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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笑傲江湖(修正版)-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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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派天松道人是甚么人,怎会看错了人?又怎会胡说八道?令狐冲这畜生,居然去
和田伯光这等恶徒为伍,堕落得还成甚么样子?你们师父就算护犊不理,我可不能
轻饶。这万里独行田伯光贻害江湖,老尼非为天下除此大害不可。只是我得到讯息
赶去时,田伯光和令狐冲却已挟制了仪琳去啦!我……我……到处找他们不到……”
她说到后来,声音已甚为嘶哑,连连顿足,叹道:“唉,仪琳这孩子,仪琳这孩子!”
华山派众弟子心头怦怦乱跳,均想:“大师哥拉了恒山派门下的尼姑到酒楼饮酒,
败坏出家人的清誉,已然大违门规,再和田伯光这等人交结,那更是糟之透顶了。”
隔了良久,劳德诺才道:“师叔,只怕令狐师兄和田伯光也只是邂逅相遇,并无交
结。令狐师兄这几日喝得醺醺大醉,神智迷糊,醉人干事,作不得准……”定逸怒
道:“酒醉三分醒,这么大一个人,连是非好歹也不分么?”劳德诺道:“是,是!
只不知令狐师兄到了何处,师侄等急盼找到他,责以大义,先来向师叔磕头谢罪,
再行禀告我师父,重重责罚。”
    定逸怒道:“我来替你们管师兄的吗?”突然伸手,抓住了灵珊的手腕。灵珊
腕上便如套上一个铁箍,“啊”的一声,惊叫出来,颤声道:“师……师叔!”
    定逸喝道:“你们华山派掳了我仪琳去。我也掳你们华山派一个女弟子作抵。
你们把我仪琳放出来还我,我便也放了灵珊!”一转身,拉了她便走。灵珊只觉上
半身一片酸麻,身不由主,跌跌撞撞的跟着她走到街上。
    劳德诺和梁发同时抢上,拦在定逸师太面前。劳德诺躬身道:“师叔,我大师
兄得罪了师叔,难怪师叔生气。只是这件事的确跟小师妹无关,还请师叔高抬贵手。”
定逸喝道:“好,我就高抬贵手!”右臂抬起,横掠了出去。劳德诺和梁发只觉一
股极强的劲风逼将过来,气为之闭,身不由主的向后直飞了出去。劳德诺背脊撞在
茶馆对面一家店铺的门板之上,喀喇一声,将门板撞断了两块。梁发却向那馄饨担
飞了过去。眼见他势将把馄饨担撞翻,锅中滚水溅得满身都是,非受重伤不可。那
卖馄饨的老人伸出左手,在梁发背上一托,梁发登时平平稳稳的站定。定逸师太回
过头来,向那卖馄饨的老人瞪了一眼,说道:“原来是你!”那老人笑道:“不错,
是我!师太的脾气也忒大了些。”定逸道:“你管得着么?”
    便在此时,街头有两个人张着油纸雨伞,提着灯笼,快步奔来,叫道:“这位
是恒山派的神尼么?”
    定逸道:“不敢,恒山定逸在此。尊驾是谁?”那二人奔到临近,只见他们手
中所提灯笼上都写着“刘府”两个红字。当先一人道:“晚辈奉敝业师之命,邀请
定逸师伯和众位师姊,同到敝处奉斋。晚辈未得众位来到衡山的讯息,不曾出城远
迎,恕罪恕罪。”说着便躬身行礼。定逸道:“不须多礼。两位是刘三爷的弟子吗?”
那人道:“是。晚辈向大年,这是我师弟米为义,向师伯请安。”说着和米为义二
人又恭恭敬敬的行礼。定逸见向米二人执礼甚恭,说道:“好,我们正要到府上拜
访刘三爷。”
    向大年向着梁发等道:“这几位是?”梁发道:“在下华山派梁发。”向大年
欢然道:“原来是华山派梁三哥,久慕英名,请各位同到敝舍。我师父嘱咐我们到
处迎接各路英雄好汉,实因来的人多,简慢之极,得罪了朋友,各位请罢。”劳德
诺走将过来,说道:“我们本想会齐大师哥后,同来向刘三师叔请安道贺。”向大
年道:“这位想必是劳二哥了。我师父常日称道华山派岳师伯座下众位师兄英雄了
得,令狐师兄更是杰出的英才。令狐师兄既然未到,众位先去也是一样。”劳德诺
心想:“小师妹给定逸师叔拉了去,看样子是不肯放的了,我们只有陪她一起去。”
便道:“打扰了。”向大年道:“众位劳步来到衡山,那是给我们脸上贴金,怎么
还说这些客气话?请!请!”定逸指着那卖馄饨的人道:“这一位你也请么?”向
大年朝那老人瞧了一会,突然有悟,躬身道:“原来雁荡山何师伯到了,真是失礼,
请,请何师伯驾临敝舍。”他猜到这卖馄饨的老人是浙南雁荡山高手何三七。此人
自幼以卖馄饨为生,学成武功后,仍是挑着副馄饨担游行江湖,这副馄饨担可是他
的标记。他虽一身武功,但自甘淡泊,以小本生意过活,武林中人说起来都是好生
相敬。天下市巷中卖馄饨的何止千万,但既卖馄饨而又是武林中人,那自是非何三
七不可了。何三七哈哈一笑,说道:“正要打扰。”将桌上的馄饨碗收拾了。劳德
诺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何前辈莫怪。”何三七笑道:“不怪,不怪。你们来
光顾我馄饨,是我衣食父母,何怪之有?九碗馄饨,十文钱一碗,一共九十文。”
说着伸出了左掌。劳德诺好生尴尬,不知何三七是否开玩笑。定逸道:“吃了馄饨
就给钱啊,何三七又没说请客。”何三七笑道:“是啊,小本生意,现银交易,至
亲好友,赊欠免问。”劳德诺道:“是,是!”却也不敢多给,数了九十文铜钱,
双手恭恭敬敬的奉上。何三七收了,转身向定逸伸出手来,说道:“你打碎了我两
只馄饨碗,两只调羹,一共十四文,赔来。”定逸一笑,道:“小气鬼,连出家人
也要讹诈。仪光,赔了给他。”仪光数了十四文,也是双手奉上。何三七接过,丢
入馄饨担旁直竖的竹筒之中,挑起担子,道:“去罢!”
    向大年向茶博士道:“这里的茶钱,回头再算,都记在刘三爷帐上。”那茶博
士笑道:“哈,是刘三爷的客人,哈,我们请也请不到,哈,还算甚么茶钱?”
    向大年将带来的雨伞分给众宾,当先领路。定逸拉着那华山派的少女灵珊,和
何三七并肩而行。恒山派和华山派群弟子跟在后面。林平之心想:“我就远远的跟
着,且看是否能混进刘正风的家里。”眼见众人转过了街角,便即起身走到街角,
见众人向北行去,于是在大雨下挨着屋檐下走去。过了三条长街,只见左首一座大
宅,门口点着四盏大灯笼,十余人手执火把,有的张着雨伞,正忙着迎客。定逸、
何三七等一行人进去后,又有好多宾客从长街两头过来。
    林平之大着胆子,走到门口。这时正有两批江湖豪客由刘门弟子迎着进门,林
平之一言不发的跟了进去。迎宾的只道他也是贺客,笑脸迎人,道:“请进,奉茶。”
踏进大厅,只听得人声喧哗,二百余人分坐各处,分别谈笑。林平之心中一定,寻
思:“这里这么多人,谁也不会来留心我,只须找到青城派的那些恶徒,便能查知
我爹爹妈妈的所在了。”当下在厅角暗处一张小桌旁坐下,不久便有家丁送上清茶、
面点、热毛巾。
    他放眼打量,见恒山群尼围坐在左侧一桌,华山群弟子围坐在其旁另一桌,那
少女灵珊也坐在那里,看来定逸已放开了她。但定逸和何三七却不在其内。林平之
一桌一桌瞧过去,突然间心中一震,胸口热血上涌,只见方人智、于人豪二人和一
群人围坐在两张桌旁,显然都是青城派的弟子,但他父亲和母亲却不在其间,不知
给他们囚禁在何处。林平之又悲又怒,又是担心,深恐父母已遭了毒手,只想坐到
附近的座位去,偷听他们说话,但转念又想,好容易混到了这里,倘若稍有轻举妄
动,给方人智他们瞧出了破绽,不但全功尽弃,且有杀身之祸。
    正在这时,忽然门口一阵骚动,几名青衣汉子抬着两块门板,匆匆进来。门板
上卧着两人,身上盖着白布,布上都是鲜血。厅上众人一见,都抢近去看。听得有
人说道:“是泰山派的!”“泰山派的天松道人受了重伤,还有一个是谁?”“是
泰山掌门天门道人的弟子,姓迟的,死了吗?”“死了,你看这一刀从前胸砍到后
背,那还不死?”
    众人喧扰声中,一死一伤二人都抬了后厅,便有许多人跟着进去。厅上众人纷
纷议论:“天松道人是泰山派的好手,有谁这样大胆,居然将他砍得重伤?”“能
将天松道人砍伤,自然是武功比他更高的好手。艺高人胆大,便没甚么希奇!”大
厅上众人议论纷纷之中,向大年匆匆出来,走到华山群弟子围坐的席上,向劳德诺
道:“劳师兄,我师父有请。”劳德诺应道:“是!”站起身来,随着他走向内室,
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一座花厅之中。只见上首五张太师椅并列,四张倒是空的,只
有靠东一张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红脸道人,劳德诺知道这五张太师椅是为五岳剑
派的五位掌门人而设,嵩山、恒山、华山、衡山四剑派掌门人都没到,那红脸道人
是泰山派的掌门天门道人。两旁坐者十九位武林前辈,恒山派定逸师太,青城派余
沧海,浙南雁荡山何三七都在其内。下首主位坐着个身穿酱色茧绸袍子、矮矮胖胖、
犹如财主模样的中年人,正是主人刘正风。劳德诺先向主人刘正风行礼,再向天门
道人拜倒,说道:“华山弟子劳德诺,叩见天门师伯。”
    那天门道人满脸煞气,似是心中郁积着极大的愤怒要爆炸出来,左手在太师椅
的靠手上重重一拍,喝道:“令狐冲呢?”他这一句话声音极响,当真便如半空中
打了个霹雳。大厅上众人远远听到他这声暴喝,尽皆耸然动容。那少女灵珊惊道:
“三师哥,他们又在找大师哥啦。”梁发点了点头,并不说话,过了一会,低声道:
“大家定些!大厅上各路英雄毕集,别让人小觑了我华山派。”林平之心想:“他
们又在找令狐冲啦。这个令狐老儿,闯下的乱子也真不少。”
    劳德诺被天门道人这一声积怒凝气的大喝震得耳中嗡嗡作响,在地下跪了片刻,
才站起来,说道:“启禀师伯,令狐师兄和晚辈一行人在衡阳分手,约定在衡山城
相会,同到刘师叔府上来道贺。他今天如果不到,料想明日定会来了。”天门道人
怒道:“他还敢来?他还敢来?令狐冲是你华山派的掌门大弟子,总算是名门正派
的人物。他居然去跟那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采花大盗田伯光混在一起,到底干甚
么了?”劳德诺道:“据弟子所知,大师哥和田伯光素不相识。大师哥平日就爱喝
上三杯,多半不知对方便是田伯光,无意间跟他凑在一起喝酒了。”天门道人一顿
足,站起身来,怒道:“你还在胡说八道,给令狐冲这狗崽子强辩。天松师弟,你……
你说给他听,你怎么受的伤?令狐冲识不识得田伯光?”
    两块门板停在西首地下,一块极上躺的是一具死尸,另一块上卧着个长须道人,
脸色惨白,胡须上染满了鲜血,低声道:“今儿早上……我……我和迟师侄在衡阳……
回雁……回雁楼头,见到令狐冲……还有田伯光和一个小尼姑……”说到这里,已
喘不过气来。刘正风道:“天松道兄,你不用再复述了,我将你刚才说过的话,跟
他说便了。”转头向劳德诺道:“劳贤侄,你和令狐贤侄众位同门远道光临,来向
我道贺,我对岳师兄和诸位贤侄的盛情感激之至。只不知令狐贤侄如何跟田伯光那
厮结识上了,咱们须得查明真相,倘若真是令狐贤侄的不是,咱们五岳剑派本是一
家,自当好好劝他一番才是……”
    天门道人怒道:“甚么好好劝他!清理门户,取其首级!”刘正风道:“岳师
兄向来门规极严。在江湖上华山派向来是一等一的声誉,只是这次令狐贤侄却也太
过分了些。”天门道人怒道:“你还称他‘贤侄’?贤,贤,贤,贤他个屁!”他
一句话出口,便觉在定逸师太这女尼之前吐言不雅,未免有失自己一派大宗师的身
分,但说也说了,已无法收回,“波”的一声,怒气冲冲的重重嘘了口气,坐入椅
中。劳德诺道:“刘师叔,此事到底真相如何,还请师叔赐告。”刘正风道:“适
才天松道兄说道:今日大清早,他和天门道兄的弟子迟百城贤侄上衡阳回雁楼喝酒,
上得酒楼,便见到三个人坐在楼上大吃大喝。这三个人,便是淫贼田伯光,令狐师
侄,以及定逸师太的高足仪琳小师父了。天松道兄一见,便觉十分碍眼,这三人他
本来都不认得,只是从服色之上,得知一个是华山派弟子,一个是恒山派弟子。定
逸师太莫恼,仪琳师侄被人强迫,身不由主,那是显而易见的。天松道兄说,那田
伯光是个三十来岁的华服男子,也不知此人是谁,后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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