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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玉连环-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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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二忙道:“贵客尽请放心,这艘船原班人手都在,一向往来海外,都是极有经验的好手,至于船资,按月计算,您老就给二十两银子一个月如何?”

桑琼命梁金虎取出六十两一封纹银,道:“既然这样,就此一言为定,咱们先付三个月租钱,麻烦社二哥多备食物饮水,也许这一趟出海,要多耗些日子。”

杜二笑嘻嘻接了银子,又问道:“不知贵客雇舟,要往何处?”

桑琼沉吟了一下,道:“这个一时还难肯定,总之,有三数月时间,想必够了,驶往何处,咱们登船后再奉告吧!”

于是,约定第二天一早登船起航,桑琼和梁金虎回到客店,把经过情形告诉了梁金豪,双煞都欣喜不已,不料桑琼竟正色叮嘱道:“你们不必太过高兴,我总觉得此事太巧,显得有些蹊跷,船行大海,非比陆地,一你们要多注意一些才好。”

梁金虎大笑道:“帮主也未免太谨慎了,似此事事疑惧,天下岂不是寸步难行了么!”

桑琼道:“我看那艘船结构坚固,船底也看不出抽换过船板的痕迹,似乎并不如杜二所说的陈旧。”

梁金虎笑道:“这是船家惯用的生意经,他说得可怜,全为了多要几两银子。”

桑琼道:““可是杜二每月索价二十两,并不太贵!”

梁金虎道:“那家伙是个老实人,或许他失业太久,又有患病老母,生怕索价太高,会把生意弄吹了。”

桑琼笑笑,没有再说,只嘱备办些出海应用物品,便各自安歇。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摒挡来到海边,只见那艘四桅海船业已趁潮人水,船上水手往来穿梭,正在收拾风帆绳索,作出航准备。

杜二恭恭敬敬陪伴三人登上大船,桑琼留神察看,不期剑眉频皱,原来船上水手,竟达十二人之多,个个剽悍健壮,但大多数对于船上工作,却并不十分内行。

他看在眼里,并不说破,进人中舱,杜二引来一位满脸胡须,年约四旬的船老大,请问出航目的地。

桑琼见那般老大倒像个在海上求生活的人,吩咐道:“先解缆开船,且等驶出大海,再定目的地。”

同时回头问杜二道:“杜二哥家有老母卧床,随船出海,不碍事吗?”

杜二笑道:“不碍事,家母已托邻人照料,小的应当随船听候客人差遣。”

桑琼暗忖,这倒有趣,你那石屋孤立海边,哪儿来的“邻人”?但表面却神色不露,等到船已驶离崇明岛甚远,才摊开一张纸,瞑目回忆欧阳玉儿曾给他看过的那张藏珍秘图上的内容,在纸上画了七个小岛,其中一个较大的,形如鸡冠,岛上有五座高矮不等的山峰。

画毕,抬头笑问船老大道:“你来往大海,想必对海上各处岛屿留有印象,可曾见过东海中有这样一处所在么?”

第十二章 危舟魔影

那船老大凝神端详,社二也连忙凑过头来,两人看了许久,都茫然不解。杜二道:“难道没有个名称么了?”

桑琼道:“正因没有名称,才要你们据图辨识,反正这地方是在东海近处,二位不妨再仔细想想看。”

杜二接着问道:“贵客这份岛屿图如何画成?怎知它必然在东海之中呢?”

桑琼道:“这是根据另一张地图上默忆记下来的,依原图形势判断,应在东海……”

杜二脱口道:“既另有地图,何不请贵客取出仔细参详,或许原图上会另有线索说明,岂不强似盲目猜测?”

桑琼淡淡一笑,道:“我身边并无那份详图,但自信所绘形势与原图一般无二。咱们不妨从这些岛屿形状上加以揣测,譬如说,东海之中,有没有叫做‘鸡冠岛’或者‘五指山’等类似名称的岛屿?”

那船老大摇头笑道:“东海岛屿,何止千万,小老儿在海上多年,只记得东海中有一处鹅冠山,在台州附近,只是那地方跟这图上形势很不相同,而且岛上也没有五座山峰,至于小岛,许多连名称也没有,更无法记忆了。”

梁金豪岔口道:“听说南海琼州有座五指山,可惜不在东海。”

桑琼默然良久,心中反复暗诵藏珍图上四句诗句:飞泉之腹,五峰之最,东海之滨,仙鹤之唳………

忽然意念一动,道:“或许那岛屿并不是以形状为名,老大再想想,凡与这图中形势相近,而又常有海鸟栖息,仙鹤飞鸣?”

船老大眼中一亮,低呼道:“对了,是有这么一个地方,那儿本名七星礁,共有七座小岛,现在想起来,其中最大的一个,形状仿佛跟图上相似,因传闻曾有仙鹤绕峰嘶鸣,土人都管它叫鹤唤山……”

桑琼击掌道:“正是这个地方,从现在起加速驶去,不知约需几天时间?”

船老大道:“七星礁是个小地方,当浙闽交界附近,满风顺流,至少也要十天半月。”

桑琼吩咐道:“麻烦老大多操些心,早早抵达,另有谢赏。”

船老大和杜二退去,桑琼立即掩上舱门,沉声对双煞说道:“姓杜的行迹十分可疑,船上水手,大部是武林高手伪装,假如我猜测得不错,那位剑魔甘道明,很可能就藏匿在这条船上。”

双煞骇然惊道:“帮主从何得知?”

桑琼道:“我是就情理推测,崇明客船全被包租,却无一艘出海,偏巧又有杜二找我们兜揽生意,这条船虽经修理,并非破旧,船上水手众多,大部分是生手充任……种种迹象,显示这纯是事先布置的圈套,咱们现在已经中计了。”

梁金虎兀自不信,道:“他们设这些圈套,目的何在?”

桑琼道:“自然是为了武库藏珍。”

梁金虎道:“武库藏珍既已落在北宫手中,北宫有意寻宝,随时可去,甘道明又何须行此画蛇添足的笨事。”

桑琼点头道:“我不明白的正是这一点,或许欧阳王儿那份藏珍图并未让她爹爹知道,或许这是剑魔甘道明个人的私心,此中关系,一时难明,但我从那杜二的神情上,可以确断这条船上,早已布置高手,随时随地,都能置咱们于死!”

梁金豪奋然道:“既然帮主确认如此,咱们就先动手,把那姓杜的小子宰了如何?”

桑琼摇手道:“不可,我料他们在没有寻到武库之前,不会对咱们下手,反正已身入圈套,何妨将计就计,我告诉你们是要你们多加小心,注意防范,但千万不可声张。”

梁金虎仍然半信半疑,道:“咱们食住都在船上,他们有意暗算,实在防不胜防………”

桑琼道:“饮食尽可如常,唯须防备食物中藏有慢性毒药,对船上水手操作,也须暗中留意,看看有没有另设的夹舱暗壁?尤其要注意船上每餐食物,是否多备了几份?”

梁金虎背脊一阵凉,笑道:“真如帮主所说,咱们岂非日夜提着脑袋,这日子倒真难过!”

正说着,梁金豪忽然以手压唇,向舱门指了指,示意外面有人潜近,梁金虎怒眉一扬,便待发作,却被桑琼摇头止住。

桑琼故作平静,曼声问道:“门外是社二哥吗?”

话出口,舱门外“噗通”一声响,好像重物坠地,果然听得杜二颤声答道:“是……是小的……小的来问问……饭菜是否要开到舱里来………”

桑琼大声道:“送来吧!咱们正饿得发慌,喝点酒最好。”舱门外杜二喏喏连声而去。

桑琼扬扬剑眉,低笑道:“如何?”

梁金虎这才恨恨骂道:“这小子鬼鬼祟祟,真他妈的有些邪门…………”

一连十数日,船上风帆吃满了风,鼓浪南行,一路平静,并无事故发生,梁氏双煞随侍桑琼寸步不离,白日多在舱面眺望海景,夜间则轮流守夜,丝毫不敢懈怠。

眼看将抵闽境,从第十四天起海上忽起狂风,船身颠簸不定,威风碎浪,掠过舱面,云岭双煞都是生长在内陆的人,第一遭海行,两个人都觉得内腑翻涌,难以忍受。

桑琼出生江南,毫无晕船感觉,于是让双煞休息,自己亲手照料饮食。这一天傍晚,风势加剧,海面浪涛汹涌,船上四只风帆尽都收落、仍然被风浪拨弄得有如一片落叶无依,浪头一个接着一个,击得船身格格作响。

双煞面色苍白,各自跌坐舱中运功抑制内腑,直到深夜,连晚饭也没有用过。桑琼已有六七个时辰未进饮食,腹空如洗,此时见风浪略小,便独自启开舱门,欲往后面厨房取些食物裹腹,刚摸索到厨房外面,忽见杜二手里提着一只食盒向侧舷而去。

桑琼本想招呼他,却发现那食盒十分沉重,估量盒中食物,决不止一二人之食量,而且,社二所去侧舷,并无房舱,不禁心中一动,忙把已到喉边的声音咽回,蹑足随后跟了下去。

这时船身尚在摇晃,舱外风声呼号,船上全无灯光,杜二转人左侧一条狭窄通道,推开一块舱盖,曲身而下,并未发觉桑琼跟在后面。

桑琼疑云大起,暗吸一口真气,快步越过窄道,环视打量,似觉这地方是在舵楼下层,通常是用来贮放缆绳之类零星物件的所在,舱中怎会有人居住呢?

他屏住呼吸,隐身黑暗中等候着,约莫过了半盏热茶之久,舱下透出灯光,杜二空手退出舱来,正要离去,忽听下面一个粗哑的声音叫道:“小杜,再给咱们送些酒来,奶奶的,这阵风浪,真叫人难熬。”

杜二应声而去,竟未掩闭舱盖。

桑琼暗喜,轻移身躯,欺近舱口,偷偷向下一望,不禁大吃一惊_原来这间贮物用的小舱,已改装成卧房,靠船壁分设着双层卧床,梯边一张矮桌旁,正围坐着五名身着黄衣的壮汉,赫然竟是号称“黄衫五友”的天山五魔。

天山五魔各以独门兵器为号,依序为龙钩赵刚,铁锅李庆,铜锤陆开泰,神戟霍天狼和锁镰刀崔五。五人都有一身诡异精湛的武功,桑琼曾在太湖西洞庭山跟五魔血战,对他们的阴狠、毒辣、卑劣,可说知之甚详,万万料不到淮阳一瞥之后,竟会在这儿三度相遇。

五魔藏身船只暗舱,证实了桑琼猜测正确,这条船,不折不扣是个陷阱,但仍然有一点使他怀疑,那就是北宫剑魔甘道明为什么不见呢?

桑琼心念电转,浑身沁汗,据他所知,天山五魔个个功力都不在双煞之下。假如以一对一,双煞或可一战,但五魔联手,再加上一干伪装水手,凭他们三个人,那是只输不赢的局面。

他暗自镇慑心神,急急退回暗角里,耳中虽不时传来五魔咀嚼低语,理智却警告他不能继续窃听下去,因为一旦暴露了形迹,祸变立即发生。

通道口又响起脚步声,杜二捧着酒缸,送人底舱;桑琼趁他跟五魔谈话之际,猛提真气,飞快越过舱口,遂奔回舱中。

双煞调息方毕,桑琼便将发现天山五魔藏匿船中的事低声告知两人,梁金豪骇然失惊道:“这还了得,咱们既然发觉,何不先下手为强……”‘桑琼道:“敌众我寡,又在大海之上,动起手来,只有对咱们不利,现在他们没有发动,目的不外想利用我们找到武库藏珍,只要一天找不到武库所在,他们便一天不会动手,契机既在咱们手中,咱们何必惊惶自乱?”

梁金豪道:“依帮主说应当如何?”

桑琼道:“现在最好假作不知,暗中先弄清楚他们全部实力,看看另外是否还有高手藏匿,等到抵达目的地,再想脱身之法

梁金虎是个急性人,闻言立即拉开舱门,道:“咱们这就快些去查……”舱门启处,忽见一条人影疾如脱兔般向后舱窜去。

梁金虎话说了一半,猛可顿住,轻呼道:“不好,是那姓杜的杂种!”

桑琼大惊,急喝道:“快截住他,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双煞应变迅捷,低吼一声,人已穿出舱外,黑暗中只见那杜二已奔出两丈许,梁金虎花袍一拂,呼地一掌劈了过去,叱道:“鼠辈,那里走!

他出手极重。掌力所至,狭小通道中几乎无处可避,那杜二闻声回顾,突然侧身滚倒,双手连扬,打出四五柄飞刀,同时大叫道:“不好啦!点子翻啦,泄了底啦…。··”

桑琼沉声道:“快制住他——”

梁金豪双肩一晃,反手撤出仙人掌,向空疾挥,一道银弧划过,飞刀悉被砸落,梁金虎斜刺里快步冲上前去,抖手又是一掌,轰然一声,劲力直透数层舱板,竟将杜二连人带同一块舱壁,一齐劈落海中。

他自以为干净利落,刚松了一口气,突见大股海水从震裂的舱壁处源源不绝直灌进来,不多一会,水已没径。

梁金豪失声道:“糟糕,船破了……”

桑琼顿足道:“事已如此,赶快设法弃船!”

三人刚奔至舱口,已有七八名伪装水手的彪形大汉分执兵刃赶到,齐问:“杜老二怎么了?”

桑琼一指舱壁破洞,道:“我们听见他呼喊一声‘船底漏了’!出来已寻他不见,大约船底碰上礁石,破裂进水,你们快些抢救要紧。”

那些大汉信以为真,纷纷寻找木材被褥堵塞破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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