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魂-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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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的,有如离人的眼泪,美得凄迷,美得深刻。
寒山重味哧一笑,策马加鞭,没有多久,已穿林而过,嗯,就在骑田岭的岭脚,在一条清澈的山溪之侧,在白头的芦苇满眼里,有一条宽阔得足供十匹怒马狂奔的白石大道笔直通往一排高大的龙柏之前,而在这条大道的尽头,一栋恢宏而广大的巨厦傲然矗立,有如一头巨大无朋的怪兽,这片静静峙踞的大厦完全是由光滑而整齐的黑色大理石所砌就,浩浩然,威威然,自然流露出一股耸天立地的森森气息,慑人极了,雄伟极了,这幢巨厦,不错,就是浩穆院。
巨厦静寂无声,那两扇重逾万斤,金光湛湛的巨门紧闭着,门上所铸的一对金狮兽环,与门上突出的每一个金雕玉砌相映辉,闪耀焙目,门楣上,斗大的三个银色篆字:“浩穆院”。
门的两侧,有纯白色的石雕麒麟各一,雕工精细;栩栩若生,四只巨眸仰视长空,似欲借岭上之云飞腾而去,神态狂猛,气魄浩壮。
梦忆柔望着这幢巨大的屋宇,那延绵伸展的黑色大理石围墙,简直有些呆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浩穆院的范围是如此辽阔,建筑是如此恢宏,威势是如此厉烈,来至公侯之府第,想亦不过如此了。
寒山重在大门之前五丈之远下了马,巫尧与韦蜂侧早已领先到了门前,寒山重挽着马缰,向鞍上的梦亿柔一笑,语声里流露着极度的安慰与依恋:“柔,这就是浩穆院,我自幼生长的地方。”
梦亿柔怔怔的注视着,叹了口气:“真高大……我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宽阔的房屋,气势好吓人啊……”
寒山重傲然一笑,缓缓的道:“浩穆一鼎,大威震天……”
金色的大门,在他自豪的语声里慢慢启开,门内,有两百名左右身着纯黑紧身衣,披着虎皮披风的彪形大汉,静静的肃立两边,这两百名大汉之前,有四个人已急步向外迎了出来。
这四个人,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年纪约在五旬左右,面色赤红似火,漆黑的头发结成一个高鬃,双目如凤,开阖间光芒闪射有如金蛇流灿,挺拔的鼻梁下,有一张方正的嘴,嘴角微微下垂,显示着这是一个具有坚强毅力的人,他沉雄的走到寒山重面前,躬身行礼:“紫星殿禹宗奇率众恭迎院主。”
寒山重亲自上前扶他,边坦荡的大笑道:“禹殿主,半载以还,院中一切琐碎之事,多有偏劳了。”
这双目如凤的老人,果然正是浩穆院掌管紫星殿,坐于第二把交椅的“承天邪刀”禹宗奇,武林中人闻名丧胆的霸才!
他连声不敢声中,另一个面目粗犷,留着一大把于思胡子的独目豪士,亦已抱拳肃立,另外两个枯瘦如竹的老人,也早已恭谨的站在一边,神态异常崇敬,这三个人,可都不是等闲之辈,那位面目粗犷的中年人,乃是浩穆院双极堂堂主,江湖上提起来素有“生死一拋,左回金刀”的左回刀仇忌天,一个承天邪刀,一个左回刀,是浩穆院的两根砥柱,力能顶天地,功可泣鬼神,这两把刀,不知道曾经使多少黑白两道武林人物见而飞魂!
那两个瘦长枯干,仿佛欲乘风归去似的老人,则是金流阁切正副阁主,叱诧江湖垂三十余年的“妖老”留仲、“鬼叟”凌玄,这两个老人,都是出了名的狡诈百出,心黑手辣,缠不得惹不起的人物。
寒山重笑着向各人还礼,边为大家引见了梦忆柔,承天邪刀禹宗奇冷电似的目光在梦忆柔脸上一转,庄重的一笑道:“院主,梦姑娘美艳清丽,足当国色,此后院主将有人管束了。”
寒山重哧哧一笑,挽着羞涩不堪的梦忆柔,大步向门内行去,在二人足尖刚刚跨过那尺许高的金色门槛时,肃立两侧的劲壮大汉,已蓦然暴雷似的齐喊三声:“大威,大威,大威!”
梦忆柔想不到还有这种排场,吓得她一激灵,心腔儿似小鹿乱撞,而庞苍白,寒山重微微向两边壮士颔首,边低低的道:“柔,你已进了象征浩穆院的大威门了。”
梦亿柔心神未定,只有紧紧依着寒山重,承天邪刀禹宗奇率着众人一直跟随左侧,寒山重并没有问他其它堂阁之人为何不见,因为,寒山重知道,必定有着他们不能出面的原因,他们才会不在场的。
进入大威门,是一条打磨得光可鉴人的信道,直入三十丈,三十文前,有三栋宏大的楼阁一字矗立,那实时“长风”“卷云”“金流”三阁了,在三阁前的三十丈空间。
除了有数排龙柏种植,小亭三两处之外,全是空荡一片,在三阁左近的任何一个角度,皆可一目了然。
三阁之后,有花庭九方,此际正时满秋菊,粉黄红白,清雅引人,九方花庭之幽,便是左右分开的两幢黑色屋字,这两幢屋宇建造得方方正正,却是高大雄伟,有如两幢黑色行宫,这便是“银河”与“两极”两堂了,两堂之后,有枫林一片,婿红欲滴,枫林之侧筑着粉墙,三个小巧的月洞门留做通路,但是,此刻虽是白天,每个月洞门却都有八名黑色劲装的大汉持刀挺立着,看倩形,浩穆院的机要重地便在后面了呢。
寒山重等人缓缓行向银河堂,边走着,寒山重频频顾视,状甚欣慰,他一面察看,边沉和的道:“禹殿主,大概情形,在下都已清楚,现在形势可有变化?”
禹宗奇赶上一步,低声道:“昨夜自甘陕传来快马探报,谓大鹰教已有好手三十余名整装出发,方向似朝两湖,五天前,‘红巾队’的瓢把子遣专人来报,狼山派的大部人马忽然在深夜失踪,极可能亦潜向两湖……”
寒山重哼了一声,道:“我们自己地方之内,有哪一道的同源不稳?”
承天邪刀禹宗奇双目一闪,迅速的道:“这一点,请恕本殿尚未查明。”
左回刀仇忌粗悍的道:“院主,咱们还等着干什么?咱们应该采取主动,先行调集人马,一举将这些鸡零狗碎斩绝吧!”
微微笑了笑,寒山重缓缓的道:“敌暗我明,且不知到底有多少江湖朋友欲与吾等为仇,是而吾等兵力不应分散,集中固守,以逸待劳。”
说着,各人已来到以铜匾草体大书着“银河堂”三字的黑色石阶之上,在踏上阶石之前,寒山重忽然止步,回首向一直沉默无言的“妖老”“鬼叟”道:“留阁主,烦你与二阁主实时率人将本院红旗掌法赵思义逮捕,为敌人卧底者非他莫属。”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俱皆有如焦雷轰顶,瞠目结舌,寒山重卓立台阶之上,冷峻深沉,将怀中一面作三角形上雕有一座卧佛之像的白金令牌,交到妖老手中,再度狠辣的道:“赵思义若欲拒捕,便做强仇格杀勿论!”
妖老手持令牌,微微犹豫,寒山重神色一沉,厉声道:“留阁主,寒山重的话你听见么?”
这位金流阁的阁主连忙躬身称是,脚步却移动得缓慢,鹏翼巫尧慌忙上前,惶恐的道:“启禀院主,赵红旗乃为本院开山功臣,跟随院主出生入死,忠心耿耿,本阁担保,他决非卧底之人……”
寒山重淡淡的一笑,笑容又在剎那间变为冷厉:“巫尧,你敢袒护于叛逆么?”
鹏翼巫尧全身一震,黄豆大的汗珠顺脸而下,而低弱的道:“本阁不敢,但……”
“住口!”寒山重大吼一声,转向妖老及鬼叟:“你们还不拿人,莫非尚要寒山重亲自动手?”
妖老连连答应,招呼鬼叟一声,像两道飞虹,直奔前院而去。
巫尧顾不得擦汗,以祈求的眼光投注紫星殿殿主禹宗奇,这位举足轻重的奇才却微微摇头,转目他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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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魂……第十九章 是耶非耶 内忧外患
第十九章 是耶非耶 内忧外患
空气中充满了冷瑟与沉闷,像是冻结了一般,是的,寒山重这突然的举止,实在是太出人意外了,怎么会呢?在浩穆院执掌红旗的首座赵思义,他是那样的公正无私,赤胆忠心,在浩穆院十年以还,谁不知道“红旗赵”是一个忠义坦荡的正直之人?他又怎么会私通于敌?这,简直令人不敢置信。
每张面孔都紧绷着,没有人敢大声喘一口气,但是,每一双眸子都含有无法隐讳的痛惜与凄苦,他们知道,在浩穆院的规律之下,通敌是一种什么样的后果,那令人想起来就不寒而栗的后果!
梦忆柔显然也被这突来的转变所骇住了,她怔怔的站在一边,想劝劝寒山重,却又不敢启齿,只要一看到那双冷酷而森严的眸子,她又如何敢启齿呢?
像是一下子鼓足了勇气,“左回刀”仇忌天嘴角抽搐了一下,艰辛的道:“院主,这……这可是真的?”
寒山重冷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承天邪刀”禹宗奇以目光阻止了仇忌天再问下去,他稳重的道:“赵红旗掌握本院一切刑职,他之心怀为人,院主所知,不会较吾等鲜薄,院主若没有十成原因,亦绝不会做此惊人之事,各位,一个人,不论他是如何精练卓越,到了卖友通敌,舍义求安的地步,也就毫不足取了!”
“但是……”仇忌天仍然微弱的争辩道:“这似乎不可能……赵红旗会做出这罪大恶极之事……”
“承天邪刀”禹宗奇哼了一声,冷冷的道:“天能倾颓,海能倒流,云会变,地能震,仇堂主,除了已经证明之事,天下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
寒山重沉着脸,一直没有再讲话,“鹰翼”韦峰舔舔嘴唇,暗中扯了“鹏翼”巫尧的衣角几下,巫尧流着汗,又提心吊胆的道:“禀院主……这件事,本阁认为……认为是否应该再做仔细审查推敲?这恐怕,恐怕有冤……”
寒山重厉烈的狂笑一声,道:“冤枉?巫尧,这会是冤枉?在下已获有赵思义通敌之据,罪证确凿,足可令他死而无怨,巫尧,你以为寒山重是一个乐意向他自己多年兄弟探上手的无情之辈吗?”
巫尧连忙垂下头去,一边用力拨开了扯着他衣角的韦峰的手,“左回刀”仇忌天跺了跺脚,正待做最后努力,前面人影晃闪,一个体魄修伟,方面大耳,颔下留着一大把黄须的六旬老人,已像疯狂了一样飞奔而来,他的身后,紧紧跟随着“妖老”及,“鬼叟”,另外还有五名身披虎皮风披的浩穆壮士!
这留着黄须的老人此刻面容扭曲,那张方正的面孔,已全然被一片悲戚、愤怒,痛苦的神色所挤变了形,他喘息粗浊,一到寒山重面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下,沥血似的嘶喊着:“院主,院主,老夫接到院主的大威令了,院主,老夫会做奸细吗?老夫会是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信的小人吗?院主,老夫执法十余年,老夫跟随院主在刀山打滚,剑林舐血,院主你相信老夫会做出这种事情吗?院主,老夫自院主幼年相护,亲如兄弟,老夫会丧尽天良在老夫迟暮之年再出卖院主吗?院主,院主啊,你要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看看我赵思义是一条什么样的汉子啊!”
寒山重冷漠的面孔上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之色,他紧咬下唇,仰首望天,赵思义的每一个字,每句话,都像尖锥一样深深札入他的心底,他这时的歉疚与抱憾,实较面前跪着的老人更难受千百倍!
“鹏翼”巫尧大叫一声,“噗通”跪到在寒山重身前,颤着嗓子道:“卷云阁阁主‘鹏翼’巫尧愿以性命为赵红旗求情,乞请院主看在赵红旗往昔忠诚,一番汗马功劳之面,予以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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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寒山重蓦然大吼一声,厉色道:“仇堂主,你身为两极堂首座,红旗通敌你竟尚朦在鼓中,这失察之罪已是难逃,你尚有脸面再为他人说情?”
仇忌天神色一黯,低弱的道:“是,本堂当自请议处。”
“妖老”留仲及“鬼叟”凌玄忽然诡密的互视了一眼,这极快的,却已含有难喻之意的一眼是甚堪寻味的,但却因为太快,没有人注意,此刻,他们两个也缓缓跪在一边,垂首无言。
“承天邪刀”禹宗奇面色谨肃,他躬身道:“本殿忝掌紫星殿,却疏于防范,致出内奸,失察之罪,尚请院主发落。”
寒山重目光不动,冷冷的道:“寒山重自会聚召全院首座定议。”
说到这里,他忽然高声叫道:“长风阁阁主何在?”,随着他的呼唤,一条人影已似闪电般自银河堂虚掩的紫铜门内跃出,向寒山重长揖到地道:“长风阁大阁主‘生死报’姜凉谒见院主。”
这位三阁之首的长风阁阁主,是一个一眼望去就会令人产生无限寒瑟的人,他只有四十上下的年纪,面孔上不带一丝表情,冷漠而刻板,五官突出而鲜明,有如刀削斧凿,给人一种强烈的,代表力量与残酷的感受,尤其是,他身上的一袭黑色长衫,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庞大“千锥环”,更散发着一股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