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盗来如风-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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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倩的灶上手艺可真地道,当一锅枣泥小米稀饭熬的稠不啦叽喷香又粘糊的时候,她已烤了几样南方甜点,端到来如风的房里来。
本来开饭馆的,各样材料全都现成,只需加工蒸烤也就成了,所以当一大碗枣泥小米稀饭也端上桌的时候,来如风闻到了满室的甜又香的味道……
甜使他怀念,怀念他的童年!
而香却令他想哭,因为他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但他双亲却又在何方?
来如风坐在小桌前,强自压抑住内心的冲动,在眼眶含泪中强挤出一个笑,但他知道那个挂在自己脸上的笑意一定十分难看。
搓搓手,对一旁微笑的王小倩道:
“大小姐,天已亮了,你也做了这么多好吃的,眼下还有件小事,得烦你帮个小忙。”
王小借浅浅一笑,露出嫩脸上好大两个梨涡,贝齿微现的道:
“来爷,别再叫我大小姐,就叫我小倩好了。”她大眼一睁,又道:
“来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一声,小倩立刻去办。”声如幽谷鸟鸣,清脆悦耳。
来如风一笑,低声道:
“就烦姑娘把魏姑娘叫来,另外叫小二雇一辆骡车。”
王小倩双眉一场,道:
“来爷今天要走?”
“没法子,身不由己,再说已经耽误一天了!”
透着一些无奈,王小倩深长的望了一眼来如风……
来如风似乎从王小倩的大眼中,窥见了一种令人心碎、心醉、心酸与心痛的综合眼神,那是在一个少女在想得而得不到自己所喜爱的东西时候所自然流露的眼神。
于是,王小倩款款的转身走出房门……
魏小娟来了,一进门就要向来如风跪拜,却被来如风拦住,道:
“你也坐下来吃吧,吃完了咱们还得上路呢!”
二人默默的吃着王小倩做的点心,那是四样四色全福寿南方糕点,红色的枣泥红丝冰糖糕,绿色的百果绿丝饼,黄色的核桃拌陈年火腿饼,天蓝色的嫩莲鸡丝饼,正是两甜两咸,配以枣泥小米稀饭…...
突闻魏小娟道:
“在郝家的时候,就听他们说,谁要娶到南城王家大小姐,一辈子可有口福了,如今吃到她亲手做的这些东西,真是传言不假。”
来如风正要说什么,却见王小倩笑着进来,道:
“魏家妹子可是在说我什么!”
来如风一笑,道:
“她正在称赞姑娘的手艺呢!不知将来何入有口福能娶到姑娘,那才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王小倩不答,似笑非笑的道:
“车已经雇好了,指望着来爷常来,小倩一定亲为来爷做羹汤。”
听着王小倩的话,来如风就是觉着不太对劲,直觉的反应是促着魏小娟快吃了上路。
于是,王家二小姐与王掌柜的全来了。
当然,王掌柜的一再挽留,王家二小姐也要求多住两天,但来如风要事在身,当然他的要事是不能,也无法说出来的。
王小倩没有挽留的话,因为她知道来如风不是池中物,他是一条龙,一条呼风唤雨而又翱翔于天空的神龙,他不会,也不可能有一点空时间的,因为他是属于江湖中的,他的生命也是为江湖而活……
所以,王小倩没有说挽留的话,但是,来如风从王小倩的眸瞳中,已经体会出来她这时候的心意。
就在魏小娟登上那辆骡车的时候,王小倩递了个小小布包,道:
“这里面全是吃的,路上想吃就吃一点,还有来爷……”
睁着一只眼,魏小娟直是称谢不止。
来如风对王氏父女一抱拳,又怔怔的望了王小倩一眼,转身大步走出城去……
骡车行在路上,赶车的怕累了他的骡子,所以人也走在骡子一侧,一手挽着笼嘴,几乎是小跑步的往前赶路。
而来如风却似游山玩水般的晃荡在骡车后面……
骡车离开宝山城快一个多时辰了,来到了一个渡口,一条四方渡船,正行驶在河中央。
魏小娟走下车来,缓缓来到来如风面前,随手把个包里打开,取出两个甜饼,那是王小倩做的,来如风一看就知道,不由一笑,接在手中,道:
“王家大小姐的灶上功夫,确实高人一等,你也吃两个吧!”
魏小娟正要取呢,突然“咦”的一声,见包里里正有一封精巧的信。
“爷,这里有封信。”
来如风嘴巴塞得鼓鼓的,一听有信,立刻接过来,只见那信封上写着:“来大侠收”。
来如风忙拆开信封,上面那书写的娟娟“巧”字,使他想到王小倩的灶上功夫,这女子天生一对巧手,连写的字也是这般的出水芙蓉,只见上面写道:
“来大侠:
如果有一天,你倦了,不再像浮萍般飘荡江湖,
不要忘了,宝山城的王小倩在等着你呢!
小倩字”
比折叠银票还仔细,来如风把王小倩的信宝贝一般塞在怀里,一边自言自语的道:
“你等着,赶着我把那一百多口人弄齐全,娘的,王八蛋不奔向宝山,看我不一头杵到你怀里才怪呢!”
有道是,怕站不怕慢,站站走不完!
来如风雇的这辆骡车,车上就坐了个魏小娟,所以路上没有多停,天快黑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赤阳地界。
来如风付了银子,打发骡车回头,这才对魏小娟道:
“朝南走,就在古庄河二道湾地方,我要去见见我的老伙伴,我这就先送你进赤阳城,找个饭店先住下。”
于是,二人绕过一个大村庄,抄小路到了赤阳城外,赤阳的那个大城门,三丈高半尺厚的两扇大门,已有一扇已经关起来了。
找了一家客店,把魏小娟安置下来,来如风这才急急走出赤阳城,直奔古庄河南面的老柳树下。
芦苇中,正有一盏豆大的灯光照过来,这时候鲤鱼湾上芦苇簌簌,河水潺潺,就在老竹架起的那个跳板头上,独舱小舟仍然紧紧的拴在那儿。
当来如风踏上跳板的时候,小舟尾的草棚下面,钱如土正在灯下独酌呢!
来如风已经上了船,钱如土视若不见。
不过虽说是装做不见,但口中还是嘟哝道:
“我真失望,失望极了!”
来如风一屁股坐下来,喘着气道:
“钱大爷,钱老先生,小的才不过耽误了一天多那么一点点,你就对小的失望了!”
钱如土酒盅重重的往木板上一放,晃着大脑袋,道:
“你小子别屎克螂戴花——臭美了,我老人家之所以失望,原因是你又活着回来了!”
来如风一拍大腿,道:
“小的回来有什么不好?”
钱如土重重的“哼”了一声,道:
“我实在不愿听见那声五五分账,当然希望你死在外边,永远不要再回头了。”
来如风哈哈一笑,道:
“我亲爱的钱大爷,这你就不懂了,常听人说,一个人若是被别人咒着他,希望他快死,最好是绝子绝孙永沦阿鼻地狱,你猜怎么着?”
钱如土眯着大眼,道:
“你说怎么着?”
来如风一笑,嘴角一翘道:
“这被咒的人不但不会死,反而活的更欢实,你老可猜得到吗?”
“没听说过。”
又是一声哈哈,来如风自己倒了一杯酒:咕嘟”喝干,又捏了一块酱兔子肉,往嘴里一塞,连嚼边笑道:
“一个人如果常被人咒骂,是以证明这人不是好人,不是好人,那一定是坏人,如果阎王老子知道是坏人,他老阎是不愿收留坏蛋的,所以小鬼也就不会来找恶人麻烦了,这就是常说的:好人怕鬼,鬼怕恶人!也因此才有人体会出,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他呵呵一笑,又道:
“我小子被你一阵咒骂,不但没有被你咒死,连财神爷也大表同情,狠狠给了我一票。”
钱如土一怔,笑眯眯的问;
“你又整倒哪个龟孙子?”
“就是那宝山城的一霸,‘金刀’郝天刚,娘的,他在宝山城开了一家怡红院,他又纵容他那儿子欺到宝山一家姓王的,正好叫我碰上,狠狠的叫我好一顿折腾。”,
钱如土道:
“你可过瘾了,但你可知道郝天刚那老小子,在关洛道上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惹了他,你往后的日子可就像热干锅里炒黄豆,有得你小子蹦的了。”
来如风独干一杯,冷笑道:
“欧阳壮比他如何,来如风又怕谁来着?”一面伸手人怀,摸出一个丝帕,就着灯光打开来;
“送给你老下酒!”
钱如土一看,是血淋淋的两个眼珠子。
“谁的?”
“郝天刚儿子的。”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小三,小三人呢?”
钱如土眼皮也不抬的道:
“还不是你两个,一个叫我收他做徒弟,小三那小王八蛋又对我老人家穷献殷勤,没法子只好认了吧!”
一拍巴掌,来如风道:
“钱老,越来我越觉得你老人家可爱,来,我敬你一杯!”
钱如土指着木板上的两颗眼珠,道,
“快把这脏玩意处理掉,免得我老人家倒胃。”
来如风道:
“我要……唉!对了,小三他人呢?我正有要事对他讲呢,因为……”
钱如土一指岸上柳树林,道:
“呶!在那儿吊着呢!”
来如风猛回头望去,树林中隐隐的是吊了个人:
“喂!喂!你这老头儿是什么意思,小三可是我小同乡呀,你怎么可以这样折腾他?要收徒弟,是你的人情,不收是你的本份,合着不该这么整人吧!”
钱如土面无表情的道:
“古人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告诉你吧,他才倒吊在树上不过一个时辰,比之我学艺时候,一吊就是半天,他轻松多了,所以我老人家说,他们这一代年轻人可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呀!”
来如风道:
“有桩大事我不说你还不知道呢!”于是,他把宝山城救出了魏小娟的事,细表一番:
“钱老,你看魏小三会不会认识魏小娟?”
钱如土微点着头,道:
“娘的也真够酸人的。”放下酒杯,钱如土冲着柳树林高声叫道:
“小三子呀,回船上吧,今天的功夫就到此为止了。”
远处的魏小三高声应道:
“师父,我这就来了。”
来如风一听小三叫师父,不由大乐,笑道:
“就这么几天,你就收了个徒弟,可喜可贺!”
钱如土面无表情的道:
“等你又不来,闲着也是闲着,收个徒弟打发时光嘛!”
这么几句话,小三子已跳到船上了。
“来叔,我看着你回来,可是师父有命,要我练功学闭气,所以眼睁睁的不能向来叔请个安。”
哈哈一笑,来如风道:
“有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小三子一怔,道:
“谁?”
“是个女子,约摸着比你小个一两岁。”
“可是咱们来家集的?”
“不错!”
小三子一喜,道:
“她叫什么?人呢?”
来如风道:
“叫魏小娟。”
“魏小娟?是不是她?”
来如风道:
“你说是谁?”
小三回忆的道:
“来叔可曾记得,就在来家集东面双槐树附近,有几户姓魏的,我小叔就住在那儿,他们有个女儿叫小娟,那年我由家乡逃难在外,临走曾去见过我小叔,那时候小娟才不过十二三岁吧!”
来如风一听,心里已有了谱,当即道:
“今晚咱们先歇着,赶着明日一早,我带你去见她。”
钱如土抗议道:
“我说小子,你正事要不要办,汴梁城你是去不去了?”
来如风咧嘴一笑,道:
“钱大老爷,表面上我在拨弄这些鸡毛蒜皮杂碎事,但说穿了我可是在为钱老你打算啊!”
钱如土大脑袋一晃荡,道:
“放屁!如果你真是为我,何不就此上路?早旱脱手,也好痛痛快快的享受那多金的滋味。”
来如风无可奈何的道:
“唉!好人难做呀!”他指着钱如土的肩头,又指指钱如土的大腿,摇着头道:
“我亲爱的钱老,你老人家可得想仔细,此去汴梁,路途遥远,天干物燥晒死人,如果咱们顶着太阳,长途跋涉,你那肩上的伤能熬住火毒太阳晒多久?如果咱们骑牲口,你老伤在大腿内侧,怎么个骑法?”吃了一口菜,望了一眼钱如土那木然的表情,又道:
“所以嘛,我思前想后,考左虑右的,决定等你老的伤口那些痂落了,咱们上路,到时候我买一牲口送你骑,咱们来他个快马加鞭一赶三,把耽误掉的日子找回来,你看怎么样?”说着,他就着灯光一把摸出怀里银票,更把自怡红院弄到手的一包金子珠宝也取出来。
数一数银票,只差一千两,就是整十万两。
钱如土一看,指着来如风的鼻尖,道:
“谁要是碰上你,算他倒八辈子霉!”
“错了,就拿你钱老来说,咱们不是工作愉快而又合作无间吗?”
“各为银子,互为利用而已。”
来如风一笑,道:
“钱老,小子心里可是雪亮,你老视钱如土,诚如你名,而我也得养我那一百多口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