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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反骨仔系列-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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吠可那摸到西禅堂的大门,轻轻一按,便发现那木门竟是虚掩着的。他慢慢推开门,抬脚迈入堂中,脚尖触地后,向前向外一推,站稳了才抬起另一只脚。

现在,他已经在努力适应瞎子的走法了。

他回手关上门。站在门后,把身子挺直。他看不见,便只听到禅堂深处传来的叮咚琴声,风吹过布幔时的布料摩擦声,蜡烛爆开一个烛花的“劈啪”声。

他闭着眼,深吸一口,空气中,有淡淡的檀香味……以及……血腥气。

“大真佛,我来了。”吠可那慢慢向前走去。他赤着脚,每一步走出时,都格外小心。他用趾尖探路,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蜡烛,循着琴音,向大真佛走去。

开始时,他的脚步还在犹豫。可是慢慢的,他越走越快,每一步踏出,脚掌在半空中稍一扭,便已依靠烛光的热量,分清了远近,然后再在蜡烛的缝隙间落足,竟能分毫不差。他不断地穿过布幔,坚定地逼近那仍然好整以暇地弹琴的大真佛。

他是历经过千劫万苦的苦行僧。肉体的疼痛,不过是随时可以拭去的一点尘埃。失去一双眼睛,也不能给他带来丝毫困扰。

“魔鬼,我来了。”

大真佛仍在弹着琴。

吠可那站下脚步,在只属于自己黑暗之中,屏息凝神。

他让自己的心,沉静如古潭。他让自己的灵魂,高高跃起,俯瞰着自己及周围的一切。于是他所身处的无边黑暗,突然间就有了变化:黑,不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虚无,而开始有了明漆一般的光感和质感。

大真佛的琴声逐渐暴露了他的位置。在吠可那的眼前,那黑漆似的空间中,声音一圈圈散开,激起一圈圈涟漪。涟漪彼此碰撞、粉碎,碎成点点磷光,渐渐的就在吠可那的面前,堆砌出了一个人的轮廓。

距吠可那三步之处,安坐于蒲团之上,大神佛难辨面目的脸上,仿佛有一丝嘲弄的笑容。

他的琴声清冷,像是裹挟着冰粒的溪水,从青色的岩石上跳落。

吠可那摸索着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蓝色瓷瓶,道:“你的药。”他的右手握持瓶身,大拇指卡在瓶塞上,道,“我来谢谢。”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奇异的微笑,拇指用力一顶瓶塞,“啵”的一声,瓶塞跌落,几乎就在同时,一股小小的火苗,便从那瓶口里跳了出来。

吠可那早把嘴唇凑到了瓶口处,“噗”的一声,他用力一喷,那寸许长的火苗,登时变成一团烈焰,猛地向大真佛的的身子卷去。

——纯黑的世界中,一团由明黄色、桃红色、石蓝色绞成的怒焰,突兀出现。头圆尾细,像一滴巨大而古怪的水滴,一下子将大真佛吞没了。

这喷火之术,正是天竺的暗杀古法,高温火焰,经特制的燃料放出,几可一瞬间销金化铁,最是霸道不过。吠可那自小习练,因此方能口含燃料,说话自如。

大真佛一经点燃,便即熊熊燃烧,整个人都变了个通体放光的大蜡烛。吠可那痴痴的“望”着他,被那火焰燎得面颊滚烫。

他的脸上,仿佛又流露出深深的悲哀和绝望。

良久,他才把那小瓷瓶在手里掂了掂,道:“还你。”

那被他装入磷粉的小瓶子划出一道弧线,落入以大真佛为燃料的火堆里,“砰”的一声炸碎了。皮肉焦臭之气蔓延,吠可那转身往来路而去。

忽然,在他身后,火焰中的大真佛突然开口道:“汝就这样走了么?”

吠可那大吃一惊,猛地回过头来。

“汝这佛门弟子,在杀人放火之后,就想像现在这样,拍一拍手,走了么?”

吠可那空洞洞的眼窝中,忽然一阵刺痛。在那无边的黑暗中,他忽然“看见”,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里,由琴声碎片组成的大真佛,正在若无其事的站起,那张不断幻动的脸上,兀自带着笑容。

“你……”吠可那脚下一乱,已经踢倒了一支蜡烛。

滚烫的烛油洒在他的脚上,烫得他一个激灵。

“你该已死!”

“吾是大真佛,不死不灭,金身不破。”大真佛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汝心中藏私,能奈我何?”

吠可那大吼一声,挥拳去打大真佛。可是他和大真佛中间,却还是隔了一幅垂下的布幔的。吠可那的拳头被布紧紧缠住,他用力一扯,“嘶啦”一声,竟将整幅布幔扯下。

“汝自负天竺为佛教本源,因此狂妄自大。”火焰中的大真佛道,“虽为求经而来,心中却一直鄙薄中原佛教。凡末、妙罗、苏黄云,连败于吾,汝不仅毫不同情,反而窃喜可以藉由汝战胜吾,而证明天竺佛教仍远胜于中国。”

吠可那咬紧牙关。禅堂之中,突然火光大盛。那幅被他扯下的布幔,落地之后,早被蜡烛点燃,这时火势蔓延,已经烧到了他的手上。

可是吠可那却恍若无觉。

“灵台一点垢,菩提万叶枯。汝心不净,谈得什么修行。”

吠可那转过头来。白色的绷带,愤怒的巨目,死死盯着黑暗中的大真佛。

突然,他猛地一跃,已如灵猿跃起,燃烧着的拳头,挂着响得惊人的风声,狠狠向大真佛打去。

但大真佛,却突然消失了。

吠可那落到地上,脚下又不知踢翻了多少根蜡烛。蜡油泼洒,他一脚踏下,已吃了一滑,身子一晃,双手本能的一抓,“嘶嘶”裂响,竟又从房梁上扯下两幅布幔。

布幔粼粼而下,一覆上蜡烛,登时又着起来。火光冲冲,烟雾腾腾,火头一生二,二生三,转瞬之间,竟将整个禅堂,都点着了。

夜空中看去,禅堂就像一个生了火的炉膛,隐隐透明。

吠可那站立在火海之中,火焰已将他蒙眼的绷带烧断,可是他却不逃。火焰已将他烧得皮焦肉烂,可他仍瞪着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嘶声吼叫:“大真佛!大真佛!”

他不知疼痛,不畏生死,却一定要让大真佛和他一起葬身火海。

大真佛远远的站着,微笑道:“吾就站在此地,汝要是能走过来,吾便信汝无私。”

吠可那已经扭曲脸上,绽放笑容。他是天竺最刻苦的苦行僧,他可以忍耐这世界上的一切疼痛。熊熊烈焰虽然凶猛,但于他而言,却与拂面清风无异。

黑暗之中,他向大真佛走去。火焰在他的脚下跳动,大真佛在远处向他招手。吠可那蹈火向前,全无畏惧。

可是,突然间,吠可那却感到肩膀沉重。一道火苗从他的身后,攀上他的肩膀,没有熄灭,没有变旺,却隐隐约约的现出挠钩的形状。它勾住吠可那的肩膀,竟令他难于向前。

“汝心藏私,焉能义无反顾?”

越来越多的火苗攀上吠可那的身体,化为挠钩、飞索、铆钉、镣铐。吠可那奋力挣断了一些,却被更多的牢牢的牵扯在了原地。

他大张双手,站在火中。

大真佛笑道:“且让吾来查验,汝心中是否有鬼。”

吠可那的胸腹之上,忽的亮起一道火光,火光剖开他的皮肉、胸骨,“咕”的一声,他的五脏六腑全都飞出。

那一团蠕动的脏器浮在黑暗之中,缓缓向大真佛飘去。飘了一尺,肠便停住了;飘了两尺,胃便停住了;漂了三尺,肾便停住了;飘了四尺,肝便停住了;飘了五尺,肺便停住了;飘了六尺,心方停住。

大真佛,便站在吠可那的七尺之外。

吠可那的脏器,练成了一座古怪的桥。大真佛伸指在他的心上一点,“吱”的一声,便从那颗拳头大的肉球中,钻出一个独角小鬼来。小鬼红眼长舌,东张西望一番,突然间张口一喷,又吐出一个火球来。

火球落在吠可那的心上,“腾”的一声,便点着了心。火势蔓延,瞬间又点着了吠可那的肺、肝、肾、胃、肠。

吠可那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五脏六腑熊熊燃烧,突然之间,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瞬间席卷他的全身。

而更令他畏惧的是,这一回的疼痛,他的修行,竟然完全无法压抑。

第三个来的人,是妙罗。

他穿一件天青色的僧衣,外罩大红袈裟,敲了敲门,然后才推门进来。他长得高大俊秀,气宇不凡,只是日间受激呕血,受了内伤,因此脸色略嫌苍白。

琴声,仍然不紧不慢的响着。

妙罗站在门口,视线慢慢扫过空中的布幔,地下的蜡烛。他眉头紧锁,视线中充满愁苦,这样环顾堂中的时候,竟似有了几分畏惧。

“铮淙”一声,布幔后琴音止歇。大真佛的声音传来,道:“来的可是妙罗么?”

妙罗合十道:“是我。”

大真佛大笑道:“汝也是来杀吾的吗?”

妙罗苦笑道:“不错。”顿了顿,又问道,“吠可那和元央已经来过了吗?”

“别人对吾心存杀意,是因为觉得吾对他不起。可是汝呢?吾对汝还不好么?能够见到海棠,难道汝不觉得幸运吗?”

妙罗脸色更见惨白,道:“出家人无欲无求,早已堪破色相。”

大真佛哈哈大笑:“汝撒谎!”

“我要与你,再公平一战。”

“海棠是个傻子,被我鼓惑,名为圣女,却是吾诸多信徒的玩物。吾的那些男弟子,十个里边,总有八个睡过她了——她是一个比妓女还烂的婊子,汝还愿意要她吗?”

妙罗咬紧牙关,惨白的脸上,青光一现。

“汝今夜若能杀吾,或许可救她脱离苦海。”

“你不用再动摇我了。”妙罗喉头咯咯作响,嘎声道,“我今夜夜闯西禅堂,是因为明知道明天的法坛辩禅,元生师兄赢不了你,因此才拼却玉石俱焚,也要让你明日无法再战。”

“汝这样自欺欺人,不觉得好笑么?”

“好在你是条毒蛇,不是什么白兔。”妙罗冷笑道,“所以我来杀你,你也尽可以像咬死元央他们一样,反过来咬死我。”

“可是……”

“阿——弥——陀——佛!”妙罗一声佛号,悠悠宏大,打断了大真佛的鼓惑。他一直神光黯淡,可这时,终于下定了决心之后,再昂起头来时,顿是神采飞扬,宝相庄严。

风微动时,他已如一片柳絮,飞入层层布幔,直扑大真佛的位置。

普陀寺向称海内第一观音道场。寺传武功,全是观世音菩萨的法身变化,最为轻灵自由。其中最玄妙的乃是“慈悲清净散手”,施展开来,全然不见半丝烟火气。妙罗施展其中的“随龙式”穿过层层布幔,身法轻盈,竟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沾到。

布幔受他带起的身风影响,微微摆动。

布幔一分,大真佛膝上横琴的身影,已赫然显现。妙罗单掌一翻,“藏经式”才待拍出,蓦地里却见那大真佛抬起头来,微笑道:“汝真的忍心打吾?”

她这一笑,如同春花绽放,妙罗一见,登时如遭电殛,身子一晃,硬生生落地生根,道:“是……是你?”

只见眼前这人,眉如小月,目似双星,朱唇一点,玉面庄严……

不是海棠,又是谁?

可是她的打扮却又与下午不同了。她的头发这时梳得很高,高高的在颅顶上挽起一个发髻,又用银簪别了一方观音巾柔柔垂下。

——这时的她,活脱脱是个观音菩萨!

这正是海棠三日前大闹法坛时的样子,也正是妙罗最念念难忘的样子。妙罗一见之下,一张脸已经涨红得如同泼了血一般。

“你……你……”他说不出话来,不由自主往后退去。

“噔”的一声,却是海棠放下古琴,自身边拾起柳枝净瓶,一手捧了,款款站起,微笑道:“汝既为杀吾而来,为什么又不动手了。”

妙罗颤声道:“你……你不是大真佛!”

海棠笑道:“汝为什么脸红?为什么口吃?”一步来到妙罗身前,与他面对面的站了,道,“汝的心,为什么跳得这么快?”

妙罗的后背撞上堂内一根房柱,前面又被海棠逼住了,一时根本动弹不得。海棠紧紧的挨着他站着,虽然肌肤不曾相触,却早已呼吸相闻。

她呵气如兰,吹得他的耳朵好痒。

妙罗挣扎道:“你……你怎敢再次亵渎菩萨!”

“汝喜欢吾对不对?那天斗法时,汝一看到吾,就喜欢吾了,对不对?”海棠举起净瓶,瓶中柳枝,轻轻搔在妙罗腮边,“吾是菩萨,汝是僧人,这是孽缘。可是孽缘也是缘,缘分到了,菩萨也逃不过。”

妙罗猛地回过头来,一双原本清澈的眼睛,这时充满血丝,一瞬不瞬的盯着海棠。

“汝喜欢吾,对不对?”海棠轻轻捉住妙罗的一只手,放到了自己高耸的胸膛上。这么做的时候,她的眼神仍然纯洁得没有一丝杂质,而只有令人感动的慈悲。

她的胸膛绵软温暖,又仿佛带了一种更浓郁的香气。妙罗只觉脑中“嗡”的一声,某个一直约束着他的金箍,一下子断开了。

一个狂喜的,放肆的的妙罗,猛地跳出来,大喊着,叫道:“是,我喜欢你!我一看到你就喜欢你,我喜欢一生一世和你在一起!”

“我……”妙罗又喜又羞,又悲又怕,一下子竟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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