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帖亡魂令-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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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怪人”狞笑道:“说,那箫声怎么回事?”
甘棠抗声道:“箫声,什么箫声?”
“别给本令主装佯!”
“不知道!”事实上甘棠真的不知道是谁的箫声,如非那箫声惊走“白袍怪人”,他自己与疯汉早遭“白袍怪人”的毒手了。
“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好!算你不知道,敢于与本令主答腔的,数你是第一人,能从本令主眼下逃生,也数你是第一人,现在报上你的出身来历!”
甘棠咬了咬牙,道:“阁下认为我会说吗?”
“你会的!”
“错了,恕难从命!”
“你……敢?”
“这有什么敢与不敢,要命拿去!”
“嗯!想死没有这么简单,在没有说出真话之前,休想痛快地死!”
“阁下会失望!”
“本令主的话,世间无人能违抗!”
“多行不义必自毙,阁下所为人神共愤,末日已不远了!”
只这短短的对话时间,甘棠的功力在本门心法的摧行下业已恢复,但他不敢妄动,他要等机会。
“哈哈哈哈,小子,本令主号称‘死神’,焉有末日……”
“自欺之谈!”
“你不说是不是?”
“办不到!”
“本令主要一破往例……”
“怎样?”
“把你生撕活裂!”
甘棠不由惊魂出了窍,如被活裂分尸,那是死定了,一句话,使他额上渗出了汗珠,他相信这魔王说得出做得到……
“你怕了!小子?”
“哼!”
甘棠希望箫声再起,然而奇迹般的事,有一而不会有再啊!如果今夜死在“白袍怪人”
之手,的确是死不瞑目,恩仇未了,他不甘心就死,可是生的希望太渺茫了。
死亡的阴影,再一次笼罩心头。
他数历死劫,然而这一次,他想,生命要真的结束了。
“白袍怪人”目中光芒一闪,身形一挪,伸手便朝甘棠抓去……
甘棠表面上不言不动,双掌已蓄足全部真元,准备出其不意地猝然反击。
手抓堪堪沾及衣边……
蓦然——
一个像发自寒冰地狱也似的阴森刺耳声音道:“死神,幸会了!”
“白袍怪人”霍然收手回身,只见两丈外站着一个须发如银,面目狰狞可怖的枯瘦老者,眼中碧光闪烁,令人见了,有如逢着山魈鬼魅的感觉。
甘棠目光所及,也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这人是谁?竟敢找上了“死神”?
双方瞪视良久,“白袍怪人”开口道:“何方朋友?”
枯瘦老者仍以那阴森得令人股栗的声音道:“还不到通名报姓的时候!”
“来意何为?”
“讨一笔帐!”
“讨帐?”
“不错!”
“哈哈哈哈!向本令主讨帐,这倒是天下奇闻,什么帐?”
“血帐!”
“说说看?”
“时辰未到!”
这种闪烁的答话,使人听了心里发毛,敢于向横扫武林的巨魔“死神”讨帐,这老者决非泛泛之辈。
“白袍怪人”气极一声厉哼道:“朋友还是把话说明了的好!”
“为什么?”
“恐怕你不会再有开口的机会了。”
“未必!”
“如此,纳命……”
以上的话,似在骤然之间冻结了。只见“白袍怪人”双掌上提平胸,却没有攻出来,愣立如一尊石像,姿势也不见更改。
枯瘦老者脚下不丁不八,双掌欲迎还拒,那姿态,有说不出的诡异,看来十分不顺眼,但却有一种凌人的气势。
双方像中了邪似的僵持着,连眼皮都不稍眨。
甘棠激奇不已,看看“白袍怪人”,又看看枯瘦老者。
久久!
久久!
他看出了其中的奥妙,这枯瘦老者所摆出的架式,可说丝毫无懈可击,这是修为到了极限的现象,“白袍怪人”无论从任何角度,以任何招式出击,不但攻不进去,而且立即可遭致命的反击。
这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所见的绝顶高手。
这枯瘦老者可能是“白袍怪人”唯一的劲敌。
天下,竟然还有堪与“白袍怪人”相颉颃的高手,实在令人感到意外。
枯瘦老者既已声明向对方索讨一笔血帐,自然是非分出生死不可,他不先报名,也不说明原因,大概是还没有绝对致胜的把握,所以为自己留下了余地。
如果这一战枯瘦老者能致“白袍怪人”于死命,那就从此天下太平。
甘棠内心兴奋至极,忘其所以地站起身来。
此刻,他立身之处,正在“白袍怪人”侧后,相距不过咫尺。
如果,他猝然出手,“白袍怪人”在全神凝注敌人之际,准死无疑。
甘棠心念电转,跃跃欲试。
一击,不须全力,只消五成劲力的一击,可消除武林祸患。
时机可说千载难逢。
但,另一个念头阻止了他,那便是“武道”的精神,不管对方是什么穷凶恶极的魔头,乘人之危,正道之士所不为。
同时,枯瘦老者似乎也非善良之辈,除狼扑虎,实属不智。
“白袍怪人”并非真正的“死神”,这其中说不定还有可怕的秘辛。
从形势而论,自己决非枯瘦老者之敌,插手别人恩怨,亦属武林大忌。
心念之中,他毅然地缓缓移步退了开去。
敌对双方,仍僵持如故。
这是一场最高等的武功较量,意志精神稍差的一方,必遭致命的反击。
甘棠退到三丈之外,站住了,他本可从容离开,但武人共通的癖性,使他不愿放弃观赏这罕世难逢的好戏!
时间,在死寂中一点一滴地消逝。
场面,紧张得使人透不过气来。
每一眨眼之间,都可能出现生死的场面,这比狠拼恶斗,还要凶险万倍,只要有一方精神稍懈,致命的攻击立至。
这是武学的至高境界,精神与意志力的搏战。
甘棠业已忘了自己置身何地,心神完全被这场面吸引了,额上不自觉地渗出了汗珠,以他的修为,还看不出究竟胜败谁属。
“死神”竟然碰上了势均力敌的对手,在武林中也可算一件耸人听闻的大事,因为时至今日,还没有人见过“死神”的形貌,见过的,早已不在人间。
星移斗转,三个时辰过去了。
“白袍怪人”与枯瘦老者,仍僵持着不分上下,只是,双方的身躯开始颤抖。
看来,距离生死胜败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蓦在此刻——
一团黑影朝两人疾扑而至。
几乎是同一时间,暴声起,“白袍怪人”与枯瘦老者同时出手,快得犹如电闪一般,以甘棠的修为,竟也瞧不出对方所用的招式。
“呱”地一声哀鸣,但见羽片纷飞,黑影四散星射,有一块正落在甘棠脚前。
僵局被打开,双方搭上了手。
一幕惊神泣鬼的场面,展现了出来。
甘棠确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定神低头看去,不由哑然失笑,脚前,落了一个雕头,想不到解开两个绝代高手僵局的,竟然是一只巨雕。
这类硕大无朋的巨雕,多产云贵深山,“桐柏山”一带,竟也有此物,照理,这巨雕不可能暗夜乱飞,看来必是有人故意操纵的,而放雕的人,八成是枯瘦老者一边的,目的可能是解开僵持之局。
场中,业已打得地覆天翻。
如涛劲气,卷掠回荡,四周的残垣颓壁,经不起劲波震荡,纷纷倒坍,使场面显得更加动魄惊心。
甘棠但觉全身血液,也随着这场面激荡奔流。
双方所用,皆是奇诡至极的绝着,每一招攻拒之间,都可制人死命。
甘棠无法辨记双方拼斗了多少回合,但时间约在茶盏光景。
突地——
一声栗人暴喝挟以一声闷哼同时传出,人影霍然分开。
枯瘦老者口血飞迸,退出三丈之外,眼中碧光乱闪。
“白袍怪人”狂声一笑道:“朋友,你是本令主生平所遇劲敌,现在可以报名了吗?”
枯瘦老者阴森森地道:“还不到时候!”
“到时候你就不能开口了!”
“且莫大言狺狺!”
“如此你等着瞧。”
白影一挪,“白袍怪人”潜步向枯瘦老者身前迫了过去。
枯瘦老者在负伤之下,当然更非“白袍怪人”的敌手。
甘棠心中一动,失悔方才不曾出手,先制伏这卷起武林遍地血腥的凶魔,现在,可能为时已晚!
眨眼间,“白袍怪人”已欺近到枯瘦老者身前丈外之地。
空气又告紧张起来。
枯瘦老者一部白须,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眼看敌人欺近,却没有走避或出手的姿态,看得甘棠大惑不解。
就在双方接近到八尺之际,“白袍怪人”忽地身形一个踉跄,退了三四步,暴吼一声道:“你用毒?”
“毒!”使甘棠心中一震。
枯瘦老者嘿嘿一阵阴笑道:“不错,是毒,毒绝天下的‘无影之毒’!”
“无影之毒”四个字,使甘棠心头又是一震,在“青龙堡”中,他就曾中过“百毒公子”的无影之毒,几乎不救。
他也连带想起林云为他冒生命之险,赴“长阴谷”求解药,但这念头只如电光一闪,情势使他无暇深想。
“白袍怪人”一窒之后,怒哼一声道:“‘无影之毒’又岂奈本令主何,你死定了!”
枯瘦老者显然一惊,随道:“死神,咱们后会有期!”
期字余音尚缭绕耳际,人已幽灵般飘逝。
甘棠猛省自己的处境,枯瘦老者这一走,“白袍怪人”的下一目的便是自己,心念动处,腾身飞射。
身后,传来“白袍怪人”的暴喝声:“哪里去?‘老毒物’,本令主知道你是谁了!”
这句话是对枯瘦老人而发,甘棠可不敢怠慢,身方出祠,立即掩了起来,他知道如果一味奔驰,势难逃出“白袍怪人”的追击。
事实却又不然,掩好身形之后,久久没有动静,“白袍怪人”想是追踪那枯瘦老者去了。
枯瘦老者被称为“老毒物”,他会是谁?
是“百毒”掌门冯少丹?年龄不对,而且也不可能有这高能耐。
夜尽天明。
甘棠折回祠内,从枯井中带出那疯汉,先以本门独特手法,封闭了他的武功,然后才解开他被制穴道。疯汉醒来,神志仍然不清,但已无力作乱,否则以他对付“玉牒堡”追击诸高手的功力,也是相当惊人的。
不久之后,数条人影逡巡入祠。
甘棠一看,不由喜出望外,来的,全是丐帮弟子,当先的正是昨晚所见四结老丐,当下赶快闪身迎了上去。
“呀!”
惊呼声中,众丐一个个面如土色。
四结老丐嗫嗫嚅嚅着道:“尊驾……是……是……”
甘棠抽出丐帮之主所赠的首座长老信物“龙凤竹箫”,高举手中,道:“阁下认得此物?”
四结老丐惊“哦”了一声,躬身抱拳道:“桐柏分舵主吕有信见过少侠!”
甘棠还礼不迭,道:“不敢!不敢!”
分舵主吕有信迟疑地道:“昨夜示警莫非是少侠?”
“正是在下!”
“老化子就此谢过!”
“不敢当!”
“少侠此来……”
“嗯……在下有件事要拜托阁下。”
“拜托两字不敢当,老化子已接总舵传讯,恭候少侠差遣!”
甘棠心中十分感动,肃容道:“请恕在下不便通名。”
“有事但请吩咐。”
甘棠手指一旁的疯汉道:“这位朋友身罹疯癫之症,在下正设法求医,带在身边多有不便,相烦阁下代为看顾……”
“小事一件,老化子遵命!”
“还有……”
“请吩咐。”
“这土谷祠是否贵舵立舵之处?”
“是的!”
“死神既已在此现身,看来以另迁他处为上。”
“老化子已计及此!”
“这就好,在下朋友本身有些纠葛,所以请阁下尽量保守秘密,勿露人眼……”
“少侠放心好了!”
甘棠忽地想起此行目的,吕有信既是“桐柏”分舵主,对这一带的情况定然了如指掌,当下又道:“在下还有件事请教。”
吕有信诚挚地道:“请见示!”
“‘桐柏’一派何以销声匿迹?”
“暂避‘死神’凶焰!”
“哦!在下有事急须求见该派掌门人,阁下可知‘云汉一鹗樊江’现在何处?”
“这……”
分舵主吕有信皱眉思索了片刻,道:“樊掌门人住处不愿人知,同时也拒见任何人,不过他与敝帮首座长老相交莫逆,凭这支竹箫,也许可以为功,老化子愿尽力一试。”
甘棠感激地道:“如此有劳了!”
“现在就动身?”
“可以!”
“请随老化子上路!”说着,又回头向一中年丐者道:“汪执事。”“弟子在。”
“这位朋友先扶持到新舵,由你亲自照顾,对外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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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
“为什么?”
“不为什么?”
“至少得有个理由。”
“否则呢?”
“在下不跟你动手!”
“你怕了?”
“随你怎么说,本人不在乎!”
“好狂!你一定要我说出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