了。原来阳宗海这次全用阴柔之力,使一个“粘”字诀,将白衣少年的剑越扯越近。
白衣少年额上沁出汗珠,阳宗海笑道:“如何?”白衣少年忽地一声冷笑,道:“也没怎样!”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手法,倏地又脱出身来。原来阳宗海一时轻敌,说话分了心神,那少年剑法精妙之极,短剑向前一探,立刻解了他粘连的阴柔之劲,绕到他的侧边,唰地又是一剑。
阳宗海一个“退步连环”,先避一避那少年的攻势,长剑一指,又想依样画葫芦,再吸着他的短剑,哪知白衣少年竟是溜滑之极,再不上当,却绕着阳宗海疾跑起来,左一剑,右一剑,前一剑,后一剑,宛如穿花蝴蝶,看得樊英眼花撩乱。
阳宗海暗运内力,一心想找那少年的剑,但那少年的身法轻灵之极,随意挥洒,有如流水行云,好几次两剑险险相交,却总是一惊即过,碰他不着。阳宗海不由得暗暗惊奇,猛地心头一震,看这剑法,竟似江湖上传闻的一个隐居大侠的嫡传宗派!
阳宗海起先跟他疾转,碰不着他的剑,反而迭遇险招,这时心中一悟,脚步倏停,抱守收一,长剑封着门户,只守不攻,其实每一招都是寻找空隙,暗藏着极厉害的反击招数,白衣少年渐觉发出去的招数每受牵制,但却又不能改变战术,只得一股劲地仍用“穿花绕树”的身法和他游斗,时候一久,但觉心跳气喘,越来越是难以支持。
樊英看得心惊目眩,这两人各以上乘剑法相扑,稍一不慎,便有性命之危。樊英对剑法虽然没有精研,却也看出那少年渐趋劣势,这时樊英运气活血,穴道的酸麻已经止了,猛地一声大喝,提起缅刀,便想上前助战。
阳宗海惯经阵仗,自是眼观六面,耳听八方,樊英身形一动,他已倏地剑交左手,长剑一震,将白衣少年逼退两步,右手一扬,发出了一把铁莲子,分打樊英和那白衣少年。这时他再也顾不得一派宗师的身分,为了怕被两人合手围攻。得连暗器也用出来了。
樊英脚上受伤,纵跃不灵,横刀磕飞了奔向上盘的几颗铁莲子,胚骨却又中了两颗,关节一麻,又摔到地上,忽听得那少年笑道:“来得好!”樊英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时,耳边但听得满空呼啸之声,抬头一望,只见十几朵金光闪闪,形似梅花的暗器,宛如洒下了满天花雨,将阳宗海全身罩着。
樊英大喜叫道:“好啊!”只见阳宗海陡地一个“白鹤冲天”,身形凭空拔起,长剑一挥,在半空划了一个弧形,顿时一片梵音空响,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金花四面飞射,白衣少年喝道:“着!”扑前又是一剑!
只听得“嗤嗤”两声,阳宗海的两肩已各印上一朵金花,叫道:“好家伙!”肩头一摆,那两朵金花被他暗运内劲,震落于地,长剑一摆,扬空一闪,竟是若无其事地迎战那个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吃了一惊,他那一手十二朵金花被阳宗海击落了十朵,已是难极,想不到打中了他肩头的两朵,竟也无济于事,心道:“这阳宗海果是名不虚传,怪不得在江湖之上,竟能与我的师父齐名。”
樊英见势危险,顾不得腿上的疼痛,挥刀又上,白衣少年忽地一声长啸,那白衣少年从林中奔出,快如闪电。樊英还未冲到此人的跟前,那白衣少年突然虚晃一剑,身形飞起,一把抓着樊英的衣领,恰好落到白马背上,白马一声长嘶,四蹄疾跑。
阳宗海一声呼啸,将坐骑唤了出来,立刻上马便追,阳宗海的坐骑乃御苑名马,自是非同小可,但比起少年的那匹白马,却又是望尘莫及,这时已是拂晓时分,追了一回,起初还能见到背影,再过片到,便只是一点白点,渐渐没了。阳宗海叹了口气,忽觉肩上微微疼痛,他跳下了马,走到溪边,解衣一看,只见双肩上有两朵淡淡的花痕。阳宗海吃了一惊,幸喜这种暗器没毒,否则两条肩膊便要废了。心想:再过两年,这少年的功力长进,那还得了。
再说樊英被掷于马背,那匹马长嘶疾跑,看如腾云驾雾,樊英暗暗心惊,觉着那少年就在身后,樊英便想回头致谢,心中说道:“多谢尊驾相救,敢问尊姓大名。”那匹马突起跳过一道山涧,樊英左足受伤,挟它不稳,险些给马抛了起来,急忙用力挟住,不敢回头,只听得那少年冷冷说道:“不要说话,小心骑马。”叱咤一声,向空中挥了一鞭,那匹马越发跑得快了。
但见晓色云开,朝阳渐渐升起,少年倏地勒住马僵,道:“可以了!”跳下马来,面不红,气不喘,一双妙目,注视着樊英,樊英走了走神,道:“这真是天下罕见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