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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飞龙引-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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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小个子约摸有三十来岁,脸色焦黄,身穿青色短靠,两手抱胸,倚在一处墙角,状极悠闲,但他目光却不时朝斜对面一家客栈投去。

这情形,如何瞒得过赵南珩眼睛?而且看出这青衣汉子分明是个会武的人,身手似乎不弱。他站在这里,是等人?还是另有企图?但不管如何,此人总究行迹可疑。

心中想着,正好横街对面,有一家酒楼,如果坐在靠近窗口之处,不但可以看到青衣汉子,就是客栈中进出的人,也可一目了然。

这就举步朝酒楼门前走去,早有小厮接过马匹。赵南珩跨上楼梯。举目一瞧,楼上食客不多,靠窗几个座头,全都空着,当下找了一个角落坐下,要过酒菜。

漫不经意的用眼角朝楼下瞧去,自己坐位和青衣汉子站立之处,及客栈前门,恰好成三角形,两边动静,都可清晰入目。

青衣汉子依然站在那里,并没走开,客栈里虽然不时有人出入,但只是些商贾行旅看去并不惹眼。

赵南珩暗暗好笑,自己坐在这里,以逸待劳,倒要看看你站到几时?

一会工夫,堂倌送上酒菜,独自斟了杯酒,慢慢吃喝,一面留心对面动静。

果然那青衣汉子站了一会,敢情渐渐感到不耐,但又无法走开,目光盯着客栈,脸上也有了焦灼之色。

这情形分明是在等人,那么他何以不进去找呢?当然形迹可疑之处,也就在于此!

正当此时,只见从客栈里面,走出一个店伙模样的人,探头探脑的向四周一瞧,忽然向青衣汉子迎面走去。

赵南珩先前因出来的只是一个店伙,并没在意,此刻瞧地朝青衣汉子走去,登时引起注目。

那青衣汉子对店伙的朝他走来也似乎感到一楞,身子虽然仍旧倚在墙上,但赵南珩可以看得出来,他左手微微上抬,正是暗中蓄劲,大有猝然出手之意。

从店伙走路的模样看去,根本是个不会武功的人,他自然懵无所知,还是笔直迎着过去!

赵南珩不禁替他担心,估计距离,即使自己立即打开窗口飞身出去,也已不及抢救,方自暗叫一声:“要糟……”

哪知店伙奔近青衣汉子面前,忽然右手一伸,竖起食指,向天一指。

青衣汉子看到他的手势,面上神色一松,也同样伸出右手,食指向天一指。

店伙立即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纸团似的东西,递了过去,青衣汉子伸手接过,回身朝横街走去。

店伙似乎交待完了任务,也转过身子,三脚两步向酒楼这边跑了过来。

赵南珩眼看两人只是打了个手式,并没说话,便自走开。

这一情形,就从店伙的不会武功,可以推想得到,只是受住在他们客栈中客人的差遣传递东西,而见面时的记号,就是互相用手指向天一指。

只不知店伙递过去的是什么东西?何以如此神秘?住在客栈中的人,又不知是什么路数?

他喝了口酒,方觉疑团难释,只见店伙已从楼下走出,手上托着一盘酒菜,回转客栈。

不,就在店伙刚一走进大门,从客找中走出一个书僮模样的人,迎着他说了几句话,因相隔过远,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

但光看两人说话的神情,那书僮敢情嫌店伙酒菜叫的慢了,出来催促的。店伙不住点头,匆匆朝里走去。

书僮并没有立即跟着店伙入内,独自在客栈门口造巡了一下,忽然向左右一瞧,四顾无人,身形一闪,迅速奔进大门左侧,蹲下身子,在墙脚下摸索了一会,才起身朝里走去。

赵南珩看得大是狐疑,这书僮看去只有十五六岁光景,一身武功,倒真还不弱,不知他蹲在墙脚底下,做些什么?但也可以猜想得到,这些形迹可疑的举动,可能是江湖上某一帮会的秘密活动。

啊,不对,方才那个青衣汉子和书僮不像是一路人!那么这家客栈之中,看来正有两帮人物,在暗中勾心斗角,也可能有某一件事,在暗中酝酿?

赵南珩人本聪明,这几个月来,又遇到了不少事故,略为有了些江湖经验,加之他心中正积压着许多难解的谜,既遇上了这些可疑之人,可疑之事,岂肯轻易放过?

暗想:自己正要落店何不就到对面客栈中打尖,顺便看看这两拨江湖人物,是不是和巴东酒楼上的一老一少有关?

主意打定,赶紧喝完了酒,正待吃饭,瞥见街上又有两个彪形大汉,并肩走来。

这两人一身黑色短打,肩头背着一根肩担,一头挂着绳索,粗看倒真像是两个靠劳力吃饭的挑夫。

但看在行家眼里,这两人分明是江湖上人所乔装,别的不说,光是步履沉稳一点,就可看出他们的一身武功。

赵南珩瞧得暗自诧异,自己仅仅吃一餐饭的时间,就有这许多江湖上人,打这里经过,归州城里,莫非有什么事故?

啊!莫非他们也是到这家客栈去的?

心念转动,但见两个黑衣大汉并没有投店,好像只是走得累了在客栈左侧阶前坐下来歇脚,一面把肩头扁担,放到地上。

这情形在客栈中人而言,原是常见之事,并不出奇,但却引起赵南珩的特别注意。

那是因为他们无巧不巧的就坐在方才那个书僮蹲下身去的墙脚边上。

果然,过不一会,左边一个大汉在没人注意之时,伸手在墙根上划了几划,然后两人互视一眼,取过扁担,起身扬长而去。

赵南珩凝足目力,也只看到那大汉用木炭画着记号,因相距较远,瞧不清他画了什么?

当下匆匆吃毕,付帐下楼,从小厮手中接过马匹,缓缓朝对面客栈走去。

目光掠过,原来先前那书僮在墙脚下用木炭画了一支笔,后来那黑衣大汉却在笔旁加画了一个小方框,里面写着一个“反”字。

一时弄不懂这两个记号,是代表什么?

这时客栈里的伙计业已迎着出来,一手接过缰绳,连连哈腰道:“相公请到里面去,小店房间宽敞,高雅清洁……”

赵南珩从马上取下剑囊包裹,才一跨进客栈,另一个店伙慌忙接过行囊,陪笑问道:“相公要什么房间?”

赵南珩一眼认出此人正是方才替青衣汉子传递东西的店伙,心中一动,随口道:“我要一间清净上房。”

那店伙喜道:“相公真是巧极,小店后院,一共只有三间高雅上房,今晚只剩一间,你老随小的来!”

说着一手拿了剑囊,一手提着包裹,直往后院领去。

赵南珩因自己改扮成中年文土,是以双手负背,脚下踱着方步,缓步朝后院走来。

其实他在缓步徐行之间,两道目光暗暗留神着四周情形。

客店后进一排三间,自成院落,环境果然相当幽静。

此刻,小天井中,正有一个人一手负背,一手捋须,悠闲地仰头看着月色。

当他一眼瞧到店伙手上提了剑囊行李,领着一个客人进来,他目光不期而然注视到剑囊之上。

同时迅速地朝店伙身后投来,好像他对店伙手上这个四尺多长的剑囊,感到惊讶,想要瞧瞧它主人是谁?

赵南珩因倚天剑容易引人注意,才特别缝制了一个蓝布长囊,其实江湖行家一眼就看出这布囊之中盛着的是随身兵刃,但普通长剑,最多也只有三尺尺寸,这倚天剑长到四尺有奇,自然还是会引起明眼人的注目。

赵南珩一脚跨入后院,早已瞧清站在小天井中的正是巴东酒楼上遇到的柳髯老者!心中方自一喜,暗想:“这倒真是凑巧,老的既然在这里了,那青衫书生想必也在这里无疑。”

柳髯老者瞧到赵南瑜似乎微微一愕,他敢情因在巴东酒楼上,只把赵南行当作一个普通落拓文土,没加注意,此刻却为了店伙手上的剑囊,有异于普通长剑,才对赵南市有刮目相看之意!

只见他一愕之后,立即呵呵笑道:“原来老弟渡江来了,哈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赵南珩心目中要找的就是这一老一少两人,即使对方不打招呼,自己也要藉故兜搭上去。他这一开口,当然正中下怀,连忙抱拳道:“老丈原来已先来了,不知还有一位兄台,是否也在这里……”

语声未落,只听左边房中,朗朗一笑,青衫书生已飘然从房门中走出,接着说道:“兄弟早就料到兄台不是俗人,可能也会赶来!”

柳髯老者意味深长的捋须微笑。

赵南珩却听得心头一怔,暗想:“难道自己行藏,已被他看出来了?”

一面朝青衫书生拱手道:“兄台好说,在下能和两位同住一店,真是荣幸之至,客途寂寞,正好多多讨教。”

店伙走进有首一间,打开房门,回头笑道:“原来相公和两位客官都是熟人!其实凡是过往的达官贵人,到了归州城,都会在小店落脚。”

接着又道:

“相公瞧瞧这间上房,可还满意?”

赵南珩道:

“不用了,你把东西放在里面就行。”

店伙应了声是,把包裹剑囊,放到房中,然后又匆匆的搬来三把椅子,一个茶几,放到庭中,一面馆笑道:“客官们请坐,这是小店特备上房,普通客人,不到这里来的,三位正好坐着谈天,小的替你们沏壶茶来。”

第四十三章 教在四方朱雀起

柳髯老者首先在椅上坐下,点点头道:“不错,今晚月色大佳,坐在院子里,比房中要凉快得多,和两位老弟品茗赏月,也是破解旅途岑寂之道,啥,伙计,你只要准备开水就好,茶叶老夫有自备的上好龙井。”

店伙应声退下,赵南珩和青衫书生也各自在椅上落坐。

一会工夫,店伙提着一壶开水和三个盖碗进来。

柳髯老者回头吩咐道:“丁全,你把老夫从杭州带来的茶叶拿来。”

中间房中有人应声走出,那是方才在大门口墙脚下画画的书僮,他手上捧着一个小锡罐,取出三撮茶叶,放入碗中。

店伙冲好开水,盖上碗盖,才行退去,赵南珩瞧到书僮,心中不由暗暗一愕,同时也有些纳罕。

因为这书僮,自己方才看到他身法俐落,就是此刻从房中走出,也步履轻捷,一望而知武功不弱。

但这一阵工夫,自己留神细看柳髯老者的举动神态,却不像是个会武的人,连眼神也只和普通人一样,不像练过功夫。

就是青衫书生除了眼睛明亮,也是一派斯文,难道自己错疑了人,在渡口杀害十戒大师的,不是他们?

那么老者的书僮,何以又有一身武功?他何以要在客店门口,画笔留记?

柳髯老者有意无意的瞧了赵南珩一眼,才道:“这是老朽从杭州带来的真正贡品龙井,两位老弟请品尝品尝!”

赵南珩乘机拱手道:“在下还没请教老丈和这位兄台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青衫书生微微一笑,抬手道:“这位诺老丈是姓诸子百家的诸,尊衔文齐,文章的文,见贤思齐的齐,兄弟木字真,树木的木,宇宙的宇,真假的真。”

赵南珩腹中暗暗告诉自己,他们说的,只怕全是假名,自己何不也捏造一个名字?

不,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赵南珩就是赵南珩,何用化名掩饰?心念转动,慌忙抱拳道:“久仰久仰,在下赵南珩,落拓江湖之土。”

诸文齐手持柳髯,偏头微笑道:“落拓江湖载酒行,江湖自古多奇士,赵老弟以落拓江湖自侃,自然是多才多艺之士!”

赵南珩谦谢道:“在下屡试不第,江湖浪迹,老丈如此说法,在下惭愧得很。”

诸文齐目光望着他,摇手道:“老弟毋庸太谦,方才老朽瞧到店伙替老弟提着行囊剑铁进来,由此推想,老弟必精于剑道

赵南珩暗哼了一声,心想:这倒好,我正想探听你们来历,你倒先探起我的口气来了。

一面淡淡笑道:“在下学文不成,学剑又不成,一身之外,别无长物,这柄剑只是寒门传家之物,不敢奔去,才带在身边。老丈神目如电,一眼就瞧出在下身带宝剑,定是此中能手,在下正好讨教。”

他总算在江湖上多走了几天,说话也老练了许多。

诸文齐呷了口茶,呵呵笑道:“老朽性喜游历,年轻之时,窃慕朱家郭解为人,也着实结交过一些江湖朋友,听到见到的倒是不少,但对武功一道,却只是门外汉而已,老弟讨教之说,老朽愧不敢当。”

青衫书生木宇真双手捧着盖碗静静听着两人说话,此时忽然放下茶碗,朗朗笑道:“良夜苦短,品茗对月,老丈何妨说些听到见到的江湖掌故,也好使咱们增长见闻。”

说到这里,眼角斜斜瞟了赵南珩一下。

赵南珩不明他的意思,但也附和道:“在下也正有此意!”

诸文齐微笑道:“老朽年轻之时,虽结交过一些江湖游侠,但也算不得什么奇行异能之士,听到的也只是人云亦云的传说。

江湖上除了四大门派,就是五奇世家;但四大门派已不如从前那样声威鼎盛,五奇世家中人,也有多年不在江湖走动,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顿了一顿,又道:“只是最近却有两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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