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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天观双侠 (多情浪子痴情侠)-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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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绰约长叹一声,不知该说甚么,只低声道:“你尽情哭罢。”

次日清晨,文绰约醒来时,凌昊天已不在房中了。她怔然一阵,起身望着空旷的房间,心中感到一阵难言的空虚。她耳中似乎还能听到凌昊天哀凄欲绝的哭声,心下又是伤感,又是酸楚:“他这一辈子是再也忘不了她了。他伤心的时候,有我在他身边;我伤心的时候,却有谁在我身边?”

凌昊天离开文绰约,心中又是疼痛,又是惭愧,不知道自己做了甚么,也不知道以后要做甚么。他信步乱行,向山上走去,忽有两个僧人走了过来,喝道:“甚么人,竟敢大胆滥闯本寺?”

凌昊天全不理睬,直往山上走去。那两个僧人原是少林中人,但职位甚低,并未参与嵩山大会,因此不识得凌昊天。但见他双目红肿,神态有异,对望一眼,执起木棍拦住了他。凌昊天双手一伸,夺下了棍子,扔在地下,头也不回地走上山。那两个僧人见他出手奇快,甚是惊诧,忙传讯上山。路上又有七八批僧人出来阻拦,凌昊天一言不发,将挡路的人全打退了,径自来到山门口。

却见门口站了十八名武僧,各持齐眉棍,向他怒目而视。凌昊天大喝一声,冲上前就打,十八人齐声呼喝,结成阵势,将他围住。凌昊天此时就是需要跟人打上一架,尽情发泄一番,便疯了似的胡打猛踢,那十八人竟然奈何他不得。如此打了不知多久,凌昊天内伤发作,胸口疼痛,一个不留神,腿上中了一棍,痛彻骨髓,摔倒在地。三名僧人趁隙跳上前用棍压着他,一名武僧喝道:“小子是谁,存心上山来捣乱么?”

凌昊天闭目不答。另一名武僧道:“你到底有何企图,快快说出,免得受皮肉之苦。”凌昊天睁眼道:“你干么不杀了我?”那武僧一怔,凌昊天忽然一挺腰,翻身站起,左腿扫出,将身边两个僧人扫倒了,低头避开迎面打来的棍影,伸手夺过两枝齐眉棍,左右挥舞,将众僧逼得无法近前,纷纷退开。

凌昊天见众僧不是自己对手,将两棍往地上一扔,大步向山门走去。那十八名武僧齐声怒喝,又围了上来。忽听山门口一人叫道:“快快住手!”

十八名武僧立时退开,凌昊天抬起头,却见一个中年僧人快步奔上前来,叫道:“小三,是你!你没事么?”正是清召大师。清召回头向那十八棍僧道:“这位便是凌昊天凌三施主,是我少林恩人,你们还不快快赔罪?”

凌昊天一怔,这才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少林寺。清召见他神色有异,上前拉住了他的手,极为关怀,问道:“小三兄弟,你内伤如何?不碍事么?”凌昊天摇了摇头。

清召叹了口气,说道:“正派中有些人心胸狭窄,出言偏激,你别放在心上。我们少林一寺都很承你的情。正派中人此时都已下山去啦,大会也已结束了。你放心罢,少林寺永远欢迎你。”

凌昊天道:“那些人说过些甚么话,我半句也没记着。清召大师,我可否在贵寺借间空房,住上几天?”清召点了点头,见他似乎别有不愿说出的心事,便不多问,亲自领他去寺后的单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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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傲视天下 第一百五十一章 悲怆之鼓

凌昊天在少林寺住了数日,便已到了九月中旬,离十月十八越来越近。他知道自己绝没有勇气站在喜堂上观礼,便始终没有回家。清召和清圣方丈担心他的内伤,轮流前来探望,替他运气疗伤。凌昊天意兴阑珊,对自己的内伤毫不关心,却也不推辞几位僧人助他疗伤。

他的内伤好些之后,便整日独坐在寺后的古松下,望着少室山发呆,直至日暮。通宝过来问道:“凌三公子,要用药石么?”凌昊天摇了摇头。通宝十分担心,问道:“你早斋?午斋都没吃,不饿么?”凌昊天又摇了摇头。

通宝劝不动他,只好叹口气,说道:“你随时饿了,就出声叫我。”

通宝离开不久,凌昊天听得前殿传来钟罄木鱼之声,知道僧众正在做晚课,便起身走向大殿。他站在殿外倾听五百僧众同声诵念晚课经文,各般咒语?祝祷文?圆觉经文?楞严经文,忽然听到一句圆觉经中的偈语:“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心中一震,感到一股难言的酸楚和觉悟,闭上眼睛,双掌合什静听,但听众僧已开始诵念楞严经的偈语,声震厅堂:“妙湛总持不动尊,首楞严王世稀有。销我亿劫颠倒想,不历僧只获法身。愿今得果成宝王,还度如是恒沙众。将此深心奉尘?,是则名为报佛恩。伏请世尊为证明,五浊恶世誓先入。如一众生未成佛,终不于此取泥洹。令我早登无上觉,于十方界坐道场!”

凌昊天全副身心都沉浸于偈语之中,一时竟愣了。

晚课结束,已近子时,僧人鱼贯走出大殿,各自散去,有的往禅房静坐,有的至后院练功,有的忙于操作杂务。

凌昊天脑中似乎仍回响着众僧的诵念之声,恍惚来到大廊西侧的鼓楼,抬头见僧人灵苇正准备击鼓。他心中一动,忽然跃上鼓楼,向灵苇道:“让我来。”

灵苇一呆,便将手中木槌交了给他。凌昊天端立于鼓前,息心凝神,深深吸一口气,双槌在鼓周一画,便开始击鼓。始缓而沈,渐重而急,重时如惊涛骇浪,春雷破空;急时如狂风卷地,骤雨突侵;沈时如诉尽人间悲辛,道尽世间酸楚;缓时如寂心观照,反心自省。前后反复多次,声声扣人心弦。

一寺五百僧众皆停下手中工作,怔然静听,有的心神受其震慑,随鼓声入定;有的内力为其激荡,充斥体内;有的悲从中来,痛哭流涕。凌昊天的鼓声中贯入了浑厚沛然的内力,倾注了悲伤无奈的心境,隐含着苦尽甘来?出世升华?看破红尘的觉悟。

少林僧众以武功禅修闻名天下,竟皆为凌昊天的鼓声痴狂,整个少林寺好似全融入了鼓声之中,全寺僧人只剩下了一个脉动,一个声响。远近数十里的寺庙人家听闻鼓声,也皆为之震动,闻者莫不肃然呆立,凝神静听,如痴如醉。

凌昊天击了半个时辰,才在一阵急鼓之后,画然而止。他全身已为汗水湿透,闭目调息,眼前似乎看见了凤冠霞披,花烛高照。

他从台阶步下鼓楼,只觉双腿酸软,心痛如椎。他长叹一声,走回单房。寺中众僧纷纷相询击鼓者谁,灵苇告知乃是凌昊天,各人无不惊叹拜服。

那夜凌昊天无法入眠,痴望窗外明月,脑中一片浑然。寅时天尚未亮,少林僧众已开始鸣钟。凌昊天一日未食,一夜未眠,恍惚来到东廊,见一高瘦老僧一手持钟绳,一手成掌竖于胸前,敲一声钟,口中念唱一句“叩钟偈”:愿此钟声超法界,铁围幽暗悉皆闻。闻尘清净证圆通,一切众生成正觉。

洪钟初扣,宝偈高吟。上彻天堂,下通地府。

上祝当今皇帝,大统乾坤;下资文武百官,高增福慧。

三界四生之内,各免轮回;九幽十类之中,悉离苦海。

五风十雨,免遭饥馑之年;南亩东郊,俱瞻尧舜之日。

干戈永息,甲马休征,阵败伤亡,俱生净土。

飞禽走兽,罗网不逢,浪子孤商,早还乡井。

无边世界,地久天长。远近檀那,增延福寿。

三门镇靖,佛法常兴。土地龙神,安僧护法。

父母师长,六亲眷属,历代先亡,同登彼岸!

他听到“浪子孤商,早还乡井”两句时,心神动摇,忍不住伏地大哭。

当日他来到清圣方丈的丈室,请求方丈为他剃度。

清圣闭目思虑一阵,说道:“凌三公子,老衲昨夜听闻你的鼓声,觉你慧根深重,佛缘深厚。然你心底情义二字根深蒂固,乃是性情中人,老衲以为你不适宜出家。江湖上大有可为之事,还待你去成就。”

凌昊天默然自思,觉清圣所言不错,便向方丈拜别,独自离开了少林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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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海外奇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朝 鲜船难

凌昊天大闹正派大会、在少林击鼓震慑一寺僧人的种种事迹,很快就传遍了武林。赵观听闻之时,人已在北京城中。他闻言怔然,心想:“小三心中悲怆,发而为鼓,竟能震撼如此。但盼他不要看破红尘、出家为僧才好!”

他想起在虎山时听说凌家兄弟的婚期定在十月十八,此时已是九月下旬,想来凌昊天始终没有敢回去面对宝安。又想:“文绰约追上去找小三儿,不知后来如何了?她对小三一片痴心,这回追上去是打定主意要跟了小三儿了。就怕小三忘不了宝安妹妹,不得不拒绝文姑娘的情意。”

却说那时赵观和陈家姊妹、文绰约等赴虎山助拳,在虎啸山庄留了一夜,陈家姊妹因挂念关中老家的情况,次日便向凌双飞等告别,赶回关中。赵观与陈氏姊妹一同离去,直送她们到济宁才分手。陈如真依依不舍,骑着黑马离去时还不断回头,直到看不到赵观的身影才止。

赵观虽也有些舍不得陈如真,但他心中却记挂着另一件要事。他当时听段正平诉说凌昊天与弯刀三雄对敌之事,立时猜想这三人便是曾上幽微谷查找百花门人的敌人之一。他一离开虎山,便即广令百花门人搜索余下二人的踪迹,并写了封密信回青帮总舵,请赵帮主传令各地青帮兄弟代为留意。百花门与青帮的眼线何等广密,数日后便有人传讯回来,说见到两个身穿锦衣、佩带弯刀的人匆匆赶往北京城。又过两日,百花门人已查出了他们的来历:这二人名叫聂无显和苏无遮,都是皇族子弟,在御前担任锦衣侍卫已有数十年的资历。

赵观得讯之后,心中惊疑不定:“北京城和苏州相隔千里,难道来情风馆下手的真是从京城派出来的侍卫?谁能遣得动这些人?娘又怎会和京城的人结仇?”又想:“这些侍卫平日只在皇宫内院中出入,难怪十多年来半点踪迹也寻不到!”心想机不可失,立即带了萧玫瑰、小菊、白兰儿、舒堇、丁香等百花门人北上京城。

一行人匆匆北行,来到天津城外,却见一队青帮兄弟已在城外等候,言道丙武坛主年大伟听说江坛主北来,特令手下在城外守候迎接,一定要替赵观接风洗尘云云。赵观推辞不得,又见姊妹路上奔波辛苦,心想此地离京城已近,原该停下好好盘算入京后的策略,便带了众女同去年家作客。

年大伟自从上回被赵观整了之后,便对这江坛主敬畏交加,之后听闻他在武丈原立下大功,更对他敬服得五体投地。这番有机会招待,自是竭尽心力,周到之至,先请众人在自己家中梳洗更衣,又设下盛宴招待。筵席上年大伟不断敬酒,口中恭维称赞不绝,着实客气巴结。赵观无心去听他腴词恭维,只微笑敷衍。

筵席进行到一半时,年府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一人高声喊道:“知府大人驾到,传年大伟接见!”

年大伟一惊,忙向赵观告罪,匆匆整理冠带,赶出去迎接。

过了好一阵,年大伟才回到厅上,脸色甚是古怪,低声道:“江坛主,这事儿颇有些蹊跷,请借一步说话。”

赵观见他面有难色,便跟着他来到一旁的小厅,但见他关上房门,遣走了婢女小厮,赵观开口问道:“怎么了,知府半夜来找年兄,可是惹上了甚么麻烦?”

年大伟摇头道:“不是我这儿有麻烦。我和桂知府的交情不错,他碰上了一件棘手的事,才跑来跟我商量。事情是这样的。昨夜塘沽口外发生了一宗船难,一艘大船在港口外燃烧沉没,许多渔民都看见了。诡异的是,据说那船是从朝鲜国来的。”

赵观奇道:“我国和朝鲜并不通航,朝鲜船怎会航到这渤海湾来?是给官兵拦劫下的么?”年大伟道:“也不尽然。当时塘沽守卫看到这船,便派船出去将之拦下,喝问几次都没有人回答,官兵便上船去搜索,却看到一船二十多人竟然全是。。。全是死尸。”

赵观一惊,问道:“怎么死的?”年大伟道:“是被刀砍死的。出手的人干净利落,当时上过船的一个官兵说道,凶手用的似是极锋利的快刀。”

赵观皱眉道:“莫非是海盗干的?这附近海域不大平靖,那船可能是被海盗劫杀之后,自己漂流来了这儿。”

年大伟道:“当时上船的官兵也这么想,不愿惹上干系,就放火将船烧了。但今儿早上,京城传来紧急敕令,命桂知府详查此事,说这船乃是朝鲜皇室的座船,在我中国海域烧毁,须得给属国一个交代。这也就罢了,奇就奇在今天傍晚又来了一道秘密敕令,由七名锦衣卫亲来传达,要桂知府确认船上是否还有生还者,若有,速速押解去京城,不得有误。桂知府得令后,立即派人去附近海域探访,又在沿岸的渔村搜索,果然听说某渔村来了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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