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州-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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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清吟眉宇间充满了一种无奈之色,他把头转过去,看着窗外,半天才道:“这是前辈人留下的遗愿,我不能违背的。”唐婉儿咬着嘴唇,轻轻道:“你……你见过那位凌小姐么?”武清吟道:“没有。我们是指腹为婚。况且人家一个大小姐,平日里是不会轻易抛头露面的。”唐婉儿道:“那你了解她么?”武清吟苦笑道:“面都没见过,谈何了解?”唐婉儿道:“可是也许……也许她了解你呢。”武清吟道:“她了解我?”
唐婉儿道:“当然了,她或许知道,你是个又迂腐,又好色的人,虽然偶尔有一点小聪明,但却有一件大事,他却至今糊里糊涂。”武清吟道:“哦?那是什么大事?”唐婉儿一笑,道:“现在我不告诉你。以后你就会明白。”武清吟还想问,但见唐婉儿一个飘身,从窗子里飞走了。
一个月后,正气山庄与凌园结亲。但凌小姐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新婚之夜须在凌园过。武清吟的心情不知为什么有点儿不好,所以直到夜静更深,客人们都走光了,他还不肯到洞房去。最后小姐派人来看,看新郎是不是醉得不行了,武清吟这才蹒跚着,假装有几分醉意,走进洞房。
谁知他刚一进洞房,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并没有结过婚,也是第一次进洞房,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因为这个洞房是一个小小的赌场。赌场里虽然没有一个赌客,但却摆着几张赌桌,在一个小小的阁楼上,一个极美的盛装丽人正偷偷地看着他。
武清吟的心一下子跳得快了几倍,一个月以前,他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他擦了擦眼睛,确信自己没有做梦,这时他又看到了那个在墙边看画的女孩子。武清吟走过去,轻轻道:“画是好画。”那女孩子回过头来,看到他的样子,扑哧又笑了,道:“跟我来吧。”《|Zei8。Com电子书》
他们又走过一条甬道,这回那女孩子没有再向他身上靠,而是离得远远的。武清吟就像走在云彩里一样,不但脚下发软,连心都要软了。
过了甬道,自然是一间四合院,门前自然有两个小丫头相迎,屋子里自然又是那张大床,而床上这次是空无一人,床后有一个暗门,门是开着的,武清吟走进去,就看到了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
武清吟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他走上前去,颤抖着揭开了红盖头。
盖头下终于露出了新娘子的脸,那张脸他虽然没见过,但却看得出是一张艳若天仙的面庞。
“你来了。”这声音好熟,似乎以前听过。武清吟笑了,新娘子也笑了。
“原来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这也是我父亲要我这样做的,树立一个假想的敌人,有时候我就是她,有时候她就是我,这样可以有很多好处。”
“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考验别人。比如说我。”
“是的。”
“我有没有通过考验?”
“还没有,因为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那以后我不是要有很多罪受了?”
“你如果不敢试,现在就可以走。”
“你在威胁我?”
“就算是吧,因为我从不喜欢胆小鬼。”
“那你看我是不是胆小鬼呢?”
“你不是!”新娘子脸上发着光,“我知道你是个人,是个真正的男人,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只不过我还是有点儿吃醋。”
“吃谁的醋?”
“吃唐婉儿的醋。”
“那唐婉儿……”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已张不开嘴了,因为有另一张嘴将他的嘴堵住了。
屋子里的灯火已灭了,等到阳光再次照进来的时候,那已是明天,明天又将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人生也是如此。
第三部 千秋梦
第一章 秋深雁孤飞
塞外,寒秋。
千山披寒,万木叶脱。
秋塞鸿一袭乌衣,散发披肩,从背影看仍旧是俊逸挺拔,但已不是当年的芝兰子弟,他的眼角已有了轻微的皱纹,脸色也不象是当年那般红润白皙,已有了风尘之色。
天边一雁飞过,在这空旷的荒丘投下孤独的身影,秋塞鸿抬眼看了看,心中不禁掠过一丝凄凉的心绪。他轻轻叹息一声,道:“孤雁失群,命只怕已不长了。”他身后站着三个人,一人面白唇红,细眉窄目,像个文生样子,一人身高马大,满面虬髯,另一人身材短小,但目光灼灼,很有一股威势。
那文生笑道:“大哥,孤雁失群也并没什么不好呀。”秋塞鸿转过脸来,问道:“哦?文二弟,此话怎讲?”那文生叫做文燕鸣,当下笑道:“世间之事,本没有太过圆满的,就如同皓月当空,必有缺时,人生离别,有合有散,若全都是微雨燕双飞,又怎会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呢?”秋塞鸿也笑了。
一边那身材短小的汉子道:“文二哥就是这样文绉绉的,如果有一天你能像连五弟那样说话,我也算能听懂一句。”那虬髯大汉叫做连城碎,听了那汉子的话,笑道:“讲起说话么,我还是觉得咱们大哥最行,其次是周四哥。”那身材短小的汉子道:“那你谈三哥我呢?只能排第三?”
连城碎笑道:“你谈三哥当然不能排第三了,你最多排第八。”那叫做谈鲁鱼的汉子发笑道:“就冲你这张臭嘴,大哥也比不上你,我看你应当排第一才是。”四个人都笑了。
秋塞鸿脸色一正,道:“怎么周四弟和回六弟还没见回来,莫非是出了什么岔子?”谈鲁鱼道:“应该不会,周四弟和回六弟都是非常精细的人,一定能把老七找到的。”连城碎道:“是啊,周四哥的那双腿子比狗还快,鼻子比狗还灵,老七就算钻进耗子洞,他们也能把这小子揪出来的。大哥,你就放心吧。”
秋塞鸿点点头,没有开口,就在这时,每个人都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们是站在一座山神庙前面的台阶上,此时向山下看去,只见两匹快马如风一般飞上山来,马上的人看得很清楚,一个紫面微须,一个白衣披发,连城碎看了,大叫道:“大哥,周四哥和回六弟回来了。”
这是塞外一座无名的高山,山里有座无名寨,而这几个人就是无名寨的七位寨主,老大一雁寒秋秋塞鸿,老二天罗地网文燕鸣,老三回水断桥谈鲁鱼,老四暗逐流萤周白水,老五立马担山连城碎,老六千夫所指回龙玉,老七横扫八荒孙万雷。
自从这秋塞鸿七年前创立无名寨以来,力量不断壮大,方圆数百里之内无人不知,这样便引起了其他帮派的忌恨与仇视。其中以相距二百里的飞霜谷为最,飞霜谷主纳兰春水早把无名寨视做眼中钉,无一日不想将这无名寨除之而后快。就在前两天,无名寨的七弟孙万雷突然潜逃,而且还带走了一份无名寨的守备图,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如果是去投奔飞霜谷,那么对于无名寨来说绝对是釜底抽薪,所以老二文燕鸣连夜派周白水和回龙玉追回孙万雷。
现在是第三天中午,派出去的二人都已回来了,看他们的脸色并不十分凝重,仿佛事情已有结果。
眨眼间周回二人就已到了他们跟前,文燕鸣迎上去,见紫面微须的周白水背后背着一个大包袱,几乎有多半个人高,便问道:“人呢?追回来了?”周白水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平静了一下,道:“二哥,你果然没猜错,老七这混蛋的确是去投奔飞霜谷了,我们连夜快马飞驰,在距飞霜谷不过五十里的路上追到了他。回六弟将他点住,果然在他身上找到了那张图。”说着将背上的大包袱在众人面前一放,道:“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大哥尽可以问他。”
秋塞鸿走上前去,用手慢慢解开了包袱。然后他向里面看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看上去,他突然吃了一惊,就在他一惊的同时,突然发生了一些令人绝对意想不到的变化。
他看到了孙万雷,确切的说是看到了孙万雷的头,因为此时的孙万雷只剩下了一个头。头下的身子被一堆乱草代替了。孙万雷咬牙切齿,仿佛有冲天怨怒,那双暴突的眼珠子正直直的瞪着秋塞鸿。
秋塞鸿不由一怔:老四和老六为什么要下杀手,不是说只点住了老七的穴道……他只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头上一黑,一只巨大的网已将他连头罩住。与此同时,周白水手腕一翻,一柄淬了毒的诛神刺直刺向秋塞鸿。→文·冇·人·冇·书·冇·屋←
惨叫声乍起,但却不是秋塞鸿发出的,惨叫的是连城碎,回龙玉双指齐出,左手中指笔直插进了连城碎的胸口,右手食指直刺谈鲁鱼的眉心,谈鲁鱼要比连城碎机警得多,百忙中一侧脸,身子如一块发石机射出的大石般倒飞出去,同时一股血箭从他脸上激射而出,足足射出五尺远,他虽然躲开了要穴,但这一指却已将他的左眼刺瞎。
突变骤起,文燕鸣在后面用他的天罗袋罩定秋塞鸿,周白水在前面以淬上了剧毒的刺暗算,回龙玉则以一敌二,先重创了连城碎与谈鲁鱼。
连城碎看着自己胸前那个血洞,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这时,周白水已刺出三刺。三刺都刺向秋塞鸿双腿,因为他被梦幻天罗罩到了小腹,他的刺是刺不入的,所以他刺腿,这也是他们事先算好的。
秋塞鸿上半身全不能动,只是双腿连起,将那支毒刺踢开,同时运力开声,那天罗袋呼的一声,被撑得滚圆。文燕鸣大叫:“不能让他运功。”抢身而上,将秋塞鸿紧紧箍在他的两臂之间。周白水又是一刺,同时另一只手弹出一支断魂钉,也是黑漆漆的淬上了不知什么剧毒。
他们本就是近身肉搏,秋塞鸿踢开了那一刺,但这一钉他却是想不到的,如果不是连城碎,他早已死了。连城碎只是怔了一下,没等回龙玉发出第三指,他就已到了秋塞鸿身前,仿佛天神一般,护住了秋塞鸿的身子。
他大喝,开声,那支断魂钉打到他身上,就像是撞上了石头,被弹出很远,立马担山连城碎的金钟罩体硬功,是谁都知道的,但他刚挡开这一钉,胸口的血洞喷出一股血泉,射了周白水一身一脸。
周白水急退,回龙玉又迎了上来,一指点向连城碎脸门,连城碎又是一声大喝,一拳擂出,指风撞上拳风,回龙玉闷哼一声,脸色立时变得惨白如纸,却并不退下,双手拇指齐出,连城碎用了两次真力,血也不知还能留下多少,脸色比回龙玉还要白,这两指他已无力再接,他拼尽全力,纵身飞扑向回龙玉,那两指立时将他射出两个血洞,但他也将回龙玉压在身下,一双大手如同铁钩一般,差一点将回龙玉的脊骨勒断。周白水跳过来,一刺刺入连城碎后心。
他们对付连城碎的时候,谈鲁鱼也没闲着,他被回龙玉一指刺瞎了左眼,钻心的疼痛使他大叫了一声,他身子飞上半空,双手在背后一抽,随后一接一转,已多了一条丈八蛇矛,他一矛便要向文燕鸣刺去。
可是敌人又怎么会放过他,破庙里的一根大柱子突然碎裂,一个人影如风般闪了出来,双手一扬,七八条五彩斑斓的毒蛇向他飞去,谈鲁鱼顾不得秋塞鸿,蛇矛旋转如风,将那些蛇全都甩了出去,但却有一条金蛇顺着枪柄窜了上来,在谈鲁鱼的手臂上咬了一下。
谈鲁鱼大吼一声,手腕一翻,将那条蛇抓在手里,用力一握,那条蛇立时骨断皮开,与此同时,只听轰的一声,地下出现了一个大洞,露出三十个人,三十张硬弓全都对准了尚未落地的谈鲁鱼。
就在这当口,秋塞鸿已发出第二次全力,要撑破那天罗袋,文燕鸣只觉得双臂之间似是抱住了一个火炉,不住散发出来的热量仿佛要将他炸裂开,他大叫一声,松手后退。'。 '
秋塞鸿发出了第三次低吼,这一次他的劲力竟如同怒涛乱激,天河崩泄,没有人再能阻挡得住,只听轰然一声,漫天如同灰蝶乱舞,柳絮纷飞,那牢不可破的天罗袋已成了碎片,可是没等秋塞鸿缓过一口气,文燕鸣已冲过来,袖中夹掌,结结实实的砸在秋塞鸿背上。
文燕鸣的大摔碑手加上风雷袖,这一击足可以将一尺厚的石碑拍成碎粉,秋塞鸿刚刚用尽了全力,此时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全无抵抗之力,这一掌将他打得前冲两步,气血乱涌,一大口血猛得喷将出来。
回龙玉被连城碎的尸体压住,还没有起身,见秋塞鸿受伤,他举手一指,正刺中秋塞鸿小腿。
文燕鸣一击得手,绝不放松,又是一掌砸了过去,却听得一声怒吼,一支蛇矛夹杂着风雷之声向他后心刺到。文燕鸣只得回手一格,以袍袖裹住蛇矛,用力回夺,但谈鲁鱼天生神力,一声大吼,手中蛇矛抖出无数枪花,裂帛一声,将文燕鸣的袍袖刺穿。文燕鸣飞退七尺。
再看谈鲁鱼已中了三箭,但他竟然眉头都不皱一下,一枪逼退文燕鸣,护在秋塞鸿身后,两人背贴着背,谈鲁鱼全身浴血,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