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史诗:犹大之裔-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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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开始无法解释为何父亲没有知会她有客人来。因为我不应该知道,后来她给了自己这个答案,然后赶紧爬下梯子。迫切的求知欲驱使她往前冲。
书房与厨房里没有陌生人的踪影,于是她将耳朵贴在通向粮仓的门上。门后传来模糊轻微的声响,引诱人偷偷溜进去。
席拉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被人发现,一定会惹得卡罗不高兴。
但另一方面……
她把门打开一道缝,明亮的光线射入昏暗的厨房。光线来自粮仓二楼,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粮仓她没来过几次,但也没发现上面有什么不寻常。那些拥有高贵马车的男子与女士,究竟在上头做什么?
席拉蹑手蹑脚穿越门缝,跑到后面白马的休憩处,再从沟槽爬过饲料口进到储藏干草的夹层,隐身在支撑楼上的柱子的阴影中。
席拉紧挨着墙礅,然后吃了一惊。
粮仓已经改头换面!她怎么想得到屋顶下竟有这么大的空间,只有童话中描述的舞厅才能比拟,而王宫贵族在此用餐,杯觥交错,同欢庆祝?
衣着华丽奇特的男女分坐在一张大长桌两旁,每边六位。桌首一位男子正襟危坐,背对着席拉。在场每位人士都富贵逼人,手上与颈部的首饰灼灼闪光,有几位的穿着甚至不比国王逊色,就连平常身上一色朴素服饰的父亲,与来宾相较之下虽然较为保守,她却也几乎认不出来。
席拉被一位黑衣女士吸引,她的肩膀与低领处光辉夺目,本来以为是小镜片,后来才认出是钻石!一定有好几百颗!钻石赋予那位女士脱俗的光彩,举手投足之间映射出新的亮光。
能与这件衣服争艳的,是件以黑线绣满绝美图案的浅灰男士礼服,黑线延伸之处缀饰着指甲大小的暗红色红宝石,宛如红琥珀——却也令人联想到艺术感十足的血滴。纹饰与宝石让席拉久久无法移开视线,注视越久,越觉得那黑线仿佛会动,使得礼服像条餍足的蛇,舒适地缠绕在主人的身上。
不论在场人士偏好何种服饰风格,所有人一律戴着引人注目的昂贵假发。有些用金线绑起白色鬈发,拢出漂亮的形状;有些头发甚至全以银线替代。假发上处处是闪耀的宝石与饰针,极致奢华。然而即使豪华富丽,假发看起来也毫不荒谬,反而更衬托出主人的高贵。
长桌上摊开着图书、手稿与羊皮纸,大家讨论热烈。间或有一位女士或男子拿出一本书,翻阅内容后加入辩论。
席拉听懂某些片段,足以判断谈话内容与研究有关,有许多关于药剂与酊剂的混合状态的知识。
于是她明白了自己见证了一场学者集会,某种志同道合者的圈子。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父亲没带她来,因为她还太小,学识尚且粗浅。
只是尚且粗浅。
“亲爱的血亲,”坐在桌首的披着白丝披风的男子站起身,“时间过得飞快,我们有些人回家路途遥远,所以在此做个结束吧。”过了一会儿,四周嗡嗡的谈话声才停止。“今晚报告的研究结果虽令人振奋,然而亲爱的血亲,却也不过如此罢了。这次仍没有突破性的进展,即使卡季克男爵,”他往一位男士那看了一眼,对方身穿棕色长礼服,绣满金绿两色的刺绣,“有一些值得观察的发现。”
“我们所有人都一样,伊斯加略。”底下低声插话的是位穿着红白色衣服的女士,有一半的人哄堂大笑。席拉仔细打量她,觉得她浑身充满魅力又令人敬畏,年纪约四十开外,一身长袍富丽奢华。她唇边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脸上酒窝醉人。卡季克原本半起身,正欲打躬,听到她的话,嘴角一撇又坐了下来。
席拉听到白丝披风男子的名字相当惊讶,伊斯加略。他似乎是聚会的首脑。但偏偏拿这个名字来尊称他,真是很不寻常。那是上帝之子的背叛者之名啊!不过,她又想起父亲谈到犹大时总是充满敬佩,而且不只一次提及过。
“我好像听到一丝嫉妒,梅杜诺娃女爵?”伊斯加略语气尖锐。
“不,绝对没有。我们全都经历过光辉的时刻,卡季克至少达到了同样水准。”她慈爱地对他笑了笑。“不过,依个人浅见,并无特别值得注意之处。如果这是场赛跑,我会说他最后一个抵达终点,而我们其他人已经进入下一场比赛了。”她取出一把白折扇,啪地一声迅速打开。“请原谅我打断您的话,伊斯加略。”轻缓摇扇,姿态优越凌人,挑衅意味浓厚。席拉完全被她折服。
她的冷淡鄙视让伊斯加略怒气难抑,不过他继续说道:“我们将持续关注这个领域,这领域以前并未受到应有的重视。”然后环视席间每一张脸,“那么,其他血亲是否还有新的侵袭事件要讨论?”
“我为我辖区里两个受到骚扰的村民,赶走以磨人为乐的躺压客。”一位女士说,基本上她应该比折扇女爵年轻。“我追踪他们许久,在其为祸更深之前将其消灭。可惜对不死人的研究没有进一步突破,否则我会加入刚才的报告里。”
伊斯加略躬身向前拿起墨水与羽毛笔,打算写下附注。“所以我们可以说,最近十个月并没有发生重大事故,只有一般状况。”他盯着纸张许久后吐出这句话。“对于此次血族会,我感到非常满意。”他看见有人举手。
“伊利兹男爵?”
“请您见谅,我有事想提出来讨论,这件事或许事关紧要。有个潜影鬼闯入我的房子,我怀疑那并非意外。”卡罗又看着卡季克:“我希望给您一个机会说明,男爵。您现在是否有话要说?”
气氛紧绷,卡季克不禁轻咳了一阵:“那可能……呃,一定是我的潜影鬼。”
“那是您上次聚会前抓到的潜影鬼?”卡罗咆哮,“您不是应该早就杀死他了吗?”
卡季克无视卡罗的谴责,望向伊斯加略。“在我准备进行研究时,他从我这里逃走了。我觉得很遗憾。不过,请您斟酌我因此达成了什么结果!我让他活得比原有寿命还久。”
“所以您在家里养了一个潜影鬼?”梅杜诺娃做了注解,“多可爱啊!您难道开了养殖场,卡季克?”这一次,血亲几乎全哑然失笑,嘲讽取乐,只有卡罗的怒气未消。
“我以为所有人协议过不可饲养潜影鬼做为研究之用,因为他们最具危险性!”
卡季克恶狠狠地瞪着他:“不过他们很适合我的研究,也因此,我们才能提早知道是否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我已经让他存活四个多月,那可是他平均寿命的两倍。”
“而他却把延长的寿命拿来入侵我家,置我的学徒于险境。”卡罗回瞪卡季克。“她虽然是位勇敢的年轻女子,把他打得落荒而逃。不过如果发生意外,此时血亲们也大有可能发现了我为女儿哀恸服丧。”
“可是……”
“安静,男爵!”伊斯加略打断他的辩白,“伊利兹说的没错。您绝对不可再拿潜影鬼做实验。”他拿羽毛笔管指着卡季克。“我给您一个星期歼灭他。若完成了任务,即能免除罪责,否则我将开放狩猎,而您,卡季克男爵,将面临严重后果。”
被训诫的男爵左手举在心脏前,深深鞠了一躬,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卡罗鄙夷地哼了一声。
伊斯加略将笔放回桌上。“倘若没有其他发言,我便结束这一阶段的珍贵会议。”现场没人有所表示,伊斯加略满意地点点头,把手伸向假发。“那么,我们一起追念让我们得以存在的男子,请起立,以这位受到基督徒迫害的真正虔信者为荣,”他站起身,“终有一天,他的圣洁作为将会获得应有奖赏。”
男子与女士们,包括卡罗在内,跟着他起身,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头饰上。
“让我们郑重宣誓,千秋万世缅怀他。”伊斯加略举起假发,露出的红色短发汗涔涔地贴在脑袋上。
血亲们纷纷跟进,更多红发显露闪耀,深浅不一,从古铜、艳红到红金色都有。
席拉看向父亲,认出他暗红色的浓密鬈发。她始终困惑不已。入住磨坊多年来,至多看过二十次卡罗没戴假发的样貌,而且他只在盛夏才不会久戴。
“加略人犹大,人类救世主,被祝福者与被误解者。”桌首男子如祈祷般念起。
“千秋万世以他为荣。”男女闭上眼睛,齐声颂赞。
“我们明白您的伟大,加略人犹大,我们承袭您的遗传,您因此永世长存;并如您所愿,治疗人类、拯救世人。”
“我们将行您的智慧,”血亲们呐呐低语,“我们立誓保证。”
伊斯加略同样紧闭眼睛,全体成员沉默不语。席拉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过了一阵子,十二个人才同时睁开眼睛,在伊斯加略的指示下戴上假发。“我在此宣布此次血族会落幕。根据永世长存、原初的大会传统,我们三个月后再会。我期待各位新的研究结果。”
与会者起立,阖上书,窸窸窣窣收好文件,先后走向阶梯。
“哟,这么仓促,别人会以为他生命将尽似的。”梅杜诺娃女爵声音虽不大,但也没多费神压低,脸掩在白扇后笑着。她没有动作,一旁的书籍摊散着。
伊斯加略走过她身边,看也不看一眼,只是说:“您对我健康的关怀令我万分感动,亲爱的女爵。”语气蓄意不兴波纹,却能清楚地听见她的话在他身上激起的涟漪。“不过,我向您保证,我绝对活得比您长久。”
“那么伊斯加略,您自己必须尽快取得成果了。就我所知,您年纪比我大上好几轮。”她缓缓摇扇,故意强调。
席拉屏住呼吸,她觉得伊斯加略随时会转过身痛扁她,他的眼睛简直要喷出怒火。然而他继续前进,示意一位男爵跟着,然后离开房间。那位男爵赶紧收拾书籍,向大家点了个头,急忙跟了出去。席拉也差不多该回房了。她等了个好时机滑下柱子,赶回磨坊,匆匆忙忙跑上阶梯,回到房间。她有预感卡罗很快会过来看看,所以她和衣躺在床上,用棉被把全身紧紧盖住。
那番有关潜影鬼年龄的话语有什么意义?伊斯加略如此迫切,究竟想取得什么成果?他想玩什么把戏?一堆问题在她脑中喧闹,但却无法不露痕迹地询问父亲!
没多久,父亲的影子果然落在她身上。从脚步声判断,他不是一个人进来的。父亲的手温柔地触摸她的额头,她假装喃喃呓语,好让父亲相信她真的睡着了。但愿父亲与一旁的人听不见她咚咚作响的心跳声。
“所以这就是她啰?”梅杜诺娃女爵说。她跟卡罗一起站在床边,声音中透露出好奇,还有惊讶。
“就是她,丽迪亚。”卡罗看着沉睡的小女孩,她竟把棉被盖到脖子上,有违平日习惯。“我女儿,我的小学徒。”
“十三岁,从您送来的论文中,可以看出她的聪颖智慧。”女爵低声说。“什么时候把她介绍给血亲们?”
“我必须先让她有心理准备面对未来,我指的不是专业方面。”卡罗目光未曾从女儿身上移开。“还不到告诉她的时机。话说回来,她以后会是个比我更优秀的学者与研究家。她的理解力惊人,而理智能让她在解剖或制作标本时排除厌恶与恐惧。”他的声音里充满骄傲与钦佩。“您应该看看她力抗潜影鬼的情景!”
丽迪亚看着卡罗。“那么,我应该可以期待,我们终将发现方法治疗最顽固的恶疾了。”
他点点头。“您可以如此盼望。我只希望下一个伊斯加略不是扬明斯基那种头脑简单的白痴。”
“您找错人抱怨了,我也跟您一样没选他,卡罗。”她提醒他,然后走向阶梯。“谢谢您让我见她。但是,我想给您一个忠告,对她更严格一点。”
“更严格?”
她点头。“我很清楚您的弱点,卡罗。您是位骄傲的父亲,只要被一双哀求的大眼睛望着,马上就会屈服了。对待她再严厉点,犯错一定要惩罚,不可退让。还有重要的一点:如您所言,她非常机灵,不会因恐惧与厌恶而退却。但是,若要成为真正伟大之人,亲爱的朋友,她必须变得强硬。”
“下一次表决时,我能否指望您的支持?”他轻声请求道,没有回复她的建议。
丽迪亚挑起右眉。“您会得到我的支持,卡罗,只要您向我证明您的心不是蜡做的。想想,一切都是为了女儿的幸福。”她微笑着走下楼梯。
席拉听到父亲的脚步声离开床边。他也回到楼下,还要在实验室里度过大半夜。她睁开眼睛。
她对女爵的钦佩之意这时已经完全冷却,代之涌起一股愤恨不满的情绪。梅杜诺娃怎敢干涉她和卡罗的事情?他们提到的表决又是怎么一回事?
席拉飞快登上阳台,调整好望远镜,观看最后几辆马车沿着小路辘辘远去。车一离开森林,便各自驶往不同的方向。
由于女爵是最后一位道别的,所以不难发现她的马车。席拉调清楚焦距。
这时,一只戴手套的手拨开马车窗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