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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神眼劫-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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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沉的语气,不怀好意的话,使得房英心头怦然一震,飞旋转身一冷笑道:“是谁?”

“铁面阎罗!”

这次回答声一落,松树中倏已闪出一张死板板的脸孔。

  正 文  第十三章 怜才义释阎罗

房英面对着“铁面阎罗”暗暗庆幸静果僧早走了片刻,否则又泄露了行踪。

只见“铁面阎罗”冷冰冰的脸色似乎像铁铸的一般,双目露出一丝寒光,脚下缓慢的移动,一步步向房英欺来,身上的一件青衫如打足了气,涨得鼓鼓的,显然内功的修练,已到了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地步。

房英暗暗一凛,朗笑一声道:“阁下是阴魂不散!”

朔长虹冷冷—哼道:“追魂坛榜上有名的人,本座从未让他逃出掌心过。”

房英故意气他一气,道:“吹牛,那姓梁的没有追到少爷的魂,却反而丢了他的命,我看你也想抄他的老路。”

朔长虹寒声道:“小子,别口舌逞强,亮你长剑,本座今天要你知道骗人的后果!”

房英嗤了一声道:“骗死人不偿命,谁教你自己上当的。”

朔长虹倏然长笑一声道:“朔某自人中原,也耳闻‘神眼’房天义是一号人物,想不到却有你这个宝贝儿子。”

房英怒道:“少爷怎么啦,有什么地方辱没房家声誉?”

朔长虹冷笑道:“房天义成名除了武功外,还靠一对神眼,想不到他的儿子却只靠骗术。”

房英被激得大怒,倏然心中警觉,自己本想激怒对方,使对方在动手前,气乱神移,如今怎可反而着了对方道儿。

这一想,立刻心平气和,烦躁尽去,哈哈一笑道:“朔长虹,你知道少爷为什么要骗你么?”

朔长虹冷冷道:“难道还有什么理由不成?”

房英道:“正是有极好的理由,因为少爷在江湖上走,从来是单人匹马,凭一已之力,可是你们却不同了。”

“什么不同?”

“专门倚多为胜,以众凌寡。这是你们天香院的最不要脸的作风,少爷虽不怕,也不愿吃亏,故先把你弄跑,好与那‘魔伞鬼影’一对一凭功力真正大干一番。”

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又道:“我倒忘了,说起你们天香院主,更是骗术行家,少爷比起她来尚差一级。如说少爷是瑰宝,那你们头儿更是个坏蛋,而你甘心做他的狗爪,我更不知道应该拿什么词儿来形容你了!”

这番锋利的词句,房英自己也不知怎么想出来的。

朔长虹脸色开始变了!

他虽有“铁面阎罗”之号,生平城府深沉已极,脸上向无变化,可是这一下被房英损绝了。

人终究是人,无法完全没有喜怒哀乐,俗语说泥人儿也有土性。朔长虹此刻脸色由青变白,由白又转成铁青,厉喝道:“小辈,大爷不是来同你耍嘴皮子,今天要看看你手上功夫是否同嘴皮子一样厉害。”

语声中,左手伸入青衫内,呼的一声,抽出一条红色的长带。

这条长带,极为奇怪,扁扁的却红光发亮;像金属,又似丝织。总之,房英识不透什么名堂,带质柔软,拖在地上,梢头却有一个半月牙,寒光闪闪,极为牟利。

他听说过,“铁面阎罗”成名兵器是叫“乾坤寒月带”,自然未曾见过,此刻一瞥,心中微微一凛。

以这种怪异的兵器看来,对方的招式必然诡奇,而且竟是以左手施用,更得小心防备。

因为用左手使兵器的人极少,与传统用右手的,招路一定完全相反,一不小心,就会上大当。

房英这时也不得不怀戒意,凝神的道:“阁下既欲动手,就放马过来!”

朔长虹冷笑道:“朔某是何待人物,岂能用兵器欺你一个小辈!”

房英倏然觉得此人还有点豪杰气概,比起“天香院”其他喽罗可好多了。于是一摆手道:“你明明见我身上没剑,何必假充好意。”

朔长虹嘿了一声道:“本座一生行走江湖,从未杀过徒手之辈!”

房英朗笑道:“这点我倒不怕,只是你还有什么狐群狗党,一齐把他们叫出来,少装一些假腔势,看的人心烦。”

朔长虹道:“小辈放心,本座身畔并没有人……”

“哈哈,可是来不及招呼?”

“嘿!就是有人,本座也不要人帮忙。”

朔长虹怒声说完,左手乾坤寒月带陡然扬起,哗啦一声,红影一圈,已经抽出。

这一手干脆利落,奇快无比,却并未袭向房英,而是向身畔一棵碗般粗细的松树根部卷去。

带影一卷如蛇般收回,那棵松树却应声而断,轰然向房英站的地位整个塌压下来。

本来凝神戒备的房英,正自愕然一愣,见状吓了一跳,慌忙一翻掌劈出一道罡气,总算把倒下的松树撞偏。

哗啦啦声响,枝叶纷飞,松枝撒房英一身。

他不禁怒喝道:“姓朔的,这算是那一手?”

朔长虹响也不响,竟然收起乾坤月带,移身上前,以掌作刀,抓起松树,削去枝叶。

唰唰唰中,树皮木屑纷飞,刹那之间,一棵二丈余高的树,被他削成了一支木剑,一条薄薄的木带。

房英此刻神色又是一震!

他在朔长虹动手时,已看清那棵松树折断部位却像利剑砍过一样平整。

乾坤寒月带分明没有锋口,他却凭本身真力一抽一卷之势,传力砍断一棵树,用力恰到好处。房英自觉若要如此,不可能比对方做得更好。

他心头又生一份警意,又见朔长虹拿着木剑向房英一丢,阴声道:“小辈,接住剑,这样你死了不会喊冤。”

房英运功一抄,手心一震,差点退了一步,暗叫道:“好深的功力!”

目光一瞥,对方以一丈树皮作为“乾坤寒月带”,一时豪气大发,朗笑道:“姓朔的,你不感到太吃亏么?”

朔长虹冷笑道:“那有这么多话,接招!”

红色的树皮一抖,竟然像灵蛇一般,呼的一声,挟雷带风,向房英扫去。

劲力之强,来势之诡,竟比那岑风还高明一筹。

房英一声轻叱,手使木剑,凝贯真力,迅速点出一剑,身随剑走,让过左方鞭势。他知道树皮可柔可刚,生怕木剑被对方卷住,因此以剑点卸对方劲力。

那知双方刚一接触,朔长虹树皮一荡,嗖的一声,却反向房英护胸的左手腕卷来。

一招两式,变化得令人不敢置信。

房英心头大惊,身形电闪,一式“七巧横空”轻巧身法,横退一丈,才算避过。

只见朔长虹狂笑一声道:“听说你掌毙龙虎坛主及花氏长老,原来身手也不过这般稀松,看来那批人只是纸扎的。”

房英毫不动怒,沉声道:“姓朔的,小爷只是初会你,摸不上你路子,才让你稍占上风。别得意,小爷还你两剑。”

人立刻飞快扑上去,唰唰就是两剑。

虽是一柄木剑,但贯入真力后寒风嗖嗖,也是凌厉无比。

尤其这两剑路子怪异,明明是一招“河宿星沉”,那知招到一半,又收劈为刺,朔长虹也被搞得手慌脚乱,被*得连退三步。

房英木剑一收,立刻停攻,仗剑狂笑道:“少爷以为你有什么过人之能,自命不凡,想不到比那喇嘛和尚及双色魔还差劲,还好意思拼命穷嚷!”

朔长虹怒道:“小辈,你这一阵乱砍乱刺,算是什么剑法?!”

房英故意的大笑道:“连小爷用的招式你都看不出,那你更枉活了四五十岁,少爷算愧对了此身所学,竟会跟你这样一个草包动手!”

其实,他刚才确是别出心机,把终南玄灵剑法及家传的七巧七式杂在一起使用,他清楚,与这等高手动手,不来个出其不意,实不足奏功。

果然,朔长虹原以为房英剑道上必有过人之处,以致特别谨慎,注意他招式路子,不料这一来,反中了房英心机。

这时,朔长虹反而被房英讥嘲一顿,再蹩不住心头一腔怒火,狂吼一声:“小辈,本座就要你在‘乾坤十八翻’下丧命!?”

树皮一抡,电掣般向房英卷去。

房英虽连声狂语,可是心中紧张无比,木剑连带,布出一层剑幕密密封架,不敢大意一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松林中的光线,比林外更黯黑。二人拼命的搏斗,渐渐连兵器的影子都看不见,这倒不是二人的招式太快,而是天色已是夜幕低垂了。

十招过去了。

房英微露一丝喘气之声。

二十招过去。

房英开始有点穷于应付了。

朔长虹的左手路子,的确大反常规,明明在左,倏然在右,令人防不胜防。

而且那树皮,长及一丈,有时坚硬如铁,是枪矛的招式,冲刺横出,有时却是鞭索招式,如灵蛇狂卷。

渐渐的林中黑得连人影也难于分辨了。

就在这刹那——

陡然响起一声大喝,接着一声怒哼,跟着又是一声惊呼!

三次叫喝声中,缠在一起的人影,倏然停住了。

只见房英的木剑已被朔长虹的树皮卷住,而朔长虹的右腕,却已被房英左手扣住。

原来房英久战不下,故作败状,卖了一记险招,仿佛打出火来,木剑一挺,猛刺而出。朔长虹大喝一声,正中下怀,树皮一卷,正是“乾坤十八翻”中一招“乾坤一转”把房英木剑卷住,左掌立劈而下,准备以深沉的内力,强击致胜。

岂知房英也正要如此,一招“天龙斩穴手”中的“天龙使云”,左手奇异的一伸,立刻把对方手腕扣住。

因为这少林奇学太已奇奥,何况房英眼神功具异禀,再经石穴中二年苦练,早已把朔长虹出手之势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朔长虹却不同了。他眼力没有房英佳,只觉得眼前衣袖一花,腕脉已被扣住,一声惊呼,立想挣脱。

房英早巳撤去剑上真力,把达摩罡气全凝在左手,五指一紧,冷笑道:“朔坛主,你还不乖乖的把树皮摔掉么!”

朔长虹只觉得腕脉一痛,逆血攻心,一身真气全泄。这次他果然听话,左手一松,树皮带着木剑,立刻丢在地上,头上冒冷汗,口中却道:“你刚才那一手是什么绝学?”

房英朗笑一声道:“少林‘天龙斩穴二十四手’你都看不出,还称什么人物!”

朔长虹叹一声道:“大爷既然败在你手中,要杀要刮,听你的便。只是你再要出言侮辱我,可别怪我骂你祖宗八代!”

房英冷笑一声道:“你甘心认输么?”

朔长虹脸上恢复冷漠,道:“不甘心,若非林中太黑,你恐怕未必能抓住我!”

房英哈哈一笑道:“不错,不过你应该早就想到,房英的神眼,洞烛九幽,没有任何人能匹比的。”

朔长虹默默无语。

房英冷笑道:“不论你甘不甘心,反正你现在是死定了!”

缓缓举起右掌,按在朔长虹前心。

此刻朔长虹双目一闭,潸然挤下二颗泪珠,悲声喃喃的道:“豪杰难却情重。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暮来风。英雄泪,虎心醉,悲重重,可叹人生长恨水长东。”

房英方想力吐掌心,震毙对方,听了这一段词,不禁一怔!真力不由一收。

他自幼涉猎诗词,对朔长虹的词,非常清楚,原来是李后主词的!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可叹人生长恨水长东。

词意本来缠绵哀伤,可是经朔长虹这一改,却充满了英雄悲壮之情,而且第一句的“英雄难却情重”似乎意味深长,耐人思索。

房英想不到朔长虹除了武功之外,还有这等人才,怜才之念,油然而生。他也激发了好奇之心,怔怔收掌呆呆沉思起来。

朔长虹待了半天,仍未觉房英动手,不由睁目,道:“你为什么不下手?”

 房英左手一松,退了几步,微微笑道:“我不想杀你了!”

朔长虹一怔,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为什么?”

房英冷冷道:“对手愈狠,我愈想杀他,但一看落眼泪,我就不忍心下手了!”

朔长虹怒道:“我可不是乞怜求饶!”

房英冷冷道:“那你是为什么掉泪!要知道英雄有泪不轻弹,胜得起,败得起,生死小事耳?”

朔长虹脸上肌肉一阵抽动,悲愤地一叹道:“我可不是为了生死胜败,而是另有伤心之事罢了。”

“什么事?何不说来听听?”

朔长虹倏然烦躁的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私人的情感,与胜败无关。”

房英哈哈一笑道:“可是天香院中,有使你留恋的情?”

朔长虹大喝:“我有留恋之情,关你屁事,大爷称雄一世,从未败过。今天既败在你的手中,还有什么面目见天下士!你不杀我,我自尽也是一样,要你知道‘铁面阎罗’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话声一落,左掌迅扬,电闪般向自己脑门拍落!

房英大喝道:“不许动!”

右手一弹,“无相禅指”化作一缕劲气,凌空袭上朔长虹曲肘。

朔长虹左掌无力垂下,怒道:“英雄可杀不可辱,你想别的主意,别怪我改变主意,再同你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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