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峰 (江湖笑谈录)-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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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对手是我。”熊天霸见苦海出手,于是一刀斜里砍来。苦海急忙收起念珠,反手击向熊天霸的刀面。只听“嘭”地一声响,熊天霸手臂微震,不退反进,又是一刀长驱直入,切向苦海小腹。
寒魄刀何等锋利,刀锋未至,其精芒便已直透而出,竟隔空划破了苦海的僧袍。苦海一面收腹急退,一面再次挥出念珠,击向熊天霸的手腕。熊天霸翻腕旋起宝刀,再次将念珠拒之门外。苦海不敢硬碰,于是运臂推出一记“金刚伏魔掌”,直接打向熊天霸面门。
熊天霸也不甘示弱,抬手便是一记“阴风掌”对了上去。随着一声闷响,两人各退一步。那头宋终一招“小妖寻衅”上去,被东方威扬一招“青龙戏水”化解了开。毕绘挥铁笔抢上,疾点东方威扬臂上手五里穴,东方威扬反手一扇,将白宣旋来的“血巾”扇飞,跟着一指弹开毕绘铁笔,和苦海形成了靠背之势。
东方威扬见形势不容乐观,于是用“传音入密”对苦海道:“你我尚且被困在此处,想来那帮孩子麻烦更大。不如大师在此拖住熊天霸,老夫赶去援手孩子们,也好保万无一失。”苦海颔首道:“居士此言甚是,那就由贫僧拖住敌人,你但去无妨。”
东方威扬轻轻一笑,突然一招“蛟龙出海”强攻向宋终。这宋终也不含糊,急忙一招“夜叉探海”迎将上去。谁知东方威扬只是虚晃一枪,整个人却突然插入石墨和晏净之间,双掌左右开工,将两人震退的同时,身影一晃便到了十丈开外,再一晃便已消失无踪。
宋终在东方威扬返身而去之际,一把抓下了他的包裹,急忙打开来一看,却发现里面只有几匹破布,其余什么也没有,不由气得嗷嗷乱叫。
苦海见东方威扬走脱,也不想和熊天霸纠缠下去,于是趁着不断有江湖游勇前来骚扰,一掌震退熊天霸,夺路狂奔而去。熊天霸哪里能容苦海走脱,于是紧咬不放。两人轻功都十分了得,霎时便跑得无影无踪。除了宋终能够轻松跟上,余者皆无可奈何。只见三条黑影在风雨中穿梭,犹如三只飘忽不定的鬼魅。
四野星火点点,不断有武林人物前来袭扰。苦海看见前方有片密林,急忙隐了进去。他在林中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天上忽然飘下片片雪花。但美中不足的是,在这晶莹如鹅毛的雪花下,却暗含着一股杀机。
雪,越下越大,就连原本并不算冷的风,也逐渐变得冰寒。
苦海心生警惕,忙将功力遍布全身。便在这时,四周的树木突然开始颤抖,跟着冰冻的树叶便如同暗器般,一片片激射向苦海,来得异常邪乎。苦海抡起大袖护住全身,待袭扰过后,密林再次归于平静。
苦海双目一凝,便运功念起了《金刚经》。须臾,只听周围断断续续有闷哼传来,跟着树上和灌木丛中便不断有人滚出,一个个面露痛楚。苦海见出来的都是些蓝衫少女,不由一愣,旋即停止了念经。
“不愧是得道高僧,功力果然深厚。”随着声音,只见一个白衣女子飘然而来,轻轻落在苦海对面。苦海见来女头上插了支硕大的碧蓝发簪,浑身透着股清越的气质,于是立掌问道:“敢问女施主可是来自寒月宫?”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叶雪莹。她见苦海发问,于是淡淡笑道:“看来大师还有些见识,只要把东西留下,本宫保你不死。”苦海摇头叹道:“贫僧不想与寒月宫为敌,还请女施主行个方便。”
叶雪莹冷笑道:“你是呆子还是傻子?我寒月宫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更何况,此物本来就是我寒月宫的,还请大师速速归还。”
苦海无心和叶雪莹纠缠,于是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女施主何必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东西,而枉费心血呢?恕贫僧不便久留,先行告辞了。”
“想走?把命留下。”叶雪莹冷冷一哼,拔下发髻上的“碧雪神针”,照着苦海后心刺去。其手下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看样子是非留下苦海不可。
苦海有意让叶雪莹知难而退,于是寻着记忆,使出“穿云手”中的一招“云蒸霞蔚”,巧妙地让过叶雪莹的剑锋,一把拿住了她的玉腕。紧跟着又一招“乱云飞渡”,出其不意地一把夺过了“碧雪神针”。
“你姓姜?”叶雪莹被苦海一连串娴熟的“穿云手”所震慑,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苦海立掌道:“阿弥陀佛!贫僧借用贵宫‘穿云手’,也不算折辱了宫主。此物还请收回,贫僧告辞。”苦海说着,又把“碧雪神针”还给了叶雪莹,这才转身而去。
众宫女想阻拦,叶雪莹却制止道:“让他走吧!咱们留不住的。”众手下闻言一愣,却也不敢上前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苦海,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十二章 亡命天涯 第一节
唐宓带着江永清打马如飞,顷刻间便奔出了上百里路。江永清被颠得五内翻腾,一时压不住气息,不觉又咳出几口血来。唐宓大吃一惊,急忙点了江永清气海俞、池泽、太渊三穴,关切道:“感觉好些了吗?”
江永清边咳边呻吟道:“唐姑娘,麻烦你带我回去吧!我就算死,也要和婷儿他们在一起。”唐宓被气得娇躯乱颤,嗔责道:“命都快没了,还只想着你的情妹妹。好像离开她,你便活不成了似的。”江永清艰难地道:“我失去的已经太多了,如果再失去婷儿,我就算活着,也如同行尸走肉。”
唐宓又气又怒,索性点了江永清的哑门穴。虽然听不见江永清的呱噪,但那张火烧的面容,依旧令得其心急如焚。因为她深知,若不找个地方歇息,江永清的伤病必然会加重。
黑暗笼罩着大地,绵绵阴雨依旧淅淅沥沥,丝毫没有停下来的征兆。唐宓浑身湿漉漉的,一有寒风刮来,便冷不丁地打颤。如此又行进了几十里地,依旧未见村落。唐宓索性驱马偏离官道,驰向附近一座黑乎乎的山麓。
两人摸索着上了山,七拐八弯地,也不知绕过了多少道山梁,淌过了多少条溪涧,终于发现了一座可以暂居的山洞。唐宓于是不再犹豫,跳下马来背起江永清便钻了进去。入洞大约三四丈,唐宓脚下正好踢到块石头,踩上去也甚感平滑,她便索性将江永清放在了石上。
淋了一夜的雨,不光江永清手脚冰凉,唐宓自己也是直哆嗦。她本打算去拾些柴火来取暖,可一看到外面的细雨,便知这是痴心妄想。
“唉!”唐宓暗叹一声,刚欲蹲下身来替江永清运功疗伤,却见黑暗中闪过两点绿芒,紧跟着便是一阵沙沙声响。唐宓顿感不妙,毫不犹豫地飞出三支梭镖,直取那绿芒闪烁之地。黑暗中传来一声怪啸,紧跟着便是江永清痛苦的呻吟,唐宓只觉一股寒气直冲脑门,不由尖叫道:“江大哥。”
仗着过人的武艺,唐宓抖手一剑刺向那声响处,只觉剑尖一沉,似有一物被自己刺中挑飞。唐宓摸索着拍开江永清的哑门穴,急忙连叫带摇道:“江大哥,你没事吧!”谁知江永清却毫无声息,仿佛已死去般沉寂。
唐宓吓得不轻,当即从怀中取出只玉瓶,倒出两粒能解百毒的“七绝回命丹”,硬塞进了江永清嘴里。待她将药丸逼入江永清腹中后,这才有机会划燃火折,仔细观察周围环境。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在晃动的火光中,就在江永清身侧两尺处,赫然盘着条三尺来长,全身呈深褐色,背脊却有条耀眼金线,且头如鸡冠状的怪蛇。
“怎会是金背鸡冠蛇?”唐宓只觉脑袋“嗡”地一阵昏眩,连带着手足都已冰凉。尽管眼前的怪蛇已被一枚梭镖击穿,脖颈处更是有着致命的剑痕,可她依旧感到十分的害怕。试想,连唐宓这等玩毒高手都害怕的东西,想来绝非凡物。
唐宓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怪蛇,喃喃自语道:“大外婆说过,天下间有三种至毒之物。令江湖人物闻风丧胆的‘血杜鹃’仅仅排在第三。而排在首位的‘雪蛛’,却是惜毒如命,不到生死攸关之际,绝不会轻易放毒咬人,反成了解毒的瑰宝。所以真正最可怕的,就是这排名第二的‘金背鸡冠蛇’。此蛇不但极具攻击性,而且中毒者顷刻便死,几乎无药可救。传闻那排名第一的暗器,‘追魂夺魄针’上淬的便是此蛇毒。”
就在唐宓的心逐渐冰冷时,她突然想起大外婆还说过,要解此毒,除了用“雪蛛”吸食外,吞食此蛇尚在跳动的蛇胆,亦能缓解毒素的蔓延。看看“金背鸡冠蛇”还没有僵硬,唐宓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于是立刻刨开蛇腹,取出了尙在跳动的内胆,随即捏开江永清的嘴巴,直接塞了进去。
唐宓只待蛇胆入腹,便扶起江永清冰冷的身体,跟着盘膝坐下,以手掌抵住其命门穴,默默运功助其疗起毒来。蛇胆果然有效,只见功行一个大周天后,江永清的体温开始升高,面色逐渐红润,原本已毫无声息的脉搏也渐渐跳动起来。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待江永清气血平衡后,唐宓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收功吐纳起来。
只是这一惊一乍间,耗去了唐宓太多的精力。她只觉头脑一阵昏眩,便靠在江永清身旁沉沉睡去。
也许是上天的垂怜,江永清这次意外被咬,非但没要了他的命,反而因祸得福,令他身上的几种致命剧毒,意外地被中和,连带着抗毒能力,也是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天边再次泛起了鱼肚白,就连黑云也不得不隐去了身影。一缕金色的阳光照入洞中,江永清只觉得脑海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于是蠕动着眼球,缓缓地醒了过来。手脚有些无力,但精神却十分饱满,就好似大病初愈般。江永清挣扎着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身旁酣睡的唐宓。
“这份恩情,却叫我如何报答。”江永清伸手捋了捋唐宓的秀发,不由苦笑着摇头叹道。如此呆坐了半晌,他方才缓缓站起,跟着将衣袍解下,盖在了唐宓身上。
江永清看了看“金背鸡冠蛇”的尸体,又深深地瞧了瞧沉睡中的唐宓,良久方唏嘘道:“姑娘的救命之恩,江永清此生怕是难以报答了。若有来世,在下愿为姑娘牵马坠凳。”他言讫,方才蹒跚着出洞而去。
山边传来一阵马嘶,只见神风飞驰而来,眨眼便到江永清身前,跟着抬起前脚来了个人立,呼呼的鼻息喷得其头发飞扬。江永清拍了拍神风,笑道:“还是你潇洒自在。我要走了,你就留下来陪唐姑娘吧!”
神风亲昵地舔了舔江永清,跟着咬住其衣衫不放。江永清几番说辞均是无效,这才知道神风只认自己。他想想也觉无奈,遂上马下山而去。
江永清一路打探,均无公孙婷等人的消息。时至晌午,不觉来到一处叫扶沟的小镇,正觉饥肠辘辘,口渴难耐,遂找了家酒肆用餐。酒保迎上来询问吃什么,江永清便随口点了几样小菜,以及一壶米酒。
不多时,酒菜送至。江永清方斟上咂了一口,便有人朗笑道:“酒有其性,饮者知心。”声音来自最里面的桌子。江永清觉得有趣,于是扭头看去,只见是位身材枯瘦,骨骼精奇的老者,大约五十开外,穿一席玄色布衣,正在那拈着胡须,举杯感慨。
老者见江永清瞥头看来,眼中精光一闪,于是捋着胡须笑道:“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瞧这位小哥气度非凡,一看便是酒中豪客,不知可否赏脸共饮几杯?”
江永清拱手笑道:“老丈好雅兴,那小可就讨扰了。”他说着便挪位坐到了老者对面。那老者把江永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却摇头道:“小哥面色苍白,目光涣散,乃呈血亏精缺之状。不知身染何疾,以至于斯?”江永清苦笑道:“老丈高明。小可日前以人较武,不慎伤了五内,方有此症状。”
老者闻言点了点头,跟着一瞥江永清的宝剑,忽然泛起一丝神秘的笑容道:“咱们江湖人比武较技,受伤甚至送命,可谓屡见不鲜。但如今江湖动乱,听说却是为了一本经书。嘿嘿!我看若是没那本事,还是安分守己的好些。”他说话的时候,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却紧紧盯着江永清。
江永清闻言眉头一皱,正欲回话,却听得门外一阵喧哗,便见几名剽悍的武士闯了进来,吵吵嚷嚷要吃要喝。江永清心生警惕,右手不由按到了剑柄上。那老者见状,遂笑道:“镇东有一川名曰贾鲁,川之西有一亭名曰太白遗风。此亭临江而立,溯水之渚,即可饱餐河光秀色,渔舟之乐,又能远离尘嚣杂世,图个清静。不知小哥可愿移驾前往,把酒言欢?”他说着,又用眼睛瞟了瞟那班武士。
“如此甚好,还请老丈带路。”江永清自然会意,当下起身抱拳道。老者捏着稀松的胡须,呵呵笑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小哥,这边请。”说着,便当先离店而去。江永清掏出些碎银子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