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峰 (江湖笑谈录)-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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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何向自己的列祖列宗交待?”于是问道:“可是您……您又怎么办?”
苦海沉声道:“人活在这世上,原本是很脆弱的。我辈多承担一份苦难,别人就少担一份罪。所以俗人睁眼要见物,而我辈修道者却重的是心。觉元,你也算是半个修道者了,缘何如此看不开?”他言罢,不再理会江永清做何感想,反问江寒玉道:“天明,我带觉元到乃兄坟前祭拜,让他认祖归宗,你看如何?”
江寒玉暗思:“想我江家,原也是名门大族,如今落到这步田地,无涯也有些责任。爹、娘和大哥若是在天有灵,想来也不愿看到家族衰亡。”她用犀利的目光游走在苦海和江永清脸上,又寻思道:“这臭小子不但命硬,而且有些本事,给我家续弦到也不算辱没门楣。”但嘴上却不饶人道:“你们俩父子真会打如意算盘,见我江家家大业大,就想来盘剥。”
第三十九章 大道至简 第三节
苦海和江永清对望了一眼,却是什么话也没说。江寒玉又一转话锋道:“想我江家当年威震荆湘,若没人继承衣钵,却也丢人现眼。可惜我已隐退江湖,不再理会那些俗事,江家的基业到也需要有人去打理。这臭小子本事虽然不大,但也还算利索,就便宜他吧!”苦海暗自苦笑道:“你还是那么好面子。”
一阵沉默过后,江永清说起了熊天霸的事情,却掩盖了公孙婷的下落,只说是有事留在了别处,免得让师父担忧。苦海深以为虑,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不由叹息道:“为师已是废人,无法亲往除魔,这等大事只好着落在尔等年轻人身上了。”
江寒玉忽道:“熊天霸若果真练成了神功,你这不等于是让孩子去送死吗?那我江家岂不又断了后?”苦海摇头道:“可惜我尚未悟出《大乘真经》中的武功,无法将它传授于你。但天下大事不能等待,该当承受时还得承受。觉元,你以为如何?”
江永清道:“弟子省得,单靠一己之力肯定不够。弟子明日便启程去找义兄和罗什大哥,合三人之力,也许能与熊天霸一较高下。”苦海颔首道:“你懂得联众抗敌,足见成熟,为师也就放心了。”
“把你妹妹也叫上,咱家的仇人,必定要咱家的人来解决。”江寒玉忽然插嘴道。江永清闻言一愣,但很快便明白了江寒玉说的是江心月,于是道:“请师娘放心,小月定不会错过这么大的热闹的。”三人又说了些话,这才分头歇去。
次日拂晓,苦海与江寒玉带着江永清前往祭奠江搏浪,同时正式把江永清过续给江家。礼成后,苦海要江永清骑神风赶路,江永清摇了摇头,忙唤来黄鹤道:“此鹤可日行千里,神风马还是留给师父师娘用吧!”他说完,对苦海与江寒玉拜了四拜,这才依依不舍地乘鹤远去。
江寒玉感叹道:“想不到这臭小子居然有神鸟为伴,福泽匪浅啊!”苦海欣然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而他年纪轻轻,便能修来此等缘法,连我这个做师父的也是自叹不如。”
苦海看着儿子乘鹤远去,那份飘逸潇洒,从容内敛,着实令他无比欣慰。
江永清去后,苦海陪着江寒玉祭奠了父亲与奶奶,这才离开陵园,返回岳麓山及难洞。苦海走在前面,率先进了山洞。熟料洞中一片漆黑,苦海正感诧异,两缕劲风突然袭来,正好点中其幽门、气舍两穴。苦海只觉有人将自己一把拽去,咽喉处旋即抵了个冰凉坚硬的事物。
江寒玉觉出不妙,合身来抢苦海,却被一股阴寒之气抵了回来,不由吃惊道:“熊天霸?”黑暗中只听有人埋怨道:“你难道只记得他,却不记得我了?”江寒玉闻言一怔,旋即漠然道:“原来是你这臭小子。看在你曾经救过我的份上,放了无涯,老娘任你离去。”
来者正是何志宇,他隐在黑暗中,双眸闪烁着精光,紧紧地盯着江寒玉美艳的容颜,仿佛恨不得立刻将她吞噬,须臾方感慨道:“唉!你还是如此美丽,如此高不可攀。”旋即又森然笑道:“可惜你眼里只有这个秃驴,几时想过别人?”
江寒玉只觉一阵恶心,就连清丽的面容也随之抽搐了几下,随即腻烦道:“你这孩子心态怎会如此扭曲,放着好好的黄花闺女不喜欢,却偏偏喜欢可以做你娘的人。原本你爱谁谁去,与老娘无关,可你偏偏要招惹老娘,这可就别怪姑奶奶心狠手辣了。”
苦海受制于人,心里虽然坦坦荡荡,并不惊慌,但毕竟非自己所愿,想开口说话又是不能,只好用眼神对江寒玉示意,请她不要随意杀人。
何志宇苦笑道:“你一口一个老娘,就是为了提醒我你老了不成?其实我只是想静静地躺在你怀里,享受那股温馨……”他说着突然一把将苦海提离地面,恨恨道:“可这老和尚废物一个,你却当他如珠如宝,我就闹不明白了,你把大好年华糟蹋在这废物身上,所为何来?”
江寒玉面色阴沉,冷冷道:“千金难买一个愿意。老娘喜欢怎样与你何干?挑明了说吧!你待如何?”
何志宇哈哈大笑道:“既然横竖得不到,老子也不会让别人称心如意。”江寒玉见他眼中闪过寒光,便知其要下杀手,忙一招“分花拂柳”迎面打去。只见周围空气如旋风般凝聚,裹住其手往前推去。江寒玉手挽气流,看似绵软无力,却流露出令人心悸的杀气。何志宇一阵杰杰怪笑,突然捉住苦海双臂,将其挡在了身前。江寒玉眼看着就要击中何志宇,却发现苦海出现在眼前,惊骇之下,急忙收招后撤,改用脚横扫向对方下盘。何志宇又是哈哈一笑,随即抓起苦海往下砸去,直接撞向江寒玉来脚。江寒玉唯恐踢伤苦海,只得飘身而退。这两下交手,何志宇仗着以苦海做武器,全然占了上风。
江寒玉气得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你要是男人,就堂堂正正跟我打,别拿无涯当盾牌。”何志宇奸笑道:“是不是男人要上床分辨,打来打去只是白费力气。”江寒玉闻言怒不可揭,当即扑上去一通强攻。
俗话说,怒则性躁,躁则智昏。此乃武学大忌。何志宇深知自己非江寒玉敌手,故而有意激怒她,然后再以苦海做盾牌,如此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江寒玉已将“九天玄女神功”练到了绝颠,寒气凝而不发,频频攻击之下,虽被何志宇不断以苦海的身体化解,却也足以令对方手忙脚乱,不敢有丝毫大意。如此斗了十来招,何志宇心有不耐,突然后撤道:“我既得不到你的心,索性来个玉石俱焚,一拍两散。”说着便立掌拍向苦海天灵盖。
“你敢……”江寒玉当即一声厉喝,跟着一步抢入中庭,拼命来夺苦海。何志宇狡黠地一笑,一手提着苦海倒退,一手继续按向其天灵盖。眼看着他的手掌就要拍实,江寒玉不及细想,竟是奋起一头撞向何志宇下颌。岂知如此一来,却是正中何志宇的下怀。
只见何志宇突然松开苦海,腾出双手连续做了几个古怪的动作。江寒玉刚刚一头撞出,便觉轻率。但她自信就算将头送过去,凭何志宇的能耐,也难以伤及自己。可是当何志宇做出古怪动作时,江寒玉却心生惊悸,待要将头缩回,却忽觉对方的手已捏住了自己的后颈。
何志宇这招非常之奇怪,看似明明来抓江寒玉双臂,却拿的是其后颈。以江寒玉如今的武功,无论是“幽冥鬼爪”还是“莲花无相手”,均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将其拿住。然而何志宇却办到了,而且是如此地干净利落。江寒玉有些发懵,奈何大椎、天柱二穴受制,也由不得她不懵。
苦海虽然不能动弹,但却看在眼里。当他见何志宇使出如此古怪的招式时,第一个反应便是:“三华心经果然非同凡响。”苦海非常清楚,这等诡异奇特的招式,天上地下未曾见过,怕是只有“三华心经”所载武功,才会有此成就。
何志宇自己也有些意外,喉结上下蠕动了几下,方才得意地笑道:“这心经所载武功果然厉害,哪怕只是半招,也能将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制住。嘿嘿……”他笑罢,竟是出指如风,连续点了江寒玉头上多处要穴,最后以两根大拇指分别按在江寒玉的两边太阳穴上,略显遗憾地道:“我本不想将‘幻阴指’用在你身上,奈何你不肯从我,这就怨不得咱了。”
“臭小子,你究竟想对老娘怎样?”事到如今,江寒玉真的害怕了,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她既恨自己大意轻敌,又懊悔当初让苦海自废武功,否则绝不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苦海一听此言便知不妙,再看何志宇两根大拇指渐渐变得紫红,心下不由暗暗叫苦,竟是浑身一颤,跟着栽倒在地。何志宇见状哈哈大笑道:“瞧你这秃驴,二十年不能人伦,居然还如此紧张心上人。得嘞!何某便好人做到底,替你尽尽丈夫的责任,让寒玉过上正常生活。”
江寒玉头部多处穴道被封,只觉血气不断上冲,大脑昏沉沉地一阵胀痛,耳鼓更是“嗡嗡”作响,就连视线也逐渐模糊了下去,到后来竟是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了。
这“幻魔无影指”乃何志宇由“掠魂摄魄大法”演变过来的控心术,比之大法本身更加歹毒,对人脑伤害也是极大。凡是被“幻魔无影指”勾起怨念,并为施法者掌控记忆的人,即便能回复过来,也极有可能变得痴呆,甚至永远地丧失记忆。
何志宇以两根大拇指紧紧摁在江寒玉太阳穴上,江寒玉只觉大脑好似被一道闪电划过,又似被千万根金针扎中般,浑身不由自主地一阵痉挛。渐渐地,她只觉心中充满了恨意。这股没来由的恨意不断地吞噬着其他的感观,使得她只剩下单一的感知力。江寒玉原本清澈的眸子逐渐变得呆滞,瞳孔中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神采,整个人仿佛就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苦海抬眼看着呆若木鸡的江寒玉,不由心如刀绞。奈何自己武功尽废,兼之穴道受制,想要救人也是无从下手,只能干瞪着眼睛。
何志宇施法完毕,却又暗自嘀咕道:“江寒玉武功卓绝,功力深厚,万一失控我小命难保。倒不如趁机废了她的武功,以绝后患。”有了这个念头,何志宇当即将毕生功力凝聚于右手,然后一掌拍在江寒玉百会穴上,硬是将其勤苦修来的玄女神功尽数散去。
江寒玉武功被废,浑身当即一阵哆嗦,就宛如大梦初醒般,先看了看四周,随后呆呆地瞧着何志宇,怯生生地问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我们认识吗?”
何志宇用双手捧着江寒玉的脸,微笑道:“你是我妻子,我是你丈夫。你刚生了场大病,现在好了,我这就带你回家。”江寒玉不解地喃喃自语道:“我是你妻子,你是我丈夫……”何志宇接着道:“不错,我们是夫妻。我叫何志宇,是你的丈夫,你叫江寒玉,是我的妻子。”他说道这里,连自己都觉得好笑,不由暗自得意道:“你终究还是落到了我手上。”
第三十九章 大道至简 第四节
江寒玉念叨道:“你叫何志宇,我叫江寒玉,我们是夫妻……”说着伸手一指苦海问道:“那他又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何志宇揽着江寒玉的纤腰,用脚踩在苦海心口上,哈哈大笑道:“他啊!他叫废物,是天底下最没用的男人。哦!不对,他根本就不是男人,只能算是个会喘气的废物。”江寒玉用漠然的眼神望着苦海,不知是怜悯还是嘲笑,连续念着“废物”二字。
心爱的人不再认识自己,这是何等令人痛心疾首之事,苦海亦不能超然。何志宇看着苦海痛苦的神情,更加得意忘形,随即一把扭过江寒玉的粉腮,在其唇上狠狠吻了几下,然后奸笑道:“你这秃驴奔波了半辈子,到头来非但一无所有,就连这唯一心爱的女人,也眼睁睁地成了别人的妻妾,这等滋味怕是不好受吧?”他言罢,又桀桀怪笑起来。
苦海满心苦涩,真不知是该怨天还是怨自己。他觉得仿佛被人剥得精光,然后随意地抛在大街上,那种愤恨和羞辱,比之千刀万剐还要来得痛苦。他甚至感觉心脏都已被撕成碎片,而灵魂也正在油锅里煎熬。巨大的痛苦使他二十年来勤苦修炼的成果付之一炬,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卑与怯弱,被无情地挖出来鞭笞着,梦想和欲望构筑起来的世界亦被无情地摧毁,就连最后仅剩的那一点点尊严也荡然无存。
“我为何这般悲伤?为何这般痛苦?难道我参悟了二十年的道法,还有什么看不透,想不明白的吗……”苦海痛到极至,不禁扪心自问道。
何志宇的笑声宛如厉鬼在嚎啕,他忘乎所以地搂着江寒玉挑逗道:“宝贝,咱们来乐乐如何?”江寒玉腮如晚霞,羞涩而腼腆地推诿道:“相公,你不是说要带我回家吗?这里有外人,我害怕。”说到后面,声音小得犹如蚊吟。
“呵呵!娘子说什么就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