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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血帖亡魂令-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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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间,他来到上次与白发红颜怪女人谈条件的地方,他下意识地停住身形,希望对方不期然地出现。

时间,在焦灼与不安之中,一分一秒地消逝,空山寂寂,什么也没有发现。

失望,沉重地压迫着他。

如果怪女人不出现,只有守下去,守到对方现身为止,不管是十天,半月……

怪女人既与自己订约,以血洗“圣城”的真凶,作为肢解义父凶手的交换,她提出这条件,证明她不会现身江湖自去探访,守株待兔不失为可行之法。

对方提出这条件的动机是什么呢?她为什么要探查血洗“圣城”的凶手?

她与“圣城”有渊源?抑是……

一个意念浮上心头,使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与紧张,脑海一片狂乱,莫非她就是自己千方百计寻觅的人——母亲?

这可能性极大,也极合情理。

孺慕之情,从心的深处涌起,他喃喃地祝告,祈求上苍,使骨肉重逢。

一阵山风过处,不远处的巨石之后,似有什么东西在拂动。

哦!那是一方衣角。

甘棠心头一动,如幽灵般地飘了过去,不带丝毫的声息。

一看,几乎惊叫出声,竟自激动得浑身直抖。

石后,两人四掌交贴,似两尊塑像。

其中一个,正是甘棠要找的白发红颜怪女人,而另一个,赫然正是在丐帮桐柏分舵所在的土谷祠中,与“白袍怪人”交过手的那白发狰狞枯瘦老者。

枯瘦老者会被“白袍怪人”称为老毒物,他是谁?

双方何时动上了手,而成拼命之局?

对于甘棠的现身,拼斗的双方毫无反应,内力拼斗,生死悬于一发之间,决不能疏神分心。

怪女人白发蓬立,汗渍淋漓,面红如脂,胸部起伏不停。

枯瘦老者也是汗珠滚滚,眼中碧芒似电,双脚陷入土中已到了胫骨。

显然,双方功力在伯仲之间,而且都已到了精疲力竭之境,欲罢而不能,最后,必然是两败俱伤。

甘棠对两者之间,无所谓好恶,只是有一样,他不愿怪女人受伤或死亡,一方面是彼此的条件要完成,另一方面是怪女人的出身来历……

于是,他移步到两人身前。

要化解这生死互见的场面,必须要有一个功力在双方以上的第三者才能办到。

甘棠一扬掌,一道轻柔的劲风,朝两人中间撞去。

这看似轻柔的一掌,其中所含的潜劲是相当惊人的,功力到了上乘境界,便是如此,所谓由实返虚,运功力于无形。

“波!”

巨震声中,人影霍然而分,拼斗的双方各踉跄退了七八步,口角沁出了鲜血。

甘棠默默注视双方,不发一言。

“噢!”

怪女人与枯瘦老者同时惊呼出声。

怪女人当然认得甘棠,她记得他的功力不及己甚多,短短数月工夫,竟然俨若换成另一个人,她焉能不惊,像这样以内力化解别人性命交搏,一个不巧,便会三败俱伤,甚至双方的劲力反震,但他却轻易的化除了这两败俱伤的局面。

枯瘦老者可不认识本来面目的甘棠,可能瞥见,但却提不起他注意,现在,这面如冠玉的少年人,竟然表现了这一手,的确使他震惊莫名。他从不曾听说过武林中有这等卓绝的年轻高手。

怪女人目注甘棠道:“你践约来了?”

甘棠一颔首道:“是的!”

目光下意识地深深在她面上打量,心中有一种莫明的情绪在蠢动,她会是谁?猜想能成为事实吗?

双方这一回答,使枯瘦老者心中警惕,如果怪女人联合这少年对付他,后果难以想象,心念动处,眼中碧芒一闪,以刺耳的声音道:“我们的这笔帐,改后再结了!”

又转向甘棠道:“娃儿,不管你有心或无意,老夫承你这一份化解不了之局的情。”

说完,再深深地注视了甘棠一眼,弹身飞逝。

甘棠脱口问道:“他是谁?”

怪女人神秘地一笑道:“是老身昔年一名债主。”

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甘棠觉得没有追根的必要,闻言之下,不再开口。

怪女人试了试口边的血渍,道:“娃儿,老身很感激你解围之德。”

“解围?前辈与那老者不是存心拼命吗?”

“拼命老身犯不着,那老人也不想死,只是态势形成,欲罢不能。”

“嗯!”

“娃儿,你目前的功力,太出老身意料之外。”

甘棠含混其词:“谬赞了。”

“你今天是践约而来?”

“不错!”

怪女人面上立呈激动之色,似是迫不及待地道:“你真的查到了血洗‘圣城’的凶手?”

“查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

“在交换条件之前,有一个问题请教?”

“什么问题?”

“前辈的名号出身!”

怪女人沉吟了片刻,一摇头道:“这不在条件之内。”

甘棠一愣神,无可奈何地道:“晚辈是请教!”

“很抱歉,老身早已隐性埋名。”

“至少,前辈当示知探查血洗‘圣城’凶手的动机!”

“当时在条件中并未加上这一点。”

“前辈提出这条件,必有原因。”

“那是当然的事。”

“为什么呢?”

“哈哈,娃儿,你绕了几个弯,问的还是同一句话!”

甘棠心中大为发急,对方坚不吐实,而他,怀疑这怪女人可能是自己寻觅不获的生身之母,所以非问明白不可,而自己的起初身份,却又不能透露,万一所测不对。可能会节外生枝。

心念数转之后,乃换而不舍地道:“前辈自秘身份,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随你如何去想!”

“前辈在什么情况之下,才肯表露身份?”

“永远不会!”

甘棠心内不由打了一个结,把心一横,道:“晚辈既能为前辈打听到血洗‘圣城’真凶,当然有资格知道前辈的动机!”

“条件互惠,谈不上资格两个字。”

“如果晚辈不准备履行这条件呢?”

怪女人淡淡地一笑,道:“你必须会履行,否则你不会来,同时,‘天绝门’数十年来,等待的是什么?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为的又是什么?”

甘棠傲然道:“话虽不错,但晚辈可以另找线索!”

怪女人嘿嘿一笑道:“老身敢说,这秘密除了老身与凶手之外,普天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未见得!”

甘棠不由没了主意,事实上,他不能赌这口气,更不能空手而回,义母还有四个月不到的生命,他不能让她失望,不能让她含恨以殁,当下旁敲侧击地又道:“晚辈听说‘武圣甘敬尧’还有一位元配夫人在世!”

“你说的是‘凤凰女’?”

“凤凰女?”

“噫!难道不是?”

甘棠有些失措,他第一次听到“凤凰女”这三个字,他根本不知道母亲的名号,记忆中也没有母亲的影子,更不会听人提到过,他这一问本是想迫出对方的真话,甚或在表情上有所透露,想不到反被问住了,只好硬起头皮道:“凤凰女是谁?”

“你不是说听人言‘武圣’元配尚在人世?”

“不错,传言如此,但没有提及甘夫人名讳!”

“嗯!这老身知道,‘凤凰女’与甘敬尧在‘圣城’事变之前数年,就已断了夫妻情义,生死互不相问……”

提及身世,甘棠沉不住气,急声道:“夫妻因何反目?”

“为了一个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

“一个绝世佳人!”

“谁?”

“老身久已不履江湖,是无意中听来的,说是陆秀贞那女人!”

“哦!她!”

“你知道?”

甘棠咬牙点了点头,道:“知道!”

“娃儿,你对甘敬尧的家事似乎特别关心?”

“‘武圣’宇内同钦,非独晚辈一人!”

怪女人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也许不尽然!”

甘棠心中一动,道:“也许前辈是唯一例外?”

“就算是吧!”

“仇?抑是恨?”

“不谈这个,我们言归正转,你愿不愿交换条件?”

甘棠当然不肯放弃这露出端倪的话题,母亲,在一个劫后孤雏的心目中,份量是相当重的,为了母亲,他可以付出一切,不计任何代价。

“前辈,恕晚辈饶舌,以‘武圣’的为人,难道会为了另一个女人而遗弃结发之妻,这似乎……”

“你是来履行条件,还是谈‘武圣’的家事?”

“晚辈既已找到当年血洗‘圣城’的真凶,对这些似乎也有知道的必要!”

怪女人无可奈何地喘了一口大气,道:“好吧,我告诉你,甘敬尧夫妻反目,除了那女子之外,还另有原因。”

甘棠尽量制住狂动的情绪,道:“什么原因?”

“他原配的妻子‘凤凰女’不贞!”

甘棠反目一瞪,退了两个大步,采声:“什么?”

“他妻子不贞!”

“不会,没有这样的事!”

甘棠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母亲,在他心目中伟大、崇高、圣洁、无可非议,毫无瑕疵,这“不贞”两字,使人无法忍受,似一柄利剑直插入心房。

怪女人惑然道:“施天棠,你怎么了?”

甘棠激颤地道:“甘夫人决非这样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

“我猜想。”

“你如此激动,又为了什么?”

甘棠不由语塞,一时答不上话来。

怪女人冷冷地道:“你是崇拜‘武圣’入了迷?”

甘棠顺水推舟地道:“不错,这对‘武圣’是一种侮辱。”

怪女人从鼻孔里冷嗤了一声道:“可是这并不能改变事实。”

甘棠一颗心顿往下沉,一股寒意,从内心升起,他感到晕眩,痛苦,这未免太残酷了,自己日夜思念,千方百计要找的母亲,竟然是个不贞的女人。他不能也不愿接受这事实,他不甘心美梦被无情地打破,当下狂声道:“是真的?”

怪女人似不解又似不屑地横了甘棠一眼,音调仍然平淡冷漠地道:“你以为是假的?”

甘棠内心起了一阵撕裂的痛苦,沮丧地一声苦笑道:“前辈是听谁说的?”

怪女人不经意地一摇头道:“忘了,我说过是无意中听来的。”

甘棠半晌无语,心想,自己的猜想错了,如果对方是自己的母亲,她不可能自认自己不贞,而且是一副漠然的神情,那她是谁呢?为什么要打听血洗“圣城”的凶手呢?至少,她与“圣城”有所渊源,但神色上却又不是,这个谜底就令人莫测了。

不管如何,母亲的下落必须查明,这谜底也必须打破。

心念之中,沉声道:“前辈可知‘凤凰女’的下落?”

“你问这个干什么?”

“前辈可答则答。”

“她可能已不在人世,或许永绝江湖……”

“何以见得?”

“血案发生已十年过外,她如在世该有所行动,不过……”

“不过什么?”

“她既被甘敬尧遗弃,血案也许称她心意。”

“前辈不知道她的下落?”

“不知道。”

甘棠默然,他的心是狂乱的。

怪女人意颇不耐,沉凝地道:“施天棠,说,谁是血洗‘圣城’的真正凶手?”

甘棠意犹未释,道:“前辈的动机是想要为‘武圣’复仇,还是……”

“嘿嘿!老身为‘武圣’复仇?那岂非天下的笑话。”

“不是?”

“不是!”

“那是什么?”

“施天棠,你定要知道?”

“不错!”

“好,你先说出真凶是谁,条件交换之后老身告诉你。”

怪女人既已让步,答应交换之后说出原因,甘棠自是无话可说,他先整理了一下紊乱的思绪,然后才一字一句地道:“血洗‘圣城’的主凶是‘九邪魔母’……”

怪女人面色一变,打断了甘棠的话头,道:“你说谁?”

“九邪魔母!”

“不错,‘魔母’前身叫‘四绝女朱蕾’……”

“哈哈哈哈……”

怪女人纵声狂笑起来。

甘棠被怪女人笑得头皮发炸,冷哼了一声道:“前辈有什么可笑?”

怪女人敛住笑声,道:“你这消息从何而来?”

“晚辈亲自打探到的。”

“你知道‘魔母’是什么样子?”

“一个半百妇人!”

“‘四绝女朱蕾’成名一甲子之前,岂止半百?”

“安知那女魔不是驻颜有术?”

“你根据什么来认定对方的身份?”

“第一,对方姓朱!”

“嗯,天下姓朱可不止‘魔母’一人,第二呢?”

“第二,当年在太行山下,‘武圣甘敬尧’力战‘九邪魔母’,结果诛九邪之六,重创‘魔母’及另三邪,晚辈所查到的,正是母子四人!”

怪女人面孔抽动了数下,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这倒巧得很……”

“巧,什么意思?”

“对方自认是‘魔母’?”

“这……”

甘棠不由心神一怔,答不上话来,在口头上对方的确没有自称是‘魔母’,自己只是从各方面加以判断而认定,同时自己也不曾当面揭破对方的身份,但证据确凿,岂能推翻,这怪女人何以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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