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公子-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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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抚养长大的,我心里就是不赞成,我也不能背叛她老人家……”
丁剑南道:“你承认我方才说的话了?谷主所作所为,是天下武林的祸源,自古以来,邪不胜正,作恶多端的人,最后必自食恶果,你应该有所抉择,不该盲从,我并不是劝你背叛师门,因为你既然知道谷主的行为是不对的,她是武林祸乱的根源,为什么不能抑废邪恶,远离祸乱?”
“我……”薛慕兰忽然流下泪来,咽声道:“我……不……能……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好……”
她一下扑入丁剑南的怀里,双臂环着他的头颈,抱得紧紧的。
丁剑南附着她耳朵说道:“慕兰,我只是希望你有明智的抉择,不要助纣为虐……后窗有人!”
话声一落,人已一下飞身落地,掩近窗下。
薛慕兰跟着落下,以“传音入密”问道:“会是什么人?”
丁剑南也以“传音入密”说道:“你从房门出去,我推窗出去瞧瞧。”
薛慕兰点点头,迅快的飘近房门,轻轻推开,闪身出走。
丁剑南也及时推开窗户,身若电射,一下穿窗而出,目光一动,发现屋檐上站着一个矮小黑衣老妇,黑夜之中,霎着一双炯炯有光的眼睛,朝自己投来,口中沉笑道:“小子,耳朵倒是灵得很!”
丁剑南既不吸气,也不点足,身形飕的直拔而上,说道:“老婆婆,深更半夜,有什么事?”
黑衣老妇瞧着他,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丁剑南冷然道:“你应该先说说你是什么人?有何来意?”
黑衣老妇诡笑道:“你要问老婆子是谁?”
左手—伸,忽然呼的一掌迎面拍来。
丁剑南目能夜视,一眼看到黑衣老妇拍来的手掌,色呈灰白,掌势甫发,已有一团无形阴劲袭上身来,心头不禁大怒,沉哼道:“你敢出手伤人!”
右掌一立,迎着对方涌来的掌势暗劲推出。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丁剑南右掌堪堪推出,突听薛慕兰的声音急叫道:“于嬷嬷手下留情,丁兄接不得!”
一条人影及时从檐上窜了上来。
但她话声刚出,两记掌力早已接触上了。
黑衣老妇这—记“白骨阴掌”发得无声无息,仅有一团阴劲。丁剑南一记是五行门镇山绝艺“五行掌”同样不带风声。
两股掌力乍然一接,丁剑南练成达摩“洗髓经”,不仅不惧任何旁门阴功,他内功深厚,“五行真气”自然也随着精纯了,这时和对方硬接一掌,倒也并不觉得如何。
那黑衣老妇却在此时,一身衣衫宛如被狂风吹起,拂拂往后飞扬,脚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薛慕兰刚从檐下窜上来,身形还未站定,就一下飘到丁剑南身边,急急注目问道:“丁兄,你可觉得身上透体一冷?”
丁剑南道:“没有。”
黑衣老妇目注丁剑南,怒声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右手抬出,第二掌正待出手。
薛慕兰急忙身躯一拦,叫道:“于嬷嬷,快请住手,都是自己人咯!”
黑衣老妇脸色甚是难看,粗声问道:“二丫头,这小子是什么人?”
薛慕兰忙道:“他就是师尊的记名弟子丁南强,和晚辈一起出来的。”
一面回身朝丁剑南霎霎眼睛,说道:“丁兄还不快来见过于嬷嬷。”
丁剑南抱抱拳道:“在下丁南强见过于嬷嬷。”
于嬷嬷翻着一双三角小眼睛,说道:“好小子,你刚才接老婆子一掌,使的是什么掌功?”
薛慕兰不待丁剑南回答,抢着说道:“丁兄原是常长老的师弟,九宫门下。”
于嬷嬷哼道:“他是那个倔老头的师弟,无怪这般狂傲了。”
丁剑南道:“于嬷嬷怎可如此说法,方才你老夜间闯来,又不肯示知名号,所谓不知不罪,在下那里狂傲了?”
于嬷嬷尖笑道:“冲着二丫头,老婆子也不会怪你的。”
薛慕兰在旁道:“于嬷嬷,你老这么晚了找到客店里来,莫非有什么要紧的事?请到里面去坐。”
于嬷嬷道:“老婆子刚赶来,是谷主要我找你们来的。”
薛慕兰已经走在前面领路,把她领到自己房中落坐,又倒了一盏茶送上,说道:“于嬷嬷奔波了半夜,请喝口茶。”
于嬷嬷咕咕两口,就把一盏茶喝了下去,放下空盅,说道:“二丫头,和你一起来的,除了这姓丁的小子之外,不是还有—个姓什么的?”
薛慕兰道:“方仲平,他今天上午出去,约好中午回来的,一直没有回来,我们四处找寻,也找不到他的下落。”
于嬷嬷一怔,说道:“失踪了?目前安庆城里好象有不少江湖人溷迹其中,会不会和什么人发生误会,被人劫持去了?”
丁剑南道:“不知道,现在一点消息也没,真急死人。”
于嬷嬷问道:“你和他交情很好?”
丁剑南道:“他是在下表弟。”
薛慕兰问道:“于嬷嬷半夜赶来,不知师尊可有什么交代?”
于嬷嬷呷呷尖笑道:“谷主得到消息,万松山庄高手不在少数,怕祁耀南带去的人手不足应付,要老婆子赶来带你们一同赶去助拳,明天一早就得上路。”
薛慕兰道:“但师尊交代我们务必在三天之内,找到盖大鹏,有一封密柬要当面交给他,我们还没找到他呢!”
“不用找了。”
于嬷嬷道:“盖大鹏就是崆峒飞云霍从云,他不在安庆了。”
薛慕兰道:“于嬷嬷怎么知道的。”
于嬷嬷笑道:“霍从云就在万松山庄。哦,时间不早,老婆子赶了一天路,想好好睡一觉,今晚咱们只好挤一挤了。”
薛慕兰道:“方兄没有回来,他住的房间正好空着,嬷嬷到他房里安睡好了。”
当下薛慕兰领着于嬷嬷到方如苹房中去。
丁剑南也回房休息,心中兀自回味着方才和薛慕兰缠绵温馨的一刻,自己如何才能劝她弃邪归正,脱离迷仙岩?这时那里睡得着觉?直到天色微明,才蒙胧睡去。
隔壁的于嬷嬷已经起来,尖着声音叫道:“伙计。”
店伙答应着送来脸水,看到于嬷嬷,不觉大大的一怔,明明是三位年轻公子住的房间,怎么变了一个又矮又小的老太婆?但他怔归怔,当店伙的人都习惯见怪不怪,他放下面盆,急忙退了出去。
丁剑南、薛慕兰也随着开启房门。
丁剑南朝她含笑道:“薛兄早。”
薛慕兰看到他,粉脸蓦地红了起来只轻嗯了声。
幸亏店伙打来脸水,含笑道:“两位公子爷洗脸了。”
薛慕兰赶紧回进房去。
一会工夫,店伙又送来了早点,三人匆匆吃毕,薛慕兰结清店帐,又赏了店伙一锭银子,才一齐出门。
店伙望着于嬷嬷的后形,只是搔着头皮,来住店的时候明明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如今却变成子一个丑老婆子,他虽然不敢多说,心里几是觉得奇怪。
于嬷嬷领着两人一路疾走,丁剑南故意四处张望,作出找人模样。
薛慕兰和他走成并肩,低声说道:“丁兄,你是想找方兄了,她已经失踪一天了,如果落入人手,可能已被运走,不会再在安庆了。你也不用着急,对方把她掳去,必有缘故,也许我们进去黄山,会有她的消息也不一定。”
“谢谢薛兄。”
丁剑南点着头道:“现在只好这样想了。”
出了西门,于嬷嬷依然一路往西疾行。
薛慕兰忍不住问道:“于嬷嬷,你老不是说要赶去黄山吗?”
于嬷嬷道:“咱们先去相公庙,谷主要老婆子把这里的人手一起带走,自然要找你大师兄去了。”
相公庙就在前面,庙貌宏伟,三人刚走近大门,只见从里面急步迎出两个身佩长剑的青衣汉子,朝于嬷嬷拱手道:“来的是于嬷嬷、薛二公子了,令主、副令主早就交代过,于嬷嬷来了,请里面奉茶。”
于嬷嬷干笑道:“你们令主的架子倒是不小!”
她迈开大脚,刚跨进山门,就见一个青衫少年迎了出来,老远就拱着手道:“于嬷嬷来了,晚辈查家荣见过嬷嬷。”
紧接着从走廊抢出来的是公孙龙,他风度翩翩,步履轻快,但一看就有一股傲气,也拱着双手说道:“晚辈今天一早就接到师尊飞鸽传谕,知道于嬷嬷今天一定会到,晚辈一直等着于嬷嬷的法驾。”
丁剑南目光朝公孙龙投去,公孙龙只作不见。
于嬷嬷尖笑道:“老婆子刚才还说你臭架子好大,这倒是错怪你了。”
公孙龙道:“晚辈在你于嬷嬷面前,那敢有半点架子?”
薛慕兰、丁剑南这时才朝公孙龙拱拱手道:“小弟见过大师兄。”
公孙龙傲然一笑,抬手道:“于嬷嬷、二师弟、丁兄请。”
他和查家荣二人陪同于嬷嬷、薛慕兰、丁剑南由长廊折入西首一进院子,让于嬷嬷坐下。
公孙龙拱手道:“师尊指示,晚辈等人悉听于嬷嬷调度,请嬷嬷指示。”
一名青衣汉子给向众人端上茶来。
于嬷嬷喝了口茶,才道:“令主不用客气,谷主要老婆子前来,是带你们一起去黄山增援淮扬派,你令下人数较多,走在一起,容易若人注意,我看这样,咱们不妨分头上路,查家荣先率六个人午前出发,赶到黄山西首栗丘坦(地名)待命,饭后,令主可率六人相继上路,我和他们两个随后赶来,明晚黄昏前,在栗丘坦合齐,你看如何?”
公孙龙道:“嬷嬷吩咐,自当遵办。”
回身就朝查家荣道:“九师弟,你听到了,你们早些吃饭,午前出发。”
查家荣躬身道:“小弟遵命。”说着就回身退出。
午餐之后,公孙龙也率同六名剑手,相继上路。
丁剑南依然潇洒自如,对于嬷嬷不但极为恭敬,言词之间,也着实恭维。
于嬷嬷上了年纪的人,就是喜欢有人恭维,因此对丁剑南不觉生出相当好感,她不时的看着丁剑南,又看看薛慕兰,心中暗自点着头,觉得谷主要薛慕兰和丁南强同行,很可能已经心有默许,这一对年轻人,委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薛慕兰反而显得沉默,她心里最担心的就是丁剑南了,此去黄山,和于嬷嬷同行,大师兄公孙龙又和他积不相容,只要稍露破绽,就会招惹杀身之祸,自己该怎么办呢?
于嬷嬷休息了一回,茶也喝足了,才站起身,尖声道:“二丫头,咱们也该走了。”
薛慕兰道:“大师兄临走之际,已经给你老雇了一辆马车,就在庙前伺侯。”
于嬷嬷呷呷笑道:“你大师兄把老婆子看作七老八十,连路都走不动了。”
丁剑南道:“公孙兄实是一番好意,你老走在路上,容易引人注目,自然是坐车好了。”
“好吧!”于嬷嬷点着头道:“坐车有牲口跑着,总比走路省点力气,也舒适多了,路中老婆子还可以打个盹儿呢!”
三人走出庙门,果见门前停着一辆马车,一个头戴毡帽的小老头蹲在石阶上,看到三人走出,立即站了起来,哈着腰道:“老夫人出来了?”
三人走近车厢,那车把式巴结的打起车帘,让三人上车之后,放下帘子,就坐到车前,长鞭一扬,半空中响起“劈啪”一声,牲口听惯了这一声起程的讯号,就驮着车子开始上路。
车轮辗在石子路上,车子颠簸得就象摇篮一样,于嬷嬷眯着的眼睛渐渐阖起,一颗头歪向一旁,当真打起盹来。
薛慕兰以“传音入密”说道:“丁郎,到了黄山,你还是找个机会走的好。”
丁剑南也以“传音入密”说道:“你下午一直锁着眉头,是不是在替我担心?”
薛慕兰道:“还要说呢!你别以为于嬷嬷很好说话,她是师尊最亲信的人,武功之高,不在几位长老之下,若是让她知道一点风声,你还有命?”
丁剑南笑道:“她的白骨掌,我已经领教了。”
薛慕兰嗔道:“那是于嬷嬷及时收手,你才没有负伤,于嬷嬷的白骨掌,师尊说她已有十二成火候,就是和她武功相等的人,也未必接得下来。”
“好,好!”丁剑南道:“就算我接不下好了。”
薛慕兰道:“所以我希望你到了黄山,找个机会走的好。”
丁剑南道:“那么你呢?”
薛慕兰道:“我能走吗?我如果跟着你走,你就永远不得安宁,老实说,只怕天下虽大,也没有存身之地。”
丁剑南道:“那也不见得。”
薛慕兰道:“你还不知道,师尊……唉,反正没有地方可以躲得过,你差幸易了容,只要把易容药物洗去,就没有人会认识你了。”
丁剑南道:“不,你不走,我也不走。”
薛慕兰急道:“我……是为你好,你……真急死人……”
话声甫落,突听耳边有人嘻嘻一笑,细声说道:“小姑娘,你只管跟他走,一切都有老夫呢!”
他们两人—直以“传音入密”交谈,外人自然无法听得到,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岂不叫薛慕兰一惊,喝道:“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