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丹心-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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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南星点了点头,说道:“这都是阳浩布下的骗局,我现在就和你去把那个假冒我的人揪出来。让他亲口告诉你们他是什么人!”
天魔教的人都不禁哗然起来,有些人还在半信半疑,说道:“这是阳浩布下的骗局,为什么他要如此作弄我们?”
厉南星道:“事情真相,让阳浩自己说罢!”
阳浩无可奈何,只好当着众人,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厉南星在他说话的时候和韩正达进入天魔教的内香堂,打开地道的石门,把那个假教主放出来。那人在地道中饱吸秽气,苦不堪言,幸而还未气绝。
厉南星把他带到外面的广场。这时阳浩刚刚说完了他所干的坏事,正好叫那个假教主接上去说明他给阳浩摆布的真相。
事情水落石出,天魔教当然是人人痛骂阳浩,阳浩邀来的一帮人,更是恐惧公孙宏和江海天将他们一同治罪,争着也都痛骂阳浩,把罪责推到阳浩身上,希望能够获得赦免。”
公孙宏笑道:“阳浩已经受到应得的惩处了,由他去吧。至于他请来的朋友嘛……”故意顿了一顿,那些人纷纷叫道:“我们也是受骗的!”“他恃势欺人,我们敌不过他,不敢不来!”“这件事我们毫不知情,公孙舵主,你高抬贵手。”
公孙宏哈哈一笑,说道:“不必惊慌,我们只是惩治首恶,不问随从。至于你们平日的作为,是好是坏,你们自己反省反省,是否做了坏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好了,你们要走的也都可以走了!”那班邪派人物如奉大赦,登时四散,只有天魔教的人留下来。公孙燕对史红英悄悄说道:“依我爹爹往日的脾气,决不会如此宽容,看来他是受了江大侠的影响了。”史红英笑道:“逐流,人家称赞你的师兄呢,你凡事都不正经,倒是应该学学你的师兄才好。”忽然发现金逐流已经不在她的身边。
史红英吃了一惊,失声叫道:“咦,逐流哪里去了?”公孙燕也是好生诧异,说道:“我刚才还看见他在你的身旁的,怎的一转眼就不见了?不过,你可不用担心,文道庄武功已废,邪派之中还有谁的武功比得上金少侠?或许他是碰上熟人,与朋友叙旧去了,决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史红英道:“他是拴不住的野马脾气,我才不管他呢。”话虽如此,心里总是有点疙瘩,暗自想道:“就是碰上了熟人,也应该和我说一声呀。”此时阳浩和他的那班党羽已经走了,俱留在山上的六合帮、红缨会和天魔教三方面的人还有一千多人,史红英用眼光搜索,想在人丛之中发现金逐流,谈何容易。
公孙宏道尽了阳浩的党羽之后,说道:“南星老弟,天魔教的事情我可不便越俎代疱了。”
韩正达朗声说道:“少教主,我们都是冲着你才回到徂徕山的,想不到上了阳浩这老贼的当。如今假的赶跑了,真的自当即位。少教主,重开香堂,继日教主,你可是义不容辞啦!”一呼百应,天魔教的旧人都表示拥护。
厉南星道:“各位盛情可感,但请听我一言。家父二十年前,遵金大侠之嘱,关闭香堂,如今又何必多此一举?再说我年轻识浅,德薄能鲜,也不配做各位的教主。”
韩正达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年金大侠劝教主解散本教,这是因为本教龙蛇混杂,邪正难分,恐怕会受人利用的缘故。如今那些坏人死的死了,散的散了,未死的也早已另谋‘出路’去了。我们这班人都是为了怀念故主,才回来向少主效忠的,我不敢说在我们里面没有一个坏人,但如绝对是正多邪少。我们之中,还有许多人是带了子弟来的,少教主,你可不能辜负了他们的好意。”
厉南星甚是为难,想了一想,说道:“我倒有个两全之策,希望各位考虑,目前在此的红缨会与六合帮,正是江湖上最大的两个帮会,红缨会行侠仗义,人所共知,不必多说。六合帮如今由史女侠,新任帮主,也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帮会了。各位若是有心里端‘海底”大可分别投入这两大帮会之中,何须重起炉灶?”
天魔教众人见厉南星坚辞教主之任,而且说的也是正理,商讨之后,也都表示同意了。韩正达道:“今日喜事重重,难得各位光临,天魔教弟兄也有了归宿,请让我们稍尽地主之谊。”于是众人都进入天魔教的总舵,参加韩正达所设的庆功宴。
史红英正要去找寻金逐流,忽有几个汉子走来向她行礼,原来就是那天在华山清风观所碰见的那五个人。那天金、史二人正华山探访华山医隐的弟子漱石道人,不料漱石道人已经给阳浩派人毒死,这五个人分属五个帮会,他们的帮主因为拒绝天魔教新教主即位的观礼邀请,也都给阳浩的人暗中下毒,弄得半死不活,这五个人请他们的帮主上山求医,恰巧与金、史二人相遇。这才揭发了有人假冒厉南星之事的。
他们恭恭敬敬的向史红英施礼,史红英只好向他们叙话。问明来意,始知他们是听得风声,起来相助,并来求医的。
为首的长练帮帮主之弟孙百寿说道:“那天我们听得史姑娘和金少侠要来徂徕山找那个冒名的假教主算帐,我们一向听令贵帮,如今史姑娘做了帮主,尽改过去的苛规,我们更是感激不尽。因此,我们虽然明知帮不了忙,也该来摇旗呐喊,史姑娘那天又似乎说过,贵帮有一位副帮主能够解天魔教之毒,我们的帮主业已毒发,只怕难以拖延,是以我们只好将帮主护送来此,请史姑娘允准贵帮的李副帮主为我们的帮主医治,助拳为名,求医是实,但这份人情,却是史红英乐意做的。
史红英道:“贵帮的帮主在哪儿?”孙百寿道:“多蒙天魔教的韩老前辈照料,如今正在静室歇息,只等史帮主施恩了。”
史红英道:“孙舵主言重了,这是应该的。”当下叫李敦过来,与他们相见。厉南星道:“李大哥,我给你帮忙。”那些人知道他是天魔教教主之子,解毒的本领料想比李敦更为高明,均大喜过望。
说起那天的事情,这些人不免要问及金逐流。史红英道:“我也正想找他呢,也不知他到哪里去了?”此时已是日影西斜,将近黄昏的时分,江海天见师弟尚未回来,也是不禁惊疑不定,于是就和史红英一同出去找寻。那五个人和六合帮的头目也都跟着出去,帮忙他们,分头找寻。
金逐流到哪里去了呢?原来他在阳浩那班党羽之中,发现了一个相识的人,这个人是封妙嫦的父亲封子超。
在那些人纷纷下山的时候,金逐流看见一个人混在人丛之中闪闪缩缩的向后山逃去,这人拉起披风,罩过头部,但从他的背影,金逐流隐约还可以看得出是谁。
金逐流想起替秦元浩做媒之事,此时发现了封子超,不由得心中一动,暗自想道:“此事尚未有个交代,封子超可是来得正好!他又是萨福鼎的旧属,曾经做过大内侍卫的。说不定此来或许还有别的阴谋,我倒是不能不找他问个明白了。
此时封子超已经走得远了,金逐流不便声张,立即追去。他轻功超妙之极,是以连在身边的史红英也没发觉。
转过一个山坳,只见封子超和两个人同在一起,低下头来小声说话,却听不到他说什么。阳浩的党羽都是向山下跑的,只有这三个人向后山,似乎是不愿和那些人同行。
金逐流看清楚了封子超,立即使出“燕子三抄水”的绝顶轻功,一个起伏,到了封子超后面,伸掌向他肩头拍下,笑道:“你还记得起我这个媒人么?你的女儿就要出嫁了,你还没有谢媒呢。”
金逐流这一掌拍下,掌势已是把封子超身形罩住,不论他如何躲闪,都是难以避过给金逐流点中穴道。
金逐流艺高胆大,根本没有把那两个与封子超同行的人放在眼内,他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点了封子超的穴道之后,再看看那两个人如何,那两人若敢干涉的话,再对付他们也还不迟。
哪知他这一掌拍下,忽呼得后面那个汉子一声冷笑,说道:“好个姓金的小子,你也未免太猖狂了。公孙宏都让我们走了,你却要来截人。好,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子有何本领,胆敢目中无人!”
双掌相交,金逐流只觉得对方的掌心有如一块烧红的烙铁一般。登时热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不由得心中大骇!
那人口中说话,掌力却是一浪高过一浪,连发出的掌风都像是从鼓风炉中喷出来似的,触体如烫。金逐流接连用了几招刚柔并济的大须弥掌式,竟然摆脱不开。
虽然摆脱不开,但也逐渐化解了对方的掌力。那人刚刚说到“我倒要看你这小子有何本领”的“本领”二字,只听得“卜”的一声响,金逐流中指一弹,弹中了那人掌心的“劳宫穴”。
“劳宫穴”并非那人的命门要穴,但给金逐流弹个正着,也是不由得陡然一震,急忙收掌。金逐流冷笑道:“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仲帮主的手下败将,哼,我的功夫虽然比不上仲帮主,但你的雷神掌也未必就能胜得了我!”
原来此人名叫欧阳坚,乃是武学世家欧阳伯和之子。他们的家传绝学名为“雷神拳”,与孟神通的“修罗阴煞功”一冷一势,异曲同工。十年之前,欧阳伯在邪派中也是声名仅次于孟神通的一个大魔头。后来欧阳伯与在华山与丐帮的帮主仲长统较技,给仲长统废了他的武功。(二事详《冰河洗剑录》)三年前欧阳坚为父报仇,在徂徕山与仲长统相遇,双方恶斗一场,结果仍是欧阳坚败下阵来。那天恰巧金逐流和秦元浩到封子超家里找他女儿,封家也是在徂徕山上离天魔教旧址不远的,是以恰逢其会,目睹了这场恶斗。
仲长统是武林中顶尖儿的人物,欧阳坚败在他的手下,本来不算得是什么耻辱。但因他极为自负,他败给仲长统之时,仲长统已经是个六十开外的老头,而他则正在壮年,他为父报仇,志在必胜,是以惨败之后,引为奇耻大辱,最忌别人揭他疮疤。
此际,他给金逐流点着了“劳宫穴”,虽无大碍,毕竟也是输了一招,加以又听了金逐流的冷嘲热讽,不由得老羞成怒,“哼”的一声,冷笑说道:“好,你不惧我的雷神掌,那就让你再试一试吧!”
两人再次交锋,欧阳坚双掌开发,热浪四溢。金逐流知道厉害,当下避免与他硬拼,使出“天罗步法”,绕身游斗。一见有隙可乘,便以追风掌式进袭。
论真实的本领,金逐流并不在欧阳坚之下,但却吃亏在和文道庄先战了一场,此时虽然过了一个多时辰,精力仍未完全渐复。而欧阳坚经过了三年苦练,功力又比斗仲长统之时高了许多,此消彼长,斗了一会,金逐流好像置身在烘炉之中,不禁呼呼喘气,大汗淋漓。
封子超站在一旁观战,好像有点惶恐不安的模样,频频搓掌,金逐流见他没有逃走,倒是觉得有点奇怪,心里想道:“我纵使打不过欧阳坚,但有江师兄和公孙宏老前辈在这里,迟早会赶来的。封子超既然帮不上欧阳坚的忙,为何他不趁这机会逃走呢?”
袖手旁观的还有一人,是个书生装束的中年汉子,只见他折扇轻摇,意态潇洒,看了一会,笑道:“好热,好热!恭喜欧阳兄,你的雷神掌已是大功告成,大胜令尊当年了!”
欧阳坚听他一赞,大为得意,哈哈笑道:“扶桑岛武功绝世!区区这点微末之技,怎当得牟兄谬赞,不过用来对付这小子大约还可以取胜罢了。”
金逐流吃了一惊,暗自想道:“听说扶桑岛的武功久已失传,怎的又钻出了这个姓牟的汉子?难道他竟是牟沧浪的后代子孙么?”
原来扶桑岛这一派武功源远流长,始祖是唐代的虬髯客。其时天下大乱,虬髯客本有逐鹿中原之心,后来见了唐大宗李世民,为李世民的气度所慑服,不敢与李世民争霸,遂远走扶桑,自立为王。虬髯客传给牟沧浪,也是唐代一位鼎鼎有名的武学宗师,与当时的空空儿、铁摩勒二人不相上下,鼎足称雄(事详拙著《大唐游侠传》),牟沧浪之后,经过来、元、明、清四个朝代,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失传了。许多年前,金逐流之父金世遗到过扶桑岛,想找牟家的后人,但也没有找着。
金逐流暗自想道:“虬髯客、牟沧浪不但是当时的大侠,也是后世景仰的武学宗师,这人若然真是扶桑岛的一脉所传,他不与侠义道往来,却与妖邪结纳,这岂不是自毁家风?”
欧阳坚得那人一赞,正自详洋得意,不料那人赞了他之后,跟着忽然又赞起了金逐流来,说道:“儿子如此,老子可知。人人都说金世遗的武功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虚传。这位小哥也当真不愧是金大侠的儿子!”
欧阳坚听了,极不舒服,“哼”了一声,却不说话,双掌加紧进攻。心里想道:“称赞这小子了得,我就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