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绿叶 元玥-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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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会教她难受的。」
「当然!」战云飞出剑,格开他的剑锋。「我怎么会叫她难受?让她不好过的人是你,不是我!」
战云飞剑顺势收入剑鞘,对绿袖的付出,也一并埋入。
在沈寒天错愕中,战云飞交代了事情的始未,并引领沈寒天到后花园和绿袖见面。绿袖在后花园中,摆了桌酒菜,原只是私下找战云飞为沈寒天庆祝,未曾想过沈寒天会回来找她。现下,她一人正凭靠栏杆,杵在那里发呆。
沈寒天悄悄靠近她,想和她说的话大多了,不知从何说起,见她瑟缩身子,他连忙解下外衣,从背后披在绿袖身上。「寒天!」绿袖突然出声叫他。
他有些惊讶,没想到师姊已经发现,正想开口,却听师姊低语,「云飞,对不住,方纔我以为是寒天呢!你的动作和他好象。」她以为是自己太想寒天了,才有这样的错觉。
沈寒天露笑,就要脱口,却突然改变主意,摀住张大的嘴。眼中闪出抹淘气的神色,他想亲耳听听师姊在战云飞面前怎生说他。
绿袖悠悠转身,他也如影随形跟在后面,绿袖不察有异。「听说寒天这几仗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打得人心惊。虽说他争气露脸,好不容易才夺下这盟主之位,可我只要想到他位居至尊,就不免要为他担心,江湖诡谲,明争暗斗。往后,我不在他身边,他一个人要应付这么多事……不容易哪!」她轻叹。
亲耳听她这般挂怀自己,沈寒天心头窝得暖热。
绿袖当然不知,径自坐了下来。「瞧我叨念,说来说去都是寒天的事。咦!
你怎么不坐下,是不是不开心,我净说着寒天?」为他挪开一张椅子。
沈寒天笑道:「不是!当然不是!」
「寒天?!」绿袖猛回头,只见沈寒天逸出满脸的笑。
「啊!」绿袖还来不及反应,便让他不由分说地抱起。
沈寒天盈握绿袖柳腰,旋身飞转。「师姊!师姊!」她害他念得苦,一不练功,满脑都是她的影。好不容易才握在手中,绝不让她溜走了。
「放我下来!」她头晕,已分不清南北。
「好!」沈寒天轻放下她,可仍把她揽在怀中。「你脸色好难看。」这次看到师姊,面容较以往清瘦苍白。
「你的脸也好不到哪去!」头晕目眩,绿袖由着自己赖在他怀里,手指勾划他脸上新添的疤。「你是怎么打的,弄成这样?若爹知道你伤了脸,他铁定不高兴。」他这样,教她看了揪心。
「不会的……」沈寒天俊脸带笑。「他知道我是为你受伤的,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不高兴。」看着她的目光热切的人。
「什么为我受伤?」绿袖心头猛跳,却只斜睇他一眼。「老说这种不正经的话?」想从他怀里钻出。「不是说你变得沉稳,怎地比以往轻浮?」
沈寒天却故意使劲,两手环圈住她。「那是因为我怀里的人是你啊!」
「什么鬼话?」绿袖扭动几下,挣不出来,脸微微泛红。「快放手哪!教云飞见了不好。」他身上的气息毫不闪躲,直逼她而来,其中明显透出危险的讯息,叫她心烦意乱。
「他不会过来的。」沈寒天钳着不放。
听沈寒天说得笃定,又看他举止反常,绿袖脑中闪过。「云飞告诉你了?」
秀眉高蹙,语气是少见的不悦。
「师姊!不能怪他。他是想成全我们。其实这事我早该发觉不对。那天在破庙,我诊你心脉,便察有异……」
绿袖冷冷顶他。「你这是后见之明,显然医术不精。」狠踩沈寒天一脚,他冷不防吃疼,手自然松下,让绿袖乘机扳开。
沈寒天抱脚而跳。「呼!呼!痛啊!痛啊!」眉眼鼻皱成一团,形容滑稽,再没半分俊样。
绿袖忍不住噗哧而笑,瞧他眼底闪过的光亮,她才又板起脸。
「师姊!」知她心头不再恼火,他与她商量。「我虽医术不精,可好歹也号称」小神医「,说不定有机会想出……」
「小神医?!」绿袖瞟眼睇视。「那有什么了不起?告诉你,神医我见多了,小神医我还不看在眼底。你可晓得我为何瞒你,因为告诉你也无用。莫说你的医术比不上爹娘,就连我,你也是远远不及。『神医门』百来年都治不好的病,你有什么能耐?」知他心高气做,她故意以言语激他。
出乎意外,沈寒天不为所动。「就算自不量力,我也不能不试。」
他铁了心,不管她如何激他、气他,他都要忍她、让她。因为……他爱她!
他趋步接近她。「咱们回『彤霞山』找看看,医书这么多,仔细地瞧,认真地找。总有机会,找到记载你身上怪病的资料。若真找不到,若……你有不测。
至少我能为你收尸送终,扫坟祭祀。咱们是最亲近的人,若你死了,也要让我亲手埋了你,守在你的坟旁,三不五时替你换换花,陪你说说话。等我百年之后,托个人将我埋在你旁边,陪你到最后,永不叫你孤独一人。」
他是认真的,已决定与她祸福同命,生死同穴。
最亲近的人……绿袖差点要动心,可她没,只是往后退着。「寒天,你这么说我很感动。可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武林盟主,统御江湖,日理万机,拿什么气力时间陪我找书,为我看病,更别说替我收尸顾坟了。」
沈寒天朝她柔声笑着:「所以我决定不要当盟主了。」
他不要在她生命的最终缺席,早许过诺,要一生陪她。
「你……」绿袖拂袖转身。「你冲动、你胡涂、你太任性了!」她真的没想到,他如此决绝。
「对!我任性!」沈寒天走到她身后,轻声低诉。「可你向来不都由着我任性。以前,我惹了天大麻烦,你也不计较。我触怒师父,你帮我。我参加武林大会,你陪我。我执意独闯『无忌门』,你也顺我。这么多次,你都让我任性,这次也成全我吧!」她对他万般好,他是点滴挂在心头。
他缕缕丝丝说着过去种种,教她留恋不舍啊!
幸好,她还残着理智。「这次不同,武林盟主之位,不是儿戏。」
他小心翼翼地从背后轻轻搂住她。「这位子,我是为你拿下,没什么不能为你舍下。况且不论谁当盟主,江湖都是纷乱残杀、争权夺利。武林可以没我这盟主。」
他叫她心软哪!可她不能这样,她硬声,忍着眼眶湿热的感觉。「武林可以没以这盟主,我也可以没有你。」希望他能权衡清楚。
「师姊……」他在她耳边轻吐。「可我不能没有你啊!」抱紧她,再不松手。
「你会后悔的!」泪花在她眼底翻转。
他摩挲她的发丝宣誓。「永远不会!」两滴圆润的珠泪,沁入他的衣衫。
*三个月后,「彤霞山」,「寄云居」………「寒天!」绿袖手里披着件外衣。「你在哪儿?」在屋里四处找他。
沈寒天大声嚷着:「这儿!」手里翻本书,翻过的书页,灰尘和着股隐隐的霉味散开,眉头皱起,他身体略向后倾,咕哝。「多久没人碰这书了?」
绿袖扬高声:「这儿是哪儿啊?」「寄云居」的房间十来间,教她从何找起。
这虽只是山间雅居,可藏书丰厚,怕是冠于王侯。五间「鹊华阁」摆的是医书,四间「玄苍室」放的是武功秘岌,四间「芸窗楼」锁的是经史子集。各两间的「青囊屋」、「百艺房」收的是天文卜筮和琴棋书画。
余下奇怪的书,藏于「绿谷老人」所居之房,自其妻朱彤过世后,他就给这问房间,起了个别号………「书蠹间」。
「喔!」卷起书,沈寒天探出头。「是师父的房间。」房里布置极雅,只是处处着尘,看来少有人进来。
「你怎么会到这儿?」绿袖快步走来,「莫是要帮爹整理房间?」
「不是,我来找书的。」沈寒天摊开手中的书。
绿袖睁大眼。「『植草记』,我怎么不知你对这有兴趣?」把外衣递给他。
她另一手接过「植草记」,突然一笑。「不招蜂引蝶,改拈花惹草了!」
「师姊!」沈寒天瞪她。「我这是养花植草,修身养性。」
「换件事做也好,整天看那些医书,也没什么趣味。」绿袖表情略沉。
「我不是不想看医书。」沈寒天抖开外衣穿著。「只是前几天,看门前花草衰败,死气沉沉的,便想改变气象。」
「都入冬了,草木自然萧瑟。不过寒天哪!你现在种什么,怕也长不出来吧?」
绿袖随手拨开几页书,手指立时沾满灰尘,她自言自语:「爹的怪书太多,都没人看。才碰上手就沾尘。」
沈寒天凑上去看书。「现在自然是长不出来,可到了春天,种上满片的红花绿叶,符合咱俩的样子,不挺好的?」
他握着绿袖的手,又翻过一页,里头不知为什么,夹了一张纸,他正要打开看,却听绿袖轻叹:「红花绿叶虽好,又有几个春秋?」
「师姊!」他把纸张夹回,合上书本。
绿袖垂头。「你春天种上时,我还不晓得看不看得到。」
「看得到,一定看得到!」握紧一双柔荑。「师父的几本书里,记了些东西。
我琢磨琢磨,总觉得应该对治你的病有帮助!」
绿袖抿了抿,略微苍白的唇。「那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看得到用不上。」
没人比她清楚,从小每本书她都翻过。
「别说这丧气的话。」什么死气沉沉,说得不是门前的花草,而是绿袖,想种些花草,才不是为了什么门面,而是希望她脸上多些笑容朝气。「我可不想这么早为你送终。」转到她前头,深邃的眸凝望着她,那里写满不舍。
「我知道……」绿袖倾身拥住他。「我也不想这么早离开你,也想拖些日子哪!可聚散不定,无常难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最近,她发病的情形一次比一次厉害。有时她独自一人躺着时,都会被自己的心跳声给吓到,心头一声声跳得急,直扑胸口,像是催魂讨命来的。
「不说了!」绿袖把他推开。「说了又要弄得你郁闷。对了!你不是要出门?」
拾起桌上的「植草记」,走到书柜前。「快点去,别太晚回来。」她张望着,不知书放哪儿。
自从「绿谷老人」往生,她几乎就不再进这房里。
沈寒天从她手中接过书,安回原位。「可你这样,我不放心出门。」
绿袖转过他的身子。「有什么好不放心的?」硬把他往门口推。「我只是发发牢骚,不打紧的。」
沈寒天在绿袖的催送下,终于出门,下山添购所需物品。
*晌午,他在城里「十里香」歇腿。
沈寒天点了些酒菜,心头正盘量还有些什么未买,却见上群喧闹嬉笑的男女走进店来,看他们打扮,像是江湖人士。
江湖?!离他遥远了!他喝上口酒。
「店家,有好吃好喝的统统送上!」来的共有四人,两个男子,一高壮,一俊秀。两名女子,一着白衣,一穿红裳。
「来了!」小二不敢怠慢,忙不迭地送上茶水。「爷儿,姑娘们稍等,里头正准备着。」最近武林有大事,「十里香」里,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物多了,他们是财神也是煞星,得罪不起,怠慢不得的。
「店家,你忙去,我们自己料理。」白衣的姑娘接过茶壶,为座上其它人倒满,茶壶移到俊秀的男子前面时,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娇甜的笑容。
「小师妹真是贤淑体贴。」高壮的男子不停称赞她。
「笨!」旁边的红衣姑娘,倾身拍打他的头。「人家又不是体贴你,你是沾光而已。」
白衣女子冒出热气,嗔道:「师姊,你别乱嚼舌。人家二师哥要去参加武林第一美人、任蝶衣比武招亲之会……他与我可没有关系!我才不是……体贴他。」
她越说越急,脸色益发羞红。
任蝶衣?!沈寒天执筷子的手僵顿下,只这么一瞬,便又埋回酒菜上。
「我又没说你是体贴师兄,你怎么自己全盘托出。」红衣姑娘,先是耻笑她,随后话锋一转。「不过若我是任蝶衣,才不会嫁给师兄。英雄美人,要嫁,当嫁天下第一的沈寒天。」
「沈寒天!」高壮男子差点呛到。「你说那个不负责任的武林叛徒!」
沉寒夭的嘴角勾起抹冷笑,一口灌进杯底的酒。
「什么不负责任!」红衣姑娘抗议,手扬高险些打到后头送酒菜的小二。
「姑娘!小心哪!」还好小二反应快,顺势后蹬,才没弄翻。
「对不住!」红衣姑娘一盘盘地帮他接过酒菜。「没你事,你下去,没叫你就别过来了!」挥手赶走他。
小二点了头。往旁边站去,嘴上嘀咕:「又是沈寒天。」这阵子,来往的江湖人物,几乎没有不提到他的,多少他也听出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