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钗香-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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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墙上的灯光很快地罩住了两个人,只听有人叫道:“在那儿,在那儿。”
此刻那从堡门奔出的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也发现了他们两个,有人大叫说道:“放桥,快放桥。”
护堡河上的吊桥缓缓往下落。凌燕飞跟桑傲霜两个从从容容登上了岸,不慌不忙地往夜色中走去。两个人走出了十多丈,砰然一声吊桥落下,灯光、火把流星般地掠了过来。
桑傲霜美目圆睁,杀机毕露,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来吧。”
凌燕飞道:“以后不愁没机会,何必跟这些小喽哕一般见识,走吧。”
他拉着桑傲霜腾身飞掠而去。一口气奔出了二三里,看不见身后的灯光跟火把了,也听不见来自身后的人声了,两个人停了下来,凌燕飞看看浑身湿透的桑傲霜刚要说话。
桑傲霜却已抢先说道:“燕飞,你在这儿等等。”
她没容凌燕飞说话,转身向丈余外一片矮树丛行去。凌燕飞既不便问,更不便跟,心里多少有几分明白,只有任她去了。桑傲霜很快地进了那片矮树丛里。
凌燕飞找块石头坐了下来,道:“傲霜,小心树上有刺。”
只听桑傲霜道:“我知道,别嚷了,待会儿让人家听见。”
凌燕飞一想也是,夜静时候,又是在这么一片荒郊旷野中,话声容易传远,他只有闭口不言。
第二十三章 惊疑故人
桑傲霜不让他说话,自己自是也没吭气儿,没吭气儿不要紧,可是老半天没见她出来。
凌燕飞忍不住了,他不便问,也不便催,只得找别的话说:“傲霜,七叔已经回去了,听七叔说你是先救玉洁的,可是没见玉洁回去。”
他只说韩玉洁没有回去,等着桑傲霜接话。桑傲霜应该接话,她应该马上把韩玉洁的所在告诉凌燕飞。而,理虽如此,事却不然,桑傲霜居然没吭气儿。
凌燕飞心想:或许桑傲霜没听见。他当即又道:“傲霜,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仍没听见桑傲霜答理,怪了。
凌燕飞忍不住站起来叫道:“傲霜,傲霜。”
四野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的话声。凌燕飞下意识地心头猛跳了几下,当下提口气飞身扑向矮树丛。
丈余距离,一闪身就到了,他进了矮树丛又叫了几声,似没听见答应,他急了,飞快地在矮树丛里来回找了几趟,矮树丛占地不大,却找遍了,就是没看见桑傲霜踪影。怪了,她上那儿去了?
要是赤魔教人追了来,以桑傲霜得自驼老真传的一身所学,绝不可能那么容易,一点动静没有地就被赤魔教人又擒了回去,再说,要是赤魔教人追到此处,也绝难瞒过凌燕飞的耳目,那么桑傲霜怎么会好端端的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凌燕飞心头下意识地又是一阵猛跳,不远处有座小山岗,他飞身扑了过去。登上山岗,居高临下四下查看。
几十丈外有条纤小人影,飞也似的往西疾奔。他一眼便看出那是个女子,而且有几分像桑傲霜,他提一口气追了过去。那条纤小人影身法不慢,凌燕飞身法更快,没多大工夫便已追近,现在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出,那确是桑傲霜。
他不明白桑傲霜为什么跟他来个金蝉脱壳,“不辞而别”!是她还有什么不愿意让他知道的事儿,还是她根本就不愿意回去?心念转动间,桑傲霜已驰近了紧挨山脚下的一片树林,只见她闪身便扑了进去。
凌燕飞两三个起落便也到了树林前,他刚要跟进去,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低冷喝:“杀不尽的赤魔教妖孽,给我躺下吧!”
一片威猛无伦的劲风自身后袭到。
凌燕飞心头一震,霍然侧身道:“驼老,是我。”
一条高大人影从身前冲过,硬生生刹住扑势转了过来,可不正是多日不见的驼老么?驼老是驼老,可是如今的驼老头发乱了,胡子也乱了,都跟乱草似的,好生狼狈。
只见他瞪大了眼道:“燕飞,怎么会是你?”
凌燕飞忙道:“您怎么会在这儿,这些日子以来,您都到那儿去了?”
驼老道:“先别问我,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儿,傲霜在前头跑,你在后头追。”
凌燕飞概略地把他救桑傲霜的经过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驼老那老脸上掠过一丝抽搐,道:“这孩子就这么别扭,到现在她还不愿意见咱们,也不愿意回去。”
凌燕飞刹时间明白了,道:“驼老,没人怪她,您也不会怪她的,是不?事实上她是受了赤魔教的骗。”
驼老叹了口气道:“不瞒你说,燕飞,我当初出来找她的时候我是打算毁了她的,我觉得她太没有良心了,我把她提拔这么大,即使没有功劳也该有个苦劳,她竟这么说走就走,吭也不吭一声,而且还把个重要人质放了,我不只生气,简直寒心,可是现在我不怪她了,自小就没爹没娘,她也可怜,我在外头跑这么些日子了,她的所作所为我都清楚,我知道她躲在这儿,也知道她已把韩姑娘暂时安置在这儿……”
凌燕飞道:“怎么,玉洁也在这儿?”
驼老点了点头道:“是的,她救出韩姑娘以后,就把韩姑娘送到了这儿。”
凌燕飞道:“驼老,这儿是什么地方,傲霜怎么会把玉洁安置在这儿。”
驼老道:“枣林里有座尼庵,叫慈悲庵,傲霜从小就认识那位庵主。”
凌燕飞“哦”了一声道:“这么说,这位慈悲庵的庵主是您的朋友。”
驼老老脸上再现抽搐,道:“可以这么说。”
凌燕飞道:“您也是,既然知道傲霜的情形,玉洁在这儿,为什么不带她两个回去,甚至连信儿也不往回送一个。”
驼老苦笑说道:“别怪我,燕飞,你不知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要不然我不会守在这一带这么些日子,连傲霜落在他们手里都不知道了。”
凌燕飞目光一凝道:“您有不得已的苦衷?”
驼老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是这样的,这位慈悲庵的庵主远在二十多年前是我的红粉知己,也是武林中人,她对我很好,甚至根本就把她自己当成了我的人,可是我自己认为我驼着个背,等于是个残废人,我不敢要她,就这么一拖好几年,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了跟我提起,我咬牙横心一口拒绝了她,我伤了她的心,她离开了我,我原以为她会嫁别人,我的用意也就是想让她找个正正常常的人嫁,那知道她……”
苦笑一声道:“我所以请求主人把我派到京里来,也就为了心中这点愧疚,我初到京里来的时候,到这儿来找过她一次,她说她不认识我,根本就不让我进庵门一步,你说,我怎么还敢再进去?”
凌燕飞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就是您的不是了……”
驼老苦笑说道:“好了,燕飞,现在别提这个了,我已经够后悔的了。”
凌燕飞沉默了一下道:“这样好不,您在这儿等会儿,我进去看看。”
驼老道:“你进去当然可以,她不会不让你进去的。”
凌燕飞道:“她就是不让我进去,我也能进去,您在这儿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他本想把龙云几个的事儿告诉驼老,可是他旋又认为现在不是时候,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进了枣树林,他马上就看见了那座不太大的慈悲庵,里面黑黝黝的,一点灯光都没有。
要不是明知道桑傲霜进了这座慈悲庵,又听驼老说起当年跟慈悲庵主的关系,他绝不敢贸然敲门,现在他连犹豫都没犹豫,上前就敲了门。
敲了半天门,没听见有反应,凌燕飞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提气腾身,翻墙掠了进去。
刚落地,一股劲风袭到,指劲掠过头顶,这分明意不在伤人,劲风袭到,一声冷叱也传到:“何方狂徒夜闯佛门,还不赶快退出去。”
凌燕飞对着冷叱传来处发话说道:“末学后进凌燕飞求见庵主,烦请那位代为通报一声。”
那冰冷话声道:“你是那门那派的弟子,怎地连一点礼数都不懂,夤夜逾墙,这叫求见么?”
凌燕飞听出话声是个年轻女子,心知绝不会是慈悲庵主,他当即说道:“我相信师太刚才已经听见了,我不是没有敲门……”
那冰冷话声道;“没人应门你就该知难而退。”
凌燕飞道:“凌燕飞有要事求见庵主,故而敲门不应只有逾墙,事非得已,还望庵主谅宥。”
那冰冷话声道:“慈悲庵是座尼庵,这么深的夜庵主不便见你,有什么事你还是明天来吧?”
凌燕飞淡然一笑道:“师太这是何必,庵主收留傲霜于前,容纳玉洁于后,燕飞跟傲霜、玉洁没什么两样,何能对燕飞如此?”
忽听另一话声带笑响起:“无垢,不许再难为凌少爷了,快请凌少爷过来吧。”
光亮一闪,一盏风灯点起,只见一间禅房门前站着个年轻比丘,她双掌合什,微欠身躯道,“家师有话,凌少爷请。”
那间禅房门口随即出现一位老比丘。
凌燕飞一抱拳道:“多谢庵主及师太。”
他迈步走了过去。那年轻比丘一双美目直上下打量他。
凌燕飞心里明白,这就跟娘家人看新姑爷一样,他故作不见,行近躬下身去:“末学后进凌燕飞拜见庵主。”
老比丘忙答一礼道:“静心不敢当凌少爷这一礼,快请进禅房奉茶。”
凌燕飞道:“多谢庵主。”
他迈步行了过去。年轻比丘在他身后冲老比丘点了点头,眨了眨眼。
老比丘瞪了她一眼。凌燕飞看见了,他仍故作未见。
刚才在禅房外他没看见,一见禅房他就看见了,韩玉洁居然也在这间禅房里,他一怔脱口叫道:“玉洁!”
韩玉洁神情微显激动,忙冲他递了个眼色。凌燕飞明白,马上强忍激动,住口不言。
只听老比丘在身后道:“凌少爷请坐。”
凌燕飞忙回过身道:“不敢当,谢庵主。”
分宾主落了座,年轻比丘献上一杯香茗,趁欠身称谢,凌燕飞望着老比丘道:“夤夜拜望,燕飞自知打扰,但事非得已还望庵主谅宥,玉沽承蒙照顾,也就此谢过。”
老比丘看了凌燕飞浑身上下都湿透的衣裳一眼,道:“好说,佛门本应与人方便,佛旨也本是救苦救难,倒是贫尼那侄女儿傲霜承蒙凌少爷搭救,贫尼该向凌少爷道声谢。”
凌燕飞道:“庵主好说,那是燕飞应该的。”
韩玉洁用眼角往禅房里头一扇垂着帘的门瞟了一下。
凌燕飞会意,刚要说话。
只听老比丘道:“凌少爷此来是来接韩姑娘回去?”
凌燕飞道:“是的,燕飞是想接玉洁跟傲霜回去。”
老比丘笑笑说道:“凌少爷要接恐怕只能接一个,韩姑娘归心似箭,傲霜却暂时还不想回去。”
凌燕飞道:“庵主可否明示原因?”
老比丘道;“凌少爷,她还有她的事。”
凌燕飞道:“但不知她还有些什么事?”
老比丘道:“她要为她的父母报仇。”
凌燕飞道:“亲仇不共戴天,为人子女者替父母报仇这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只是庵主应该知道,傲霜已经失陷过一一次,不能让她再去冒险,不能让她明知不可为而为。”
老比丘淡然说道:“这个贫尼也知道,只是凌少爷不知道,贫尼这个侄女儿倔得很!”
凌燕飞道:“性命攸关,庵主就任她倔么?”
老比丘微微一笑道:“凌少爷这是责我?”
凌燕飞道:“燕飞不敢,傲霜是庵主的侄女儿,也是燕飞的未婚妻,燕飞跟您是同样的关心她的安危。”
老比丘笑笑说道:“傲霜没告诉我,凌少爷还有这么好的口才。”
凌燕飞道:“燕飞不敢。”
老比丘忽然站了起来,道:“凌少爷要是现在就想接走韩姑娘……”
凌燕飞跟着站起,道:“庵主可否让燕飞见见傲霜?”
老比丘道:“贫尼并没有不让凌少爷见她,只是她若是愿意见凌少爷也就不会跑到贫尼这慈悲庵来了,贫尼刚才说过,她一向倔得很……”
凌燕飞淡然一笑道:“庵主,您这不是难为燕飞,也不是爱傲霜,您这等于是送她入虎口。”
老比丘脸色微变,但旋又含笑说道;“凌少爷别忘了,傲霜是贫尼的侄女儿?”
凌燕飞道:“庵主应该也知道了,傲霜是燕飞的未婚妻。”
老比丘目光一凝道:“不是凌少爷提,贫尼这个做姑姑的还真不知道。”凌燕飞道:“这件亲事是由啸傲山庄主人以及傲霜的义父做的主,傲霜自己也愿意,不是儿戏,也不是无中生有。”
老比丘道:“凌少爷该知道,他桑某人并不是傲霜的生父,贫尼也不是傲霜的亲姑姑,可是傲霜既然叫贫尼一声姑姑,她的大小事贫尼也就做得一半主。”
凌燕飞双眉微扬道:“这么说庵主是不承认这门亲事。”
老比丘道:“凌少爷,贫尼压根儿就不知道。”
凌燕飞道:“既是这样,燕飞斗胆请庵主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