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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情天炼狱 (铁胆兰心)-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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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贵妇也许是久住地底不见天日,因此显得仍然年轻,看脸色,约有二十余岁而已,怎能算老?眉清目秀,神态雍容,只是眼神太过凌厉,令人不敢迫视。

“你从山东来?”中年贵妇问。

他淡淡一笑,道:“在下是山东人氏。”

“请坐。”

“谢谢。”他在堂下主客坐落坐,问道:“还没请教夫人贵姓呢,能否见告?”

“贱妾姓徐。”

柏青山一怔,猛记起秋菊说主母性喜红色,将居室取名绛宫,心中一动,信口问:“十余年前,江湖上曾经出了一位女盗,亦正亦邪,亦侠亦盗,名叫红飞卫徐绛仙,不知这人与徐夫人有否渊源?”

“老身正是红飞卫。”

他并不感到意外,泰然地说:“在下似乎不该称你为徐夫人,多有得罪。”

“为何不称我为前辈?”

“在下不是黑道人物,恕难从命。”

“请教,你的珠宝从何而来?不是偷来的?”

“那是舍下的珍藏之一。”

“尊驾何以为生?”

“舍下寄居小蓬莱,靠海吃海。”

“山东蓬莱或许有珊瑚,但不产珍珠,更不产祖母绿宝石。”

“海舶远至西洋,近届南海,皆可获得天下奇珍。”

“姑且相信你好了,你在江湖行走多久了?”

“游历三载,行道半年,足迹遍天下。”

“哦!你对老身并无多少帮助,你出道太晚。”

“但不知在下能否有替贤母女效劳之处?”

“老身想向尊驾打听一个人。”

“在下知无不言。”

“千里旋风李飞扬。”

柏青山一怔,说:“你是说河南开封府的武林世家李大侠李飞扬?”

“不错。”

“在下不知道,江湖上的高手名宿,知道李家下落的人,屈指可数。”

“这是说,仍然有人知道了。”

“是的,但在下却是不知者之一,李家在十余前举家失踪,至今仍是武林悬案,内情不明。千里旋风李前辈是望重武林的白道英雄,与夫人结怨乃是意料中事,如果夫人仍然希望找他算帐恐怕希望不大。”

“为什么?”

“据在下所知,李家失踪之前半年,八月中秋夜后院起火,有人听到杀声,但李家绝口不提此事,似有难言之隐,极可能事后避仇远走他方,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要查一个避仇的老江湖,像是大海里捞针般困难。”

红飞卫神色巨变,迫视着他道:“老身先后曾经询问过不少途经敝地的老江湖,他们都不知李家八月中秋夜后院失火的事,只知李家神秘失踪而已。这是说,你比任何人皆多知道一些李家的底细。”

“在下也是从传闻中得来的消息。”

“那么,你应该可以查出李家的下落。”

“在下恐怕无能为力。同时,在下也不会替你去查,冤家宜解不宜结,多年前的仇恨,何必再……”

“你不必管老身的事。”红飞卫沉声叫。

他冷笑一声,道:“在下自然不配管你的事,目前在下已是阶下之囚。”

红飞卫也冷冷一笑道:“你的艺业修为,天下大可去得。孤身莅境,竟敢管别人三十年的积怨恨事,铁胆侠骨不畏强梁,闯白云崇梵寺,墓园藐视群豪,万金赏格挑起群雄猜疑火并,气魄机智赫然有古豪侠之风。”

“谢谢夸奖。夫人似乎早已洞悉在下的一举一动了。”

“不错,你在铁狮山会晤八臂金刚,我便留意你的行踪了。”

“夫人似乎不是夺墓的主事人。”

“哼!老身从不信风水之事。以你的为人与府上雄厚的财力,而且你年轻,寻找千里旋风的下落,谅无困难。”

“在下已经表示过了,绝不替你寻找千里旋风。李前辈一代英豪,在下性命可以不要,绝不做此不义的勾当。”

“哼!由你不得。老身只有一个女儿,叫徐蕙。她已经跟踪了你许久,她的轻功可说举世无双,她对你敬佩有加,慧眼识英雄。见了你,老身知道蕙儿眼力不差。”

徐蕙粉脸通红,离座开溜。红飞卫一把将她按回座,向柏青山又道:“老身的左腿有点不便不宜在江湖奔波。蕙儿年已二八,不能跟着在这地底秘室受苦受难。目下我指出你一条明路,你将招赘我家,然后带蕙儿去找寻千里旋风的下落。蕙儿虽不是人间绝色,但并不算委屈你,所以我要将她托给你……”

“在下有选择么?”他沉声问。

“有,我会公平对待你,那就是死!我不希望你拒绝。”红飞卫冷冷地说。

一波未平,二波又起,柏青山管闲事至今尚无头绪,却横生枝节又碰上了红飞卫与千里旋风这档子怪事。

他并未留意红飞卫的话,不知红飞卫所说管别人三十年积怨恨事意何所指。

红飞卫的话,根本没有选择。这是说,他如果不娶徐蕙为妻,便只有死路一条。

他向上面的徐蕙看去,见徐姑娘以巾掩面,看不清她的神情意向。当然,他早已看出徐蕙貌美如花,人间绝色,得此女为妻,该是艳福不浅,求之不得哩!

但他有他的打算,沉着地说:“夫人并不给在下有选择的机会。”

“我希望你有所选择,老身的条件已经够优厚了。说吧,你是不是不愿招赘?”

“这个……”

“老身并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如果不愿招赘,必定有所困难,你是不是独子?”

“在下一姐一妹,下有两弟。”

“那……把蕙儿嫁给你,并无不可。”

他淡淡一笑,道:“终身大事,岂能草率?没有双亲之命,在下岂不成不孝子孙?再说,在下与令媛彼此陌生,彼此一无所知……”

“不要用这些话来推搪!”红飞卫大声叫。

他冷冷一笑,说:“情势迫人,在下已是俎上之肉,你当然可以任性而为。可是,别急了,你在替令媛掘墓,日后你将后悔嫌迟。”

“你说什么?”

“你该知道被迫的婚姻,后果必定可怕,总有一天会怨恨一生,甚至可能葬送了双方的当事人。在下即使被迫应允这门亲事,谁也不敢担保在下日后如何对待令媛。”

“谅你也不敢苛待蕙儿。”

“哼!在下不苛待她,冷待她又有何不可?不是在下夸口,如果令媛不是突然以迷香夹袭,论真才实学,在下对付你母女谅无困难。”

“一旦成了一家人,你再狠也狠不起来。”红飞卫笑道。

“正相反,仇恨令人疯狂。这一来,仇恨深埋,等到那一天到来,你们会……”

“小畜生,你真不答应?”红飞卫厉声大喝。

他不在乎地笑笑,泰然自若地说:“大丈夫千金一诺,你想威迫在下承诺,休想。”

“真不答应?”

“在下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不答应,你瞧着办好了,我柏青山绝不在暴力下低头,信不信由你。”

红飞卫举手一挥,怒叫道:“秋兰,先把他吊起来。”

侍女秋兰应声而出,找来了绳索,熟练地将他的手绑好,吊在壁间一只铁环上,双脚离地尺余。但他毫不在意,仅不住冷笑。

“找皮鞭来。”红飞卫怒不可遏地叫。

秋兰找来了皮鞭,呈上说:“请问夫人,皮鞭要不要浸水了?”

“浸,给我打!”

皮鞭浸了水,重量增加,且有伸缩性,抽在身上,那滋味真不好受。

鞭声震耳,一鞭鞭在他身上开花。

当徐蕙用迷香暗袭柏青山,顺利得手的同一期间,不远处的山林中有一个绿衣女郎远远地跟踪柏青山,远远地看到柏青山被人所掳走。

徐蕙并不知有人跟踪,直接将人带回住处,也许是得意忘形昏了头,未留意绿衣女郎在后面狂追。

绿衣女郎是绿燕廖绿绮,这位女贼颇不简单,她是个有心人,一直就跟在柏青山左右暗中冷眼旁观。

当她发觉柏青山被带入山坳中的两座茅室内,从此就不再有何动静,而这两栋茅屋与一般的山居农合并无不同,屋外可看到工作的男女,与嘻戏中的儿童。

她既然是颇有名气的女飞贼,机智与经验皆高人一等,一看茅屋的情景,便知这里面定有蹊跷。

她不动声色,先在远处相度四周的形势,心中有数,不想打草惊蛇,立即悄然撤走,奔向开元寺,脸色沉重地自语道:“对,以毒攻毒。”

铁狮山开元寺的右首不远,有三五家专卖香烛的小店。最右首的一家店面不大,但有三进房舍,这一带的房屋,格局以四合院式为主。外面作店堂,后面是院子,在厅后是内院,两侧有厢房,内院后面是内宅,男宾止步。

但这家小店的内宅,已将女眷迁走了,寄住了一群陌生人。说寄住是客气,其实是鸠占雀巢强宾压主霸住。

为首的人是法明和尚,这位胖和尚是开元寺的挂单僧侣,目下暂充主人。

本来这里共住了十余名男女高手,往昔所有的人皆兴高采烈,没有人将生死放在心上。今天,不但少了几个人,而且其他的人皆神色有异,显得十分懊丧,一个个垂头丧气。

这些人,就是围攻柏青山,意图夺宝而失败的人。

内房中,木榻上躺着昏迷不醒的紫极老道。手脚并未上绑,但发结上置了一块所谓迷魂药饼躺在床上像个死人。原来他已被师兄紫虚妖道所制住,难怪今早未能依约至客店向柏青山回话。

当然,紫虚妖道已得回了本命元神,捡回了性命。

大厅中,紫虚妖道与法明和尚心事重重地往返踱步,心神不宁,老道看了看天色,眉心紧锁地说:“和尚,眼看天色不早,廖姑娘尚未返回,是不是又出了意外?”

法明摇摇头,忧心忡忡地说:“贫僧倒不在乎廖姑娘,而是担心天黑。”

“为何值得担心?”老道问,颇感意外。

法明的胖脸上,爬上了重重隐忧,问道:“你没忘了晚上的约会吧?”

老道像泄了气的皮球,苦笑道:“这玩蛇的畜生坑死我们了。”

“咱们不知柏小狗躲到何处去了,如何回话?”

“这个……”

“他如果不给咱们解药……”

“咱们老命难保。”

和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兴奋地说:“老道,有主意了。”

“有何主意?”紫虚妖道问。

“何不请令师弟去对付那玩蛇的狗东西?”

妖道不住摇头,说:“不行,敝师弟奈何不了那玩蛇的,假使我那位师弟立即翻脸,恐怕他不但不去对付蛇郎君,反而将我押回洞府交给师母处置岂不画虎不成?”

“你真傻,你何不告诉令师弟,说你已被蛇郎君所控制,身不由己,令师弟怎敢将你押走?再说,他总不能将你的尸体带回去,对不对?”

“这个……”

“至少你还有机会,希望你师弟能对付得了蛇郎君。”

“敝师弟怎对付得了那些毒蛇?这……”

“对付不了,对你也无害处,是不?”

“这……我不忍心把师弟也拖……也葬送在这里……”

法明的猪眼中,透出残忍阴险的冷电,嘿嘿怪笑道:“老道,想不到你居然大发慈悲了,异数。你想想看,你替你师弟打算,你师弟又是怎样替你着想的?他要迫你返回小有凌虚之天,万里迢迢将你押回王屋山洞府,接受师母的责罚,你还替他操什么屁心?”

“他……他总算曾经救了贫道的命,总有……点于心不忍。”

“算了吧,等会儿向蛇郎君讨解药,是否有命还难逆料,你还说于心不忍的话,简直不知死活,不明大义糊涂透顶。”

“这……”

“不必假慈悲了,老道,时候不早,你得赶快决定。”

紫虚妖道一咬牙,断然地说:“好,咱们就此决定,叫我那位师弟去走一趟。”

东厢里突然出来了一个相貌狰狞的中年人,阴森森地问:“道长决定了什么?”

“先解决贫道与蛇郎君之间接过节。”紫虚不假思索地答。

“且慢!”

“李施主之意……”

“在下代表所有朋友的意思,与道长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

“有关柏青山的事。”

“哦!李施主有何高见?”

“既然柏青山已经替罗五出头,咱们显然不可能向罗家下手了。”

“不错,柏青山不死……”

“目下情势迫人,柏青山是死不了的。”

“李施主,咱们还得试试……”

“再试,咱们的老命都得断送在此地。”

“这……”

“咱们不想埋骨建宁村。”

厢房中接二连三出来了四个人,同声说:“不错,咱们不是傻瓜,谁也不想死。”

紫虚一怔,说:“施主们,咱们说好了的,得人钱财,与人消灾……”

“道长说好了是对付罗家的,临时变卦咱们对付柏青山……”

“对付柏青山是你们同意的,大家都想获得那笔珍宝,没错吧?”

李施主冷笑一声,说:“不错,咱们同意的,但不能不说是道长的主意,对不对?”

“施主的意思……”

“咱们不是柏青山的敌手,与其枉送性命,不如改弦易辙……”

“你……你的意思是……是拆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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