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索缚龙-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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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毙了他!”天府魁星悲愤地拔出魁星笔,厉叫着领先冲出。
人如潮涌,刀剑如林。
四海游龙真力将竭,手中无剑,不得不急急后撤,双拳那能挡得住四十双手脚?
逃也逃不了,脚下有不稳的现象发生。
唯一可用的武器,是革囊中仅存的七支铁翎箭,即使一箭收买一条人命,也无济于事,情势岌岌可危。
右侧方卅步外,柘林中传出一声震天长啸,廿余名侠义道群雄狂风似的冲出,总算在重要关头起到了,刀剑的闪光慑人心魄。
伏魔剑客手中的昆吾剑光华四射,是这一队人的首领,人冲出林外,啸声仍然声撼林野。
幻剑功曹越众超出,向四海游龙掠去。
“蔡贤侄,移过来!”幻剑功曹大叫:“咱们结阵歼除这些江湖蟊贼!”
四海游龙心中一宽,大喜过望,急往这一面移动,勇气回升,似乎平空增加了一倍的精力。
“给我一把剑。”他兴奋地大叫,飞跃而至。
“蔡兄接剑!”幻剑功曹的一名子侄抢出,将剑迅速抛过。
“我四海游龙要大开杀戒'”他接剑高举,虎目睁圆怒吼。
天府魁星知道大势已去,急急率领爪牙们退人栅口。
“四海称雄,唯我独尊!”四海游龙赶上了,一剑贯入退在最后的中年人背心。
主客易势,栅口附近立即展开一场惨烈恶斗。
远处通向卢庄的另一处栅门,另一队侠义群雄主力,已经毁栅冲入,直冲中枢追杀退走的爪牙。
四海游龙发动攻击后,中枢住宿处一阵大乱。
大乱中,姜步虚像幽灵般从屋后乘乱潜入。
三栋房舍,每栋都有三进九间,全是坚牢的土瓦屋,占地甚广,三五十个人如想攻入,恐怕片刻间便会死掉一半,进去之外势必各自为战,被杀的机会倍增。
这些在江湖称雄道霸的人,毕竟不是兵勇,谁也不愿钻入不明底细的房舍内,让躲在里面的人利用地势痛宰。
群维击溃外围的爪牙,疾趋房舍前空敞的广场。
房舍外,活阎罗也恰好列阵相候。
这是一次成功的突袭,顺利深入中枢,兵临城下,逼风云会的主脑人物决战。
主人在房舍前列阵,足有卅人以上,再加上陆续撤回的爪牙,人数不断增加。
以大悲僧为首的侠义群雄,共来了卅二名。
中间主事的人,赫然是活阎罗,右首,是五位打扮不同的客卿,其中有地缺孔荣。
看到狼狈逃回的爪牙,被涌到的群雄追杀得七零八落,活阎落眼都红了,气涌如山目欲裂。
大悲僧与十方行者来得最快,后面是五湖散仙昊一真人、移山倒海许正衡父女、摘星斗邓玉秋、妙手海平……卅余名高手名宿潮水般涌倒。
“紫灵丹士何在?”活阎罗咬牙切齿怒吼。
群雄沉着地列阵,卅二个人只有四个受了轻伤,出其不意直捣中枢,以劲微的代价,取最佳战果。
“似乎贵会主极乐天君还没赶回来,用不着大呼小吼,你还不配向紫灵道友打交道,不配和我大悲僧吹胡子瞪眼睛。”大悲僧轻拂着罗汉竹杖,神定气闲笑容满面:“紫灵道友带了些人,正在锦屏山附近,与贵会主捉迷藏,不久便会到来,现在贫僧是主事人。”
“你们的消息果然灵通,哼!”
“诸位更灵通些,而且洞悉咱们的计谋,成功地掳走了孟施主的爱女,委实令人佩服,紫灵道友没能洞烛机先,估计错误,以为贵会只派少数人在道上骚扰而已,没料到竟然由尊驾亲自出马,一步错.几乎全盘皆输。”
“你们还不认输?哼!幻剑功曹是你们的主将,他难道不以爱女的生死为念?”
“孟施主的爱女是一条命,侠义道朋友每个人也是一条命,咱们已经被你们杀了好些人,丢了好些条命,多丢条又算什么呢?我们也擒住了你们三个人,罗副会主,你会不会为了三位弟兄的生死,向咱们屈服?”
“那不一样,和尚。”活阎罗用权威的口吻说;“一个公主与贫贱人家的弃女,天生就注定了不同的命运,尽管两者都是一个人,同样地,一个操生杀大权的强者,不可能与一个穷滥的乞儿相提并论。
你不承认也不行,因为这是事实,任何强辩也无济于事,兵刀战乱,可以牺牲一百万个兵卒,却不能牺牲一位名将,和尚,你明白这浅近的道理吗?”
“尊驾……”
“不要用你佛门弟子的众生理论来强辩,那种一只蝼蚁与人同具佛性的论调,改变不了事实,你大悲僧名列九菩萨之一,与卢庄一位蠢木匠的身价,绝对不一样,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所以,你才配与我活阎罗站在这里面对面打交道;而一个蠢木匠,见了我就吓得魂飞天外,我想,你已经了解我的用意了。”
“也许,老衲完全明白贵会的打算了,但不知贵会是否也明白咱们的打算?”
“当然,你们的到来,已明白表示你们的打算了,孟姑娘的死活,你们一点也不介意……”
天府魁星一群人,正狼狈万分撤回。
追得最快的四海游龙,狂野地从侧方冲人广场。
“我四海游龙介意。”四海游龙声震耳膜,在一侧扬剑发威:“活阎罗,你枉称一会的副会主,你没有种,你逃得比任何人都快,你只是一个浪得虚名的杂碎,一个一文不值的胆小英雄,你出来,当天下群雄之面,你如果有种逃跑,我算是服了你。”
“副会主,这小畜生杀了雷电双豪,杀了咱们不少弟兄。”不远处的天府魁星悲愤地大叫:“快把孟小泼妇拖出来,把他们两人砰尸万段,替弟兄们复仇!”
“姓孙的,你也曾经是一代之雄,不要受到一时挫折,就如丧考妣似的大哭大叫。”四海游龙用剑向天府魁星一指:“闯道的人生死等闲,用性命来争名夺利称雄道霸,挤死了命该如此,说这种话就不上道了。
不要妄想用孟姑娘的生死来挟制我,你最好像个人样保持你高手名宿的尊严,活阎罗,把孟姑娘交给我带走,万事皆休;不然,这里将血流成河。
大悲和尚,请你们退,他们在我的保护下掳走了孟念慈姑娘,我有权和他们彻底的了断,退!”
最后一个退字声如沉雷,声势惊人,大悲僧看了他那疯狂悍勇的神情,也暗暗心惊,老眉攒得紧紧地,呼出一口长气徐徐后退。
对一个急怒中的人,最好见机避免激发他更强烈的野性。
五个客卿中,地缺是个惊弓之鸟,见了姜步虚和四海游龙就心惊胆跳,怎敢逞强出来自找麻烦?
出来一个年约花甲,穿了土布短袄,形容枯搞,一举一动显得不死不活,手中抚弄着一柄乌光闪亮佛手笔的人,一步一顿懒洋洋越众而出,老花眼半闭半开,真像一个入土大半,身体健康欠佳的半死老头。
“小辈杀孽之重,无人能及。”半死老头在丈外止步,说的话漏风,原来下门牙已经脱了两颗:“说了许多大话,我老人家听不顺耳。”
“是吗?不顺耳又怎样?”四海游龙冷笑:“前辈的武功或者暗器,一定比三位天罡星联手,或者比雷电双豪并肩都强,有信心用佛手笔毙我这条龙,所以独自出来单挑,好,有种,我尊敬你,请问前辈尊姓大名?”
“那个十方行者认识我。”半死老头用佛手笔,向不远处的十方行者一指。
四海游龙一看十方行者便有气,怎肯向十方行者发问?
“你一点也没有一个前辈的气度。”四海游龙不屑地挖苦对方:“摆出倚老卖老臭架子,给谁看呀?这么简单的亮名号小事,你却要把小事弄得复杂万分。连说出自己姓名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可怜!我,四海游龙蔡永泰,记住了没有?”
自取其辱,半死者头脸色更难看了。
“他是江湖.上最神秘、最凶残的木客周全。”大悲僧在旁提醒他:“小心他的五毒阴风,以及宝刃难伤的怪异护体邪功,老袖的金刚禅功已有八成火候,也无法击破他这种邪功绝学。”
“金刚禅功算不了什么,防护有余,攻力不足。”四海游龙傲然地说:“他的邪功如能禁受得起在下全力一击,才配称绝学,木客周全,你准备好了没有?”
“小辈,老夫要你生死两难……”
“吹牛!”
声出剑发,剑化虹疾射中空,速度空前,豪气勃发中行强压式的抢攻。
“铮”一声震鸣,佛手笔封住了威力万钩的一剑。
木客周全的左掌同时吐出,腥风刺鼻,寒气袭人,真像从九幽地底刮出的一股狂飙。
四海游龙的左掌,也同时吐出,响起一声轻雷,狂风乍起。
一阴一阳两股强烈的劲流接触,响起一声怪异的强烈气暴。
人影骤分,各向右后方飞退丈外。
“如此而已!”四海游龙高叫,再次抢攻猛扑而上,剑上并发的剑气强烈一倍,剑涌现眩目的熠熠光华。
铮铮两声爆震,以及重次拼掌的气爆更为炽烈,两人再次震飘,势均力敌一记一重击,每一击皆是无上内功的拼搏,声势之雄,惊心动魄。
第三次迫攻,仍是四海游龙抢先发动。
第四次……
势均力敌,行家一看心中雪亮,必须等到双方的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才会有近身狠拼一决胜负的机会,年轻力壮的一方,很可能获得先机。
第五次……
第六次……
敌我双方人人变色,被两人石破天惊的可怕内功相拼镇住了,被阴风劲流逼得不住向外退,以免被这两种可伤人于两丈外的奇功波及。
房舍甚多,人却没有几个,能派得上用场的高手,都在屋前的广场准备放手一拼。
姜步虚像一个幽灵,在人影稀疏的房舍内飘荡。
外面的打打杀杀与他无关,他要找出孟姑娘被囚禁的地方。
孟姑娘是他找紫灵丹土的媒介,也是藉口。
泰山逸客与毒心秀士用的不是天雷掌,他所要找的人只有紫灵丹士和道全法师了。
其实,他不必以孟姑娘作为找紫灵丹士的媒介,任何时候他都可以找两个老道挑,两老道用疑似天雷掌的掌功计算他,他有强而有力的报复藉口。
也许,是为了替四海游龙出口气吧!是他把四海游龙带来的,做一件事应该有始有终才对。
搜完了一栋住宅,三进房舍逐一搜索相当费时费力,丝毫没有囚人的迹象,他感到相当棘手,救人如救火,怎能费时费力干耗?
潜入第三栋住宅的后院,越墙跳落后进小院,猛地向墙角一闪,右面走廊通道出现一个挟刀的大汉,毫无戒心直趋后进的内厅。
厅内本来空无一人,大汉的脚步声传出,里面便闪出另一名大汉,站在厅口目迎急步而来的同伴。
“前面怎么样了?”大汉问,心情显得紧张不安。
“还挺得住,只是不太妙。”进来的大汉也显得不安:“要是会主那些人不能及时赶来,咱们恐怕得死掉不少人,副会主传下话,要所有的人守住这里,不管侵入的人是谁,千万不可逞英雄露面挤斗,只许潜伏用暗器下杀手,务必支撑至会主赶来,话传到了,我出去复命。”
“好,我把话传给许护法。”
“目前还不急,那些狗杂种不会在混战发生之前冲进来,似乎他们也在等候,紫灵丹士那妖道迄今还没露面呢!我走啦!”
“小心了,我觉得静得反常,也许有人渗进来了呢!”
“不可能,他们投鼠忌器,怎敢派三五个人渗入送死?你多虑了。”挟刀大汉一面说,一面往回走:“何况他们心中明白,咱们的人手比他们多,不可能抽调人手枉送性命。”
“那可不一定哦!那些可敬的侠义群雄们,会经常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妙事,说不定真有人闯来送死呢!等着瞧好了。”
院子重归寂静,内堂的厅门大开,不见人影没有人声,像是空屋。
按常情,双方在前面广场对峙,所有能派上用场的人都必须出去准备拼命,屋子里无人是正常的事。
即使有人,也是派不上用场的三流货色。
姜步虚不敢掉以轻心,虽则他已经搜过一栋宅子,的确不曾发现宅子里有什么人物;
外面火杂杂拼斗正激烈进行,活阎罗为何要派人通知内院的人戒备?
这处内院,必定有什么古怪。
“也许,这里是囚禁人质的地方,我找对地方了。”他心中暗付:“里面必定有高手把守,而且严阵以待,我得特别当心了。”
闪在门侧探头向厅里张望,他脸色一变。
“原来卢庄是欺骗外人的农庄,这里才是卢大爷为非作歹的秘窟。’”他低声讶然轻哼。
三栋名义上供工人住宿的房舍,外表采同一格局:三进九间。
但是这一栋的后进,外表相似,内部却与众不同,整座后进也比另外两栋的后进宽大得多。
内厅门格局一样,但往里看,内部迥异,不是传统的内厅。
堂宽度稍广,深度却不足两丈,中间的神完又高又大,外用神幔垂闭,看不清所供的到底是不是祖先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