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剑雨-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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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出来。”
伊风微弱地应了一声。
三心神君心中极快地转了两转,忖道:“他重伤初愈,若再多言,必定又要费我一番手脚。”转念又忖道:“只是他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说话,必定和此事有关系,莫非……”于是他也走到床前,沉声说道:
“你有什么话,尽说无妨,我们都听得见的。”
孙敏心中大奇:“他尚未复元,三心神君却怎地让他说话呢?”
但也不能说出任何反对的话来,她想到三心神君此举,必有深意。
妙灵道人不禁缓缓移动脚步,走到床前。
原来,伊风并未沉睡,方才室中诸人所说之话,他完全听到了!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强烈的希望,使他能够有气力说出话来。
只是他虽然听清了这事的经过,却仍不知道说话的人,竟是数十年前即已垂名武林的万剑之尊。
他挣扎着微弱地说道:
“方才我听了那位前辈所说之事,的确是惨绝人寰!但那位前辈所说:“世间无人的痛苦更深于此者,”小鄙却不以为然。”
他此话一出,诸人都微露异容。就连剑先生,也不禁抬起头来。
他语声顿了顿,又道:
“痛苦的种类,各有不同,自然亦有深浅之分。但是,若有两种性质完全不同的痛苦,其深浅便无法可比。何况无论任何一种痛苦,若非亲身经历,谁也无法清楚地了解其中滋味!
“那位前辈的尊人,虽是痛苦绝伦,但若说世间无人之痛苦更甚于此者,却是未必。那位前辈遍历天下,没有看到有人之痛苦更深者,只是因为别人的痛苦,前辈未曾亲身体会过,又怎能用以和自身曾体会到的痛苦相比呢?”
他声音虽然微弱,但言中之意,却是字字锵然!三心神君不禁微微颔首。孙敏握着她爱女的手,更是听得出神。
剑先生更是肃然动容,有生以来,还未曾有人在他面前说过类似的话。因为很少有人,能将“痛苦”两字,分析得如此精辟!
伊风又道:
“譬如说:一个普通人,他妻离子散,又受到各种恶势力的欺凌,甚至可能人家当着地面凌辱他的妻子,这种痛苦又如何!他之所以不同于那位前辈的尊人者,只是因为他不会武功,当然不可能和那位前辈的尊人有同样的经历。但是无论如何,他心中痛苦的程度,却绝不会稍弱的!”
剑先生目光凝注,仔细地体会着他话中的意思。目光之中,渐渐露出一种别人无法了解的光芒,像是接受,又像是反对。
伊风又道:
“就以小鄙来说:小鄙的妻子,被天争教主所诱胁,背叛了我,与人淫奔。小鄙本是极为温暖的家,也被天争教下所毁。小鄙虽然心怀怨痛,但又怎能斗得过在江湖上威势绝伦的天争教?”
三心神君双眉一皱。伊风又接着道:
“不但如此,天争教主更非见小鄙之死才甘心。小鄙不得已,才伪装死去,躲过天争教的追缉。抛去了一切应得之物,连复仇的希望都没有!前辈看来,这种痛苦又如何呢?”
说到后来,他微弱的语声里,已是满怀悲怨!孙敏想不到这年轻人,竟也受过这么深的痛苦。妙灵道人走前一步,问道:
“阁下可否就是武林中人称“铁戟温侯”的吕大侠?」
伊风微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错,小鄙以前就是吕南人,但吕南人现在已经死去,除非——除非他能雪清夺妻之耻,逼命之仇!”
三心神君却怒道:“天争教又是何物?怎地如此欺人?”孙敏心念一动,突然道:“天争教,天毒教,莫非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连吗?”剑先生始终俯首沉思,此刻突然站了起来,在丹房中踱了两转,眉头竟已深皱,像是在考虑着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
此时若有更鼓,该已过了三更。窗外竟下起雨来,像是苍天在听了这么多悲伤的事后,也不禁落泪。
妙灵道人移目窗前,低声道:
“今夜不知又死去几人?”
剑先生突地一转身,身形移到床前望着伊风,厉声道:
“此刻我愿以先天之气,助你打通“督”“任”两脉,但是我先天之气,易发难收,一个不好,你便极为可能被我震伤内腑,无救而死。如果你“督”“任”两脉打通,不但伤势立愈,功力也可增进几倍,复仇亦可有望。你是否有以自己的性命,来搏取这些的勇气!”
伊风惨然笑道:
“小鄙已是死去之人,性命根本不放在心上。不要说者前辈这等成功希望极大之事,就是大海寻针,只要复仇有望,小鄙也要去一试的。前辈不必再问,只管动手就是。此举若成,小鄙来日肝脑涂地,必报深思!若不成,小鄙亦是心安理得地死去,决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剑先生叹道:
“看来世上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毕竟还有不少!”
他转过话题,向妙灵道:
“藏药之处,在无量山中,此人就算“督”“任”二脉可通,明日上路,但也决非三,五日中,可以赶得回来的。而且先父藏宝之处,还有什么险阻,我也不知。此人是否有此毅力,达成心愿,还在未可知之数哩!”
他此言一出,无异已说明愿以藏宝之处,告诉伊风。
孙敏不禁代这年轻人欢喜。伊风自己,更是不相信种绝世奇缘,会这么轻易地落在自己身上。两眼之中,泪光莹然,但已非悲痛之泪了。妙灵道人却突地朝剑先生,“噗”地,跪了下去,沉声道:
“小侄无能,以至终南蒙此惨变!剑师伯如此,小侄已是感激不尽!至于能否成功,却是天命。小侄只有……”
他哽咽着,竟再也说不下去。
三心神君却沉吟着道:
“这“蚀骨圣水”之毒,我虽无法可解,但自信以我的“护心神方”,多保他们几天活命,还不成问题。只望苍天慈悲,一切事都能顺利就好了。”
这率性而行的奇人,此刻居然也信起天命来了。
剑先生身形突地一飘,毫未作势,已端坐在云床之上,道:
“此刻我就为他打通“督”“任”两脉。只是此举太过危险,你们最好出去,免得我心思一分,便是巨祸。”
孙敏一言不发,走过去横抱起爱女凌琳,凌琳突然秀目微张,竟轻轻叫了一声“妈妈!”原来她已经苏醒过来了。
孙敏不禁狂喜!
妙灵道人悄悄一招手,将他们引到这间丹房旁边的一间斗室中去。三心神君掩好房门,也跟着走了过去。
斗室中灯光亮起,凌琳横卧在小床上,孙敏轻轻抚着她的秀发,心中却不免有些紧张:“万一剑先生的先天真气稍一过猛,那吕南人——”她闭上眼睛,不敢再往下想。
但她也知道,这种奇缘,可说少之又少。因为武林中能练成先天之气的人,已是绝无仅有;肯耗去自身功力,为人家打通这“督”“任”二脉的,更是连听都没有听过了。
三心神君道:
“那姓吕的小孩子,倒真的福缘非浅!连我老人家的“督”“任”两脉,都是五十岁以后才通的。这一下他如侥幸不死,武林中又多了一个好手了。这真的可说是因祸而得福了!”
时光渐渐过去,不久天已亮了,雨声已住,只有檐前滴水之声仍在轻微地响着。但紧闭着的丹房中,仍没有任何动静。
这其中最为焦急的该算妙灵道人了,因为吕南人伊风的生死,也关系着终南门下数百个弟子的性命。
孙敏和三心神君又何尝不暗暗着急。可是又过了一个时辰,天光已完全亮了,斗室中灯油早枯。剑先生和伊风,仍是毫无动静。
蓦地,房门一推,剑先生面带笑容,缓缓地走了出来……。
第十五章 风尘仆仆
下终南山,至午口,渡子午河,至城固,过汉中,经天险之巴谷关,沿米仓道,而至巴中府。伊风风尘仆仆,昼夜奔驰,希望早一天能赶到无量山。
他在一天之中,连受当代两大高手的调治,尤其剑先生以先天真气,为他打通“督”“任”两脉,这些武学的精粹之处,就有那么神奇的功用,身受重伤的伊风,第二天居然就能赶路了。
而且,他自己知道,自家的功力,在“督”“任”两脉,一通之后,不知增进了若干。他这几天昼夜兼程,除了白天雇些车马之外,晚上都是以轻功赶路,但是却一丝也不觉得累。就拿这件事来说,功力之堆进,可知一斑。
四川省四面环山,到了巴中后,地势才较平坦。伊风惦记着自己身上所担负的任务,在巴中只草草打了个尖,便雇了辆车往前赶路,他却伏在车厢里打盹,养精神,到了晚上好再赶路。
最奇妙的是:往往两,三天中,他只要略为静坐调息,真气运行一下,便又精神焕发。他知道了自己内功的进境,简直快得不可思议!
这么才过了四天多,他竟能奇迹般地越过四川,来到川滇交界旁的叙州。到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真的要休息一下了。
他为了避人耳目,穿的是最不引人注目的服装。因为是冬天,他可以将毡帽带得很低,甚至嘴上都留了些胡须。
到了叙州,他投在城外的一家小店里,自然也是避开天争教的眼线。别的还好,时间却是一刻也耽误不得。
那知一入店门,他就发觉事情有异,心中不禁暗暗叫起苦来。
原来,这店栈虽在城外,规模却不小,一进店门是一面柜台,柜台前面,却散放着十余张椅子,想是借人歇脚用的。
此刻这些椅子上,却都坐满了黑衣劲装的大汉,一个个直眼瞪目。伊风暗叫“不妙”!他暗忖!“这些人看来,都是天争教下。”不禁暗怪自己,怎地选来选去,却选中这个地方?
但是,他却势必不能退出,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去,希望这店里没有认得自己本来面目的人,更希望店小二说没有房间了。
但是店小二却道:“你老运气好,只剩下几间房了。”带着他走到西面跨院的一间房子,里面倒的确是比城里客栈宽敞,幽静得多。这也是许多人宁愿在城外投宿的原因。店小二走进去收拾,他站在院子里,盘算着路途。突然背后有脚步声,他也没有回头去望,那知肩上却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他一惊,回顾却见一个黑衣汉奇書網電子書子,站在他背后,粗声道:
“朋友?你是那里来的?”
伊风更惊,暗忖道:“难道这里真有人认得我?不然,怎地这天争教徒会跑来问我?”口中却道:“从北边来的。”
那黑衣汉子“嗯”了一声,从头到脚打量着他,似乎在微微点头。
伊风又微惊,他倒不是怕这个粗汉,而是怕生出争端,误了行程。
那知那黑衣汉子却笑道:
“朋友,你走运啦!”
伊风一怔。他又道: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兄弟,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我看你买卖也不见得得意,踉着我们弟兄在一起,保管有你的好处。”
这黑衣汉子没头没脑说出一番话,倒买的将伊风怔住了。眼珠一转,正想答话,这黑衣汉子没头没脑说出一番话,倒真的将伊风怔住了。眼珠一转,正想答话,那汉子却已不耐烦的催促着。
伊风沉吟半晌,道:
“老哥的盛情,小弟心领了,但是……”
他话还未说完,那黑衣壮汉已怒道:
“小子不要不识抬举,老子看上了你,你怎么样?老子……”
他一口一个老子,伊风不知道这是蜀人的口语,涵养再好,也不禁大怒起来,喝道:
“住壁!膘给我滚开!”
那黑衣汉子还真想不到他会喝出来,他怔了一怔,但随即大怒,左手一领伊风的眼神,右拳兜底而出,一拳“冲天炮”,打向伊风的下颚。
伊风是何等武功,怎会被这种庄稼把式打中,但他脑中念头极快地一闪,竟未出手,伸着头让那大汉打了一拳。
那大汉又一怔,忽然捧着手走了,大约他也知道自己碰着了高手。。
伊风微微笑了笑,心中热血倏然而涌。这种天性的人,是不会永远甘于寂寞的,尤其是他自知功力已猛进,但却未能一试的时候。他心中暗忖:“就算出了什么事,我办完之后一走,就凭我的脚程,他们还会赶得上我!”
他走到业已收拾好的房间里。店小二陪着笑过来说道:
“你老真是大人大量,不跟那般人一样见识,这才叫不吃眼前亏的大丈夫!你老看:连韩信以前都从人家的裤裆下,钻过去过哩!”
伊风微微一笑,挥手叫他走了。关好门,略为结束一下。他想在这川滇边境的小店里,煞一煞天争教日渐嚣张的凶威。
过了半晌,果然又有人叩门。伊风冷笑忖道:“那话儿果然来了。”倏然拉开房门,眼前一亮,门外竟站着个绝美的少女。
那少女穿着翠绿长衫,微微露出散花裤脚,上面宫鬓高挽,有几丝乱发,披在耳畔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望了伊风一眼之后,目光中原来含着的怒火,变成了另外一种似笑非笑的神色。
这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