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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锈剑瘦马-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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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知正当此千钧一发之际,陡然间,突听夜空中响起一声刺耳怪笑,众僧身形一缓,但见十丈外一条黑影,宛如一阵轻烟,着地卷了过来,同时,怪叫迭起,嚷道:“老佛爷到啦,老佛爷到啦,妖魔鬼怪,还不早纳命来!”
               场中众人都一惊,动手的全都住了手,皆因这来人怪叫之声,份外难听,同时辞意不明,不知究竟是哪一边的帮手到场,大伙儿惊愣之间,那人业已驰到广场,尘土一敛,却现出了丑陋不堪的唐百州。
               上国寺了尘上人和众僧并不认识这位唐疯子,尚还罢了,对面谌度才、神魔厉奚、刁人杰、霍昆……这一帮人见了这位瘟神,个个脸上尽都变色,有的怒容满面,有的惊愕猜疑,有的心慌意乱,有的胆战心虚,皆因唐百州分明已死,怎会偏巧在这当儿,又借尸还魂了呢?
               众人微微一阵骚乱,唐百州已手提“玄铁锈剑”,咧嘴笑道:“各位至亲好友,久违呀久违,在下自从上次在贵处吃了红烧蹄膀,至今未曾回门,这些日子以来,无时无刻不在回味那蹄膀滋味。又听说我老岳丈将在下的老婆又许了鬼手萧林那猴兔崽子,今日特地赶回来问罪,老岳父,你一女双配,拿什么话对我这女婿交待?”
               刁淑娴躲在檐角上听得清楚,粉脸一红,心中骂道:“真是个厚脸皮、缺德鬼、装疯卖傻、死像!”
               唐百州这番话,场中有一半人听它不懂,彼此面面相觑,惊诧不已,刁人杰却气得混身乱抖,大步抢了出来,手指着唐百州骂道:“姓唐的,我前辈子究竟欠了你什么债,你这家伙三番五次到我刁家寨来捣蛋,今夜咱们一切了断,不分死活,谁也别走。”一拉长剑,未容唐百州还口,“水蛇摆腰”迳削肩颈。
               唐百州一缩脖子,手中锈剑斜举上迎,口中依然叫道:“了不得,老岳父,你真的跟小婿动起兵器来了?”
               刁人杰可说是气愤填膺,但又畏他这柄锈剑是柄宝刃,不敢让自己的的剑跟他碰上,连忙一沉腕肘,他作“蛇游枯枝”绕刺面门。
               唐百州一面招架,一面狂喊:“光头们,还不动手,咱来劝架的,你们怎么跟看着我挨打?”
               了尘上人和一众僧人听了,恍然悟出这找人原来还是来帮场的,顿时又扑了上来,众人手中虽没了兵刃,但依旧勇猛抢扑,毫无怯意。那旁霍昆父子及刁天义兄弟见刁人杰亲自出了手,发一声喊,尽都围了上来,刹时间,但见场中剑影如林,密密麻麻,组成了数道钢铁紧匝,将唐百州和上国寺僧众裹在核心,唐百州展开“魔剑八式”,尚能敌住刁人杰等,不使攻近身来,但上国寺那些和尚可就惨了,赤手空拳,拒敌刁家寨如狡似虎的剑术高手。哪梢片刻,闷哼之声此起彼落,那十名红衣僧人之中,已有三人被剑所伤,皮破血流,形势岌岌可危。
               唐百州忍不住大声骂道:“如来佛,快显灵,再不理会,老唐可就顶不住了,死了人咱们可难得算账。”
               然而尽管他放声叫嚷,静夜中却不闻人声,未见人影。
               唐百州大急,又叫道:“老婆子,小丫头,你们再不出来,别怪姓唐的要骂人啦……。”
               刁淑娴听到他声声呼唤,心里真替他着急万分,但任她扭头四顾,却未见有什么人现身赴救。
               唐百州又叫道:“老婆子,小丫头,你们言而无信,可害苦了我唐百州啦,不但害了我,连咱们上国寺这十几个光头的性命也全完啦。”其声凄惨,宛如枭鸣。
               谌度才起初也担心唐百州必隐着帮手,他叫一声,谌度才便四周看看,及至两三遍之后,四周静静地并无反应,谌度才可就放了心,冷笑着道:“唐百州,你也知道糟啦?此时此地,任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我劝你认了命,自己横剑自刎,免得咱们多费手脚。”
               唐百州放眼看见了尘上人已被神魔厉奚迫得满头大汗,直向后退,自己又被刁人杰和霍昆等四五个人缠住,无法分身去救,急得大叫起来,叫道:“老贼婆子,你们坑死人不填命吗?……”
               刁淑娴听得心血激动,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唐百州送命在刁家寨上?心念一阵疾转,一挫牙,猛可里拔剑站了起来……“
               谁知就在她欲要冒险现身赴救唐百州之际,陡然间,突见后寨那一面快如电掣地奔来两条纤小人影,晃眼已到前厅广场边,耳闻两声娇叱,那两条人影已捷逾飞鸟扑进斗场,哪消片刻,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霍一鸣、刁天义等人手中剑均已脱手飞落,人潮登时一分。
               唐百州一跟看出那来的两人正是两名绿衫少女,心中一宽,手上略为一慢,险些被刁人杰剑锋扫中。但他已顾不得再与刁人杰缠斗,振腕一招“万花乱抖”,闯出刁人杰与霍昆两柄长剑,奔到那两个少女身前,嚷道:“我的救命菩萨,你们怎的现在才来?”
               其中一个少女裣衽为礼,浅笑道:“婢子们因赶往后寨匆擒易斌和萧林,以致迟来一步,唐大侠别怪。”
               唐百州道:“我哪还敢怪你们,不知老夫人来了没有?”
               那少女举起纤手,向大厅上一指,笑道:“老夫人早就来啦,嗯!那不是就在厅上坐着吗?”
               唐百州和刁人杰等齐都一惊,扭头着时,果见大厅门前,不知什么时候已放了一把太师椅,椅子上端然坐着一个中年丽人。刁人杰等骇然大惊,唐百州却奔上前去,扑地跪倒,道:“老菩萨,你怎的来了一句也不言语?倒害老唐白担了许多心事。”
               那中年丽人缓缓立直身来,仪态万千,连刁人杰等都觉得光彩照人,不敢逼视,两名绿衫少女一左一右随侍着,缓步步出大厅,笑道:“唐疯子,你的胆量可真不小,连老身都敢混骂起来?若不是小绢小玉赶到出手,我才懒得搭理你,叫你好好吃一顿苦头。”原来这中年的人并非别人,却是飞越岭碧灵宫的七指姥姥古若英。
               唐百州嘻皮笑脸用手向场中一指,道:“古老前辈,你老人家可别先罚我,你瞧,那旁还有两个不听话的东西,见你老人家来了,还不肯停手啦!”
               古若英冷冷一笑,说道:“他们自然该罚,小绢,替我去知会他们一声。”
               小绢就应一声,柳腰轻摆,人如翩翩彩蝶,飘落在谌度才身边,略一晃香肩,玉臂伸缩,向谌度才和上国寺的红衣僧人们各拍出一掌,两股劲风互展,将双方各迫得倒退数步,谌度才骇然,慌忙收剑停手,小绢含笑道:“飞越岭碧灵宫七指姥姥驾到,请谌前辈前往一叙。”
               谌度才回头一看,古若英不过才是个三十余岁的中年丽人,心下已有些微忿,但又是见唐百州对她极是恭谨,加以古若英神威慑人,心知只怕不是平常人物,遂依言未曾再动手,只怔怔退到刁人杰一起。
               小绢又飞身扑向神魔厉奚,但她这一回却没出手,仅朗声叫道:“碧灵宫七指姥姥请二位住手,同往一叙。”
               了尘上人闻言急忙撤身要退,哪知厉奚却狂傲成性,他非但自己不肯依言住手,更且趁那了尘上人抽身之际,呼地一掌,直撞过去,迫得了尘上人避之不及,只得挥掌硬接。
               “蓬”地一声响,了尘上人但觉有一股寒气,由双掌直透心窝,机伶伶打个寒战,身子摇了几摇,噗通栽倒地上。
               神魔厉奚还不甘休,跨前一步,准备立下毒手,将了尘上人毙在当场,小绢大怒,娇叱一声:“好狂的魔头。”晃肩抢了过去。
               厉奚此时已经红了眼,斜目见小绢扑来,竟然恶念大起,反掌一挥,五阴毒掌又向小绢拍出……。
               蓦地里,但听一声轻喝,绿影一闪,那七指姥姥古若英竟然在相距三丈左右的地方,一眨眼就到了小绢前面,罗袖猛地一挥,迎着神魔厉奚的五阴毒掌反拂过去,劲力互触之下,神魔厉奚固然步下浮动,倒退了两步,但那厉奚的功力果然不同凡俗,竟将古若英也迫得双肩连晃了几晃,古若英脸色一沉,说道:“难怪你如此狂妄,敢情就倚仗着这一点修为吗?”
               神魔厉奚见这中年丽人居然不畏自己的五阴掌力,心下也是暗惊,回口喝道:“你这婆娘是谁?我厉某人不认得你,最好你别来插管厉某的事,否则,可别怪厉某人下手狠毒。”
               古若英脸上色为之变,冷冷道:“该死的孽障,如此嗜杀成性,今日须饶你不得,你有多大能耐,就请施展吧!”
               神魔厉奚狂笑一声,凶性勃发,暗中运集十二成五阴掌力,陡地出手。双掌子推,向古若英直撞过来。
               古若英冷笑一声,不避不让,吸气抬臂,直待那一股阴柔之力迫到近身,这才忽地翻转纤手,对着那一股阴毒掌风,一吸一推,倏忽间,但见神魔厉奚混身一阵颤动,登时面泛苍白,上下牙齿提对儿厮打,“唉”的一声才叫出口,人已向后倒坐了下去。显见得,他已被古若英反迫回来的阴毒之气所伤,自食恶果,中了五阴毒掌。
               古若英久已不再存杀人之心,原本被厉奚狂妄之态所激,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身,及今见了厉奚那种痛苦之状,心里又觉不忍,摇头叹道:“孽障,孽障,你到了这步田地,还不肯回头猛省吗?”
               神魔厉奚此时已口不能言,怀中虽有解毒之药,无奈手已不能转动,只用一双哀求的眼光,注视着古若英,目光之中,居是惭愧悔恨之意,渐渐,连目光也显得有些迟钝。
               古若英微微颔首,向小绢道:“从他怀中取出解药来,先给他两粒。”
               小绢依命撕开神魔厉奚的外衣,见他胁下一处特制的革囊中,正放着一瓶扁扁的小瓶,取了出来,拨开瓶塞,倒出两粒黄色药丸,塞到厉奚口中,又将解毒药丸分别喂了了尘上人和了慧师太,其余地便收在自己身上。
               神魔厉奚感激地点了点头,双眼一闭,挤落两滴愧悔的泪水,垂首自行疗治内伤去了。
               古若英慢步踱回厅前,谌度才已知这中年丽人不是等闲人物,赶忙向刁人杰递了个眼色,抛了手中长剑,拱手说道:“前辈玄功,我等仰佩不已,但不知前辈是怎么称呼?也好聆听教诲。”
               古若英含笑说道:“老身久处荒山,多年不闻世事,诸位可曾听说过昔年武林中人人痛恨的魔头千手夜叉古玄真?他便是家父。”
               谌度才骇然道:“古玄真老前辈已是数百年前震惊宇内的大名家,难怪老前辈玄功如此,在下等陋见浅识,失礼之处,古老前辈千万别怪。”
               古若英笑道:“也没有什么,想家父当年横行大宇之内,何等威势,最后仍然落败在剑圣顾老前辈手中,落得含恨以殁,足见这武林中人的意气之争,名利之贪,是万万起不得的。
               谌道友乃当今耆宿,刁寨主也是武林泰斗,怎的倒对这区区名利之念,勘它不透呢?“
               刁人杰大是惶恐,一齐顿首谢道:“在下等资质愚鲁,已经倒行逆施,追悔已自不及,愿自此恭尊教诲,再无贪名图利的野心了。”
               谌度才也满面愧意地道:“谌某也当从此返山,勤修正果,从此不再履及红尘,尚盼前辈度化。”
               古若英点头笑道:“度化二字,老身愧不敢当,今后彼此切磋砥砺,老身倒是十二分欢迎的。”又回头向霍昆等人看了一眼。
               霍昆连忙恭身说道:“在下父子也愿自今日起,力革前非,专心向善了。”
               古若英道:“霍老师倒没有甚么,你那位少爷,却该多多严加管教才行。”霍昆混身冷汗,急忙拱手躬身答应。
               古若英又向刁人杰道:“你得来那部剑谱呢?”
               谌度才不待刁人杰答言,忙从身边取了出来,双手奉给了古若英,古若英接了,转手便交还了唐百州,然后笑道:“物归原主,于理该当,你别看人家唐百州三番五次来这儿捣蛋,今夜要不是他约了朋友,代你们把守了后寨。刁当家内眷,只怕又落在东海二怪手中,这足以见得,彼此虽有微隙,也不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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