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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笑傲江湖(修正版)-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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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才察觉前车其实也在行进,只是行得慢极,又见骡子之旁另有一人步行,竟是林平之
    ,赶车之人看背影便是岳灵珊。令狐冲好生诧异,伸出手去一勒缰绳,不令骡子向前,低
    声道:“那是干甚么?”盈盈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瞧瞧。”若是赶车上前,立时
    便给对方发觉,须得施展轻功,暗中偷窥。令狐冲很想同去,但伤处未愈,轻功提不起来
    ,只得点头道:“好。”盈盈轻跃下车,钻入了高梁丛中。高粱生得极密,一入其中,便
    在白天也看不到人影,只是其时高粱杆子尚矮,叶子也未茂密,不免露头于外。她弯腰而
    行,辨明蹄声的所在,赶上前去,在高粱丛中与岳灵珊的大车并肩而行。只听得林平之说
    道:“我的剑谱早已尽数交给你爹爹了,自己没私自留下一招半式,你又何必苦苦的跟着
    我?”岳灵珊道:“你老是疑心我爹爹图你的剑谱,当真好没来由。你凭良心说,你初入
    华山门下,那时又没甚么剑谱,可是我早就跟你……跟你很好了,难道也是别有居心吗?”林平之道:“我林家的辟邪剑法天下知名,余沧海、木高峰他们在我爹爹身上搜查不得
    ,便来找我。我怎知你不是受了爹爹、妈妈的嘱咐,故意来向我卖好?”岳灵珊呜咽道:
    “你真要这么想,我又有甚么法子?”林平之气忿忿的道:“难道是我错怪了你?这《辟
    邪剑谱》,你爹爹不是终于从我手中得去了吗?谁都知道,要得《辟邪剑谱》,总须向我
    这姓林的小子身上打主意。余沧海、木高峰,哼哼,岳不群,有甚么分别了?只不过岳不
    群成则为王,余沧海、木高峰败则为寇而已。”
    岳灵珊怒道:“你如此损我爹爹,当我是甚么人了?若不是……若不是……哼哼……”
    林平之站定了脚步,大声道:“你要怎样?若不是我瞎了眼,受了伤,你便要杀我,
    是不是?我一双眼睛又不是今天才瞎的。”岳灵珊道:“原来你当初识得我,跟我要好,
    就是瞎了眼睛。”勒住缰绳,骡车停了下来。
    林平之道:“正是!我怎知你如此深谋远虑,为了一部《辟邪剑谱》,竟会到福州来
    开小酒店?青城派那姓余的小子欺侮你,其实你武功比他高得多,可是你假装不会,引得
    我出手。哼,林平之,你这早瞎了眼睛的浑小子,凭这一手三脚猫的功夫,居然胆敢行侠
    仗义,打抱不平?你是爹娘的心肝肉儿,他们若不是有重大图谋,怎肯让你到外边抛头露
    面、干这当垆卖酒的低三下四勾当?”
    岳灵珊道:“爹爹本是派二师哥去福州的。是我想下山来玩儿,定要跟着二师哥去。”
    林平之道:“你爹爹管治门人弟子如此严厉,倘若他认为不妥,便任你跪着哀求三日
    三夜,也决计不会准许。自然因为他信不过二师哥,这才派你在旁监视。”
    岳灵珊默然,似乎觉得林平之的猜测,也非全然没有道理,隔了一会,说道:“你信
    也好,不信也好,总之我到福州之前,从未听见过《辟邪剑谱》四字。爹爹只说,大师哥
    打了青城弟子,双方生了嫌隙,现下青城派人众大举东行,只怕于我派不利,因此派二师
    哥和我去暗中查察。”林平之叹了口气,似乎心肠软了下来,说道:“好罢,我便再信你
    一次。可是我已变成这个样子,你跟着我又有甚么意思?你我仅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
    实。你还是处女之身,这就回头……回头到令狐冲那里去罢!”
    盈盈一听到“你我仅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你还是处女之身。”这句话,不由
    得吃了一惊,心道:“那是甚么缘故?”随即羞得满面通红,连脖子中也热了,心想:“
    女孩儿家去偷听人家夫妻的私话,已大大不该,却又去想那是甚么缘故,真是……真是…
    …”转身便行,但只走得几步,好奇心大盛,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停步,侧耳又听,但心
    下害怕,不敢回到先前站立处,和林岳二人便相隔远了些,但二人的话声仍清晰入耳。只
    听岳灵珊幽幽的道:“我只和你成亲三日,便知你心中恨我极深,虽和我同房,却不肯和
    我同床。你既然这般恨我,又何必……何必……娶我?”林平之叹了口气,说道:“我没
    恨你。”岳灵珊道:“你不恨我?那为甚么日间假情假意,对我亲热之极,一等晚上回到
    房中,连话也不跟我说一话?爸爸妈妈几次三番查问你待我怎样,我总是说你很好,很好
    ,很好……哇……”说到这里,突然纵声大哭。
    林平之一跃上车,双手握住她肩膀,厉声道:“你说你爹妈几次三番的查问,要知道
    我待你怎样,此话当真?”岳灵珊呜咽道:“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么?”林平之问道:
    “明明我待你不好,从来没跟你同床。那你又为甚么说很好?”岳灵珊泣道:“我既然嫁
    了你,便是你林家的人了。只盼你不久便回心转意。我对你一片真心,我……我怎可编排
    自己夫君的不是?”林平之半晌不语,只是咬牙切齿,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的道:“哼,
    我只道你爹爹顾念着你,对我还算手下留情,岂知全仗你从中遮掩。你若不是这么说,姓
    林的早就死在华山之巅了。”岳灵珊抽抽噎噎的道:“哪有此事?夫妻俩新婚,便有些小
    小不和,做岳父的岂能为此而将女婿杀了?”盈盈听到这里,慢慢向前走了几步。
    林平之恨恨的道:“他要杀我,不是为我待你不好,而是为我学了辟邪剑法。”岳灵
    珊道:“这件事我可真不明白了。你和爹爹这几日来所使的剑法古怪之极,可是威力却又
    强大无比。爹爹打败左冷禅,夺得五岳派掌门,你杀了余沧海、木高峰,难道……难道这
    当真便是辟邪剑法吗?”
    林平之道:“正是!这便是我福州林家的辟邪剑法!当年我曾祖远图公以这七十二路
    剑法威慑群邪,创下‘福威镖局’的基业,天下英雄,无不敬仰,便是由此。”他说到这
    件事时,声音也响了起来,语音中充满了得意之情。岳灵珊道:“可是,你一直没跟我说
    已学会了这套剑法。”林平之道:“我怎么敢说?令狐冲在福州抢到了那件袈裟,毕竟还
    是拿不去,只不过录着剑谱的这件袈裟,却落入了你爹爹手中……”岳灵珊尖声叫道:“
    不,不会的!爹爹说,剑谱给大师哥拿了去,我曾求他还给你,他说甚么也不肯。”林平
    之哼的一声冷笑。岳灵珊又道:“大师哥剑法厉害,连爹爹也敌他不过,难道他所使的不
    是辟邪剑法?不是从你家的《辟邪剑谱》学的?”林平之又是一声冷笑,说道:“令狐冲
    虽然奸猾,但比起你爹爹来,可又差得远了。再说,他的剑法乱七八糟,怎能和我家的辟
    邪剑法相比?在封禅台侧比武,他连你也比不过,在你剑底受了重伤,哼哼,又怎能和我
    家的辟邪剑法相比?”岳灵珊低声道:“他是故意让我的。”林平之冷笑道:“他对你的
    情义可深着哪!”这句话盈盈倘若早一日听见,虽然早知令狐冲比剑时故意容让,仍会恼
    怒之极,可是今宵两人良夜同车,湖畔清谈,已然心意相照,她心中反而感到一阵甜意:
    “他从前确是对你很好,可是现下却待我好得多了。这可怪不得他,不是他对你变心,实
    在是你欺侮得他太也狠了。”
    岳灵珊道:“原来大师哥所使的不是辟邪剑法,那为甚么爹爹一直怪他偷了你家的《
    辟邪剑谱》?那日爹爹将他逐出华山门墙,宣布他罪名之时,那也是一条大罪。这么说来
    ,我……我可错怪他了。”林平之冷笑道:“有甚么错怪?令狐冲又不是不想夺我的剑谱
    ,实则他确已夺去了。只不过强盗遇着贼爷爷,他重伤之后,晕了过去,你爹爹从他身上
    搜了出来,乘机赖他偷了去,以便掩人耳目,这叫做贼喊捉贼……”岳灵珊怒道:“甚么
    贼不贼的,说得这么难听!”林平之道:“你爹爹做这种事,就不难听?他做得,我便说
    不得?”岳灵珊叹了口气,说道:“那日在向阳巷中,这件袈裟是给嵩山派的坏人夺了去
    的。大师哥杀了这二人,将袈裟夺回,未必是想据为己有。大师哥气量大得很,从小就不
    贪图旁人的物事。爹爹说他取了你的剑谱,我一直有些怀疑,只是爹爹既这么说,又见大
    师哥剑法突然大进,连爹爹也及不上,这才不由得不信。”盈盈心道:“你能说这几句话
    ,不枉了冲郎爱你一场。”
    林平之冷笑道:“他这么好,你为甚么又不跟他去?”岳灵珊道:“平弟,你到此刻
    ,还是不明白我的心。大师哥和我从小一块儿长大,在我心中,他便是我的亲哥哥一般。
    我对他敬重亲爱,只当他是兄长,从来没当他是情郎。自从你来到华山之后,我跟你说不
    出的投缘,只觉一刻不见,心中也是抛不开,放不下,我对你的心意,永永远远也不会变。”林平之道:“你和你爹爹原有些不同,你……你更像你妈妈。”语气转为柔和,显然
    对岳灵珊的一片真情,心中也颇为感动。两人半晌不语,过了一会,岳灵珊道:“平弟,
    你对我爹爹成见很深,你们二人今后在一起也不易和好的了。我是嫁鸡……我……我总之
    是跟定了你。咱们还是远走高飞,找个隐僻的所在,快快活活过日子。”
    林平之冷笑道:“你倒想得挺美。我这一杀余沧海、木高峰,已闹得天下皆知,你爹
    爹自然知道我已学了辟邪剑法,他又怎能容得我活在世上?”
    岳灵珊叹道:“你说我爹爹谋你的剑谱,事实俱在,我也不能为他辩白。但你口口声
    声说,为了你学过辟邪剑法,他定要杀你,天下焉有是理?《辟邪剑谱》本是你家之物,
    你学这剑法,乃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我爹爹就算再不通情理,也决不能为此杀你。”
    林平之道:“你这么说,只因为你既不明白你爹爹为人,也不明白这《辟邪剑谱》到底是
    甚么东西。”岳灵珊道:“我虽对你死心塌地,可是对你的心,我实在也不明白。”林平
    之道:“是了,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你何必要明白?”说到这里,语气又暴躁起来。岳
    灵珊不敢再跟他多说,道:“嗯,咱们走罢!”林平之道:“上哪里去?”岳灵珊道:“
    你爱去哪里,我也去哪里。天涯海角,总是和你在一起。”林平之道:“你这话当真?将
    来不论如何,可都不要后悔。”岳灵珊道:“我决心和你好,决意嫁你,早就打定了一辈
    子的主意,哪里还会后悔?你的眼睛受伤,又不是一定治不好,就算真的难以复元,我也
    是永远陪着你,服侍你,直到我俩一起死了。”
    这番话情意真挚,盈盈在高粱丛中听着,不禁心中感动。林平之哼了一声,似乎仍是
    不信。岳灵珊轻声说道:“平弟,你心中仍然疑我。我……我……今晚甚么都交了给你,
    你……你总信得过我了罢。我俩今晚在这里洞房花烛,做真正的夫妻,从今而后,做……
    真正的夫妻……”她声音越说越低,到后来已几不可闻。盈盈又是一阵奇窘,心想:“到
    了这时候,我再听下去,以后还能做人吗?”当即缓步移开,暗骂:“这岳姑娘真不要脸!在这阳关大道之上,怎能……怎能……呸!”猛听得林平之一声大叫,声音甚是凄厉,
    跟着喝道:“滚开!别过来!”盈盈大吃一惊,心道:“干甚么了?为甚么这姓林的这么
    凶?”跟着便听得岳灵珊哭了出来。林平之喝道:“走开,走开!快走得远远的,我宁可
    给你父亲杀了,不要你跟着我。”岳灵珊哭道:“你这样轻贱于我……到底……到底我做
    错了甚么……”林平之道:“我……我……”顿了一顿,又道:“你……你……”但又住
    口不说。
    岳灵珊道:“你心中有甚么话,尽管说个明白。倘若真是我错了,即或是你怪我爹爹
    ,不肯原谅,你明白说一句,也不用你动手,我立即横剑自刎。刷的一声响,拔剑出鞘。
    盈盈心道:“她这可要给林平之逼死了,非救她不可!”快步走回,离大车甚近,以便抢
    救。
    林平之又道:“我……我……”过了一会,长叹一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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