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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剑网尘丝-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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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舒忽地缓缓说道:“飞天神龙虽然‘恶名昭彰’但也未必真的像一般人所说那样, 
是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 
  鲍崇义道:“你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他的吧?” 
  楚天舒道:“不错。” 
  鲍崇义道:“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那样?” 
  楚天舒道:“我听过他的‘恶行’很多,但未听说过有哪个名门正派的英雄人物遭他毒 
手。他所干的‘恶行’,比如说风雷堡的雷堡主给他割去脑袋,饮马川的李寨主给他刺瞎双 
眼等等,那些人就是一方之霸,纵然未算得侠义道的敌人,他们所做的坏事恐怕要比做过的 
好事多得多!” 
  鲍崇义道:“你说没有名门正派的英雄人物遭他毒手?不见得吧?贺敬金给他割去一双 
耳朵,贺敬金可是侠义道中大名鼎鼎的老英雄!” 
  楚天舒道:“徐中岳号称中州大侠,比起贺敬金来,他更加是侠义道中大名鼎鼎的人 
物!” 
  鲍崇义心中一凛,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贺敬金和徐中岳一样,都是沽名钓誉的伪君 
子?但不知你何所见而云然?” 
  楚天舒道:“我与贺敬金素不相识,更谈不上清楚他的为人,但我相信假如他真的是配 
得上称为侠义道中的老英雄,飞天神龙就不会割去他的耳朵!” 
  鲍崇义道:“如此说来,你倒是宁可相信飞天神龙是真正的侠义道了。” 
  楚天舒道:“最少我相信他不是如别人所说那样的大魔头。” 
  鲍令晖道:“不错,我也这样相信。” 
  鲍崇义道:“你又是凭了什么这样说?” 
  鲍令晖道:“爹爹,依你之见,剪大先生可算得是侠义道了吧?” 
  鲍崇义道:“他的为人我是十分清楚的,略有瑕疵或者免不了,但从大处着眼,假如他 
还不能算是侠义道,天下也没有谁能够称为侠义道了。” 
  鲍令晖道:“爹爹,那么我告诉你,你所尊敬的这位剪大先生,他对飞天神龙也是相当 
尊重的,最少他没有把飞天神龙当作无恶不作的魔头。” 
  鲍崇义道:“你怎么知道?” 
  鲍令晖道:“在未做公证人之前,他叫飞天神龙做老弟。这样的称呼,最少也是不含敌 
意的吧?” 
  鲍崇义默然不语,心里想道:“不错,剪大先生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一个魔头用上如此亲 
热的称呼。” 
  鲍令晖道:“爹,你在想什么?是否还不相信?” 
  鲍崇义道:“不,我是巴不得飞天神龙如同你们所说那样,纵然不是侠士,最少不是魔 
头。” 
  楚大舒忽道:“鲍大哥,我想出去找个朋友,今晚或许不回来了。不知你可放心让令郎 
陪我去找?” 
  鲍崇义道:“当然可以,但不知要找谁?” 
  楚大舒道:“是鲍令郎相识的,年轻一辈的朋友。” 
  鲍崇义心里想道:“和令晖最要好的朋友是郭元宰,郭元宰是徐中岳最喜欢的弟子,甚 
至是他心目中的未来女婿,莫非楚天舒是想从郭元宰的口中间接打听飞天神龙与徐中岳之间 
的秘密。要知道飞天神龙是抱着拆散徐中岳夫妻的目的而来,谁也猜想得到,他们之间定有 
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过节。郭元宰未必知道师父的秘密,但也不妨试一试向他打听。” 
  鲍崇义老于世故,暗自想道:“楚天舒是武林世家的少年名侠,徐中岳不过是托人送他 
一张请帖,他居然就肯来了,料想决不会是为了来看洛阳的牡丹这样简单。嗯,他对飞天神 
龙如此关心,对齐燕然的事情也问得非常仔细,看来他与飞天神龙不相识恐怕也有多少关系 
了。甚或今日之事,也早在他意料之事?”打听别人的秘密乃是武林中人的大忌,是以他与 
楚天舒的交情虽非同泛泛,也不便再问下去了。 
  鲍令晖陪同楚天舒出城,路上忍不住问道:“楚大侠,你的朋友在什么地方?” 
  楚天舒道:“徐家你是常常去的,对徐家的情形,想必你非常熟悉?” 
  鲍令晖怔了怔,说道:“你要再去徐家?” 
  楚天舒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鲍今晖道:“你是不是要我陪你去找郭元宰?”他的想法和父亲一样。 
  不料这次楚天舒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而且最好不要让郭元宰知道。” 
  鲍令晖惊疑不定,说道:“那么你是到徐家找谁呢?” 
  楚天舒轻轻的缓缓的说道:“找你的另一位好朋友。” 
  鲍令晖道:“你,你说的是……” 
  一个“谁”字尚未吐出唇边,楚天舒已是接下去说道:“找的是新娘子姜雪君!” 
  “什么?你,你要我的是姜雪君?”鲍令晖睁大了眼睛,似乎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耳 
朵。 
  楚天舒笑道:“不可以吗?” 
  鲍今晖顿了一顿,说道:“你刚刚说过的,她目前的身份已是徐中岳的新娘子了啊!” 
  楚天舒道:“不错,你指责得对。‘新娘子’的称呼是有点毛病,她与徐中岳可还未曾 
拜堂的。怎么,你是不是害怕嫌疑?” 
  鲍令晖心乱如麻,不知怎样回答才好。楚天舒继续说道:“刚才你还瞧不出吗?徐家的 
人,已经是不把她当作徐中岳的新娘子了!” 
  鲍令晖想起在徐中岳受伤之后,徐家上下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理睬姜雪君。徐家的大小姐 
徐锦摇更是曾经将她辱骂。禁不住气往上涌,说道:“对,雪君怎能在徐家过这种痛苦的日 
子?我也不能任别人作贱于她!我应该劝她趁早离开徐家,即使她不听劝告,最少我也应该 
去看一看她!” 
  但鲍令辉随即想到:“我关心姜雪君是应该的,楚天舒与她非亲非故,为什么也要在晚 
上偷偷跑去会她?” 
  楚天舒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笑道:“你不会以为我是当真被她的美色所迷吧?” 
  鲍令晖不觉也给他引得笑了起来,说道:“楚大侠,你是正人君子,我怎敢想到歪路上 
去?不过我觉得有点奇怪罢了。” 
  楚天舒道:“错了,错了。第一我决不是目不斜视的正人君子,美色面前,我还是会看 
她几眼的。第二、为色所迷也不能就算作小人,只要能够发乎情、止乎礼,欣赏美人就像欣 
赏名画那样,目为美色所迷,心中并无龌龊念头,那又有何不可?姜雪君之美,人所共见。 
我一到洛阳,就已经知道有四个人迷上她。不过以徐中岳迷得最为下作而已。他好比一个伧 
夫,看见一朵鲜花,就硬要将它折下来,插进自己的花瓶里去。” 
  鲍今晖笑道:“其他三人呢?” 
  楚天舒道:“包括你老弟在内,纵然各人的着迷有所不同,都是并无可以非议之处。” 
  鲍令晖面上一红,心里想道:“其他两个,一个自必是郭元宰了。还有一个,不知是指 
他自己还是飞天神龙。” 
  楚天舒继续说道:“你觉得奇怪,大概是因为我和她素不相识,却为何也要和你一起看 
她吧?” 
  鲍令晖不好意思承认,笑而不语。 
  楚天舒道:“这就正是我要你陪同前往去找她的原因了,她现在是徐中岳只欠拜堂的夫 
人,我与她素不相识,要是我去找她,恐怕她误会我是轻薄之徒,非但不肯跟我出去,甚至 
还有可能不肯听我解释,一见面就用对付徐大小姐的办法来对付我。” 
  鲍令晖道:“哦,原来你要我帮忙找她?”着重“帮忙”二字,“帮忙找她”,与“一 
同找她”,可是不大相同的。 
  楚天舒笑道:“正是,我要你替我约她出来,但先不必说我的名字。你放心,要是我对 
她有非份之想,就决不会和你一起去。” 
  鲍令晖满面通红,说道:“楚大侠,你别老是开晚辈的玩笑。我帮忙你约她出来就 
是。”他口里没有怀疑,心里可是疑团难解:为什么楚天舒如此神秘? 
  楚天舒叹口气道:“我本来要找那黑衣少女帮忙的,但此刻她想必早已和飞天神龙离开 
洛阳了。我找不着她,只好找你老弟帮忙了。” 
  鲍令晖吃一惊道:“那黑衣少女就是齐燕然的孙女儿吗?” 
  楚天舒道:“我想是的。” 
  鲍令晖道:“你可以找她帮忙,那么你和她原是本来相识。” 
  楚天舒道:“不相识。” 
  鲍令晖再问:“今日飞天神龙和她相继大闹徐家,飞天神龙和姜雪君动了手,但任谁都 
可以看得出,飞天神龙对姜雪君实有爱意,黑衣少女和姜雪君虽然没有交手,但却恰好相 
反,她对姜雪君是满含一敌意的。你说是吗?” 
  楚天舒还是那句老话:“我想是的。”跟着补充一句:“不仅她敌视姜雪君,姜雪君也 
敌视她。” 
  鲍令晖道:“既然她们相互敌视收又怎能还请她帮忙你去找姜雪君?” 
  楚天舒道:“只要我见着她,她就不会敌视姜雪君了。” 
  鲍令晖道:“你越说我越糊徐,你和她既不相识,却又有把握说服她不敌视姜雪君, 
这、这、这……” 
  楚天舒道:“你会明白的,而且很快就会至少明白一半。” 
  鲍令晖道:“一半?” 
  楚天舒道:“不错,只待见过了姜雪君,你就至少会明白她的一半。明白了她这一半, 
黑衣少女那一半你也可以明白一两分了。所以真正说来,你可以明白一大半。” 
  鲍令晖苦笑道:“既然如此,为了打破闷葫芦,我只能赶快帮忙你去把人家只欠拜堂的 
新娘子偷偷约出来了。” 
  楚天舒哈哈笑道:“一点不错,正是这样。” 
  是的,一点不错,正如楚天舒所料。 
  那黑衣少女名叫齐漱玉,正是齐燕然的孙女。 
  此刻他们已是在洛阳城外。 
  飞天神龙的流血是已止了,但不知是否因为心力交疲,骑在马上也睡着了。 
  齐漱玉骑术极精,一只手半环形的抱着他的腰,使得飞天神龙不至坠马,那匹马仍然向 
前奔跑。 
  马跑得快,她的思想跑得更快。不过一是向前跑,一是向后跑。因为她想的都是往事。 
虽然她很年轻,和新娘子姜雪君一样,都是十九岁。人生的经历也很单纯,但还是有许多难 
以忘怀的往事。 
  比如这一件…… 除夕惊变   时光倒流,是十年前的除夕晚上。 
  她家里只有四个人:爷爷、她、丁大叔和王妈。 
  丁大叔的年纪和爷爷差不多,是她家的仆人。爷爷对他很好,以乎从来没有把他当作仆 
人看待,时常拉他一起喝酒。 
  不过她却不喜欢丁大叔,甚至有点怕他,他很少说话,一张阴阳怪气的脸孔好像上了一 
层霜。 
  王妈是她母亲的奶妈,也是她的褓姆,她一出世就照料她的人。王妈会做点心给她吃, 
会说故事给她听,还会给她做绣花的衣裳。 
  她很喜欢王妈,就只有一样不喜欢。她是她母亲的奶妈,但每当她问起母亲的事情,王 
妈是从来不说的。 
  她的父亲早死,死的时候,她还未曾出世,这事她知道。——但她知道她母亲没有死, 
只是不知到哪里去了。她对母亲的记忆极其模糊,母亲出走那年,她才不过三岁。 
  母亲为什么要抛弃她呢?如今又是在何处呢? 
  爷爷不肯告诉她,王妈也不肯告诉她。 
  爷爷对她十分疼爱,但一问起母亲,爷爷就会生气,说她不配做她的母亲,要她把母亲 
当作已经死了。所以,她不敢再问爷爷。 
  王妈当然不会生气,但她同样不肯解答她心中的疑问。或许不是不肯,而是她不知道。 
  她肯告诉她的,只是有关她母亲的一些琐碎事情。比如说母亲长得很美,绣花绣得比她 
还好,而且还会做诗。诗做得好不好,王妈不懂。但她知道她的母亲有才女之名。什么叫做 
“才女”;王妈也不大懂,“大概做诗做得好的人就叫做才女吧,所以你妈妈的诗一定是做 
得很好的。”王妈说。 
  她到现在还不懂得做诗,她也不想知道母亲的诗做得如何,她只想知道母亲住在哪里。 
  可惜没人能告诉她。 
  家里的人口虽然少,过年的时候,还是颇有热闹的气氛的,家里早已粉刷一新,爷爷的 
案头多了两盆水仙,客厅还有一个大花瓶插着梅花。丁大叔的脸上也有了笑容。她更高兴, 
只等一到新年,她就可以大放鞭炮。 
  除夕这天晚上,她照往年惯例,陪爷爷“守岁”。所谓“守岁”。也只是爷爷许她今晚 
睡得迟些而已,并不是真的陪爷爷守到天亮。 
  不过这年的除夕,她却是真的名副其实的守岁了。 
  爷爷喝了两杯酒,又像往年除夕一样,翻来覆去的念起那两句诗来了。 
  一年将尽夜,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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