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怒拔剑-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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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炼天大笑道:“你杀得了?”他现在可胆豪气壮:“京城里八大刀王齐至,你杀得了?”
王小石敛容,手按佩剑上的弯刀,沉声道:“正要领教。”这句话一出,那五名刀手,一起拔刀。
习炼天抢先出刀。
他的刀一直在手。
他知道他一旦出手,身後的五大刀手一定会及时支援他的。
孟空空也拔刀。
要他们八人同时拔刀的事,已经不大多,要他们八人同时拔刀只为了一个人,已经成了神话。
可是,今天在“愁石斋”前:就是八刀齐出,只攻向一个目标一个人王小石:
後来赶至的五名刀子,名头只在习炼天之上。
其中一个,姓苗,他手里的刀,像一把废铁,锛蚀斑剥,刀口钝崩,但从来没有人胆敢看轻这个人,以及他手上的刀。
他的刀看来不出色,他的人长相也不好看。
但刀不是用来看的。
他最着名的一刀,就叫着“八方藏刀式”,这一刀之威,据说曾凭这一刀击败当年天下第一剑,逼使他自杀当堂,何况他就是姓苗。
苗八力的刀名震八方,但另一名刀客蔡小头,却自小蛰居旄牛崛,刀自成,在方应看把他发崛出来之前,从未离开过那小市镇半步。
可是苗八方却不敢用他战无不克的“藏龙刀”挑战蔡小头小小的一把“伶仃刀”。
除了萧煞。
只是信阳萧热的“大开天”、“小辟地”刀法,才能够克制蔡小头小小伶仃的刀法。
萧煞的刀法,不仅是好,不只是可怕,更不单是厉害,而且肃杀:
他的刀一击必杀,一击杀不了,再击也必杀:
萧白的刀法刚好相反。
襄阳萧白是萧煞的兄长。
两兄弟的刀法无一接近,但各自成家。萧自的成名刀法,就叫做“七十一家亲”刀法。
这名宇很温和,温和得有点不似刀法的命名。
可是这套刀法的可怕处,就在它的温和。
它可以温和地夺走了你的性命、砍下了你的首级,还可以仍让你没发觉是怎麽一回事。
不过,蔡小头、苗八方、萧煞、萧白,全都对两个刀法名家十分服膺。
一个自然是孟空空。
另外一个是兆兰容。
兆兰容是个女子。
她是当年刀王兆秋息之後自从兆秋息在峨嵋论刀,败於大侠萧秋水手下後,兆兰容汝定不靠宝刀名刀好刀,而去苦创刀法。
她创的一套刀法,叫做“阵雨廿八”。
据说她创了这套刀之後,叁年来,江湖上已没有人敢再创任何刀法。
因为已不必要。
人人都说,“女刀王”兆兰容已把刀法推至极致,引到尽头。
现在,苗家刀法的後裔苗八方、独门伶仃刀的蔡小头、刀法一刚一柔的萧氏兄弟、习家庄碎梦刀的传人习炼天、五虎彭门的好手彭尖,还有“刀王”之後兆兰容、“相见宝刀”的传人孟空空,全集中在一起,八把刀,刀刃都要取王小石的命:
王小石究竟有几多条性命,才能抵得住这些每一把都足以名动江湖、难惹而要命的刀?
王小石也有刀。
相思的刀。
相思的刀,使出相思的刀法。
王小石学成相思刀也有一段因缘奇遇。
他的刀法当然是天衣居士教他的,但也可以说完全不是。为什麽会有这样的说法呢?
原因有两个。
一是因为天衣居士传授武功,不是着重在教,而是注重在导;他不是要弟子亦步亦趋,而是在启迪启蒙。
二是因为王小石的天资,他凡学一样东西,皆能集中精神,专心一致,在很快的时间内扎好根基,然後即有所悟;如果不能首创一格,自具特色,他情愿到此为止,把这学识转代为他的基础之一,又去学别的事物。
有这样智慧的师父,还有这样聪明的弟子,王小石的武功,自然青出於蓝,这点并不出奇,因为天衣居士的武功本来就不算太过高强。
天衣居士跟诸葛先生、懒残大师、元十叁限,木来就是“老四大名捕”,後来各有际遇,各分东西。
懒残大师是大师兄,未出家前名为叶哀禅,後因犯重罪,度牒出家,也心如止水,看破红尘,遁迹山林,成了一代奇僧。
天衣居士是二师兄,医卜星相、琴棋书画、奇门遁甲、诗词歌赋,无不精通,他的战阵兵法,尤在叁师弟诸葛先生之上,武功理论,连懒残大师恐亦为之望尘莫及,可惜,天衣居士本身却因天资有限,根基薄弱,瘦小多病,故难以在武功上有绝高的修为。
这一点,也就远逊诸葛先生,天衣居士本性淡薄,故亦遁迹江湖,尽心尽力的把自己的几门独到技艺,传於有心人。
诸葛先生则与四师弟元十叁限对立。诸葛先生辅政,跟宰相蔡京意见不合,蔡京遂起用元十叁限制之。於是二场朝廷的阕争延展到武林中来。惟诸葛先生一向以“执两用中”,既肃奸孽,又护贤臣,清苦鲠亮,但对新旧二党,均不讨好,蔡京在京畿道中辅郡,每郡以两制一人知州事,屯兵各二万人,兵权归己,诸葛先生处处受制,他的四名入室弟子,即“四大名捕”,只能在重重危艰中图振法纪,为振国事,局势相当困逼,这暂且按下不表。王小石来京城之後,既未见过诸葛先生,也没有拜会过元十叁限,这些人在他而言,都是传说中的人物。
然而他现在也成了传说里的人物。
天衣居士教他“相思刀法”,他练得别出心裁,别有机趣,天衣居士会对他这样半嘉许、半打趣的说:“我这是“小相思刀”,你这才是大相思刀。”
王小石也闹着玩的问:“怎麽相思都有大小之分?”
“有,”天衣居士微笑着回答道:“小相思只是个人的情愫,在个人心里,一悲一喜一得一失,已是天翻地覆的事儿,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才是真正的大相思,足可以升华成艺术。”
王小石练的正是这种刀法。他这种刀法,现今正面对这八名刀中高手,还能否制胜克敌?
这“八大刀王”,是小侯爷方应看最贴身的八名护卫,连元十叁限也说过:“八刀联手,不逢敌手。”
王小石的刀,能敌得住吗?
一把刀,能不能敌住八柄刀?
能否抵御八柄名动江湖的刀?
答案是:不知道。
因为王小石并没有出刀。
他出的是剑。
他出剑前,先退。
疾退。
八柄刀急追。
他们的刀已砍出,势已如排山倒海,一发不可收拾,也不能收拾。
他们只有追击。
“刀已出手,非得把敌手砍杀於刀下.不可!”
他们都没想到王小石敢以一刀拼八刀。
他们也没有想到王小石拔剑而非拔刀。
他们更没有想到拔剑之後的王小石会不战而退。
一退,就退入“愁石斋”的门内。
他们绝对没有想到的是:追击闯入“愁石斋”的後果。
第七章士不可不弘毅
方应着手下,有十叁名近身侍卫。
“八大刀王”原是方应看之义父方歌吟所收服的高手。力歌吟历炼有成,武功比“叁正四奇”还要高出许多,几成为武林第一高手。
当时蔡京任相,得到皇帝赵佶宠信,立党人碑於京城端礼门,把旧党重要分子一百二十人刻名其上:胪列罪状。谓之“奸党”,并主张起兵,攻打西夏,投赵估所好,赴民间采办杏花异石,奢风大炽,民不聊生。蔡京派大将童贯讨之,强加镇压,致使怀怨更甚。
时摩尼教馀孽方腊起兵於睦州,与朝中旧党暗通,派出叁名杀手,谋刺徽宗,这叁名杀手分别谋刺徽宗,但均为力歌吟和诸葛先生所阻。
诸葛先生的职掌是与君主讲论治道、衡鉴人才,对刑案疑谳,有封驳之权,平章军国事一职,虽可过问政事,但实权却为蔡京一党架空。诸葛先生先平楚相玉京师内之叛,并力擒杀手萧剑僧。方歌吟认为杀皇帝不足以廓清大局,徒增危机,并决不同意武林中人插手朝政,放在千钧一发间,截杀了“天道无亲”仇灰灰,救了徽宗一命。
徽宗戚其救命之恩,要册封方歌吟为王侯,方歌吟无心恋栈权名,与桑小娥飘然而去,行吟於山水之间,临行前只直言告诫徽宗,若一任奢靡下去,国事如江河之泻,追挽莫及。
反而方歌吟之义子力应看仍留在京城,武艺文才均十分出色,蔡京早有意思招,故向徽宗进言,将此一切封赐,都落到方应看身上。当然,徽宗也有意借力应看之力,保护京畿,尤其是对付剩下的那一名杀手。
这一名杀手两度为诸葛先生所败、方歌吟所伤,但都能逃逸,仍潜伏暗处,非杀徽宗而不心甘。
力歌吟离京後,留下来的“八大刀王四指掌”,自都归方应看仆从。这“八大刀王”联手,连力歌吟都说过:“如果他们八人同心协力,联手应敌,我单凭“天羽十四剑”和“天下四大绝招”。恐亦末可取胜。”
这就是力歌吟“至高的推崇”。
因为谁都知道,方歌吟使“天羽奇剑”和“天下四大绝招”,几乎冠绝武林,无对无匹无敌。
此刻这八大刀王,就是一齐向王小石出手、出刀、下杀手!
王小石怎麽应付?
王小石退入“愁石斋”。
八大刀王,刀阵一成,必可杀敌。
问题是:刀阵未成。
刀阵尚未形成,王小石已退入愁石斋中。
愁石斋当然不是只有一道门,可是,在此情此境,没有人会绕道自後门或侧门攻进来的。
就算这样攻入,时机已失,而且力量分散。
他们的刀势已发,身不由己,只有跟着冲进来。
当然,不是八个人一齐进来。
门口太狭,充其量也不过是容二人并进。
他们不是不能把门口震毁,坍开一个大洞,让八人同时冲入,而是若把这八刀联手之力去毁一栋墙,对方在此时反击,他们便不易应付。
气不可。
一鼓作气。
他们只有先行攻入再说,决不容王小石有喘息馀地。
他们几乎在刹那间形成一个新的阵势。
两人一组,先行攻进。
只要两人攻得王小石一招,馀人便都可闯进来,再结成刀阵。
这是未交手间的一刹那。
这刹那间却已决定交手的胜负成败。
“八大刀王”的阵势,发动得慢了一点,这一线之差乃因为彭尖受伤在先。
另外就是王小石不战先退,他们只好分批攻入愁石斋。
分批,即是把力量分散。
王小石的剑就在来敌并肩过门的刹那发动了最集中的攻击。
苗八方和蔡小头是第一批攻进来的人。
苗八方的刀立时被震飞出去。
蔡小头虎口被刺中一剑,刀也落地。
第二批冲进来的人是兆兰容和孟空空。
他俩比苗、蔡二人只不过是慢了一瞬间。一瞬间就是眨眼功夫。
但苗八方和蔡小头手上已没有刀。
对八大刀王而言,没有了刀,就等於失去了战力。
王小石没有马上出手。
孟空空和兆兰容也没有动手。
他们冲进来,呆了一呆,兆兰容即道:“唉,我们败了。”
她一眼便着出来,打下去已没有必要。
一个人在得胜时谦逊并不出奇,但在失败时仍勇於承担、毫不气馁才是奇;所以说,观察一个人的将来成就,留意他失意时的气态。
输得起,说容易,但纵使江湖好汉也着不开、放不下。
兆兰容是个女子。
她一刀未发,便承认了失败。
说完便行了出去。
孟空空只有摊摊手,同王小石笑笑。
王小石也对他笑笑。
孟空空过去抬起苗八方和蔡小头的刀,叁人行了出去口这时,一阵轻微的掌声自王小石背後响起:“刀法好,剑法更好,刀法剑法,都莫如兵法好。”
王小石也不惊奇,只缓缓的转身道:“刀法剑法兵法,都不如你来的好。”
对方温和地笑道:“说的好。”
“愁石”不知何时,已有七个人在书画间。
七个不凡的人。
当中一个,意态优雅出群,面如冠玉,手里拿了王小石的毛笔,正在蘸墨写字。
就是他跟王小石说话。
但却不是他拍的掌。
拍手的是另外一人。
这人说话,另一人负责拍手。
看来这人穿得也不怎麽特别奢华,可是他身份尊贵得彷佛奇*书*电&子^书就算他死,也会有人替代。
替他拍手的人端坐在一旁,紫瞠国字脸,五绺长髯,不怒而成。
这种人无论在那个地方一坐,那儿就会变成了庄严的议堂。
可是这人脸上的神情,对说话的人十分恭敬。
说话的人年纪已有一大把子。
他眼神闪烁灵活,笑起来可以是威严方可以是慈蔼,竟然还带了点俏皮和奸险,谁也猜不透他的年纪。
王小石看了看他的字,只看一眼,便道:“可惜。”
那人一抬眼,有力地一笑道:“字不好?”
王小石道:“好书,非法。”
那人一怔,趣味盎然:“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字不合法度?”
王小石道:“非也。自古以来,为典则所约制不如无典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