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剑情花-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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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人的兵器,还不至于磨得可以背日反光。”他紧了紧手中的药锄:“小心倒是必要的,走!”
那已难分辨的小径,绕西北的山脊底部伸展。上面,浓林密布,视野有限,里面即使潜伏上万兵马,也无法发现。两人暗中留神,排草而进。
两人心意相同,不走山脚下的林缘,可避免有人从林丛中突袭。
正走间,前面十余步右面的浓林中,枝叶簌簌而动,钻出两个青衣中年人,一佩剑一跨刀,面目阴沉往外走,恰好挡住他俩的去向,两面一分,冷然相候。
走在前面的卓梅英,扭头向怡平投过一道询问的目光,脚下一慢。
“不是苗人。”怡平继续前行,走近低声说:“让我和他们打交道。”
“插天胜境,不许擅入。”右首那位佩剑中年人沉声说:“你们已经踏入插天胜境的地盘,必须听候处置。”
“首先,通名。”佩刀的中年人接口。
“咱们兄弟是过路的,前往巫山。”怡平沉着应付:“逃避仇家,觅地隐身的人,恕不通名,不便用假名欺骗诸位。”
“真的?从何处来?”
“归州登岸。”
“走了几天?”
“两天。
“唔?如果是真,脚程倒是不慢。沿途可曾见到行走的人?”
“这……好像在登程后,发现有武林人准备入山,他们是否跟在后面,就不得而知了。”怡平心中一动,脸色神色丝毫不变:“他们住在秭归旧城,人数不少。在下认识一个人,九幽客吕杰,他那矮小的身材,阴森狞恶的神情令人一见难忘,很好认。”
九幽客吕杰,是拔山举鼎专门派出,负责与江湖朋友打交道的人,因此怡平信口提出。
“哦!他们来了?”
“谁是他们?”
“九幽客的人。唔!你们既然发现他的行踪,可知必定是见多识广的人。”
“九幽客在江湖名号响亮,认识他的人太多太多了。”
“但在他化装易容之后,仍然认出他的身份,这就不等闲了。他派来联络送礼的人曾经表示过,他们将化装易容秘密前来的。”
“哦!他们来贵地有何贵干?”
“你们不配问。现在,缴兵刃丢过来。”
“解兵刃?”怡平故作惊讶:“尊驾之意……”
“咱们不能放你走,带你去见敝主人,是死是活,得看你们的运气了。”
“贵主人是……”
“届时自知,别啰嗦,快解兵刃丢过来。”
怡平扭头向卓梅英打眼色,看到卓梅英眼中杀机怒涌。
“非常抱歉。”怡平转向对方坚决地摇头:“兵刃是保命的武器,恕难应命。这条路在下三月前曾经走过,既没听说过什么插天胜境,也没见过你们这些人。请不要为难,在下兄弟要赶路呢。”
“敝主人是两月前,在此建立插天胜境的,正在大兴土木建立基业,附近百里以内已是禁区,擅入的人,必须听候处置,没有别条路可走。”
禁区!口气可真不小。
“贵主人居然把这蛮荒绝域划为禁区,但不知又是哪一位霸主高人?”怡平仍想套口风:“连当今名宿高手风云四霸天,也不敢公然划禁区,尊驾是否开玩笑?”
“等你们见到敝主人之后,便知道在下是否开玩笑了。你们不打算听命吗?”
“这……”
“你们大概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佩剑人阴恻恻地说,一步步向前欺近。
卓梅英比起怡平来,年岁、见识、修养、耐性、皆差了一大截,早已按捺不住。最令她感到可恼的是:这里如被划为禁区,岂不阻绝了往来要道?”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怡平发觉她超越而出,一把没将她拉住。
佩剑人哪将一个少年人看在眼下?更对她含怒迎出的不驯神态极感愤怒,不等她迎近突然身形疾射而出,左手猛地一伸,五指如钩劈胸便抓。
招式极为狂妄,无畏地走中宫硬攻,任何阻挡的物体都可以抓住,沾身更可以抓、扣、拂、弹、点变化无穷,速度当然十分惊人。
药锄一沉,她身形斜挫半转,以攻还攻猛扫对方的膝盖,快逾电光石火。
中年人一惊,没想到她回敬的速度如此快捷,百忙中来一记反应超人的鱼龙反跃后空翻,间不容发地避过下盘的闪电一击。
“嗤……”劲气破风声刺耳,中年人在半空翻转时,奇功骤发虚空一抓。相距已在丈外了,这一记虚空一抓,委实令人无法防备,没有人肯相信会有虚抓丈外的可怕爪功,至少在中年的年龄,不够这种火候。
卓梅英总算心中早有警觉,丝毫不敢大意,闪电一击落空,便知碰上了劲敌,对方必定反击,怎能不防?不等身形稳下,立即迅疾地移位,果然避过可怕的一抓,怪异的潜劲擦身而过,彻骨冷流与震撼肌肤的暗劲,令她悚然而惊,脸色一变。
“好快的身法!”中年人翻落实地脱口称赞:“难怪你敢妄想反抗,再接我一记天魔摄魂爪!”
声落人掠进,一爪抓出。
八魔之一,与人魔、魔手无常齐名的天魔于天,外表看像个中年人,其实已是年过花甲的老魔。
天魔于天的名头已经够可怕了,而老魔上面竟然还有主人,难怪拔山举鼎派人来送礼。
卓梅英知道厉害,不敢不躲闪,疾退八尺。
糟了,天魔于天冷哼一声,滑进近丈又是一爪,如影附形紧锲不舍,第三爪志在必得。
卓梅英已来不及再退,左闪、出锄、锄斜飞旋扫而出,一声刀啸,狭锋刀出鞘。
天魔于天第三爪落空,恕不可遏,爪变掌一拂,啪一声拍中旋扫而来的药锄,药锄一拍两段。
“可恶!”天魔于天怒叱,第四爪攻出。
刀光一闪,蓦地撕裂劲气的异啸刺耳,刀也发出龙吟似的震鸣,刀气与爪劲接触。四散而逸。
“唔!你的内力修为也不错,刀气相当凌厉,居然能震散在下的爪劲,接着!”天魔于天怒叱,双爪连环抓出,轻敌之念尽消,用双手进攻了。
卓梅英已用了全劲,刚才一刀已耗去不少真力,正想行破釜沉舟一击,但力劲未发,怡平的喝声已到:“快退!大敌将至。”
声到人到,挡在她面前药锄一挥,奇异的劲流山涌而起,劈空抓来的爪劲一泄而没。
药锄乘机吐出,势如雷霆。
天魔于天已来不及闪退,大喝一声,双爪猛然向推来的药锄抓去。
爪一触药锄,天魔于天突然缩手,哎了一声,暴退丈外几乎仰面摔倒,只感到十个指头一麻,潜劲循臂疾升,气血一阵翻腾,全身如受电击,脸色突然变得青中带灰,像是死人面孔,双手抬不起来了。
卓梅英忘了退走,她几乎有点不相信。怡平能用锄震退天魔摄魂爪,她的刀也无能为力,没有锋刃、受力面广不易集中力量于一点一丝的药锄,怎能硬接天魔爪功?锄必定毁了,岂知事实恰好相反,她愣住了。
这瞬间,那位佩刀的人一声怒啸,冲进、拔刀、出招、凛冽的刀气涌发,熠熠刀光临头,以雷霆万钧之威,狂野地超越同伴,猛攻掩护卓梅英退走的怡平。
“快走呀!”怡平焦的地急叫,药锄再起。
“锵!”药锄奇准地架住了单刀,刀发龙吟虎啸,向右上方反震而起,空门大开。
“噗!”锄顺手一推,顶在使刀人的小腹上。
“呃……”使刀人怄偻着暴退,脚下大乱。
卓梅英想退,已晚了一步,两名穿着道袍的中年老道已从林中闪电似的掠出。
两把佩剑的云头,是晶莹的宝石打磨的,映着将落下西山的斜阳,反射出不住闪烁的光华。
怡平先前所看到的异光,就是宝石云头所发的。
卓梅英退走慢了一刹那,两老道来得太快了。
“该死的孽障!”最先到达的老道怒骂,一掌拍出,身形随掌切入近身了。
卓梅英不知厉害,不重视劈空掌力,狭锋刀全力挥出力气迸发要震散内劲似乎不足的劈空掌力。
刀挥出,她后悔已来不及了,刀气仅消去小部份劈空掌力,大部分自刀气的回头反走中一涌而入。
人影一闪即至,药锄挥向老道的右肋,攻其所必救,快逾电闪。
老道已无暇擒捉卓梅英,千紧万紧,自保要紧,收手下拂,硬抓攻近右肋的药锄。
“啪!”抓药锄的手向外荡,药锄断成数段,老道的右手也虎口裂开,掌心皮破肌裂,大叫一声,左冲丈外砰然摔倒在草丛中。
卓梅英胸口被劈空掌力击中。只感到喉间一甜,胸口如裂,浑身的骨头似在崩散,但身躯并未被震退。气血急剧翻腾,眼前金星乱飞。接着,有人抱住了她紧贴在胸口,飞掠而走。她的刀,已不知丢到何处去了。朦胧中,她听到老道狂叫:“快发讯,把他们搜出来。那小辈的刀法和刀,与巫山那处鬼地方的人,所用的刀法和型式相同。”
晚霞满天,林下黑暗,人往这种绵绵无尽的原始丛莽中一钻,如何搜?
怡平抱着人落荒而逃,不辨东南西北,反正能走则走,碰上绝地障碍就绕道。他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走得远远地,远离这些人以策安全。
终于,到了山谷中的一条山涧旁,沿洞向下走了里余,涧向下沉落形成飞瀑,走不了啦!而且天已经黑了,黑夜中双手抱着一个沉重的人,万一失足,两人都会送命,这里的山爬起来十分危险,绝大多数地方人畜难走。
他找到一处参天古林,林下野草藤萝丛生,高有丈余密密麻麻,几乎寸步难行。他用刀砍出一处空隙,往里面一钻,用油布包裹布和油绸防水雨罩铺地,地面潮湿不能席地歇息。
卓梅英伤势不轻,好在带有治内外伤的灵丹妙药,略加检查,他说:“内腑受到震伤,震散了你的护身先天真气。内服疏经活血的八宝丹,我再替你用真气导引术引气归元,三天之内,你不能运气行功妄用真力。”
“你……你能用真气导引术?”卓梅英欣然问。
“如果不会,我早就死了。”他解百宝囊取丹药:“练气我下过苦功,而且有两名师教导,十年有成,不是吹牛。看来,只好在这里养伤三天了。来,吞下丹丸,喝口水。”
随身带有水葫芦,一切必需品都没丢掉,只丢了一把刀,两把药锄,还算幸运的。
“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了,我真不中用。”卓梅英懊丧地说。
“救你两次?”
“那该死的鬼丐。”
“哦!原来你就是那位挨了一燕尾钻的姑娘。”他恍然:“你是个不知感恩的坏女孩子。”
“你……你胡说……”
“胡说?我还没说你恩将仇报呢。我救了你,你却掳走了韦纯纯。”
“那是用韦云飞换来的,你不否认韦云飞对你有多重要吧?你放心,韦纯纯不会受到伤害的。庄兄,不能在这里等三天。”
“这……你想留下后患?不行,非留三天不可,不然,等你上了年纪,你就是天气变化的预言家。我比你还要急,恨不得插翅飞往万花山庄,你以为我愿意留下吗?焦急的该是我呀。”
“我得走,回家告警。这些超尘拔俗的高手,在这里建什么拔天胜境,威胁我家的安全。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已经在我家附近出没了。”
“哦!你的家在……”
“巫山。”
“老天爷!原来你想把我诱到你家去。”怡平不悦地说,对这位神秘莫测的姑娘,反感越来越增多。
“你不要胡猜好不好?我只想助你一臂之力,尽早赶到万花山庄。”
“情势大大的不妙。”怡平悚然地抽口凉气:“九幽客一群人,可能真从归州赶来此地,请拨天胜境的人相助,认这里悄然赶到万花山庄,出其不意突袭,策应从夔州赶去的人。真糟!”
“所以,我得走。”卓梅英坚决地说。
“可是,你的伤——”
“顾不了许多,就让我将来做一个天气预言家吧!”
“即使你勉强走,也没有他们快。”
“这……”
“只有一个办法。”怡平的语气变了,变得阴森、冷酷、暗含杀机。
“庄兄,你的意思是……”
“毁了拔天胜境,釜底抽薪。”
“老天!他们不但人多势众,而且一个比一个高强,那天魔于天一个人,就够你头疼了,而天魔的主人,谁知道又是什么来路?当然决不会比天魔差。而你……”
“他们不会比五岳神犀强。”
“这……庄兄,请不要冒险,你别让我担惊受怕好不好?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伤一毫一发……”
“哦!你好像真的关心我呢。”他语气充满嘲弄。
“庄兄,你这话真教我伤心。”卓梅英突然掩面颤声说,声调都变了。
他真的感到困惑了,这位怀有心机的小姑娘,似乎并没有对他不安好心呢!
不管怎样,他总有点难以释怀。
事实极为明显,卓文俊那些人挟持纯纯来威胁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