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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武当一剑-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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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振军一阵迷茫,心想:“这一层无极师伯确实还没想到。”说道:“若然如此,事情岂非越来越复杂了?”

    无相真人道:“我不敢说是或不是,总之,整个事件还有许多疑团我都未能猜栌是透。唉,但愿不

    是本派的奸徒所为就好。事关重大,你也不必胡猜乱想。反正不戒这一两天就可以回来,到时候或者能够找到一些线索。”刚说到这里,忽地有人推门而入。

    戈振军吃了一惊,不知道这个胆敢闯进掌门人密室的人是谁,但想必是本派一个重要人物。

    他心念未已,谜底已经揭开。只见那闯进密室来的中年道士叫了一声“师父”,但眼睛却看着他。

    无相真人笑道:“刚说曹操,曹操就到。不戒,我们正等着你回来呢。这位是你何师叔的大弟子,我叫戈振军。你有话但说无妨。

    不戒满脸风尘之色,也顾不得与戈振军叙同门之礼了,当下匆匆地说:“禀师父,弟子有辱使命,去到京师,已经迟了一步!”

    无相真人心头一凛,问道:“霍卜托怎么样了?”

    不戒说道:“已经死了!刚好是我到京师的前一天,突然暴毙的!”

    无相真人道:“暴毙?哪有这样巧的事?是不是给人谋杀的?你查过没有?”

    不戒道:“禀师父,此事似有蹊跷,我也不知他被人谋杀,甚至知他是真死假死!”

    无相真人眼睛一亮,忙道:“此话怎说?

    不戒道:“我遵师门之嘱,一到京城就去问候那位退休的震远镖局的前总镖头石铸。他是老北京,三教九流的人他都认识。我托他查霍卜托这件事,结果他从一个下三滥的小人手口中,查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无相真人道:“那个下三滥的小人物是个专偷死人东西的人,即盗墓贼。霍卜托是个新来京师的人,无亲无故,掘这种人的坟墓,风险是最少的。所以霍卜托虽然在锦衣卫当差,他也胆敢在他下葬的第二天晚上,就去发掘坟墓。结果,他对石铸大叹倒楣。你猜怎样?不但没有陪葬的珍品,连衣服也没有。甚至更出乎他意料的是,打开棺盖,连尸体也没有!”

    无相真人道:“哦,连尸体也没有?那么是谁替他安葬的?”

    不戒道:“听说是锦衣卫的几位同僚替他料理后事的,其中一个也是石铸的老朋友。据那个人说,他的确亲眼看见霍卜托的尸体放入棺材里的!”

    无相真人道:“按常理来说,尸体是绝对没有人偷的!”不戒说道:“不过只有一种可能,他是被人毒死的。毒死他的那个人,恐怕留下后患,故而毁尸灭迹。”

    他见戈振军土头土脑的样子、怕他听不懂,又再加以解释:“中毒身亡的骨头是黑色的,所以纵然死了多年,也还可以验得出来。凶手害怕他日有人开棺验尸,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莫过于自己先行动手,把尸体盗走、毁灭了。”

    戈振军道:“这个可能不是没有,但更大的可能还是假死。”

    不戒道:“所以我说这是一个疑案,是真死?是假死?是谋杀?是病亡?都不容易断定!”

    戈振军喟然叹道:“但愿他是假死才好,否则最后一条线索也断了。”但不知怎的,他口里虽在叹气,心底却也有几分“如释重负”之感。

    无相真人忽道:“霍卜托写给耿京士的那封信呢,是不是在你手上?”

    戈振军道:“那封信已经不见了。”

    无相真人一怔:“怎会不见的?耿京士没带在身上么?是到了你的手上才遗失,还是没搜出来?我想你不至于忘记搜他的身吧?”

    戈振军道:“他是带了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不见了。”接着就把当时的情形,比较详细地说给无相真人知道。

    无相真人叹道:“想不到一个疑案之后,又是一个疑安。倘若那封信是给人偷去的,咱们就更难查明真相了。”

    不戒道:“那封信,师父不是听丁师叔口述过么?”

    无相真人道:“我要的是霍卜托亲笔字迹。他死了也还有用的,你懂么?”

    不戒道:“恕弟子糊涂,我想不出有什么用处?

    戈振军道:“如果将来发现霍卜托还有另外的书信或者日记之类的东西留下来,咱们就可以用这封信的字迹去辨别真假。”

    不戒道:“不错!你的脑筋是比我灵活得多!”他本来不大看得起戈振军的,此时却不觉另眼想看了。”

    无相真人道:“振军,你今后打算怎样?”

    戈振军道:“弟子已是无家可归的人,哪还谈得到什么打算?”

    无相真人道:“好,那你留下来吧。我会安置你的。”

    戈振军道:“多谢掌门恩典!”掌门将怎样安置他,他已经隐隐猜到几分。故此,他的心中虽然仍然充满哀痛,但在哀痛之中,却也有点儿为自己的前途而庆幸了。

    无相真人道:“好,你现在可以跟我去向两位长老报丧了。”

    三日之后,武当山上添了一名新的道家弟子。

    武当门下,有数百名道士,多收一名弟子,本来不足为奇,但这个新来的道家弟子,却是破了武当派的先例的。

    第一,按照武当派的习惯,道家弟子,多是幼年拜师,很少超过十五岁。这名弟子却已有二十七岁了。

    第二,这名弟子并不是“外人”,他本来就武当派的俗家弟子。

    第三,最引人注目的是,这名弟子竟然是由掌门人无相真人收他做“关门弟子”的。由俗家弟子转为道家弟子的不是没有,但由掌门人亲自收为弟子的却是“少数”。

    这名新弟子就是戈振军。

    无相真人是很得门下弟子爱戴的掌门人,他做的事情,当然没有敢加非议。但饶是如此,一众弟子也还是难免“议论纷纷”。

    无极长老和两湖大侠何其武的死亡消息,在戈振军受戒之前已公开。当然所谓“公开”,也只是让别人知道他们:业已病逝而已,真正的死因是没有公开的。

    无极道长已经年过六旬,虽然不算高龄,也算得是长寿了(古代人的平均寿命比现代人短),但何其武不过刚过五旬,只能算是中人之寿人。不过,他们病逝的消息,是由掌门说出来的,当然也没人敢怀疑掌门人说谎。有好些人还以为掌门人念在何其武早逝的份儿上,才把何其武的大弟子收录做自己的弟子的。(何其武是俗家弟子的领袖,地位非比寻常。)

    戈振军现在已是道号“不岐”的道士了。他不是不知道别人的议论,但他却只当不知。他本来就是不爱多说话的人,做了掌门人的弟子,更加沉默寡言了。

    他也真的好像“看破红尘”的样子,不过,他也并非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

    他想起受戒时师父给他念的偈语:“入门持三戒,三戒贪嗔痴。心中有主宰,岐路任由之。天色复无相,何悔复何疑?”

    复念偈语,不岐禁不住心中苦笑:“三戒贪嗔痴,这三戒我早都犯了。无色复无相,这佛道两家最高的境界,要想达到这各境界,谈何容易?”

    继而再想:“心中有主宰,岐路任由之。师父给我取的道号叫“不岐,是不是怕我把持不定,再误入岐途呢?”

    这天他奉命后山采药,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已是红日西斜了。

    忽听得有人说道:“不岐师侄,你有什么心事么?”

    不岐抬头一看,来的乃是本门老无量道人。自从无极道人去世之后,他已升为首座长老,地位仅次于掌门了。

    不岐一凛,说道:“弟子没什么心事啊!”

    无量道:“没有就好。倘若你有什么心事的话,那也不必瞒我!”

    不岐道:“弟子怎敢对长老隐瞒?”心里不禁觉得奇怪:为什么他要这样问我呢?”

    无量说道:“你想必也会知道,你的俗家师父何其武是和我同拜一个师父的,我和他虽有道俗之分,却是最要好的朋友。”

    不岐说道:“弟子知道。”他口里这么说,心中却颇有思疑:不错,师父和他虽然都是同出于上一代的掌门幻空真人门下,但师父常常提起的却是无色师伯而不是;和师父往来较密的也是无色师伯而不是他!”

    无量好像知道他的心思,说道:“交情的深浅不是以往来的疏密来计算的。我近年因助掌门师兄研究本派的内决心法,到何师弟的家中次数是少点儿。但他的事情,事无大小,都是不瞒我的。尤其是当他有了难决之事的时候,更加要和我商量。纵然我们没有见面,他也会托人给欠带信传话的。”

    何其武是俗家弟子的领袖,无量帽是本门长老,两人又是同出一,师,他们之间从不见面却互通消息,这也是情理中事。不岐不敢置疑,只好仍然沉默。心想,只不知他要说些什么?

    无量忽地叹了口气,说道:“你的师父只生一女,他把女儿许配给你,本是盼望你们将来生下儿女,也好兼挑何家的。怎知人事难料——”

    不岐心头一跳:“听他口气,难道他已经知道师父的死因?”要知何其武死于非命一事,无相真人对两位长老也都未曾说过的。

    心念未已,无量已经接下去说道:“他们父女都死了”原来他说的“人事难料”只是指他们父女之死。

    不过,即使他不知道何其武的死因,这一句话也还是令不岐捉摸不透。

    何玉燕去年和耿京士私奔一事,因为属于何家家丑,何其武自是不欲外扬。不过纸包不住火,经过了一年的时间,这件事毕竟也还是有许多人知道。正因为如此,知道此事的武弟子都不敢在不岐面前提起他的俗家师妹(这个师妹是他的未婚妻)。而那些人也只道何玉燕是和耿京士躲在远方,尚未回来。

    而现在,无量长老却已经知道他的师妹也死了。“是掌门师父告诉他的呢?还是他自己打听到的呢?他还知道多少呢?”不岐越听越吃惊,越听越觉得这位长老令他“莫测高深”。

    无量长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和师妹本来是可以做对好夫妻的。唉,要不是去年闹的那场婚变,你也不会做道士了。”

    不岐道:“这是已经过去的事情,弟子如今已经是出家人,请长老不要再提了。”

    无量说:“武当派的道家弟子和别的道家弟子不同。张真人当年也是以出家人管尘世之事的。”

    不岐道:“但他们都已经离开尘世了。”

    无量道:“但有些人还在世上,有些事也还未成为过去。”

    不岐道:“长老指的是何人何事?”

    无量道:“你自己当然知道,这世上还有何人需要你照料!”

    不岐呆住了!无量盯住他道:“还有人要你照料,你怎能把心事瞒住我呢?”说不定我可以替你解开心事的。心中有主宰,岐路任由之,不岐,你随我来吧!”

    不岐如受催眠,不知不觉,跟着他走。

    走没多久,转过一个山坳,看见一户人家,竹门泥墙,和山上其他菜农的房屋并没什么分别。

    屋内传出来婴孩的哭声,哭声颇为宏亮。不知怎的,不岐觉得婴孩的哭声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心头起了一种微妙的感应。

    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唉,这孩子怎么老是哭个没完没了?难道他知道自己一生下来就没爹没娘么?”

    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让我来哄他吧。小宝宝,不要哭,不要吵。叔叔就来看你了。”

    那男子叹口气道:“咱们已经来了三天了,怎么他还不来探望孩子呢?莫非——”

    无量道长轻轻一推不岐,说道:“要你照料的人就在这屋子里,你还不去看他——”

    其实,不岐已经用不着别人催促他,因为他已经听出了这对夫妇的声音,也知道这个孩子是谁了。他呆了呆,立刻好似旋风一样,冲开了围在墙外篱笆,推开了竹门,跑进那间屋子。

    果然不错,女人手中抱着的婴孩,正是何玉燕的孩子!炕上还有另一个婴孩,已经熟睡。

    那对夫妇,不说正是受他之托,抚养这个婴孩的那家姓蓝的猎人夫妇了。

    蓝靠山怔了一怔,大喜叫道:“戈大哥,你果然来了!”不岐无暇追问他说的果然二字是什么意思,就说:“蓝大嫂,让我抱一抱他。”

    他抱起婴儿,想起那日师妹托孤的情况,心头百感交集,勉强定了定神,把小指头塞进婴孩口中,让他吮吸。

    蓝靠山的妻子笑道:“戈大哥,你的指头好像比我的奶头还有效,你瞧,他不哭了,他睁大眼睛看你呢。哈,他真的好像认识你,认得你是他唯一的亲人。”她是山沟里长大的女人,说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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