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龙珠-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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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玉祥收剑入匣,不觉摇摇头,也着实觉得可笑,自己放着好好的觉不睡,莫明其妙的追踪,莫明其妙的和他动手,岂非没事找事?当下也就施展身法,朝城中赶去。
回转客店,正待穿窗而人,忽然看到隔壁慕容贞房中,两扇窗户也敞开着,心中暗暗觉得奇怪,自己出来之时,她窗户还关得好好的!
一念及此,就走近窗前,朝里望去,但见房中空洞洞的,哪有慕容贞的影子?
一时不禁怔得一怔,暗道:
“贞妹会到那里去了呢?莫非她听到我出来的声音,也跟了出来?不对,她如果是跟在我身后出来的,就算她追不上我,但我回来的时候,一定也会遇上了,那么她怎会不在房中?莫非遭了人家的毒手?”
卓玉祥越想越焦急,纵身穿窗而入,仆细察看了—遍。慕容贞床上,棉被已经拉开,显然她已经入睡,是睡了又起来的,应该挂在床头的长剑也不见了,显然是她起身之后,随身摘下了长剑。
那准是发现了什么,但房内没有丝毫零乱的情形,也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
显然,她是自己从窗口出去的,除非有人把她制住了从窗口劫出去。
慕容贞虽然缺乏江湖经验,机智不够,但她一身所学,已得幻住庵主十分六七,要想制住她,也并非易事。
卓玉祥越猜不出她的去向,也就是越焦急。
一时急得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只是在她房中转来转去,想不出一点办法,心中暗暗忖道:
“看来只好等一会再说,她如果也和自己一样,发现了什么,追踪出去,就会自己回来。”
想到这里,就依然穿窗退出,仍由窗户回入自己房中,放下长剑,搁到身边,在床下坐下。
突然,他想起慕容贞说过,今天早上,离开高家镇的时候,有人踩盘。
落店之后,又有一个货郎敲她的房间,莫非真的有人冲着自己两人而来?
“哦!”就以方才那个瘦小黑衣人来说,此人身手大是不弱,尤其轻功之高,不在自己之下,师门华山派素以轻功著称,一个普通江湖人,怎么有如此高的轻功?他既有这么高的轻功,就算打从自己窗前飞掠而过,也不该弄出声音,更不可能把自己惊醒,何况自己窗前,也并非必经之路!
这样看来,他是有意惊动自己,把自己引开的了!
“不错!”卓玉祥突然站了起来,右手握拳,重重在左手掌心紧了一下,自言自语说道:
“调虎离山,我中他们调虎离山之计。”
不是么?那人故意把自己引出城外,故意找理由和自己动手,等到发觉不是自己对手,又故意说上几句门面话,扬长而去。其实明明是他引开自己,拖延时间的目的已经达到。
“自己当时怎会没有想到呢?”卓玉祥心头又气愤,又懊恼,觉得有些口干,举步走近窗口,正待伸手去取荼盅,忽然看到一张白瓷茶盅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他刚才就是穿窗进来的,穿窗而入,就得从这张书桌上落脚。
这本是最容易发现的地方,但二个人在焦急之中,往往会忽略了最明显的地方。卓玉祥迅快取起纸条,他目能夜视,立即低头凝目看去,但见纸条上写着:
“同行人何在?可向百剑寻。”
这自然是贼党留的字条,贞妹果然遭人劫持,落在他们手中!卓玉祥手中拿着纸条,低低的道:
“百剑,百剑是什么地方呢?”
方才因慕容贞失踪,几乎闹得他六神无主,手足失措,但这回看了字条,心头倒反而蹋实。那是因为慕容贞虽然遭人劫持,但总算有了下落。
何况对方既然留下字条,目的自然是要自己前去,就不会对慕容贞采取不利的举动。
远处已有鸡声,天色快要黎明!
卓玉祥折好字条,收入怀中,就开山门去。住客栈的人,大半都是行客,鸡鸣早看天,一早就要赶路,因此店伙们起得更早,忙着伺候客人。
卓玉祥开门出去,伙计就哈着腰,走了过来,陪笑道:
“客官早。”
卓玉祥道:“你替我打一盆水来,再弄些吃的东西送来,我要赶路。”
伙计唯唯应是,迅快的下去。不多一会,就端着洗脸水送来。
卓玉祥盥洗完毕,伙计又送来了一小锅稀饭,一盘馒头,和四样菜,一起放到桌上,含笑道:
“客官一个人上路,姑娘可是要留在小店里住么?”
卓玉祥道:“我妹子昨晚已经走了。”
伙计听得一怔,说道:
“姑娘已经走了么?”
卓玉祥懒得和他多说,一面问道:
“伙计我要问你一个地方,不知你是否知道?”
伙计陪笑道:
“客官说说看,百里附近的地名,小的多少还知道一点,再远,小的就不知道了。”
卓玉祥道:“在下要问的,是这附近,可有叫‘百剑’的地方?譬如百剑山、百剑峰、百剑场之类的地名?”
“百剑?”伙计抓抓头皮,摇头道:
“没有,咱们重庆府方圆百里之内,小的从没听说过这‘百剑’二字的地名。”
卓玉祥道:“你再想想看,那么这地面上,可有什么叫‘百剑’的江湖帮会?”
伙计不加思索,回道:
“没有,咱们四川,有二句话,叫做‘一门二派,遍地哥老’,一门,是大名鼎鼎的四川唐门,二派,是峨嵋、青城两大剑派,除了这一门二派,就是哥老会的天下,别的帮会,在咱们这儿,是扎不下根的。”
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
“你老问的莫要是百剑堡吧?”
“百剑堡!”卓玉祥心中一动,问道:
“百剑堡在什么地方?”
伙计道:“百剑堡威名远震,客官没听人说过?”
卓玉祥道:“在下初到贵地,从未听人说过。”
伙计道:“百剑天下尊,只要江湖上行走的人,都知道剑门百剑堡的威名。”
卓玉祥笑道:
“在下不是江湖人,所以没听人说过。”
伙计道:“百剑堡离这里远着呢,好像在剑门山,百剑堡的丁总管,只要到重庆府来,一定会到小店落脚,小的所以知道一点。”
卓玉祥探怀取出一小绽碎银,随手赏给了店伙,一面问道:
“伙计,只不知剑门山如何走法?”
伙计口中说着:“客官,这怎么好意思?小的谢了。”
一面接过银子,接着说道:
“剑门山好像在剑门关外,从这儿一路往北去,究有多远,小的就不知道了。”
卓玉祥点点头,交待道:“我妹子是到舍亲家里作客去的,她的马匹,就暂时寄在这里,如果不来取,那就是坐轿走了,这匹马就送给你变卖好了。”
伙计连连应是,送着卓玉祥会账出门。
小厮替他牵来马匹,卓玉祥翻身上马,一路往北起程。剑门,是名闻古今的大地方,卓玉祥纵然没有来过,但只要沿路问上一声,就会有人指点他的路径。
剑门天下雄,由剑阁往西北处,两峰相对,直立如剑,上冲云霄,就是以绝险著称的剑门关。
剑门山三峰应峙,以中峰最高(此峰上下两端较细,山腰独粗,好像一个直立的橄榄),左右二峰,磋峨侧立,远看就像“山”字。
百剑堡就在中峰之阳,峰中有三位堡主,大堡主就叫简中峰,老二叫简二峰,老三叫简三峰。
剑门简家,雄据一方,不但财雄,而且势雄。简家人丁极众,到了简中峰手里,创立“百剑堡”更是威震武林,俨然一派宗主。“百剑”者,他堡中子弟近百,个个都精于剑击也。
百剑堡当然并不止姓简的一族,还有其他的姓,那都是依亲带戚,和简姓有着血缘关系。
百剑堡的子弟,个个都会使剑,但他们考核极严,以剑穗颜色,分为三等,才能称得上“剑士”的,出入才可以佩带长剑。
第一等是白穗剑士,剑穗雪白如银,是百剑堡的一流高手。
第二等是青穗剑士,佩的是青色剑穗,是百剑堡的二流高手。
第三等是红穗剑士,剑穗色呈紫红,这是百剑堡的三流高手。
这都是经过严格考核而来,如果你连红穗剑士都不及格。那只能使没有剑穗的长剑,只有早晨练剑的时候,可以带剑,平时就不准佩带长剑。
在百剑堡,男子身上不佩带长剑,是一种耻辱。因此大家都埋头苦练,没有博得红穗剑士的,拼命想博取红穗剑士,博取了红穗剑士的,又拼命想晋升为青穗剑士,青穗剑士同样希望晋升为白穗剑士。
因彼此有了竞争,百剑堡的威名,百剑堡的实力,都在与日俱增。
江湖上正邪各派,对百剑堡无不侧目而视。
卓玉祥由重庆启程,一路北行,经武胜、南充、苍溪,而达剑川(即今剑阁县)。这天他赶到剑川,还只是下午申牌时分。
人得城来,就在大街附近找到一家客店门口下马。
一名店伙迎着上来,接过马匹,哈着腰道:“客官请进。”
话声甫出,忽然脸色一变,就站停下来,没敢替卓玉祥领路。
卓玉祥自然并未在意,举步跨进店堂。
那掌柜慌忙站了起来,陪笑道:
“客官原谅,小店房间已满,请你老到别家去吧!”
说完连连打拱,一脸俱是歉容。
卓玉祥道:“没关系。”退出客店,就牵着马匹,朝大街上走去!
走了一段路,他就感觉到街上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那是因为这一路行来,路上行人,看到自己都好像侧目而视,老远就避了开去,大有避之惟恐不及。但这些人又偏偏对自己好像很感兴趣,不约而同的投以好奇的目光。
卓玉祥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暗嘀咕,难道剑川城里,从来没有一个外地人进来过?只有自己一个外来人?自己和他们又有什么地方不同呢?
剑川,是山货汇集之地,也是川、陕、甘交通的要道,茶楼、酒肆,客店,不在少数,卓玉祥牵着马匹,刚走到另一家客栈门首,正待朝门口走去。
只见一名店伙瞧到他上门,立即骇然却步,连连摇手道:
“客官,对不起,小店已经客满,你老到别家去吧!”
卓玉祥心里已经明白,他们决不是客满,而且不敢让自己住进去,但究竟为了什么呢?
他就弄不懂了。
不住客房,当然也并不要紧,剑川城里,寺庙总该有吧?
卓玉祥决定不再去找客店,就在大街上买了一包馒头和一包卤牛肉,就牵着马匹,朝街尾走去。
剑川,是一座山城,街尾不远,就有一座小山,山麓间,果然矗立着一座黄墙黑瓦的庙宇,一条石板路,直通廊前。
卓玉祥走到庙前,举目看去,只见匾额上写着“平襄侯祠”四个金字。
这是姜维庙,三国时,姜伯约就屯兵剑门,后人为了纪念他而立的祠。
“平襄候词”当然不像观香堂,财神庙那样热门,求子、求财、烧香许愿的人,络绎不绝。
这是一座冷庙,虽然并不破,但香火冷落连庙祝也养不活,就没人看管了。
卓玉祥把马匹拴在词前树下,然后举步走了进去。平襄侯祠,只有一进大殿,进入大门,天井中,就是一个宽广的戏台。
这时天色已经昏黑,卓玉祥独自在石阶上坐下,取出馒头,慢慢吃着。
不多一回,但见一弯新月,渐渐从云堆里露了出来。卓玉祥吃了几个馒头,觉得有些口干,正待站起!
蓦听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过来。荒山冷祠,分外清静,这一声惨叫,听来更显得刺耳!
卓玉祥辨听方向,好像就在祠右不远,这就霍地站起,一掠出门,朝祠右找去,走了不过一箭来路,就看到松林前的草地上,躺卧着一团黑影。
卓玉祥急忙弃了过去,俯身一看,只见倒卧地上的是一个身穿蓝布衣衫的汉子,此时扑卧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此人伤在后心,是被人偷袭,一剑从背后刺入,剑中要害,已经没救了。
卓玉祥心中暗暗感叹,这是仇杀的成份较多,江湖上为什么要永无休止的演出杀人与被杀,难道人真是天生好杀的动物?
就在卓玉祥缓缓直起腰来的时候,看到大路上,正有三条人影,如飞而来!
不过眨眼工夫,就已奔到近前。只听其中一人失声道:
“田老四,你怎么了?”
卓玉祥道:“三位来迟了一步,在下方才听到有人惨叫,赶到此地,这位兄台遭人毒手,看来没有救了。”
这赶来的三人,两个也是蓝布衣衫的汉子,另一个是五十来岁,身穿青绸长衫的中年人,左手握一柄青穗长剑,双目炯炯有光。
那说话的汉子掠到田老四身边,只看了一眼,吃惊的叫道:
“何爷,田老四已经死了!”
突然目光落到卓玉祥身上,伸手一指,愤怒的道:
“就是他,何爷,小的说的就是这小子,田老四就是他杀的。”
卓玉祥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微哂道:
“人命关天,朋友,怎好胡乱指证在下杀人?”
那汉子并没理他,只是朝青衫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