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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血帖亡魂令-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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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面老者宏声发话道:“五号,认得老夫是谁吗?”

疯汉被称为“五号”而不名,这称呼的确别致。

疯汉徐徐抬起头来,迟滞的目光,迫注在老者面上,久久才道:“你……是谁?”

“五号,你真的认不出老夫?”

疯汉如中蛇蝎般一跃而起,这动作使狮面老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甘棠这才看清疯汉还持着一柄精光夺目的长剑。

狮面老者一个干哈哈道:“五号,你再看看!”

疯汉厉声道:“王士邦,你是总管王士邦!”

“不错,你还认得老夫,现在随老夫回去!”

“回去,去哪里?”

“回堡呀!”

疯汉突地惊怖地一退身,狂声道:“门主!不!师傅,求您……别杀我……”接着,双眼一瞪,凄厉地吼道:“西门嵩,你这没有人性的老匹夫,我要……杀你!”

那吼声,令人听来不寒而栗。

“总管王士邦”目光扫了四名随行剑士一眼,然后大声问“五号”道:“五号,你听见没有,随老夫回去!”

疯汉愣愣地望着王士邦,神情一片迷乱。

王士邦再次道:“五号,把剑放下!”

“剑!”

疯汉应了一声,突然挺剑向“总管王士邦”攻去,出手之厉辣,世无其匹,看样子竟然是一个超级剑手。

“总管王士邦”身形暴退,顺势封出一掌。

疯汉如影随形跟进,剑刃撕风,剑气纵横,狂攻不息。

四名剑手,合围而上,双掌四剑,全力抢攻。

一场惊世骇俗的剧斗,展了开来。

疯汉的剑术,似已达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以一敌四,攻守兼备,一个精神失常的人,而能应战,完全出自于本能。

但一个失心疯的人,终不能和常人相比,三十招之后,剑势已告散乱。

一声暴喝传来,疯汉身中一剑,血流如注。

甘棠下意识心头一颤。

接着,疯汉又连中数剑,成了一个血人。

“砰!”夹以一声厉哼,疯汉在“总管王士邦”出掌之下,飞栽丈外,倒地不起。

王士邦挥手道:“捆上带走!”

“慢着!”

喝话声中,甘棠如鬼魅般地飘落疯汉身前。

在场的“玉牒门”人,全感一室。

“总管王士邦”目光一扫甘棠冷冷地道:“朋友如何称呼?”

“过路人!”

“哼!这算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过路人专管不平!”

“这是敝堡家务之事!”

“在下管定了!”

总管王士邦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朋友,恐怕你管不了。”

甘棠不屑地嘿嘿一笑道:“当然管得了!”

四剑之一,大喝一声:“好狂妄的小子!”随着喝声,划出了一剑。

“哇!”

惨号曳空而起,接着一片惊呼之声,无人能看出这自称“过路人”的紫酱面孔的少年,是如何出手的。

“总管王士邦”见状不由惊魂出窍,栗声道:“朋友出手就要杀人?”

甘棠阴森森地道:“‘玉牒堡’自西门嵩以下都该杀!”

“好狂!”

暴喝声起,三支长剑,一双肉掌,同时罩身击向甘棠。

甘棠迭遇西门嵩和手下人迫害,怨毒已深,再加上后母陆秀贞与西门嵩奸合,更是恨上加恨,曾有血洗“玉牒堡”之言,出手岂肯留情。

“哇!哇!”

三名剑手,立毙当场,“总管王士邦”吐血而退,一个照面,使四名一流高手三死一伤,这种功力,的确是骇人听闻。

外围数十劲装汉子,一个个亡魂尽冒,觳觫不已。

外务管事金浩越众而出,栗声道:“朋友身手的确不凡,请留个名,好等敝堡主拜会!”

甘棠目中杀光一闪,道:“金浩,今天暂饶你一命,归告西门嵩和陆秀贞淫妇,准备纳命!”

外务管事金浩登时面如土色,对方一出口道出他的姓名,他对对方却一无所知,窒在当场,做声不得。

甘棠一把抄起疯汉,扬长而去。

“总管王士邦”狼狈已极地向金浩道:“金管事,他是谁?”

金浩哭丧着脸道:“不知道!”

“收尸上路!”

“对方……”

“他逃不了的!”

且说甘棠挟着疯汉,顺道而驰,心中在想,以这疯汉在心神丧失之下,尚能具这等身手,决非等闲身手,他称西门嵩师父,又要杀他,其中内情决不简单,尤其他唠叨“武圣”

二字,看来此事必与自己家门有关,以本门歧黄之术的精妙,使他复原,并非难事,这谜底非揭开不可。

心念之间,奔出了十来里地面,一座镇集。展现眼前。

挟着一名疯汉入市,势必惊世骇浴,又不能这样挟着驰行千里回“天绝地宫”,想着,身形不自觉地缓下来了。

目光游扫之下,瞥见道旁不远有一间破庙,心念一转,折身向破庙奔去。

到了庙前一看,竟然是一间荒芜了的土地祠。断瓦残垣,凄凉满目。略一犹豫之后,终于举步跨入。

前脚甫自跨入,后脚便再也无法移动,宛如一下子掉入冰窖里,透心冰凉,从头直到脚跟,冷汗大粒地渗了出来。

第十三章棋逢对手

一个白袍怪人,当门而立。

他,赫然就是第二个“死亡敕令”之主“死神”。

会在这种场合之下碰上“死神”,是他做梦也估不到的事。

虽然,对方并非六十年前的真正“死神”,而是“死神”的未亡人“阴司公主孙小华”

为了向武林报复而造就的“死神”化身,但自己远非其敌,如果没有这疯汉累赘,全身而退或无问题,可是这疯汉似与家门有关,势不能弃之不顾。

一时之间,进退失据,不知如何是好。

白袍怪人的目光,像两道冷电,似要照彻人心。

走?带着这疯汉,绝对脱不了身。

“长阴谷”外,被对方劲气贯穿心脉,险死又生的一幕,涌现心头,不由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噤。

“白袍怪人”阴森森地开口道:“报名!”

甘棠硬起头皮道:“过路人!”

“哼!你知道本令主是谁?”

“冒版的‘血帖’主人!”

“白袍怪人”显然相当震骇,他认为这秘密天下无人知晓,想不到被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揭穿,当下脚步一挪,栗声道:“你说什么?”

甘棠连退三步,到此刻他仍想不出脱身之道,但仍傲然应道:“在下说阁下是冒牌的‘血帖’主人!”

“白袍怪人”目中杀光熠熠,阴恻恻地道:“小子,看来你颇不简单!”

“好说!”

“你准备如何死?”

“在下还不想死!”

“现在说一说根据什么认定老夫是冒人之名?”

“人所共知,‘死神’伏诛于六十年前!”

“你……到底是谁?”

“过路人!”

“她……她难道还没死?”

“她是谁?”甘棠故意反问一句。

“白袍怪人”全身一颤,像自语般地道:“不可能,她绝不可能还在世间,但是武侯祠……”

甘棠想起自己以箫声,巧解丐帮之厄的经过,故意冷冷地道:“人算不如天算。”

“白袍怪人”突地怪叫一声道:“小子,快报上你的来路!”

蓦在此刻——

一缕极细极细的箫声,飘传入耳,箫声和“叠石峰”头的毫无二致。

甘棠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难道天下有这等怪事,“阴司公主孙小华”死里逃生了?对方双目已盲,纵使真的不死,也不可能寻踪而至啊!但这箫声是从何而来呢?再巧也巧不到这种程度呀!

更加震骇的是“白袍怪人”,只见他双目注定远方,身躯微现颤抖。

甘棠心念电似一转,管它是真是假,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白袍怪人”在惊疑恐怖之下,出手必然相当可怕,势难逃过他的一击。

心念动处,竭毕生功力,蓦施一式“追风化影”,如电光闪电般从斜里逝去。

“哪里走!”

“白袍怪人”电扑而出。

甘棠早有成算,不敢在视线开阔之下逃走。身形半途一折,反飘入祠中,眼前是一口枯井,他连想都不想地一晃而入,双脚落地,再度弹起紧贴井口内壁。

手中挟着一个大汉子,还能凭一口真纯之气贴于井壁,这份功力确属惊人。

光影从井口一闪而过,他知道是“白袍怪人”追袭而至,暗道了一声:“侥幸”如非这口枯井,势难逃出“白袍怪人”的追击。

过了半晌,不见再有动静,忖测“白袍怪人”必是追踪那箫声去了,才飘身沉落井底,在情况不明之前,他尚不敢贸然出去。

“咿……呜!”

疯汉业已醒转,猛力一挣,脱出甘棠的挟持。

甘棠怕他出声喊嚷,惊动了“白袍怪人”,极快地点了他一指,疯汉“砰”然躺倒,昏沉睡去。

井口天光逐渐昏暗。

夜幕开始垂落。

甘棠坐在井底,想着那突如其来的箫声,不禁忐忑不已。无论如何想不透是怎么回事,如果说“阴司公主”真的破石窟而出生天,或是再造就了第三个“死神”,武林天下势将乱而不可收拾了。

“白袍怪人”既在此处出现,“桐柏”一派销声匿迹,莫非与此有关?

想到此行扑空,拜访不到“桐柏”掌门“云汉一鹗樊江”,就无法探听“三目老人”的行踪,也就无从询问母亲的生死下落,为人子者,连生身之母的声音容貌姓名生死都不知道,未使不是人间最大的悲剧,不由颓然一声长叹。

但又想到“桐柏”山中,巧逢“魔母”父女母子,还悉了“魔王之王”业已不在人世的秘辛,虽说不能快意恩仇,总算知道了仇人的下落,也还不虚此行。

井口上望,星光闪烁,时已入夜了。

甘棠置疯汉在井底,小心翼翼地溜出井外。

破殿之内,突地传出一阵人语之声。

甘棠心中一动,鬼魅般地掩了过去,就窗隙一看,只见殿中央生着一堆火,火光熊熊,映照着十几个蓬头垢面的乞儿,正在七手八脚地包裹东西,定神再看,包裹的竟是些乞儿尸体,总有二十具之多。

这情景,使他大感震惊,莫非……

他想,这里可能是丐帮弟子汇集之处,那些死者,十有八九是遭“白袍怪人”毒手,这批丐帮弟子,正在处理善后。

其中,一个黑瘦长的老丐,满面悲愤之色,盘膝坐在火堆边,片言不发,从他腰间的四个法结来看,身份当是分舵主或丐帮各坛香主之流。

灵机一触,甘棠想到了井底的疯汉,他正愁无法安排,以他的能力,决无法医治对方疯癫这症,而一时又无法与门中人取得连络,如果暂时交托丐帮保护,当不失为一良策,心念之中,就待现身而出……

蓦地——

一但武功到了某一程度,具有的锐敏特殊感觉,使他意识到身后来了绝顶高手,这种感觉,可以说是本能上的直觉感应。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当即凝聚功力于双掌,缓缓回身。

“呀!”

一看之下,不由毛发皆竖,惊呼出了声。

眼前,两丈之外,站着那白袍怪人,两只眼神在黑暗中有若拂晓前的寒星。

他这一惊呼,惊动了殿内诸丐,那四结老丐业已喝斥出声:“何方朋友驾临?”

如果丐帮诸人现身,决无法逃过“白袍怪人”的毒手。

甘棠一念及此,暂置自己的生命安危于不顾,故意怪叫一声道:“死神!”

殿内立时传出一阵惊呼杂沓之声,不久杳然,相信众丐业已闻声而循。

“白袍怪人”一瞬不瞬地注定甘棠,对殿内众丐未采取任何行动,如果他真有心杀人,众丐是插翅难逃的,可能,他鉴于不久前甘棠在他眼前挟人而遁,是以毫不放松。

由于“白袍怪人”的出现,空气顿时充满了阴森与恐怖。

甘棠满以为“白袍怪人”业已离开,想不到对方会再度折返。

面对这可怕的恶魔,使他由心底生出寒栗之感。

“白袍怪人”冷森森地开了口,那声音不带半丝活人的气味:“小子,人呢?”

这一问,使甘棠大是惶惑,对方为什么会问起那个疯汉?疯汉是“玉牒堡”要追捕的人,与“白袍怪人”何关呢?

当下,硬起头皮反问道:“谁?”

“你方才挟持的人!”

“是阁下要的人?”

“别废话,人呢?”

“死了!”

“尸体呢?”

“抛掉了!”

“带本令主去看!”

“在下没有这份闲功夫!”

“好小子,你死定了!”

喝话声中,一道怪异劲风,飘然卷向了甘棠。

前车之鉴,甘棠可不敢轻撄其锋,一式“追风化影”,闪了开去,但他快,“白袍怪人”更快,第二道劲风,又告暴然卷至,甘棠避无可避。

劲风触体,但觉心神一震,真气痪散,人也跟着栽了下去,但知觉未失,显然,“白袍怪人”不愿他立刻死去。

由于“天绝”武功的诡异,生机不灭,所以死亡对他便不构成威胁,只要不被肢解,决死不了。

“白袍怪人”狞笑道:“说,那箫声怎么回事?”

甘棠抗声道:“箫声,什么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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