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震九洲-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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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匹马本来是杨梵的坐骑,杨梵撮唇一啸,它听得主人的呼唤,立即避开宇文雄,绕一个囵,跑回杨梵身边。
此时已是将近天亮的时分,宇文雄既怕上官纨改变主意与他为敌,更怕鹿克犀的党羽在天亮之后会陆续而来,因此只好拉了林道轩,施展轻功逃跑。
林道轩已经逃得无踪无影了,上官纨还是呆呆的站在茶店门前,一片茫然。
这太可怕了,假如林道轩说的都是真的活。晓风吹来,上官纨清醒了些,越想越觉得可怖,她本来是已把一片芳心支付与杨亢的了,“我的梵哥难道当真会是清廷的鹰犬吗?”她知道林道轩是个纯真的孩子,料想不会说谎。但在她内心深处,却又存看一线“希望”,希望这是“谎言”,希望她的“梵哥”不至于像林道轩说的那么坏。总之,她是明知是实,也不愿意相信其真,不愿意打破她少女的美丽的幻梦。
杨梵叹了口气,说道,“纨姐,你不相信我的话吗?咱们现在马上就去追竺清华,你问问她,你的爹爹是不是囚在她家?你问问她,是不是李光夏这小子斫伤我的?假如这两件事情是真的话,那就可以证明我说的不是假话,也可以证明刚才姓林的这个小子是和他们串通了来陷害我的了!”
其实这两者之间,并不能划个等号。但上官纨此时正在混乱之中,哪能有清明的思路?她听杨梵说得这样“愤慨”,倒似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情绪登时又激动起来,说道:“不错,这两件事情是非得向竺清华问个明白不可。我的爹爹不能任由他们竺家欺负,梵哥也不能让那小子白白斫了一刀!”于是立即跳上坐骑,由鹿克犀指路,三骑快马,向北追踪。
且说竺清华与李光夏二人,找不着林道轩,在那三岔路口,迟疑了一会,竺清华道:“不如先到氓山去找我的爹爹吧:现在我已经不相信杨梵的鬼话了,他说的什么我的爹爹与江大侠两败俱伤,这一定是骗我的。”
李光夏也是要去找他的师父的,可是他又怕林道轩途中遇客,是以踌躇未决。竺清华道:“杨梵捉你这位兄弟,料想是要解往京师的,要不然他怎会不怕麻烦,背着他跑?据此断测,即使这位兄弟再次落在敌人手中,也不会立即丧命的。但以咱们二人之力,绝不能在京师救人,因此我以为还是去求我的爹爹与你的师父的好,胜于咱们胡闯。”李光夏听她说得有理,这才向回头路走。
他们两人一夜没睡。都是有点感到疲倦,走不到三十里路,已是天光大自。
竺清华道:“咱们找个茶店歇歇吧,也好吃点东西。你饿不饿?我可是有点饿了。”李光夏道:“再走十里八里就可以回到昨天那家茶店了,只不知杨梵这小子走了没有?”
竺清华道:“你还想到那家茶店吃东西么?呀,那几个伙计死得真惨!我一想起就不由得痛恨杨梵。不过,咱们现在打不过他们,小心起见,还是绕个道儿走吧。”
正说话间,忽听得马铃声响,一骑快马,到了他们的身前,竺清华又惊又喜,失声叫道:“上官表姐,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话犹未了,李光夏也叫起来道:“杨梵这小贼和那头独角鹿也都来了。”原来上官纨心急,一马当先。杨梵则因失血过多,身体虚弱,不敢快跑,落在数里之遥,不过在平原上看去,也已经可以看得相当清楚了。
竺清华吃了一惊,正要向上官纨发问。只见上官纨翻身下马,杏眼圆睁,已是先自向她喝问道:“竺清华,我的爹爹是不是在你家中?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竺清华满脸歉意,说道:“这,这是一个误会……”上官纨喝道:“什么误会?快说事实!”竺清华道,“我爹爹误听人言,他把二姨父……”上官纨问道:“怎么样?”竺清华只得一口气说出来道:“扣起来了。可是也并没有伤及你的爹爹。”
上官纨一听果然是实,倏的变了面色。竺清华惊道:“表姐,我还有话说!”话犹未了,鹿克犀与杨梵已经相继来到,杨梵叫道:“纨姐,你要救你爹爹,还不快快动手!”
上官纨蓦地喝道:“竺清华,你可休怪我不顾姐妹之情,我非得把你拿下不可!”声出招发,一记大擒拿手便要去扣竺清华的腕脉。竺清华想不到上官纨会突然变面,出此毒手,淬不及防,眼看就要给她擒获。李光夏连忙拔刀出鞘,…·刀就向L官纨的手指削去。他也是一时情急,无暇考虑,迫于出此。不过,他却不是意欲伤人,而是要迫上官纨缩手。
上官纨大怒,一缩手改抓为弹,“挣”的一声,把李光夏腰刀弹开,喝道:“好呀,都是你这小子作的乱,捣的鬼!”
竺清华忙道:“表姐,休信杨梵的花言巧语!”上官纨道:
“杨梵受的那一刀,是你这小贼斫的不是?”她不理会竺清华,逞自便向李光夏喝问。
李光夏大声说道:“不错,是我斫的!我还抱憾未曾把他的狗爪子斩断呢,你就心疼了么?”李光夏少年气傲,听得上官纨骂他“小贼”,也不禁发起火来,说话毫不客气。
竺清华忙道:“夏弟不可无礼。纨姐,但你也不能错怪了他,他硕这刀,我认为是应该的。”
竺清华正要加以解释,为什么她认为是应该的。但上官纨已经是气上加气,不容她加以解释了。
话犹未了,只见上官纨一个“金鲤穿波”,窜上前去,“啪”的一掌,便要打李光夏的耳光。李光夏岂甘让她侮辱,身躯一蹲,一刀反拨上去,截斩她的手腕。上官纨骂道:“好呀,你这小子还居然敢要伤我?”一个变招,左掌如刀横削过去,右掌划了半道圆弧,以空手入白刃的功大,硬抢李光夏的宝刀。
上官纨也是在火气头上,只知骂人,却不去想一想是她要先伤人家,怎能怪李光夏反击?她这一招两式,凌厉之极,李光夏若是给她掌锋削着,定将受伤。
竺清华怒道:“上官纨,你讲不讲理?你会动刀,我就不会动剑么?”
上官纨听得背后金刃劈风之声,急忙一个斜身滑步,拔出刀来,反手便是一刀。心里想道:“梵哥说得不错,竺清华果然是宠爱这个小子,不惜和我翻脸成仇。罢罢,她既无情,我也无义!”
但竺清华这一剑其实并不是想伤她的,上官纨所出反手刀之际,李光夏为救险招,也使出了家传的杀手刀法,他的武功虽然远不及上官纨,但对敌的经验却比上官纨更多,这一刀拿捏时候,使得恰到好处,也是委实不可小觑。
上官纨只道可以手到槽来,想不到一个“小书童”本事竟然也是这么了得,百忙中只得侧转身躯,挥袖拍出,引开李光夏的刀锋。但这么一来,她的身体失了平衡,反手那一刀就挡不住竺清华的剑招,只听得“唰”的一声,竺清华的剑锋几乎是贴着她的肋骨刺了过去。
上官纨吃了一惊,连忙避开,回过头来,稳定了身体的重心。可是她虽然避开,却禁不住心中一动,暗自想道:“竺清华这一剑本来可以伤我的,何以她不伤我?莫非她倒也还有姐妹之情?”心念未已,只听得鹿克犀说道,“上官姑娘,不用心慌。
这丫头交给我,你专门对付那小,也好报你梵哥的一刀之仇。”鹿克犀看出她们尚有姐妹之情,故而立即出手,意欲缠着竺清华,不让她再多说话的。正是。
只为孽情迷慧眼,错将狡贼当知心。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三十七回:娥眉此去悲前路 小侠归来痛故园
竺清华大怒道:“岂有此理,上官纨,你,你……”她要想骂的是:“上官纨,你竟然要与鹰爪联手来杀害我么?”但只说得半句,鹿克犀那柄锋利的叉子已刺到了她的胸前,竺清华给他几招狠辣的毒招,杀得手忙脚乱,只好全神应付。
杨梵故意大呼小叫道:“小贼,你斫我一刀之仇,我是非报不可!”舞起竹杖,抢上来便打李光夏。
李光夏喝道:“好呀,我正要斩断你的狗爪!”刀光霍霍,狠扫过去。杨梵用了个“醉八仙”身法,身躯东倒西歪,李光夏闪电般的疾劈三刀,都未劈中。但在旁人看来,杨梵已是岌岌可危,似乎便有性命之忧。
上官纨无暇思索,便即说道:“梵哥退下,让我给你报仇!”柳叶刀横削出去,只听得“当”的一声,李光夏打了一个圈圈,险险跌倒。而上官纨的柳叶刀则损了一个缺口。原来李光夏用的是家传宝刀,刀质胜于上官纨的那把柳叶刀,但武学造诣,却是远远不及上官纨,上官纨那一招藏有借力打力的柔劲,故而把李光夏迫得团团乱转。
杨梵趁势收科,说道:“对啦,纨姐,你别忘了你的爹爹还在他们手中,对敌人是不能再讲客气的了。”
上官纨脑中混乱之极,一咬牙根,说道:“不错,你们欺侮我的爹爹,斫伤我的梵哥,这两件事情既然都是真的,你们还有何辞可辩?竺清华,这是你们理亏,你还敢骂我岂有此理,这才真正是岂有此理了!”
竺清华对她父亲囚禁上官泰之事,本是内疚于心,要想解释,决非三言两语所能说得清楚。而且,她在鹿克犀猛攻之下,也不能分神说话。只好索性闭口不言,全力应付鹿克犀的攻势。
上官纨虽然话是如此,但她毕竟还顾念一些表姐妹的情份,竺清华刚才那一剑可以伤她而没有伤她,她也是心中明白的。因此她毕竟还是不忍亲自下手伤害表妹,而是把竺清华让给鹿克犀,自己则独自对付李光夏。
竺清华剑术精妙,身法轻灵,按说本不输于鹿克犀。但一来是功力不足;二来是一晚未睡,精神不济;三来是临敌的经验也是远远不及对方,交起手来,就只有招架的份儿了。但鹿克犀要想把她活捉,却也不是三五十招所能办到。
李光夏的本领与上官纨差得更远,不过,上官纨此时的精神状态,也正是在混乱之中,尽管她一时间受了杨梵的指使,但这样做是对是错,她也还在感到惶惑不安。李光夏则是沉着镇定的应付她,上官纨下不了决心施展杀手,事光夏倒也还可以应付。
杨梵在旁观战,眼看有好几招上官纨即将得手,却给李光夏避开,不禁连声叫道:“可惜,可惜!”心中好生奇怪:“怎的纨姐的本领竟似大大不及平时。莫非是对我已有怀疑,故此不肯全力助我?”
杨梵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道:“这小贼凶恶得很,纨姐,我来助你!”上官纨忙道:“不必,不必,你受了伤,怎可动手?”杨梵道:“我怕你打不过他,我拼着再受点伤,也是要报这一刀之仇的。”上官纨道:“你不用着急,我是一定可以赢得他的。”杨梵道:“好,那么,你赶快把他拿下,否则我就下场了。”杨梵这番言语,是故意说来试探上官纨的,试出上官纨对他仍然十分关心,这才消了心头的疑虑。于是用激将之计,催速上官纨快下杀手。
竺清华冒险用了一招猜妙的剑法,迫得鹿克犀暂时要转攻为守,趁此时机,抽空说道:“夏弟,把原因告诉纨姐!”
原来竺清华本身虽在危急之中,但对于李光夏这边的交战情形,仍是十分注意。她是深知上官纨的武功的,一看就看出了是上官纨未下决心伤害李光夏,因此找紧时机,匆匆忙忙提醒李光夏一句。她力战强敌,不能分出心神多说话,必须要靠李光夏来揭破杨梵的诡计。
上官纨怔了一怔,喝道:“对啦,你为什么要斫我的梵哥?”杨梵叫道:“我不是早就对你说过了吗?是竺清华妒恨咱们,故意纵容这小贼斫我的!”杨斫话犹来了,李光夏已在大怒骂道:
“放你的屁,倘不是你捉了我的轩弟,我怎会无缘无故与你动手?”
上官纨耳朵同时听进了两人的说话,却向李光夏问道:“哪个轩弟?”李光夏道:“他名叫林道轩,是一位抗清的大英雄的儿子。”上官纨道:“在哪儿捉来的?”李光夏未曾见着林道轩,林道轩被擒的经过他其实并不知道,但推想杨梵是从氓山来,想必也是在氓山捉的了。此时他无暇把自己的推测详加解释,干脆就只答了两个字:“氓山!”
上官纨心头一震,想道:“他说的话和林道轩的话相符,倘若是真,我的梵哥岂不是,岂不是……”
杨梵大笑道:“竺清华和这小贼从家里出来,根本未曾到过氓山,他怎知氓山之事?”
上官纨一片茫然,不知相信谁的说话才好,杨梵说话之后,连忙用暗器来打李光夏。他气力不济,但暗器仍是打得很准的。
李光夏舞起一团刀光,东躲西闪,左拦右磕,身法刀法,全都用上,仍是不免着了两颗铁莲子。幸而杨梵气力不济,铁莲子打在他的身上,也不过稍稍感到一点疼痛而已,并无妨碍。不过,杨梵也不是意欲伤他,而是要把他打得手忙脚乱,无法分神说话。
上官纨此时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