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龙珠-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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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霜目光迅速一瞥,看到里面果然是一间陈设极为华丽的闺阁。
卓玉祥谦逊的道:
“庄主请先。”
这是他女儿的闺房,自该由他先进去。
唐思恭不再和卓玉样客气,当先举步跨入房去。卓玉祥随着他身后而人,青衣使女等两人走入,立即放下了绣帘。
卓玉祥举目略一打量,只见室中妆具镜台,绣墩琴案,莫不是经过精心布置,收拾得纤尘不染。
中间一张重轩牙床,绣帐低垂,床前踏脚处上,整齐的放着一双三寸弓鞋,纤巧玲珑,绣工更见精细!
卓玉祥长得这么大了,可从没踏进过女孩儿家的闺房一步。
尤其是这样布置精美,香喷喷的闺房!尤其那双纤巧玲珑的三寸弓鞋,就够令人夺目销魂!他不自觉的一阵脸红,一阵心跳。
唐思恭走在前面,自然没有看到,悄然走近绣榻,一手掀起罗帐,轻声叫道:
“思儿。”
躺在床上的姑娘,身上覆着绵被,脸色憔悴,双目紧闭,鸳枕上散乱着一头乌黑的青丝,正在昏迷之中,自然没有作声!
唐思恭轻轻叹息一声:“可怜的孩子。”
他回过身,朝卓玉祥问道:
“卓少侠,小女至今昏迷不醒,少侠,能否把辟毒珠交给老朽,为小女祛毒?”
卓玉祥眼看床上那个姑娘中毒昏迷,心下好生为难,但他相信白大哥说的不会有错,终于伸手入怀,取出用布巾包着的一颗寒铁念珠,递了过去。
唐思恭面上飞过一丝喜色,迅快接过布包,口中感激的道:
“多谢卓少侠,老朽这就替小女解毒,少侠请在房中随便坐……”
口中说着,人已很快转过身去。他居然没问卓玉祥辟毒珠要如何使用?
这也难怪,四川唐门的老当家,用毒如神,见多识广,岂会不知用法?
卓玉祥听他说马上要替姑娘疗毒,几乎要大声叫出“不”来但他这个“不”字,到了喉头,还是硬叫忍了下去。
唐思恭转身踏上踏床,一手掀起罗帐,卓玉祥虽然背负者双手,心头还有些忐忑不安,只是飞车般转着念头……
就在此时,突听身后疾风飒然,一道人影,穿窗而入,厉喝一声:“大胆贼子,老夫劈了你。”掌随声到,一股强劲的掌风,呼的一声,朝肩后袭来!
卓玉祥心头蓦然一惊,他如今历经大敌,对敌经验长进了不少,听风辩位,身形一晃,便自让了开去,一个旋身,转了过去。目光一注,口中不觉轻唉了一声,骇然后退!
白大哥方才以“传音入密”要自己“静以观变”如今果然有了惊人之变!
原来这穿窗而人的人,是个身材高大,鬓发花白的红脸老者,只见他生得方面大耳,浓眉如帚,巨目似鹞,赫然又是一个毒龙唐思恭。
唯一不同的,唐家老庄主身上穿的是一件古铜色长袍,来人身上,穿的却是天蓝大褂。
卓玉祥急急回头看去,本来站在床前踏床上的唐思恭,在这一瞬之间,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心头不觉一楞,抬目问道:
“尊驾何人?”
蓝褂老者双目暴射出冷厉的寒芒,凝注在卓玉祥身上,洪笑一声道:
“老夫何人?小子,你是什么人?天色未黑,你居然吃了熊心豹胆,敢潜人老夫闺女房中,老夫劈了你这小子!”口中喝着,扬手举掌,正待劈来。
卓玉祥心头已经有些明白,暗想:“听他口气,他似是唐姑娘的父亲唐门老当家了;但方才那个唐思恭,又是谁呢?”心中想着,一面连连摇手道:“老丈且慢。”
蓝褂老者沉哼道:“老夫不想和你多说,接掌。”
突然一扬右掌,迎面拍出。
卓玉祥已从对方那双冷厉的眼神之中,瞧出了他内功极为深厚,此时看他拍来的掌势,知道暗藏着很多变化,心想:“此人不容自己说话,不如先接他一掌再说。”
心念转动,右手直竖,硬迎上去。
他自从受了天破大师之托,紧记着天破大师的遗言,峨嵋叛徒天还上人,一身功力,极为厉害,只有一招“佛光普照”可以克制,必需勤加练习,方可保身,因此他一路西行人川,每晚都用劲勤练。
这一式“佛光普照”乃是峨嵋镇山绝学,不仅招式博大精深,而且口诀之中,暗含峨嵋派无上内功心法。
卓玉祥华山高弟,武功、内功,都已有极深基础,自然很快就能领悟,经过这些日子的苦练,他自己都可以感觉到内功精进了甚多。
此时两掌交接,但听“蓬”然一声,卓玉祥被震的后退了两步,但蓝褂老者也不禁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蓝褂老者呆了一呆,哼道:
“小子,难怪你敢对唐家堡轻捋虎须,果然有点门道,再接老夫一掌。”
卓玉祥忙道:“听老丈口气,似是唐门庄主了,你该听了在下的话……”
蓝褂老者根本不理,厉声道:
“不用多说。”
喝声中,欺身攻上,又拍出了一掌。
第十二章 唐门七星
卓玉祥看他不容自己开口,心头不禁有气,暗运十成功力,迎面击上去。蓝褂老者看他举掌硬接,大喝一声,左手又是一掌劈落。
卓玉祥少年气盛,岂肯退让,同样左掌上迎,全力接去。但听“蓬”的一声大震,四手交接,两人之间,顿时掷起了一阵罡力劲风, 游流激荡,吹得丈许外的流苏绣帐,金钩晃动作响。
卓玉祥和他三掌硬拼,接是接下来了,但一个人被震得登登的连退了五六步,一阵血气浮动,心头起伏,只是喘气。
蓝褂老人也同样感到心浮气动,他望着卓玉祥,双目隐露杀机,厉笑道:
“好小子,老夫今日饶你不得……”人随声起,双掌扬处,正待扬起!
突听有人喝了声:“有话好说!”
眼前轻风飒然,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蓝衫相公,举袖一拂,自己正待扑起的人,竟似被一股无形潜力所阻,再也无法扑纵过去!一时不觉骇然惊顾,洪喝道:
“尔又是何人?”
这蓝衫相公,正是白玉霜,他朝蓝褂老者淡淡一笑道:
“在下兄弟,是应庄主之邀而来,庄主怎的翻脸不认人了?”
卓玉祥道:“白大哥,他不是那个唐庄主。”
蓝褂老者洪喝道:
“胡说,老夫唐思恭,如何不是了?”
白玉霜含笑道:
“老丈如果是唐庄主,邀约在下兄弟前来贵庄,如何不识?”
“老夫几时邀约你们来的?”
白玉霜一指站在门口的青衣使女,说道:
“老丈不信,尽可以问问这位姑娘,在下三人,可是庄主亲自领上楼来的?”
蓝褂老者目注青衣使女,问道:
“玉兰,你倒说与老夫听听。”
青衣使女躬身应是,说道:
“这三位确是庄主方才亲自领上来,庄主要这位相公和姑娘留在外面,就领着这位相公进入小姐房中来了。”
蓝褂老者怵然道:
“这是什么人假冒了老夫?”
青衣使女惊异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这个小婢就不知道了,但方才庄主身上穿的,好像是一件古铜长袍……”
白玉霜笑道:
“这位姑娘说的不错,方才那个假冒庄主之人,确和庄主生得一般无二,无怪贵庄上下都被他蒙骗过去了。”
蓝褂老者道:“他人呢?”
卓玉祥朝床前指了指道:“老丈穿窗而入之时,他还站在踏床上,不知何时,被他逃走了。”
蓝褂老者急道:“他对小女怎么了?”
随着一个箭步,掠了过去,掀起绣帐,仔细瞧了一阵,敢情看到那姑娘虽然昏迷未醒,但并未发生意外。
才算放下了心,随手放下帐子,回身退下,一面拱手道:“老夫还未请教三位贵姓大名,如何称呼,那贼子把三位领来,又是为了什么?三位能否明白见告?”
白玉霜介绍了自己三人,然后又把此行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唐思恭(蓝褂老者)歉然道:
“这么说来,这贼子乘老夫不在,假冒了老夫,并要唐门七星,对三位施袭,非要三位亲眼目睹,老夫背了黑锅,真还有口难辨。”
说到这里,忽然“啊”了一声,急急说道:
“这么说,卓少侠的一颗辟毒珠,已被贼人取去了。”
卓玉祥微微一笑道:
“没有,他取走的只是一颗假珠而已。”
唐思恭道:“难道少卓侠早已知道他是假冒的人了?”
“那也不是。”
卓玉祥接着道:“因为白大哥看他说话之时,眼神闪烁不正,心中觉得可疑,故而以‘传音入密’要在下不可把真的辟毒珠交给他,务必随机应变,静以观变。正好在下身上,有一颗寒铁念珠,和辟毒珠一模一样,这就把那颗寒铁念珠当作辟毒珠,交给了他。”
唐思恭浓眉轩动,呵呵大笑道:
“无怪卓少侠任由他逸去,并未急着追踪下去了。”
话声一转,接着又道:“小女中人暗算,经她七叔喂寒门解毒丹无效,一直昏迷不醒,老夫还是今晨才得到的信息,匆匆赶来。不想贼子居然假冒老夫,指挥唐门七星袭击不成,又以老夫身份出现,把三位引来,企图骗取卓少侠的辟毒珠。由此可见卓少侠此珠,必可解小女身中之毒,卓少侠可否赐借宝珠,解救小女性命,老夫感激不尽。”
卓玉祥道:“救人之事,在下既然遇上了,自是义不容辞。”
唐思恭大喜过望,连连拱手道:“多谢卓少侠。”
卓玉祥从怀中取出辟毒珠,随后递了过去,一面说道:
“庄主可把此珠,握在令媛掌心,大概有顿饭工夫,就可化解剧毒了。”
唐思恭接过辟毒珠,口中再三称谢,立即转身急步起近床前。
青衣使女不待吩咐,挂起了罗帐。
唐思恭从棉被中取出女儿左手,把辟毒珠放在她掌心,然后又轻轻的替她把五指握这时天色逐渐昏暗下来,青衣使女在房中掌上了灯。
唐思恭吩咐道:“玉兰,你去关照厨下,做几式下酒菜,送到小姐房里来,老夫要和白少侠、卓少侠三位,痛饮几杯。”
青衣使女玉兰答应一声,转身退下。
唐思恭一手捋须,呵呵笑道:
“二位请坐。”
这里虽是人家闺女的绣闺,但辟毒珠在人家唐姑娘手中握着,白玉霜、卓玉祥二人自然不会轻易言退,这就相继落坐。
唐思恭含笑道:
“三位是路过敝地,还是……”
白玉霜道:“卓贤弟、慕容妹子是上峨嵋去的。”
唐思恭啊了一声,问道:
“卓少侠二位要去峨嵋哪里?”
卓玉祥道:“伏虎寺。”
唐思恭道:“二位可惜迟来了一天,昨天白天,峨嵋伏虎寺天还上人,还在成都敝庄盘桓,老夫就是庄中有客,今天才从成都赶来。”
白玉霜道:“宝庄原来是在成都。”
唐思恭道:“正是,这里原是寒门一处别业,小女生性喜静,故而经常住在这里,唉,要是老夫在此,小女也许不会中人暗算了。”
卓玉样听他提到天还上人,忍不住问道:
“庄主和天还上人是素识么?”
唐思恭点头道:“不错,老夫和天破大师、天还上人,相识数十年,他们只要到成都来,都会到寒庄盘桓,这两位有道高僧,可说是老夫方外至交,卓少侠二位要去峨嵋伏虎寺,如有需要,老夫倒可作书介绍。”
卓玉祥道:“这倒不用了,在下是替天破老师父送信去的,不过在下只是想请教庄主一件事。”
唐思恭道:“请教不敢,卓少侠想问什么,只管请说。”
卓玉祥道:“在下和天还上人不熟,不知他为人如何?”
唐思恭心下微微一怔,他自然听得出卓玉祥的口气,似乎对天还上人有什误解之处,这就脸容一正,说道:
“老夫和天破、天还,相交数十年,这师兄弟二人,个性迥异,天破大师一生峻严,言出法随,天还上人为人随和,一向沉默寡言。
伏虎寺僧侣,把两人比作一个如夏日之可畏,一个如冬日之可爱,但都不失为一代有道高僧。”
卓玉祥心中暗道:“这正是天还上人心机极深之处,哼,你纵然伪装多年,我也要揭穿你害死掌门师兄的阴谋。”
但口中却敷衍着道:“多谢庄主指点。”
说话之时,青衣使女已在房中一张八仙桌上,摆好四副杯筷,接着由两名婆子陆续送上酒菜。
唐思恭起身笑道:
“小女中毒昏迷,尚未清醒,老夫只好在这里略备小酌守候,粗肴淡酒,实在简慢得很,三位请随便用些吧。”
主人已在肃客,白玉霜、卓玉祥、慕容贞三人,也就不好再客气了,大家依次入座。
青衣使女玉兰手执银壶,在四人面前的酒杯中,斟满了酒。杯是银杯,筷是银筷,这是四川唐门宴客的规矩。
唐家是以毒药名满江湖,听到毒,任何人都会谈虎色变,唐门宴客,用银杯、银箸,正是让客人安心饮用的意思。那是因为银器只要沾上一点毒,就会变得乌黑,一看就知也唐思恭举起银盏,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