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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狂侠天骄魔女-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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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明天动身。”

珊瑚道:“哦,你明天就要动身?”忽地一掌向耿照拍去,耿照吃了一惊,叫道:“你干什么?”珊瑚那一掌来势甚凶,学武之人,突然受到袭击,本能的会出手抗御。“啪”的一声,双掌相交,耿照身形摇晃,跄跄踉踉地退了几步,珊瑚又再一掌拍来,与耿照的手掌接触,却忽地轻轻一按,拉着他的手,扶稳了他。格格笑道:“不错,你的气力已差下多完全修复了,我可以让你明天动身了。”耿照这才知道珊瑚这两掌,乃是试他好了没有的。这时已是傍晚时分,珊瑚又笑道:“耿相公,恭喜你的伤好了。药是不必再吃啦,我给你弄几样可口的酒菜,给你庆贺。”过了一会,果然弄来了几个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壶美酒。

耿照好生过意不去,他知道珊瑚是蓬莱魔女的心腹侍女,与小姐情如姐妹,他也一向没有把她当作丫鬟看待,便邀她同饮。

酒意渐浓,珊瑚道:“古人以汉书下酒,婢子拙学寡文,不识汉书,给你舞剑助兴如何?”耿照道:“妙极!”解下所佩宝剑,交与珊瑚。

宝剑挥动,只见寒光四射,花雨缤纷,端的是矫若游龙,翩如惊鸿。耿照禁不住击节歇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狙丧,天地为之久低昂。耀如翌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这几句是唐朝大诗人杜甫,在长诗“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中的几句,对公孙大娘的剑术,赞扬备至。耿照歌此,即是把珊瑚的剑术,上比公孙大娘。

珊瑚嫣然一笑,说道:“谬赞了!”剑法一变,身形婀娜,柔腰贴地,宛如燕子掠波,蝶舞花影,剑法顿然从刚健而变为婀娜。珊瑚说道:“婢子也给公子歌一阙新词佐酒。”她挽了一朵剑花、剑尖指着对面墙壁悬挂的那幅“六州歌头”说道:“张于湖这一首六州歌头苍凉沉郁,我给你歌另一首温婉清丽的六州歌头。”

只听得她曼声歌道:“东风着意,先上小桃枝。红粉腻,娇如醉,倚朱扉。记年时:隐映新妆面,临水岸,春将半,云日暖,斜桥转,夹城西,草软莎平,跋马垂杨渡,玉勒争嘶。认蛾眉,凝笑脸,簿拂胭脂,绣户曾窥,恨依依。共携手处,香如雾,红随步,怨春迟。消瘦损,凭谁问?只花知。泪空垂。旧日堂前燕,和烟雨,又双飞。人自老,春长好,梦佳期。前度刘郎,几许风流地,花也应悲。但茫茫苍霭,目断武陵溪,往事难追。”

这首词虽然也是调寄“六州歌头”,意境却与张于湖的那首大不相同。张词是直抒志士胸臆,此词则是婉诉儿女情怀。词中是写一双痴情儿女,在无可奈何中分手,追思往事,不胜凄婉。与珊瑚那妙曼温柔的剑舞配合起来,真是歌舞双绝。耿照听得心头如醉,不由得想起表妹秦弄玉来,暗暗叹了口气。

珊瑚经缓收了舞姿,交还宝剑,问道:“公子何以脸有不悦之邑,敢想是我的剑舞太坏了。”耿照笑道:“你歌舞双绝,以此佐酒,胜过汉书万倍。只是我多饮了几杯,又听了你的歌辞,不禁想起一些往日的亲友。”珊瑚又嫣然一笑,说道:“哦,原来如此。你想的谁人,可是想那玉面妖狐?”耿照佯怒道:“你又来取笑了,他日我告诉你的小姐。”珊瑚笑道:“婢子谢罪,相公,你可别生气啦,以后我再也不提那妖狐就是。”

耿照心里正想:“此女能文能武,剑法精妙,又解诗词,不知何以却做了人家的婢女?”这话他当然不方便问,正在思想,珊瑚却忽地向他问道:“耿相公,你今年几岁?”

耿照心头一跳,蓦地想起了连清波来,当日连清波与他初会之时,她也向他问过年岁。耿照暗自想道:“莫非是她也想与我结为兄妹?”当下答道:“我今年虚度十八春了。”

那壶美酒早已给他们喝得干干净净,珊瑚又添上一壶,再喝了两杯,醉颜酡红,忽地幽幽叹了口气。耿照禁不住又是心头一跳,问道:“珊瑚,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之事?”

珊瑚道:“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嗯,那也不必去说它了。”耿照亦已有了六七分酒意,细品味“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这一句话,触起自己惨痛悲伤的种种遭遇,不禁悲从中来,难以断绝,默默无言地陪着珊瑚又喝了几大杯。

珊瑚忽道:“耿相公,你可知道我为何问你年岁?”耿照道:

“不知道。”珊瑚黯然道:“我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知交,要是他还活在人间的话,今年也是十八岁。”耿照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和他既是知交,怎的连他的生死存亡都不知道?”珊瑚道,“他也像你一样,是个有志气的青年,本是我的邻居,四年前忽然遭遇了一场横祸、从此就再也不知道他的消息。嗯,他不但和你同年,连相貌也有几分相似;所以我见了你,就不禁想起他来了。”珊瑚本是说过不欲提的,但终于还是把她的“伤心事”透露出一点端倪。

耿照心道:“原来如此,她是酒人愁肠,伤怀念旧,并非想与我结为兄妹。”对珊瑚的身世,不觉起了几分好奇之念。但他是个厚重的人,虽然有了酒意,却也还知道江湖的避忌,心想:

“每个人都有他的秘密,我自己的身世秘密也是不愿向人吐露的,何必问她。”

珊瑚道:“耿相公,你可是在想什么?”耿照道:“没什么。”珊瑚斜着眼睛看他,忽地笑道:“不对,耿相公,你一定是有着什么心事,大约因为我是婢女,不愿对我说吧。”耿照这时确实是被珊瑚勾起了心事,原来他是由珊瑚的遭遇而想到自己的遭遇,想到了自己与表妹秦弄玉也是由于一场横祸而彼此分离,而巨直到如今,还不知表妹是敌是友。这遭遇比珊瑚的更不幸了。

他虽然不知道珊瑚所遭遇的是什么横祸,但最少她还在怀念“那个人”,言语中对那人充满爱意,显然不似自己与表妹一样,已成了仇人。

耿照与珊瑚相处了这几日,由于珊瑚性情爽朗,相处几日,已如多年老友一般。耿照也从没有将她当作婢女看待。可是虽然如此,他也还不愿意把自己的心事向她倾吐。当下给她言语挤兑,一时大急,急忙说道:“你的武功,比我高明十倍,我怎,会因为你是婢女看轻你呢?我是在想——”珊瑚道:“想什么?”耿照随口说道,“我是在想——嗯,听你这么说,你不是从小在柳家长大的了。”这句话是他无话可说,临时随便想起来的,说出来后,忽然觉得不妥——这岂不是刺探她的身世秘密了?

珊瑚倒没有嫌他冒昧,爽爽快快的便回答道:“不错,我本来不是自小就给人家做婢女的。不瞒你说,这婢女是我自愿做的。”她又喝了一杯,接续说道:“我遭遇横祸那年,刚是十三岁,孤身女子,无靠无依,幸得高人指点,这才投靠到公孙隐门下,情愿做他家的婢女的。”耿照说道:“你的小姐不是姓柳么?这公孙隐又是何人?”

珊瑚笑道:“我事先没有向你说明,怪不得你弄糊涂了。这公孙隐是武林中一位有大本领的老前辈,我们的小姐就是他的徒弟。”耿照这才明白,说道:“哦,原来如此。”

珊瑚接着说道:“这公孙隐本领极高,性情又极怪僻,他早年纵横江湖,中年过后,却忽然卦刀归隐,很少与江湖人物往来。我幸亏得高人指点,才找到了他。他本来不想收我的,恰好那大小姐也在家中,小姐与我一见,就很投缘,是她要公孙隐收留我的。公孙隐无儿无女,只有小姐这个心爱的徒儿,对她的话百依百顺,就说:‘好,让你有个伴儿也好。’从此以后,我就一直服侍小姐啦。”

珊瑚道:“这些事情,你可不要向外人说。公孙隐不愿意人家知道他。”耿照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向旁人乱说。”珊瑚笑道:“我就是因为相信你才对你说的。我跟小姐的时间最长,玳瑁后我一年进门,至于其他几个侍女,则是小姐出道以后才陆续收下的了。所以小姐对我和玳瑁两人,感情最好。她这次派我送你,那是对你十分看重的了。”耿照道:“多谢你家小姐,更多谢珊瑚姑娘。”

珊瑚瞅了耿照两眼,说道:“你这人客气得紧!”忽地格格娇笑,眼角却又有晶莹的泪珠,耿阻道:“姑娘,你喝得多了!

该歇息啦!”珊瑚醉态可掬,举杯吟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好,我听你的活,你也别喝啦!”这时候耿照的酒意也已有了七八分了。

珊瑚收拾了杯益,服侍耿照上了床这才走开。耿照酒意上涌,心事如潮,想起了秦弄王,想起了连清波,最后也想起了珊瑚。心中想道:“这珊瑚的遭遇与我倒也有点相同,却是可怜。”想了一会,酒力发作,倦极欲眠,也就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红日当窗,珊瑚已在房中催他起来。耿照收拾好行李,便与珊瑚一道出去,向玳瑁辞行。玳瑁对他们打量了好一会儿,忽地“噗嗤”一笑。

珊瑚诧道:“你笑什么?”玳瑁道:“你这身衣服——”珊瑚道,“怎么啦?这是我平日穿着的衣裳,有什么可笑?”玳瑁道:

“你为何不乔装男子?”珊瑚道:“扮作男子,走一步路都的留神露出破绽,我受不了拘束。”又道:“我伯什么,倘若有人敢来戏侮我,那就是他嫌命长了。”玳瑁笑道,“你武艺高强,当然不怕强徒欺侮,但你就不伯、不怕——”珊瑚道:“怕什么?”玳瑁噗嗤一笑,说道:“你仍是女孩儿家装束,和耿相公一路同行,不怕人家当你们是对小夫妻么?”

珊瑚这才知道玳瑁是兜着圈子来笑话她,不禁大发娇嗔,扭着玳瑁道:“岂有此理,你这丫头疯言疯语,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我奉小姐之命送耿相公,光明磊落,怕什么别人闲话?”玳瑁给她扭得喘不过气来,忙道:“好姐姐,你饶了我吧。我不敢再乱说了。说正经的,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呢。”

玳瑁生性顽皮,她和珊瑚是一向开玩笑开惯了的,珊瑚性情爽朗,虽然也有点难以为情,还不觉得怎么,耿照可涨红了脸,几乎就想提出独自下山,不必珊瑚送他。但转念一想,如此一来那就更着了痕迹,显得自己太过小气,把玩笑当真了。只好哑声不响,躲到一旁。

玳瑁道:“我拜托你一件事情,你回程之时,请顺路到我的老家一看:看我的兄弟回来了没有。”珊瑚道:“有什么酬劳?”玳瑁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我给你做媒。”这句话耿照没有听见,珊瑚又跳起来,伸手就要撕她的嘴,玳瑁忙道:“别闹,别闹。我给你绣两个荷包。”珊瑚道:“这才像话。”不觉又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有老家,我是连老家也没有了。”玳瑁道:“珊瑚姐姐,你不用伤感,他们男子汉常说:大丈夫何患无家?你是巾帼英雄,我就套用他们男人的这句口头禅送你,女英雄何患无家?”珊瑚道:“多谢,可惜我不是女英雄。”忽地体会到玳瑁这句话话中有话,实含深意。只是“多谢”二字已经出口,恼也不是,气也不是,只好再瞪了玳瑁一眼。

玳瑁笑道:“耿相公,我和珊瑚姐姐是一向说笑惯了的,你别见怪。”向耿照赔了个罪,耿照啼笑皆非,也只得向她还了一礼.玳瑁直送到山下,这才与他们道别。

耿阻小时候常与表妹在一起玩耍,但和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子结伴同行,这还是第一次,再加上玳瑁的那一番取笑说话,心里头便不免有点疙瘩,总觉得难为情。幸好珊瑚倒是落落大方,一路上和他说说笑笑。少年人胸襟坦荡,不久,耿照也就抛开了顾虑,恢复了自然,不再把玳瑁的话放在心上了。

两人一同赶路,不感寂寞,不知不觉,夭色黄昏,珊瑚认得路,带他到一个小镇,向二家客店投宿。

那掌柜瘴头鼠目,样貌猥琐,歪着眼睛问耿照道:“我们只有一间上房,一两二钱银子一天,你要不要?”耿照道:“只有一间房子,那不行啊!”掌柜的睨他一眼,带着诧异的神情,怪声怪气地问道:“你们不是小两口子么!”耿照涨红了脸,忙摇手道:“不是,不是。”珊瑚掏出一锭大银,当的一声,在柜台上一抛,说道:“我们是兄妹二人,最好你给我们两间相连的上房。这一锭雪花银先付房饭钱,多下来的赏你。”这一锭银子足有十两,掌柜的眉开眼笑,忙不迭地打躬作揖道:“小人无知,说错了话,相公恕罪,哈,巧极了,恰好有两间相连的上房,客人刚刚搬走,我一时没有想起来,正好让给你们。相公,你高姓大名,从哪儿来,到哪儿去!”耿照胡乱说了两个名字,与珊瑚认作是一对兄妹到外县探亲的,在旅店的登记簿上写了。

两人关上了房门,珊瑚笑得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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