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剑的胜利-第4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都要小声, 怎么样才能呢? 葛雯德琳做了个要大家安静的手势,于是,回音静了下来,在这个世界上一切东西都安静了下来,等候着……
葛雯德琳双手抚住的膝盖,脸上挂着安详的微笑,打量她丈夫,那笑容刺痛了他的心,因为他看到她仍然不知道他是谁。
把你从那个世界拿走的东西归还给它。 她说。
把你从那个世界拿走的东西归还给它。他看了看他手中的剑,当然是那把黑暗之剑,是他用那个世界的石头锻造的。可是,他怎么还掉它呢?他又没有熔炉把它熔融掉,他是可以把它扔到山峰上,但它只会落到下边的岩石里,躺在那儿直到别的什么人发现它。
把把眼睛望向祭石,第一次仔细地研究着它,他意识到孟举刚才怀疑它——是用黑暗之石制成的。
当他转过身来看葛雯时,看见她在对他微笑。
未来将会怎样? 他问道。
一切将结束, 她说, 然后,一切将重新开始。 他点了点头,认为自己已经明白了。于是他拿起剑,走到萨扬那边去。他跪在助战者身旁,吻了吻他温和慈祥的脸庞。
再见了,我的朋友……我的神父, 他轻声说。
他注意到自己,很奇怪,他不再感觉虚弱,疼痛也消失了。他站起身来,迈着坚定不移的步伐,向祭石走去。
在他向祭石走过去的时候,他举起了手中的剑,剑身开始燃烧起蓝色的火焰。祭石也回应了,九大秘密的符号开始闪耀蓝白相间的光,他抚摸每一个刻划在岩石里的符号,手指寻着它们的轨迹摸去:地球、空气、火与水;时间、魂灵和黑影;生与死。
他转过身来面对他妻子,伸出他的双手,说: 你来不来和我站在一起? 也许他邀请她和他一起跳舞更好: 当然! 她爽朗一笑回答道。于是她跳起身来,轻快地跑下台阶,她的长裙拖带上地上的血迹。
在她越走越近时,他看到她的眼光好奇地盯住他受伤的胳膊,她蓝色的眼睛掠过萨扬,然后掠过那个死了的行刑者,然后掠过西姆金尸体,一阵悲伤的表情、迷惑不解的奇怪的阴云笼罩住她的脸庞。她回过头来看着乔伦,伸出手来,用指尖碰碰他被血水浸透了的衣袖,他收缩了一下,她也就立刻把手移开,把手放到身后去,害羞地盯着他望。
你没有弄疼我,至少没有弄疼我的胳膊, 他补充了一句,因为他知道她一定是看到了他脸上的疼痛表情, 我记得……很久以前,你第一次像刚才那样碰我的时候。 他两眼搜寻地盯着她看, 他们是不是真的在死亡中找到了和平安宁?他们幸福吗?
他们会的,当你使他们解脱以后。 她答道。
这不是他想要的回答,但他很快意识到,是他没有问他心里面所想的问题。我在死亡中会找到和平安宁吗?我还能再找到你吗?他意识到他永远都不能问这个问题,因为这对她没有任何意义。
她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他们在等待着你, 她说,在她清脆的声音中有一丝不耐烦。
等待……似乎整个世界都在等待着,也许是自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等待了。
他转过身来,背对着她,乔伦用两只手握住了黑暗之剑的剑柄,他将剑高举过头,双脚在死寂的花园土壤上稳稳地站好。只见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力量——把黑暗之剑深深地插入祭石的心脏。
黑暗之剑很轻易就劈进那块岩石里去了,不费力气得让他吃惊,祭石散发出耀眼的蓝白色光芒,并且开始震动。乔伦的感到双手下的震动,就好象是他把剑刺进了血肉之躯里。震动越来越大,从祭石处不断扩大开来,传得越来越远。
在他的脚下,山也开始摇晃起来,地面开始颤抖,一起一伏,就象一个有生命的东西,分裂开来。神庙从地基开始摇摇欲坠,地面上的裂缝使墙壁裂开,屋顶掉了进去。乔伦脚都站不稳,倒在地上手脚趴地,葛雯德琳蹲伏在他附近,瞪大眼睛,迷惑不解地盯着周围看。
突然,地动山摇止住了,一切又恢复静止不动了,祭石发出的光亮也消失了。石头周围的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变化,除了那把黑暗之剑不见了之外——黑暗之剑踪迹全无。
乔伦拼命想站起来,但是他太虚弱了,似乎那把剑——带走了它最后一个牺牲者——从他身体里吸走了他的生命力。乔伦疲倦地靠在祭石上,向外边平原上望去,心里模糊模糊在想:为什么还是大中午,天就要黑了。
也许是他自己眼力不行了,这是死亡阴影的前兆。乔伦急速地眨眨眼,阴影并未消除,然后他两眼紧盯住天空看,才意识到不是他的眼力在衰退,而是真的天越变越黑了。
但那是怎样一种古怪、令人不安的黑暗呀。这黑暗是从地面升起来的,迅速在地面上铺展开来,就像是迅速漫溢的海潮,与仍在高空照耀的太阳一争高下。在这场奇怪的光明与黑暗的斗争中,物体都以非自然的清晰显现出来,每一根线条都把物体的轮廓清晰地描绘出来。每一棵死掉了的植物的茎干都染上了深红色的光辉,使得它们看上去就像是活着的,小径上点点血迹散发出耀眼的红光,助战者的满头银色发丝、他脸上的每一根线条和他双手烂了的手指在乔伦眼里是如此清晰,以致他想,要是在天国里一定也能看得见。
因此,天国也能看得见进攻的坦克那闪耀的光亮,那些防御的男巫们发出的枝枝叉叉的闪电劈雳。随着黑暗越来越黑,风也开始吹了起来,乔伦看到美利隆周围的战火越烧越猛烈。
乔伦抬头望向天国,想看看有没有人在观看,他看到了天黑的原因了。太阳正在消失,这是日食,他以前也看到过的,萨扬曾经给他解释过原因,是月亮在穿过猩哈伦世界和太阳之间时将月亮的影子投射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是,乔伦从来也没有看到过像这样的日食,月亮将太阳全部遮蔽住了,完全吃掉了太阳,月亮不满足一口只咬掉一点地吃太阳,而是整块整块地大嚼特嚼,不留一点碎屑地。
黑暗越来越浓,在世界的边缘,沿着地平线处,黑夜沉沉,星星开始露了出来,一忽儿闪烁着光芒,一忽儿又消失进另一个黑暗,比黑夜还黑,把它们全都吞没了。在这黑暗的边缘,闪电在不停地闪烁着,雷声也在大地上席卷而过。
天空越来越黑,阴影在乔伦周围慢慢升起,在山峰上还有点亮光——只有一块阳光还照在他们身上,死死拽住生命不放。乔伦看着黑暗从下面的土地升起,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觉得他和葛雯在黑暗的海洋上飘流。
然而,黑暗最终必会将他们也占领的,那风起云涌的暴风雨和将要来临的大海正力图倾覆他们那脆弱的小船。乔伦身体中有一部分感到害怕,一部分请求他找一个躲避那即将到来的暴风雨的遮蔽处,他也知道他应该找一个躲避的地方,但是他动弹不了。这就像是沉睡中麻木而又失去知觉的样子,他仔细观察着在梦中发生着的一切,他不再感觉疼痛,胳膊里也没有了感觉,他的右手似乎是长在别的什么人的身体上了。
风越来越紧,从四面八方抽打着他的身子,小小的岩石块扎进他的肉里噬咬着他,葛雯德琳的金发像一团明亮的云彩包裹住她。
乔伦把他妻子拉近些,她簇拥在他身旁,他们躲在祭石所提供的避风港里。她并不害怕,而是满怀期待地瞪大双眼,望向那不断逼近的暴风雨,眼里倒映着那枝枝叉叉的闪电,双唇微张着,似在吸饮那呼啸着的风。
因为她不害怕,乔伦内心里最后那些恐惧也远离了他。现在他再看不见美利隆了,只有一小块太阳照射着山峰,世界上其余的地方都处于黑暗之中。
那垂死的光亮柔和地照在萨扬那平和的脸庞上,像天主教的祝福式一般轻抚着他,然后,黑暗也覆盖了他,最后的一丝光线在葛雯德琳的头发上形成了一个光晕,乔伦两眼一直盯住她,他知道他将带着她的这个样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并且在另一个世界里保存好这个样子,在那儿她就会认出他来了,在那儿她就会叫他的名字了。
黑暗越逼越近。乔伦只看得见葛雯,而她那双明亮的双眼瞪大着望向那即将来临的暴风雨。他仔细研究她的脸时,他注意到那张脸已经变了,面部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丝毫的畏惧,但在这之前曾经是疯狂前的平静。现在的平静是,在很久以前在他认为他很孤独、默默无闻的时候,那个曾经看到他的眼里去的女孩的漂亮的脸上所呈现的那种平静,是那个向他伸出爱与信任的手的女人的漂亮的脸上所呈现的那种平静。
请跟我来。 他默默轻声地说那时他对她说的话。
葛雯德琳把她蓝色的眼睛转向他,黑暗在乔伦身旁越聚越浓,似乎,太阳只照在她的眼睛里。
我愿意跟你去,乔伦。 她满含着泪水对他微笑着说, 我愿意跟你去,我的丈夫,因为我现在自由了——随着死去的人获得了自由,魔法最终获得自由! 她伸出双手把他拥抱到怀里,紧紧地拥住他,将他的头环抱在心口上,轻轻地,她用手抚平他的头发,将双唇轻压在他的额头上。他双眼紧闭,而她向他弯下腰来,护住他。
太阳完全消失了,黑暗将他们吞没了,而那可怕的暴风雨也终于向那个世界袭来。
第三十九章 挽歌
在强风劲吹之下,边界上的哨兵一个一个地被吹翻,滚落下来,那禁锢他们的符咒——其中有的被禁锢了好几个世纪——如同他们的石头身体粉碎了一样,给破除了,最后掉下来的那一个,也就是坚持抵抗暴风雨直到最后的那个,是一座手握成拳头的雕像。
在那些最古老的橡树被连根拔起,像细枝嫩芽地倒在地上到处都是之后很久,在那如潮的海浪冲刷着海岸之后很久,在那些城墙被炮火轰成齑粉并燃起熊熊大火之后很久,在美利隆作战的各路军队溃不成军、四下逃窜之后很久,这个雕像勇敢地迎着暴风雨,并且——要是有人在附近的话——他们可能能听到空荡荡的笑声。
一次又一次狂风抽打着它,沙子叮咬它的石肉,闪电在它上方炸响,雷鸣用它强劲有力的拳头如锤般敲打在它身上。终于,在那黑暗处于最黑暗之时,它倒下了,撞到岸边,石头砸得粉碎,变成许许多多数不清的小碎片,被呼啸的风高高兴兴地卷起,播撒在那片土地上。
助战者的灵魂获得了解放,他也加入到猩哈伦世界的亡灵队伍之中,用他没有视力的眼睛,观看着这一切结束。
狂风暴雨肆虐了整整一天一夜,然后——当整个世界被风吹刮干净,被火烧干净,被水冲洗干净以后——暴风雨才停止下来。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一切都静止不动。
没有东西动,没有东西能动一动。
魔力井枯竭了。
尾 声
在美利隆上最后的居民,簇拥在他们破损的城门的阴影下,他们仅有的那点财产被粗糙地打成一个个包袱,堆放在他们身边,他们排成一队,等候着。
大部分时间里,他们默默无言地等候在那里。术士们失去了法术,被迫走在地上,走在感觉笨重的尸体中间,没有了魔力他们感到很难控制,他们连说话的力量也所剩无几,他们也没有什么令人鼓舞、令人不绝望的事可谈。
偶尔有婴儿会啼哭几声,然后就能听到母亲轻哄孩子的声音。有一会儿,三个年幼无知、不懂世间发生何事的小兄弟在铺满砾石的街道上玩打仗游戏,互相间砸石头子,高兴得大喊大叫,他们的声音在这条毫无生气的大街上来回震荡,听起来既刺耳又令人烦躁不安,其他人,在队伍里有的站有的坐,闷闷不乐地看着他们,三个孩子的父亲厉声喝斥了他们一句,止住了他们的游戏,那个父亲斥责的语调无情地抽打孩子们的天真无瑕,给他们留下了永远无法忘记的创伤。
大街上重回到静默之中,那一队人们重又回到难捱的、无穷无尽的等待,大多数人想尽量躲在城墙的阴影底下,尽管空气很寒冷——尤其是对那些从不知道什么是冬天的美利隆的人们来说——但是太阳却毫不留情地直射在他们身上,他们过去习惯了的那个温和的、彬彬有礼地在美利隆上空照耀了好几个世纪了的太阳,对于这个陌生的、怒火中烧的太阳他们感到害怕。可是,尽管这明晃晃的太阳光令人难心忍受,但是若有任何阴影使天空变黑,人们就会充满恐惧、忧心忡忡地抬头张望。令人恐怖的暴风雨,像这样的在此之前在这个世界上从未见过的暴风雨,开始周期性地蹂躏这片土地。
在这排成一长队人们中间,时不时会间隔上一些长着银色皮肤和金属脑袋的、样子怪怪的人类,他们站在那里守卫着,严密监视着那些术士们。在那些守卫的手里面都握着金属装置,美利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