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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龙湉天下之剑谍-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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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找到一点线索。

在柳园,柳风对阴影这样说过:“如果有一个人不相信龙湉还活着,这个人一定就是疯狗。如果有一个人能够首先找到龙湉,这个人也是疯狗。”

阴影不着声,有些不服。

因为他有狗灵敏的嗅觉,狼一样的耐心,毒蛇一样的出击。更擅长刺探、跟踪,可以像一个影子一样跟着你,你根本无法摆脱。

——他自信在这方面远在疯狗之上。

看着阴影的神情,对于手下的心理,柳风自然了若指掌,不慌不忙解释说:“如果龙湉还活着,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疯狗。”他的表情好像有点惋惜:“因为疯狗把龙湉招待得实在太周到,他一定会终生难忘,在夜深人静抚摸伤痕的时候,一定会时时想起疯狗,一定会非常的‘感激’。”

“所以,如果有一个人能首先证明龙湉是死了,还是活着,这个人一定就是疯狗。”他笑的很愉快:“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疯狗很快就会看到人了。”

洛带镇有一处会馆,里面有一戏台。据线报,龙湉最后一次露面,就是在这里听戏,还前往后台向女旦献花。

经过一条窄窄的小巷,灰砖砌墙,青瓦屋檐下挂着一溜红灯笼。小巷尽头,一个很大的四合院突然出现在眼前,古朴的青瓦房顶、原色木制花窗、别致的吊脚楼,显得气势恢弘,凌风欲飞,古朴庄严。

古韵犹存的戏台上,这天演出的戏叫《窦娥冤》。是疯狗亲自点的,他相信,龙湉一定会很喜欢。

有没有冤,有没有仇,不仅天知、地知,而且他知,龙湉也知。

疯狗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来了八只野狗、十只土狗。

——这些当然不是真正的狗,而是非常可怕嗜血的杀手。

会馆里的每一处角落、每一个旮旯,都提前进行了地毯式的细细疏理,这十八条狗都化装之后隐藏在人群中,有装成听戏的、卖糖果的、倒茶的,一个装成花旦,正在台上咿咿呀呀的清唱。

还有一位侏儒真的装成了一条狗!

清场之后,惟一有嫌疑的人,是一位乞讨的瞎眼的老太婆。

据说是从外乡流浪来的。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龙湉的同伙?为了不“惊蛇”,疯狗以眼神示意不要“打草”。他很沉得住气,悄悄蹭在最不起眼的一个角里,半眯着眼,张着牙齿黄黑的嘴,静静地等待龙湉的出现。

只要一现身,就是如闭塞眼睛捉麻雀一样,也能捉住他,或者杀了他。

龙湉会不会来呢?

就在台上唱到“把酒寄歌坊,看红尘世态凉,狼蛇滿目何惆怅。青筋几张,毫尖几扬,当朝腐朽雄文蕩。恨茫茫,娥冤绝唱,千载尚流芳。”的时候,龙湉真的出现了。

穿着件长袍,手里托着个鸟笼,就从院门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难道他不知道这里已是一片杀气?不知道从他脚跨入大门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无法再走出去?

——除非被抬出去。

疯狗半眯的眼忽然张开,简直就像在做白日梦一样活见鬼了,如不是亲见,真的不敢相信眼前来的人就是应该已经死去的龙湉。

来人和龙湉一模一样,就是那种懒散的坏笑也一模一样。

这个所谓龙湉,其实就是龙军。他冒名龙湉,就是为了扰乱对方的视线。

他找了一个最显眼的位子坐下,翘着二郞腿,要了一碗茶,一包瓜子,一枝花,悠闲地听起戏来。

所有的狗们都在等疯狗发出动手的指令,有两个装成卖糖果和倒茶的,就在龙军身边不远处有意无意的游荡,抢占了最佳出刀的位置。连那条侏儒装的狗也在龙军脚下轻嗅添食。

这是最好的时机。

只要疯狗作一个微小的暗示,至少有一把刀、一只滚烫的茶壶、一口张大的利嘴会马上招呼到龙军身上。

绝对是万无一失。

疯狗却没有任何动作,他的掌心竟然因紧张而起了汗。因为他拿不准龙湉还有没有同伙,吃不透龙湉现在有多高的武功。

更重要的是,他心里居然有一丝犹豫,甚至还有一丝不祥的感觉。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也说不清楚。

龙军忽然站了起来,拿了一枝花,往后台走去。

疯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因为事先定下的计划中,格杀龙湉的地方就是后台。他立刻发出指令,悄悄地跟在龙军身后,掩杀过去。

后台有一处换衣间,此次带来的最精锐的八只野狗全数藏身在哪里。

疯狗虽然只剩下一条腿,动作却很快,龙军刚入后台,他就如风般而入。里面却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只有死人,八个死人。

这八人分藏八处不同的地方,有的在房梁上,有的在屏风旁,有的在桌子下,有的在铜镜后,是谁能在一瞬之间,将八人杀于刀下?

疯狗只觉一股冷气串上背脊。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一阵刀光,只有刀光,却没有人。因为刀光实在太快,快得让他根本看不到人!

刀光过后,他惟一的一只腿就突然从身体分离了,永远的分离了。然后,他就似散了架一样倒了下去。

倒地之前,他还看到了无比惨烈的一幕:惨叫中,紧跟进来的十条土狗,一个个似被扔的石头一样,回飞了出去。

“回去告诉你的主人,要他在家里洗干净等着我,很快就会轮到他了。”这是疯狗最后听到的声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外面,《窦娥冤》第一场刚好谢幕。

二十九、快意

谁是江湖上最令人恶心的人?被问的十个人,有十个都肯定会回答:“柳凡”,绝不会有第二种答案——这一结果得到了武林“疯神榜”的确认。

这么说吧,此人一上街,行人要么作鸟兽散,要么向他扔鸡蛋,要么向他吐口水,要么背身不敢看。

作为江湖历史上最强的废材,在长安大道被砸了两包墨汁,把老家伙吓一个张口结舌,这还算小儿科,对他倒不算新鲜事。前两天刚被人砸了马车,要往上回溯几年,还有被人泼粪的,有句话叫泼水难收,其实泼粪同样也难收——他被泼粪的时候表情十分精彩,现场看到的人事后形容“一脸的不可思议状”,猜测老家伙内心可能又惊又喜——俺老而不死的七十多岁了,居然还有如此魅力。

柳凡就是这样一个古来稀的老不死。

平常人也没什么,问题是,他是柳风的大伯,是目前柳园健在的辈分最高的人。连柳风一见到他都头疼,可他却活得越活越精神,好像还要“健在”几年,好像一直可以“健在”下去。

柳风私下里也劝大伯少出门,怕引起不必要的轰动负效应,可越劝这老家伙越喜欢出去。按他的说法,理由就是“凡是别人反对的,我就支持,凡是别人支持的,我就反对。”

一不留神就出去了。

其实,也不是不留神,柳风还专门安排人明为保护,实为看管他。可是,这些人一见到柳凡就走神,不是跑得远远的,就是昏倒在地,不是蹲在地上呕吐,就是笑破了肚皮。

柳凡的这种类似现象其实与近年来在江湖开始泛滥的一种“犯贱心理学”有关,这种“心理学”肇始于流行。比如簪花,又称插花,是将花朵插在发髻或冠帽上的一种装饰方式。所戴的花可以是真花,也可以是用丝帛制作的假花。

这本来是妇女的打扮,可是,这天柳凡居然也头戴簪花、以香熏衣、涂上唇膏,高高兴兴外出秋游,敞开上衣,露出浑身刺青,招摇过市。

行走于流行的江湖。

他身上的刺青,刺的是所交往过妇人的姓名、年龄、形貌,非常详细地一一刺在身体的各个部位,他把这种刺青图案称为“情人针史”。还曾赤裸上身,专门到这些妇人家门口,挨家挨户袒衣讨钱,美其名曰“回头是岸功德钱”。

这些妇人后来不是再也没脸出门,就是找根绳子上吊了事。

从柳园的大门到长街的尽头,不过几百丈的距离,柳凡就收到了二十七只鸡蛋,三把青菜,五只西红柿的“致敬”。

刚转过长街,又收到一样飞来的特殊礼物:一把刀,如风一样挥来。

一刀就割下了他的头。

因为刀实在太快,太突然,等柳园的人回过神来,仅看到一菊花,地上用刀划的两个入土三分的字:“龙湉”。

一信物,两个字。

你随便在江湖上问一个人:“你每天干什么?”

他的回答很可能就是:“吃饭,睡觉,骂小小。”

“为什么要骂她?”

“她这辈子没做好事,就爱糟蹋人!”

小小是一个人的名字,如果说,要评江湖上最“敬业”的人,十有八、九个人都会评:“小小”。

她并没有出落个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只长得身材矮小,面目黑青,奇丑无比。平心而论,上帝给她关了一扇门,又会给她开了一扇窗。对于丑陋的人,人们往往寄希望于她的心灵,而这位小小,偏偏表里如一,黑胖娘们不但好权善妒,而且是个施虐狂。

作为武林“疯”神榜“敬业”之首,她是负责金矿开采的监工总头目,三更刚过,就会叫手下将矿工们赶下床,开始开工,稍有不从,不是鞭打,就是棍棒交加,拳打脚踢,令人发指。

在她的眼中,所有的这些人都是“牛”,既要挤奶又不用喂草的一类牛。就是这位其貌不扬的小小还刷新了两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江湖记录:一、手下矿工死亡人数之最。二、为了补充,强拉壮丁人数之最。

在接受“留春院”采访时,她语出惊人:“矿难与矿工素质不高有关,谁叫你不幸生在这里了?”——后来成为黑色定律。

妙哉斯言。真是一语中的,众人闻之无不对其恨之切齿入骨。

可是,在柳园众多打手的保护下,她一直活得好好的,好像谁也奈何不了。

直到这日,太阳已晒到屁股了,小小居然还没有出来骂人,众人感到很奇怪,有一个打手实在忍不住,大着胆子破门而入,却发现她早已被杀在床,床上还有一枝菊花。

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根本没有人知道。

墙上只有两个血字:“龙湉”。

如果说猫有九条命,那么,疯狗就有十条命。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活着看到老大。还有机会把最后听到的话吞吞吐吐断断续续向老大转述,每说一个字,柳风的眼角就跳了一下,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布满了沉重的阴霾,显得心事重重。

疯狗最佩服,最崇拜,也最看不起,觉得最不要脸的人就是老大。可是,最阴险最有头脑最有办法的老大,为什么一言不发,转身而去?

柳凡、小小的死早已如一场地震,震慑江湖。

死里逃生,疯狗自己何尝不也是心有余悸?

三十、杀手

柳风精致的住宅在柳园西侧的一片枫林下,层林尽染,霜叶红遍。覆盖满是枫叶的小径延伸到门前,整个宅院被温暖所笼罩,被秋风所吹拂,仿佛一种如血的激情在燃烧。

雅舍前建有一木结构构景亭,名为叠翠亭,题有亭联,衬托景色,谓之“枫林秋色”。柳风就在这里接见了太监。

他刚从洛带镇赶回来。

“情况怎么样?”柳风问:“你看到了什么?”

“根据你的命令,我一直悄悄地跟着疯狗,装成一位乞讨的瞎眼老太婆混入了会馆。”太监恭恭敬敬地说:“其实,我眼睛一点也没有瞎,不仅看到了龙湉,还目睹了那一战。”

“真的是龙湉?你敢肯定?”

“是的。”

“会不会是易容化装成的?”

“绝对不会。”太监说:“我是一个专门行刑的人,对人体结构了如指掌,如果是一位易容的人,绝对逃不过我的眼睛。”

“虽然过了两年多,一个人的经历、知识、甚至外貌都会有所改变,但是一个人的躯体结构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我曾在云天水榭近距离地仔仔细细观察过龙湉,这个人身体很独特,很协调,身上有二十七处地方适合用刑,有三处最明显的个人特点,与我在洛带镇见到的人完全一致。”

柳风“嗯”了一声,惊问:“难道真的是活见鬼了?”

“按理,疯狗刺瞎了龙湉的眼睛、打断了他的脊骨、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割下了他的舌头。这样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复原的。”太监说:“可是,江湖之大,无奇不有,也不敢说没有这样的人。”

柳风点点头。

“我一直拿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可是,却发现根本无法说服自己,因为这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太监诡笑:“除非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就是还有一位和龙湉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

柳风眼睛一亮。

“可是。”太监苦笑:“我们已将炭黑村荑为平地,把那里的人全部杀得干干净净,不然,还可以找找龙湉出生时的见证人,比如接生婆什么的,说不定就能查出真相。”

柳风叹了一口气,有其果,必有其因,屠村的命令是他下达的,也怨不得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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